不怪柳雨山有这种疑惑,因为他和蒋南不熟,以前是邻居的时候也没有玩得很好,他是那种在外面很听话看着很乖巧的孩子,是很少跟蒋南这种泥孩子玩的。
而且蒋南有个弟弟,他总是跟弟弟在一块,因为弟弟身体不好病秧子一个总被别的小孩嘲笑,蒋南就像个小刺猬一样浑身是刺跟别的小孩打架。
总之,他小时候就跟蒋南不是同一种小孩,他不怎么喜欢蒋南,倒是柳如雪蛮喜欢逗他的,每次见了还要打听是跟谁打的,战况如何,还要夸他厉害下次继续努力。
柳雨山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又收拾了茶几上的东西。
“走吧,你家怎么又搬回来了?”
蒋南跟在他身后,“我在这片做生意,就我一人回来。”
柳雨山:“哦。”
两个阔别十年之久的人就那么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不尴尬。柳雨山不知道蒋南知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不问一句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回来。
如果他知道,他会怎么看呢?
柳雨山扔了垃圾,转身问:“我妈之前在哪儿工作?”
蒋南:“三小。”
柳雨山:“哟,那还是我的母校呢。”
蒋南从兜里掏出一个钥匙,帅气地对着那两排电动车一按,嘀嘀解锁的声音响起。
“骑车吧,让你重温一下家乡的景色。”
“我来骑。”柳雨山自告奋勇,他好久没有骑过了。
蒋南当然觉得ok,人直接往后挪空出位置来给柳雨山。柳雨山跨上去,捏捏刹车说:“功能没问题吧,别出什么一车两命的新闻。”
“别乌鸦嘴。”
两人上车后顺利起步,小小的电动车挤了两个大男人,去学校的路都是下坡,骑着骑着柳雨山就滑到前面,只有屁股尖儿还够得到一点座位。
他往后挤挤。
蒋南痛苦地嘶了一声,“干嘛呢,挤着我蛋了!”
柳雨山:“那你往后边儿点啊,给我挤成什么样了,不知道还以为我给车龙头喂奶呢!”
“你有个什么奶,”蒋南碎碎念着往后挪,忍不住笑着说:“你那顶多算是个安抚奶嘴。”
柳雨山:“是不是要给你嘴里塞一个你才能安静。”
蒋南把头凑到柳雨山肩膀,“你的啊?”
盛夏中午的太阳很烈,晒得一头的汗水,蒋南的头发拂到他的脖子上,痒得他缩脖子,又气又笑的骂蒋南老色批。
长北市第三小学算不上是本市条件好的小学,中规中矩,但是成立的时间比较早,地理位置也好,紧挨着市图书馆,旁边还有公园有商圈。
柳雨山小学就是在这里念的,但是那时候他妈妈不是在三小教书。
学校已经放暑假了,校园是封闭的没有学生,蒋南带着他去门卫处登记。
“你是柳老师的小孩啊?”门卫大爷问。
柳雨山嗯了一声,门卫大爷见神色不是太好,想着他应该现在正难过呢就没再问别的,只是嘟囔着说了句“长得是很像呢”。
“我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穿过橡胶跑道的时候柳雨山突然问。
蒋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墨镜戴上了,双手还顶在头顶挡阳光,“一年多了应该,你们就一直没联系过吗?”
“没有,我怎么联系?”柳雨山反问他。
“报警。”
柳雨山转头看他:“她是留了信留了钱,还会往家里寄信的,报警不受理。”
蒋南:“好像就是这里。”
柳雨山跟着蒋南进了一栋教学楼,上到了二楼的办公室,里面有个老师在值班,见蒋南和柳雨山来了问他们找谁。
“老师您好,我是柳老师的家属。”柳雨山说。
“你们好。”老师指引他们进去,告诉他们哪个是柳老师的工位,“你是柳老师的?”
柳雨山:“儿子。”
老师惊讶地捂住嘴巴:“呀,柳老师还有儿子啊?”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冒犯,便解释说:“我也是新来的老师所以不是很清楚,那个……我给你们找个箱子吧。”
说一点都不尴尬是假的,柳雨山转身和蒋南对视故作轻松地耸一下肩膀,很无奈的笑一下。
蒋南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柳雨山。
柳雨山看了一遍这张办公桌,是整洁的,还用纸巾盖住了键盘避免它在暑假期间落了灰尘进去,桌面上都是教学用具和她的笔记本,还有一罐菊花茶和两个杯子,都是带盖子的。
他记得柳如雪是从不喝花茶果汁之类的,一年到头就喜欢喝水和啤酒。
“你喝过这种东西吗?好喝吗?”柳雨山拿着那罐菊花茶问蒋南。
蒋南摇头,“没有。”
柳雨山:“什么原因会让你想要尝试喝一下这种东西?”
蒋南想了想,小声地说:“告诉我这玩意儿壮|阳。”
“有病。”柳雨山笑,接着拉开抽屉看里面的东西。
抽屉里有一只口红,也许是之前放在里面补妆用的,忘了带回家,还有笔和各种卡片,是学生写的教师节祝福。
还有一张cd,是姜育恒的专辑《姜育恒的刘家昌之歌2·往事只能回味》。
柳雨山捏着专辑又转身问蒋南:“这个听过没?”
蒋南又摇头。
“就是那首‘你说人生艳丽我没有意义,你说人生忧郁我不言语’的那首歌,就是这张。”柳雨山蹩脚地唱了两句,拿着专辑看背后的目录。
“这是柳老师很喜欢的歌手诶,她经常听姜育恒的歌。”那个老师拿着一个纸箱走过来笑着说:“其实仔细看看你和柳老师长的挺像的,你们的嘴巴很像。”
柳雨山接过来,说:“是吗,我妈平时工作怎么样?”
那老师连忙摆手:“我还是个新老师,不敢这样评判柳老师,她是很资深的老师了。”
她新来不久,年龄又很小,和办公室里资深老师们平时也不怎么聊私生活,所以觉得自己不知道柳如雪有儿子这件事很正常。
柳雨山笑笑,歪着头问她:“她平时是不是骂你了。”
年轻老师:“没有没有,柳老师人很好的,也很随和幽默。不过有些事情她也挺刚的……”
“什么?”柳雨山问。
年轻老师看看蒋南又看看柳雨山,柳雨山追问:“我妈做了什么了?”
“当时是来了个年轻的男老师,跟着柳老师实习,两人关系挺好的所以就开始有人说闲话,说他们两个之间有男女关系。”老师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有点害臊了,看柳雨山一眼。
柳雨山被她的表情刺激到,忍不住说:“就算有怎么了?!学校规定男女老师不能谈恋爱了吗?”
老师有点被吓到,用眼神向旁边的蒋南求助。
“人家也没说什么。”蒋南开口。
柳雨山知道她没说什么,她只是在说当时的事实,虽然眼神暴露了她自己也是觉得四十多的女性和二十多的男性有男女关系是一件值得被人议论并且已经感到羞耻的事情。
他小声说了句抱歉。
“没事,我的意思是当时情况是这样的,因为男老师还是实习期对他影响肯定不好,柳老师很严肃的向学校里打报告说身为老师不应该在工作中八卦这些,为此还和几个老师吵了起来。”女老师解释完之后看柳雨山的愤愤表情,不敢再多说,就说自己要出去打个电话。
“谢谢。”柳雨山扯出一个假笑。
蒋南笑他:“你这笑得也太假了。”
柳雨山刚刚的情绪突然不见,跟蒋南顶嘴:“哪儿假了,嘴角上扬眼睛弯弯的还有皱纹,多真啊。”
蒋南:“因为难看。”
“你才难看。”
收拾完柳如雪的东西往回走,柳雨山随口问蒋南现在在干嘛。
“开了个公司,当大老板了。”
柳雨山:“什么公司?”
走出教学楼,蒋南继续戴上墨镜,“查那么清楚干嘛?搞背调啊。”
柳雨山笑:“你还知道背调呢?”
蒋南:“我怎么就不知道了,你呢?”
“程序员,给资本家打工。”柳雨山没好气道。
他抱着个纸箱子,被太阳晒得难受,加快脚步往外面走。
蒋南跟上来,他比柳雨山高大半个头,走到柳雨山身边居然还有点阴影可以挡住阳光,他伸手去接柳雨山手里的箱子,“我来吧。”
“这么好心?”柳雨山立刻递给他。
“帮我个忙,有没有那种接私活儿的同行啊?”蒋南问。
“有啊,干嘛?”
“帮我公司做个网页呗。”
柳雨山笑:“公司网页都没有,‘大’老板?”
蒋南:“产业特殊,所以一直没做。”
“违法犯罪的可不行哈。”
“保证合法安全。”
柳雨山刚想说那我给你做不就行了刚好现在闲着的时候,蒋南又补上一句:“别找那种太贵的,要经济实惠出活儿快。”
柳雨山:“万恶的资本家。”
“做一个简单的网站大概多少钱啊?”蒋南追问。
柳雨山问他做什么用途,蒋南说做点宣传别人能点进来,如果能通过网站下单留下联系方式就更好,柳雨山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万?”
柳雨山皱眉,想说五千,结果蒋南立刻又说:“那还行,我以为多少钱呢。”
冤大头资本家来了,柳雨山想了想,说:“还真有个人可以给你介绍,刚好他因为不满资本家剥削辞职了空着,还能给个友情价。”
蒋南抱着箱子转头看他,他戴着墨镜没办法看清他的眼神,他问:“多少?”
柳雨山比了个二。
“行啊小宇,事儿成了请你吃顿好的,你什么时候走?”
柳雨山:“我休年假呢,得有一个多月。”
蒋南:“行,什么时候想吃就找我。”
柳雨山回了家,把柳如雪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回房间从箱子里掏出自己的备用手机充好电,登上自己的工作微信,查看朋友圈确认全部都是工作的内容之后把这个微信推给了蒋南。
蒋南正好回到工作室,今天没有单子就准备直接下班找地方游泳去。看到柳雨山推过来的微信就立刻加了,晚上再沟通一下需求。
可是加上之后习惯性地随手翻看朋友圈,看到一条朋友圈说新工牌真牛,配图是一只手拿着新的工牌,虽然工牌上的姓名照片打码了,但是那手一看就是柳雨山的。
虽然这样漂亮得中性的手也不能是只他一个人有,但是虎口上长三颗连在一起的痣的应该不多。
而且全部是工作内容,经常转发一些骚气的码农圈新闻,一看就是他的工作号。
他拿自己的工作号给自己加干什么?
蒋南发过去:?
对方回:哥哥你好~
蒋南背着健身包在工作室“人间山海”门口笑出声,回:你好~你是gg还是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