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许久,秦墨为都在朱雀门堵温言,把她带走,既不回秦府,也不是温府,而是属于他们的府邸,暂且还未挂匾额。
温言苦不堪言,一次月信迟来,她快吓死了,秦墨为却是轻飘飘说道,有了就生,早些做爹娘也无妨。
无妨个屁,若是真有了,她绝对活不过中秋,想到沈确的手段,温言打了个寒颤。
他们这种世家,虽说身边有通房丫鬟或是通房侍从很常见,可温言是个洁身自好的,她从不乱来,也不被允许乱来。
面对秦墨为的逼问,温言撒谎说是家中俊俏侍从勾引,她害怕被发现,把人给送走了。
谎言说多了,温言也面不改色,并且她之前为防止苏沉发现,有提前准备,确实把家中一名侍从送走了。
温言很后悔,色字头上一把刀,她应该把持住的,现在谎言越滚越大,她越来越不踏实。
秦墨为和温言的行为,两边家长似乎都默认了,毕竟,他们还剩两个月就成婚了。
温言趁午膳的时间,溜到了傅宅,她问傅明庭事情办得如何了,再不解决,等沈确回来,她肯定要遭殃。
毕竟,这门亲,是她赌气同意的。
傅明庭却是先问了她一个问题,等沈确回来,苏沉怎么办。
温言叹气,
“先生,说实话,其实我很后悔没把持住。”
“后悔有用的话,就没那么多牢房了。”
说风凉话的傅明庭,一脸嫌弃,
“先生,你说怎么办,我愁的都睡不着。”
“摊上你,我也是后悔啊。”
“先生啊,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快想想办法吧。”
“你和苏沉的事情,瞒住,就是发现了也咬死不承认,知道了吗。”
温言点头,见她听进去,傅明庭告知她宴请就在明日,让她做好和秦家撕脸的准备。
傅明庭心里清楚,大皇子若是想娶温言,肯定有的是办法,此举,是温言向他表明的决心。
当夜,温言沐浴完后,非常严肃的要和秦墨为进行谈话,
“说吧,什么事。”
在书房的秦墨为,从宗卷里抬起头,温言穿着浅色交领寝裙,长发散着拢在一肩,灯下美人,眉眼中露韵味,望向他的目光,似盈盈秋水。
温言抿了抿唇,下了决心,
“墨为,我们不能成亲。”
“理由。”
秦墨为静静看着她,温言的反常,他也不是没看在眼里,今日她想谈谈,也正如他意。
温言站了起来,踱步走了一圈,若是两家能和平退亲,是最好不过的,在官场上少个敌人。
“如果我说没有理由呢。”
不能把沈确牵扯出来,事情得她自己解决。
秦墨为嗤笑起来,
“温言,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温言来到案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现在还不能和你说。”
“那你倒是说说,你爹会不会答应。”
温家现在还是温隐说了算,就是温言不愿意也得愿意。
“墨为,你信我,真的是为你好。”
“那你说出来,什么样的原因让你要和我退亲。”
秦墨为站了起来,来到温言面前,神色冷峻的看着她。
“等过了中秋,你自然会明白。”
温言认真的眼,让秦墨为皱起眉,她究竟什么事瞒着他,
“如果我说不呢。”
温言握住他的手,
“墨为,不要因为我而让秦家遭灾。”
秦墨为的眉间,皱成了川字,他目光锐利的盯着她,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你不说,我怎么同意。”
温言摇头,
“信我,退亲是为你好,为你们秦家好。”
温言对秦墨为是有愧疚的,她并不想撕破脸。
“你爹知不知道你这个想法。”
秦墨为很理智的在思考,能对秦家造成威胁的,并不算多,但温言不是在开玩笑。
见温言摇头,秦墨为对她感到生气,究竟在隐瞒什么。
“墨为,我知道这样提出来很荒唐,可是真的,你信我,退亲是为你们秦家好。”
沈确很有可能会打击秦家,让他们家门庭没落,到时温伯候绝不会再同意这桩亲事。
温言犹如困兽一样的劝,秦墨为让她先回去休息,温言却是主动的抱住他,
“真的很抱歉,墨为,很抱歉。”
这一刻,温言是真的觉得对他残忍,但不得不如此。
秦墨为捧起她的脸,有眼泪为他而流,
“你真的希望和我退亲吗?”
受伤的眼眸,同样泛起了红丝,
“抱歉,我只能这么做。”
说完,温言不去看被她伤害的人,她心里不好受,但比起他将来恨她,此刻她宁愿冷硬心肠。
秦墨为堵上了无情的唇,这一夜,在书房他疯狂的宣泄着不理解,温言的坚决,他感受到了。
温言承受着他所有的不满,吻去他的委屈眼泪,抱紧了在做痛苦决定的他。
事关秦家安危,秦墨为会认真考虑,他们的婚事,只要他们两个都不愿再继续,父母也不会强逼。
清晨的悦耳鸟鸣声,唤醒了只睡下不到两个时辰都的人,有沙哑沉闷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我不同意退亲,但可以延期,你说到了中秋之后就会知道,那把婚期延到十月。”
温言昏沉的头不想醒来,她按揉着头坐起来,
“随你,但在此期间,恐怕我们要保持距离了。”
秦墨为倒要看看,她究竟为什么事退亲,
“好。”
当秦卿狎妓的事情爆出来的时候,秦墨为进了秦仪渊的书房,将温言要退亲的想法告知他,也说了想把婚事延期。
就是为官多年的秦仪渊,也想不通温言为何要退亲,而且还用了这种手段。
“她爹知不知道?”
秦墨为摇头,就连温伯候也要瞒着,这就耐人寻味了,温言拒秦家,是为什么,这于她没好处,甚至会结仇。
秦仪渊不信温言不懂这后果。
他和秦墨为的看法一样,婚期延后,要看看她在打什么主意。
秦卿这事,算是温言破坏两家结亲的态度,并且,她还没有特意瞒着,只要查,便能知道是她做下的。
东篱院老板口中的温大人,朝中只有两位。
温伯候问不出温言为何如此做的原因,气得让她别回来了。
此事对秦墨为没有太大的影响,秦尚书自然也不会追究。
受到影响的,是秦太师,他被女帝责问了几句,回到府中,立即把秦仪渊秦墨为叫过去问话。
爷孙三个在书房里大眼瞪小眼,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秦墨为把温言要退亲的事又说了一遍,秦太师摸了把胡子,眼中光芒闪烁,
“怪不得,你们可知,今日陛下拟了何旨。”
秦太师把钦差大臣要南巡,其中有温言这一事说了,秦仪渊和秦墨为大吃一惊,女帝这是何等看重温言。
“依我看啊,还是退亲了好,这恐怕,也有陛下的意思。”
否则,这个时候要派她去南巡作甚,时间还是两年之久。
秦墨为想到温言的欲言又止,以及秦太师说过了中秋,钦差大臣谢知繁要南巡。
秦太师是女帝的心腹之一,他能揣摩到几分圣意。
秦墨为垂下眼,纵使有万般不舍,在皇权面前,他是如此的渺小,秦太师和秦太尉皆怜爱的看着他,天意弄人啊。
“阿翁,爹,我想先回去静静。”
秦墨为眼中满是酸涩,他喜欢温言很多年了,明明就要成亲,却是如此结果。
夜里,夏雨倾盆注下,温言被惊雷打醒,她坐起环看四周,只她一人。
下床点燃烛灯,她坐在秀墩上,手摩挲着茶杯,因为有心事而睡得不踏实。
她微微垂着头,紧抿着唇,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背后,纤薄的背后,是一道孤独的影子。
突然,有感应的去打开房门,夜风吹进来,房中的灯被吹灭,一道黑影站在雨中,无比绝望的望着她,分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雨水,也不知他在雨中站了多久。
温言摸他的脸是冰冰凉的,
“你疯了,这么大雨,快进来。”
温言撑着伞,穿着的秀鞋很快就湿了,秦墨为伤心难过的眼神,如同钝刀一样在割温言,
“阿翁说你中秋后要去南巡。”
“嗯。”
“南方乱,你去了要多加小心。”
“墨为别说了,你快进来。”
温言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拂去,秦墨为摇头,他最后望了她一眼,然后在雨中独自离开了。
温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也抛却了手中的伞,大雨淋下,明明知道会如此,可心口为何会如此难受。
她仰头,想让这雨浇去她龌龊的心,她并不知南巡的事,巧合还是天意,她也分不清。
到了如今,她才明白,之前的学子生涯是多么的可贵,一脚踏进官场,她要带上面具,她要喜怒不形色,她不能让别人猜去心思。
“啊!”
温言在雨中嘶吼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只能往前走。
站在门后的秦墨为,听到温言的声音,痛苦的闭上了眼,只恨他还太弱小,恨秦家没有被天子放在眼里。
若是秦家够强盛,又岂会如此被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