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荒沙地,宋颜带兵从飞沙里出现,高处守卫兵看到,吹响哨子,军营大门打开。
高速驾驶的马匹们没有减速,直接踏起沙尘进营地。
宋颜主动请了刺探敌情的任务,不怕危险的走在战况第一线。
她知道了沈确不喜女将的原因,竟是因为觉得女将会有不方便的几日,无法随时外出。
宋颜服药了,曾经大名鼎鼎的女将萧羽蓁也是如此,为了不输给男将,服药不再来月红,保证能带兵随时出征。
身体差异带来的不公平,只能去克服,而不是去抱怨不公。
不再有不方便后,宋颜才有了带兵的机会,像她一样选择服药的女将,沈确会给机会。
渐渐的,在西北大营的女将,要么服药,要么离开,这里不留娇将。
沈确治下,冷酷,但一视同仁,最大限度的讲究公平,兵将都有冒出头的机会。
宋颜出去了十多日,带回来第一手消息,高级将领们围坐在一起商讨。
辽国军中,近来出现了一位善战的将领,此人狡猾善谋,看破了他们好几次部署。
宋颜此次在荒漠里隐伏了十来天,看到辽军借商人队伍运来了军粮,陆续小批运了三天。
军粮为何要商运,此粮是后方供给还是民粮。
直到过了军中晚膳时刻,大帐中还在商讨,宋颜在汇报结束后,就去休息了。
这十几日来,时刻保持着警惕心,无法长时间入睡。
在好好睡了一觉后,去次所伙火房里吃饭了,只有有品级的将士才能坐在这里吃热饭。
普通士兵领粮自己造饭,次所提供外出军干粮。
吃干粮快吃吐的宋颜,大口嚼饭喝热汤,觉得这才是人吃的东西。
和她一样在吃热饭的将士还有好几个,大营里每日进出有任务的人员,有许许多多。
吃饱了肚子,宋颜抱着一个小木盆,里头装着洗漱用品和干净里衣去河边洗澡了。
天气越来愈热,身上都捂臭了。
夜色里,月光朦胧,可见的有零星几人在浅河里洗澡。
宋颜选了个隐蔽地,脱衣解发趟进河中,才没洗多久,身后就出现了一个人,手落在了宋颜健平的胸前。
“扑通扑通”的水花声不断,宋颜双拳打完后,又一腿膝盖顶,偷袭她的男人倒在水里,吃了好几口水,
“奶奶的,敢摸老娘,找死啊!”
说罢,还给了这个男人一个大耳刮子,力气大到让男人的脸碰到了水面。
宋颜晦气的换了个地方洗澡。
军中难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每个地方都无法避免,只有变得强悍,才能免受骚扰。
被揍的男人,摸了摸糙脸,没事人般继续洗,没看清她是谁,但胸也太小了吧,简直和他的差不多。
在军中,谁都有一身健肉,不分男女,每日晨跑和训练,就是原本体弱的人,都能变强壮。
宋颜包着湿发回去,看到了大帐里的身影还未散去。
回到自己的帐中,她解开包巾,开始拭擦长发,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被风沙啃噬的粗糙,补救的去涂抹润肤膏。
想到温言那美丽的脸蛋,宋颜就丧气,她安慰自己,先立功,再后期养颜,那萧王妃现在不就是看着像贵夫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沈确和温言分离,她就不信自己没机会。
商议结束后,沈确才回自己帐中,亲兵端来热饭,他几口就吃干净了。
又看了遍温言的信,南方探子给他报信,温言身边的莫小满死后,出现了一个异常俊美的护卫。
她之前提过是傅明庭给招来的,并且在信中抱怨这人,骂傅明庭的时候会连带这人一起骂。
但这封长信里,一个字都没提及。
沈确心里头不得劲,多思是他的本能,但他回信中没有提,打算再等几封观察。
完全不知道已经在被怀疑了的温言,面临着难题。
从沈衍给的情报,派人找到离开宫的公公那里得知,被称为李老的李公公是先帝的近侍,如今女帝身边的黄公公就是他徒弟。
还知道了李公公就在南方一处地颐养天年。
从内心来说,温言不想救一个庄穆凝,就得罪这种老怪物,被盯上不一定会弄死你,但肯定会恶心你。
傅明庭更不用说,涉及到先帝的人,不想沾。
温言和傅明庭明确对姜伯渔说,这李老他们现在不能得罪,只能靠他自己去救人。
知道庄穆凝的具体下落,姜伯渔已经觉得很好了,这远比他自己找有效率的多。
他只是奉师命来救这不算熟的师妹,从个人感情来说,他偏向温言,不想她为难。
他联系了师门,告知情况,是否继续救人。
姜伯渔等来了三个同门,一同去救庄穆凝。
温言拉着他的手,不愿意他去,此去太危险了,姜伯渔抱住她,在她耳边承诺等救出人,他就留在她身边,不回师门了。
温言不舍的抱紧他,他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安全感。
姜伯渔和同门们离开了,路上五师妹卢青八卦问他和温言关系,二师兄郑浴促狭说这下师妹们通通要失恋了,大师兄易怜沉默,并不多问。
师门排三的姜伯渔,没搭腔,只说这李老的情况。
几日后,抵达最南边的明州府城,九阳城。
这里四季如春,气候舒适。
城中最气派的一处宅院,就是那李府。
师兄妹四人没有贸然进府,得知这位李公公内力十分深厚,他们很谨慎,先要确定庄穆凝是否还活着。
夜探了好几次,摸清楚府内情况后,守株待兔,守到有女子被送进来。
女管事刚进房门,就被点住穴道,无法发声,一脸横肉的脸,紧张的在冒汗。
女管事为保命,知无不言,不仅说出庄穆凝活着,还说出了具体地方。
在两道不赞同的目光中,姜伯渔一剑杀了女管事,在温言身边的这段时间,他最是清楚这些人被放过后,只会想尽办法报复回来,不能留患。
大师兄易怜只是意外他的果决,并没有出口阻止。
那个被送来的女子,哀求他们救她,卢青于心不忍想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易怜却是点了女子的哑穴。
易怜警告卢青,
“你想清楚,救了她,七师妹可就救不出去了。”
很快就会有人来找这个女子,到时被发现,这府里肯定会警戒。
卢青转过了头,不去看那个可怜女子,他们来这里,是为救庄穆凝。
死去的女管事被塞进了衣柜,送来的女子无声流着泪,无法发出声。
有婢女进来奇怪不见管事身影,但也没多想,只当管事临时离开了,她们给这女子净身梳发,今晚就要送到李老那里。
四人来到了庄穆凝的关押地,见到不人不鬼的她,四人皆是可怜她遭受大难。
庄穆凝望着来救她的同门们,热泪流下,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姜伯渔和卢青在前,中间郑浴抱着瘦骨如柴的庄穆凝,易怜在最后,他们几人要离开,却是发生了意外。
那名女子记恨几人不救她,索性告发让他们救不了人,凭什么只有她无人救。
她窝在老太监的身边,恶毒的看着要离开的五人。
李容华坐在抬轿上,面白无须的脸上,有一双衰老浑浊的眼,正打量着卢青。
卢青被看得恶心,骂到了李容华的忌讳,
“死太监,你看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假男人。”
李容华身边的女子发出了痛苦的哀嚎,放在她身上的手捏碎了她的肩骨。
“贱人,找死!”
尖利的声音出现,李容华朝着卢青攻过去,府内侍卫也围攻上去。
卢青身上的飞镖精准射出,侍卫们面门中镖,不敢再动,有的假装受伤倒地。
郑浴带着庄穆凝先离开,姜伯渔和易怜一起对付李容华,左右双剑攻击空手的他。
“拿剑来。”
李容华尖细的声音,让人听着难受,就在有人把剑扔去给他时,卢青一镖打落,李容华大怒,一掌朝卢青打去。
也就是此刻,背后有剑朝他刺去,在他转身要对付时,侧面一剑削去了他的双手。
李容华倒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败,他那衰老的眼朝新送来的女子看去,女子被他看得吓到后退。
李容华最后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易怜在给女子点穴的时候,在她发上弹了一指药粉,以防万一。
连夜离开的几人,直到抵达洛水郡都,才停下了脚步。
郡,和州同级,但面积只大于三倍府城,只有经济特别繁荣的地方才能被设为郡。
庄穆凝的情况也不能再赶路,他们在洛水郡停留一段时日再回师门。
姜伯渔提出要离开了,并且让大师兄易怜转告师父,他将留在当朝大驸马身边,不再回去。
他和师兄妹们道别,庄穆凝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问卢青,
“三师兄为何要走?”
“他呀,急着去见他心上人,你是不知道,三师兄可宝贝那个女子了,连我们开玩笑提都不行。”
卢青笑着回答,等看见她眼中的落寞,就立即闭上了嘴。
庄穆凝苦涩的低下头,师父劝过她不要冲动,但她没有听。
不仅没有杀了陈聿修,还把自己也折了进去,不怪谁,是她自己要这么做的。
可是,为什么听到他有心上人会这么难受。
有净白的帕子擦去她的眼泪,郑浴担忧的看着她,
“二师兄,我没事,只是,想师父了。”
没有谁戳穿她的谎言,她已经够可怜了。
驿站内,温言数着日子,姜伯渔离开后她晚上总是噩梦连连。
这日,她坐在太阳底下,想晒去不干净的东西。
一颗小石子落在了她脚下,她低头去看,再到抬头看见姜伯渔出现,她头一次因为见到一个人想哭。
姜伯渔伸开手臂,接住惊喜奔向他的人,
“我回来了。”
“你去了好久,都快一个月了,我担心死你了......”
温言抱住他,哽咽的眼红了。
姜伯渔安静的紧抱着她,发里的清香让他同样担忧的心落地,他怕他不在的时候,温言遇到危险。
“你以后不走了吧,你走了我吃不好也睡不好,你看,我都瘦了。”
被如此需要,姜伯渔嗯出声,
“不走了。”
温言高兴的拉着他进房,她要午睡,老天爷作证,她真的没别的想法,只是想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特别久,也幸亏那床够重,就是动作再大,也不会有声响。
温言被他弄的眼波雾朦,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姜伯渔闭上眼,满足意腾然升起,他追求的不过如此。
仗剑快意,美人在怀。
诚实面对自己,他并不想当个大侠。
连续了两回,温言终于忍不住骂他了,姜伯渔任她嘴叭叭叭,等她歇下来,抱住她一起躺下,笑道,
“睡吧。”
大概是面对自己女人无师自通的技能,耳朵能屏蔽唠叨。
温言气得在他下巴咬了一口,变得一点都不可爱。
一个夜里连续没睡好,一个着急赶路没怎么睡,相拥在一起后很快都沉睡。
温言依恋他,姜伯渔感受的到,所以不在乎温言在外时的冷淡,他也克制的不外露情感。
温言发现自己比以为的还要离不开姜伯渔,一想到他如果要走,她就会焦躁无法静下心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依赖他,还是真的喜欢上了他,又或者两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