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咒胎戴天（四）
虎杖悠仁正独自面对一只特级咒灵，本就实力天差地别，可偏偏他还失去了一只手。
包裹着咒灵下半身的“茧壳”此时也已经完全脱落，被它随手撕开露出肌肉虬扎的粗壮双腿。巨大牙齿整齐地向上扬起，像是准备要享受接下来虐杀人类的美妙时刻。
“这样更容易活动了是吧，还穿着兜裆布呢，你们咒灵也会害羞？呵！”
以言语的挑衅给自己壮胆，虎杖的脑中飞快转动。
怎么打这家伙都没有效果，这是当然的。因为我都没怎么学习过咒力的运用，不过现在这样也好
虎杖警惕地注视着面前咒灵的一举一动。
只要拖延时间就——
砰！
思考被瞬间打断为空白，虎杖只能感觉到仿佛是迎面被一辆全速前进的卡车轰然撞击，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便被无形的墙壁击飞，断线风筝般砸进了墙壁中，水泥青砖都被脊背撞碎，整个人嵌在了里面。
“咳啊”
口鼻中涌出鲜血，可以感受到内脏都受到了损伤。
刚才那是什么？！完全没有看清咒力屏障吗？
短暂的思考被紧接着出现在面前咫尺的苍白脸庞所打断，虎杖惊恐地瞪大眼睛，与咒灵的眼球对视。
橙黄色咒力光芒凝结成球体在咒灵的手心翻涌，一记毫不留情的追击，直接击打在虎杖胸口和腹部。
这一击令虎杖轰地贯穿墙壁，化作炮弹从贯穿的裂口中飞出，狠狠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每次在地面上像是皮球般弹起、落地，贯穿脑髓的剧痛都能让虎杖眼前一黑，可以清晰地听到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喀啦碎裂。
好痛！
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倒在地上的虎杖拼尽全力睁开眼眸，全然顾不上额头上流下的血液正滴入眼睛里，因为全身都在剧痛、刺痛、钝痛！视野蒙上了淡淡的猩红，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烧开的水壶。
我
缓步走来的咒灵举起双臂，扩散的屏障再度向虎杖碾压而来。
这完全就是玩弄，对方没有一点将自己视为“对手”的意愿。
可是不站起来就会死！
虎杖额头暴起青筋，全力从地上弹了起来，向飞来的屏障举起双臂阻挡。
“唔呃呃啊啊啊！”
可根本无法阻挡。
仅剩的手用力张开着，伴随迎面而来的咒力屏障被一点点从身体上剥离，血肉横飞深可见骨。
虎杖目睹着自己的血肉被强大的咒力一点点从自己身上剥离，终于感受到了名为“崩溃”和“懊悔”的情绪开始犹如野火燎原般在心底蔓延。
好痛，好难受，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啊！
【帮助他人？】
要是我那时没有吃下手指那时候要是乖乖站在外面等着！！
停下，别想了！
——够了，我受够了！我想逃！我好想逃！
我不想死！我会死在这里的！
可如果我死了那会是【正确的死亡吗】？
仅剩下的一只手，五根手指已经随着咒力的烧灼剥离殆尽，仅剩下光秃秃的手掌。
再也无法抗衡面前强大的力量，虎杖被狠狠击飞，第二次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拍进墙里。
轰！！
“咳”
所有的战意随着身体嵌入碎石中被一同击碎成粉末消散。
虎杖的眼眸黯淡，望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咒灵。
他嘴角扯了扯，嘶地轻轻抽气。
“原来我是这么弱小的人吗？”
我太自以为是了，还以为自己很强强到能够选择如何死亡。
虎杖望着自己光秃秃的手掌，伤口甚至都被烧焦出了烤肉的味道，没有血液再从中涌出。
“但是我错了我很弱”
死亡的压力伴随着咒灵的双脚一步步缓缓踏在地面而逼近。
虎杖抱头痛哭。
“啊——！我不想死啊！不要，不要！！”
“但是我会死”
正确的死亡？怎么可能！别犯傻了
【我们要对付的可是特级咒灵，一不小心真的会死哦，虎杖你最好认真一点。】
【咒术师不存在没有后悔的死亡。】
即便如此我仍然希望最后我能说出我死得其所啊
黑暗仍如同潮水般翻涌着，钉崎野蔷薇的身边与脚下已经躺满了咒灵的尸体。
钉子早已用尽，现在的钉崎只能依靠手中的锤子与扑上来的咒灵进行最残酷的肉搏战。
程让盯着少女的背影眼神复杂。
她到现在仍然没有放弃挡在自己面前，并且头脑一如往冷静的吓人。
她会最大程度凭借程让治疗术的支持，以最小的体力消耗和咒灵进行残酷的以命换命式打法。
以轻伤换重伤，以重伤换取咒灵的性命。
反正转眼间便会被程让治好。
“你们这群渣滓给老娘去死吧！”
啪！铛！
锤头挥出半圆，狠狠砸碎了咒灵的脑壳，而咒灵穿刺而来的锐爪也将钉崎的腹部贯穿。
钉崎一脚将咒灵的尸体踹飞，噗嗤从腹部拔出的利爪带走了她全部的力量，令她一下子跌倒在地。
治疗术立刻施放，伤口转眼间愈合，但已经因失血导致的体力流逝却无法被复原。
“钉崎！”
伴随着一旁程让的呼喊声，从黑暗中射出的一条舌头猛地将钉崎紧紧束缚住，倒提起来。
“该死！”
挣扎的结果是无效，钉崎已经没有力气再摆脱这只三级咒灵的束缚了。
“不好意思啊程医生，我可能到极限了”
钉崎勉强撑开昏昏欲睡的眼皮，望向默默站在原地注视着自己的程让，身后已经能够感受到咒灵即将把自己吞噬的血盆大口中传来的腥臭味。
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直冲头顶。
“你还是这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吗？明明我都已经这么拼尽全力在保护你了你这没用的家伙却只能站在后面治疗，没有点羞愧心吗？看着我被吃掉——你多少也给我！哭出来一下吧？！”
“说我像个英雄一样什么的！”
经历了高强度战斗却仍然无法挽回任何东西的钉崎心中同样充满了憎恨和愤怒，她抽出一只胳膊，竭力踢打着双腿，用指甲拼命想要将缠着自己的滑腻东西抓开。
“你这家伙！我在地狱里要是没有看到你和我一起死我就要咒死你！”
钉崎最终狠狠指着面前无动于衷的男人，视野被闭合的巨口吞噬为黑暗。
程让眼神无奈，轻轻叹了口气，默默承接下少女濒临死亡前的憎恨。
“辛苦你了，接下来交给我。”
第三十二章 咒胎戴天（五）
可直到最后——
钉崎野蔷薇自始至终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所有咒灵都在拼命向着自己攻击，而根本没有去管程让的意思
“抱歉，钉崎同学，一直等到现在也是为了你们好——”
程让缓缓将手探向身后，握紧突然闪烁出现在背上的黑色刀柄。
“因为，我可不能再向更多人泄露我其实强的离谱的这件事了”
毕竟若是咒术高专突然出现了一位比完全体的两面宿傩还要强不知道多少倍的家伙，不受那些高层的控制
那么经历了另一个“东京区域”大灭绝，深知人心可畏的程让，已经能够一眼看到这个世界之后的尽头。
所有的争端都将掉转矛头，直指自己。
无论是咒术高专的其他学生、虎杖、伏黑、钉崎，伊莎贝拉，都会被牵连进来，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随着利刃化作半圆弹出——濯锈出鞘，剑身铮鸣。
滔天的剑势眨眼间席卷整片空间，生得领域甚至传来了不堪重负的玻璃挤压碎裂之声！
而刚刚张牙舞爪的诅咒们，此刻皆身体抖如筛糠，匍匐在手握黑色漆刃的身影脚下。
“不可回收的垃圾们，帮我演场戏吧，报酬嘛没有，是否能拒绝嘛没的商量～”
程让的眼神直指那只吞下了钉崎的咒灵，仿佛钢针般的目光将那只咒灵吓得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分毫。
程让勾了勾手指，咒灵如获大赦般连忙将嘴里已经彻底晕过去的钉崎吐了出来，恭恭敬敬摆在程让面前。
“嗯～还挺听话，你小子有前途，那么就第一个死吧。”
咒灵们甚至没有看清那个浑身散发着滔天毁灭气息的男人做了什么，面前的三级咒灵身体便突然一僵，犹如随风飘散的沙砾般消散无形了
伏黑跟随玉犬的指引来到近乎垂直的井道前，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失重感伴随铺面而来的风压将伏黑的衣衫与发型吹刮得舞动，伏黑双手交叉。
“鵺！”
响亮的鸣叫自身后传来，从影子中呼啸而出的鵺伸出爪子牢牢抓住伏黑的肩膀，带着他飞向井底。
马上就到了！！
垂直井道前方是空旷的走廊，借着下落的速度鵺猛地一振双翼，划出几乎直角的弧度将伏黑向前抛出。
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呲啦啦的声音，伏黑脚步一刻不停冲向前方。
穿过拐角，伏黑顿时瞪大眼睛，他发现程让正狼狈地抱着已经晕过去的钉崎向这边逃窜。
“程医生，钉崎！”
“伏黑！”
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三四只咒灵正哀嚎着扑向他们，伏黑目光凛冽，当即结出影印，调动体内咒力。
“大蛇！”
顷刻间白色巨蟒从伏黑身后射出，张开大口直指追逐着两人的咒灵，配合同时飞去的鵺将追兵撕了个粉碎。
“来的真及时！”程让象征性地喘了几口气，空出手擦掉额头的冷汗，随后将怀中的钉崎搂紧了一些。
“悠仁呢？！”
伏黑面色顷刻间黯淡，他一咬牙：“来不及说他了，现在我们要立刻逃出去才行！”
——————————————
虎杖靠坐在碎裂的墙壁上，特级咒灵已经来到面前，弯下腰端详着他。
仍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模样，想要多玩弄一番面前的少年。
泪已经流干，虎杖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咒灵可怖的苍白脸庞。
【诅咒源自人类的负面感情。】
在死去之前——
后悔、恐惧、憎恨将那些情感统统彻底拿出来，集中到拳头上。
猩红色的咒力缓缓涌现。
“怎么也要，狠狠地给你来一下才够啊！”
啪！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近在咫尺的咒灵下巴上，迫使它扬起了头。
虎杖手上的伤口因此崩裂，鲜血飞溅而出，将咒灵的脸上沾染了颜色。
“嘻嘻”
但咒灵毫发无伤，只是用戏谑的笑容看向面前满面怒容的虎杖。
“该死！”
面对已经是绝路的局面，虎杖死死盯着咒灵向自己伸来的手臂，发出了咒骂。
可突然从远方传来的嚎叫声打破了沉寂，令咒灵和虎杖皆是一愣。
“嗷呜——！”
虎杖瞪大眼睛。
这个叫声是
少年表情透露出一瞬的释然，随后低下了头，任由漆黑色的纹路爬满全身。
顷刻间从虎杖身体内涌现出的庞大诅咒气息令特级猛地后退了半步，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待他再次抬起头，转变的眼神和语气中蕴含着浓浓的愠怒。
特级诅咒——两面宿傩。
“你小子，可真是越来越可恨了呀。”
重新出现的宿傩无视面前一副吃惊模样的特级咒灵，像是安慰孩子那样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肩膀。
“你等一下，我在思考。”
宿傩在思考着如何让虎杖陷入痛苦与绝望之中。
要怎么杀掉那几个人呢？
就算去追伏黑，到时候这小子肯定会在我赶到前换回来那么他们最头疼的应该是——
宿傩狠厉地咧起嘴角，仿佛已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般，向着身后的咒灵招了招手。
“喂，你！”
“我要去杀那几个小鬼，你也来。”
想要勾起手指，于是不知不觉间光秃秃的手掌重新复原，像是本能般，宿傩已经将这只想要行动的手复原。
宿傩背对着咒灵一步步向外走，但那只特级似乎并不打算和他合作，而是聚集起庞大的咒力形成咒力炮，向着看似毫无防备的宿傩背后击出。
“真是个蠢材。”
感知到背后咒灵开始凝聚攻击的瞬间，宿傩便回过了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面对迎面而来的巨大光柱。
轰！
仅仅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插着口袋，宿傩面无表情地接下了这记近乎全力的咒力攻击。
“啊不小心把这边也治好了。”宿傩打量着重新生长出来的左手，遗憾地咂了下嘴。
“不过也没事～”他笑眯眯地看向面前张大嘴巴一脸震惊的特级咒灵，“你不喜欢散步吗？也对，咒灵的天性就是要留在出生地”
所以——
宿傩眨眼间出现在咒灵面前与其擦肩而过，撑开的右手按住它的头颅，将其狠狠撞击在地面上，发出轰然巨响。
“你就死在这里吧。”
第三十三章 咒胎戴天（六）
英集少年院外，封锁区域。
“请将避难区域扩大至十公里范围。”
将昏迷的钉崎送上车，程让转头道：“伏黑，不一起走吗，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留下。”
“如果有什么万一，我有责任结果它。”
坐在驾驶位上的伊地知点点头：“那我先送钉崎同学去医院，然后我会尽早赶回来。”
“不伊地知先生过来也没什么意义，回来的时候请带一级以上的术士。”
伊地知表情一紧，面露苦涩。
“好”
“钉崎同学虽然没有外伤，但主要情况除了失血过多外还有咒力透支和体力精神的剧烈损耗，最好让她多休息一阵子。”程让拍了拍车门，“赶紧走吧。”
轿车绝尘而去，程让与伏黑并肩站在少年院大门前等待。
“你倒是不担心我为什么不一起走吗？”
伏黑表情凝重，瞥了一眼程让。
“你能带着失去意识的钉崎从复数头咒灵的包围中逃出来，身上还没有一点伤口，光是这一点我就足够怀疑你是在装傻了。”
“哎呀呀你忘了我是医生嘛，可以把自己身上的伤口都治好的啊。”程让睁大眼睛，表情一脸无辜。
“若真是凑巧碰见你带着钉崎逃出来，我也不会跟着玉犬跑这么久。”伏黑的言外之意便是程让一开始就有能带着钉崎逃出陷阱的能力所以有恃无恐，不然他们两人无疑都会死在那里。
“嘛因为钉崎同学一直在拼命战斗，袯除了许多咒灵我才有机会带着她跑的。”
“是吗。”
伏黑见程让死不承认，便不再追问下去，重新沉默着看向少年院的大楼。
“你说悠仁在里面唤出宿傩，要多久能把那只特级打败？”
“不知道。”
地面已经被层层击溃，向上仰望甚至可以看到巨大的洞窟还在向下掉落着碎石，宿傩一脸轻松地望着被自己大卸八块后嵌进墙里的特级咒灵道：“听说我们都被分类为特级。我，还有你这蝼蚁”
原本停止了行动的咒灵口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只剩下躯干的它开始用力将自己上半身从柱子里挣扎出来。
断肢处犹如气泡般咕噜噜涌动，转眼间手臂已经再生完成，咒灵借助再生的手臂把下半身也拔出来，用相同的方式复原，重新落地站在了宿傩面前。
“嘻嘻”
“哦～你看起来挺开心的嘛，要不要我表扬你一下？不过，在利用咒力进行治疗这一点，咒灵可比人类擅长多了。”宿傩饶有兴趣地俯视着面前的咒灵，“你和那小子，好像连诅咒是什么都摸不着头脑啊。”
“那么机会正好——”
宿傩四指并拢结印，狰狞地笑着。
“让我来教教你吧真正的咒术。”
庞大的诡异力量犹如波纹从宿傩脚下展开，瞬间将周围包裹。
“领域展开”
枯骨成林，好似贡品般堆在一座佛龛面前，自宿傩身后拔地而起。
造型狰狞得不似善物，与其说造型和佛龛相似，不如说是魍魉所居的魔殿。
“——伏魔御厨子。”
无形的斩击锁定被领域笼罩的咒灵，在领域之内，所有的术式和攻击都会携带“必中”的效果。
毫无反抗之力，仅仅是用气势便令伏黑和虎杖两人动弹不得的特级咒灵在宿傩的领域中被眨眼间切削成了数片，刚刚复原的身体再度遭到彻底的毁灭性打击。
“啊啊啊”
噗通！
身体一块块被重力拉扯着散落在地面，咒灵转动着头颅上满是惊惧的眼球，喉咙甚至无法发出像样的声音。
“哎，本来是想把你切成刺身的，你果然太弱了。”宿傩缓缓来到它面前，伸出手指探入其胸口的洞中，将一根手指掏了出来。
“对了，还有这个，就归我了。”
两面宿傩的第三根手指这个诅咒是吞噬了它才进阶为了特级。
手指被宿傩强制从咒灵体内分离后，四散的尸块轰地化作紫色火焰凭空燃烧殆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宿傩随手将手指揣进口袋，闭上眼睛大叫起来：“结束了！太不爽了，要换就赶紧换回来！”
但并没有任何回应传来，身体也没有被虎杖重新操控回去的意思。
“小子？”
“”
似乎发现了虎杖真的已经失去了意识，宿傩才终于露出了愉悦至级的残忍笑容。
————————————
伏黑猛地一怔，面前建筑物内的诅咒气息正在快速消散。
“生得领域关闭了！”
“也就是说，那个特级被干掉了吧。”程让揉了揉额头，笑道：“果然外挂这种东西就是好用啊。”
伏黑瞥了一眼程让，淡淡道：“接下来就是等虎杖出来。”
“那小子不会回来了。”
宿傩的声音出现在了两人中间，伏黑的表情先是没有反应过来般微微一怔，随后猛地握紧了双拳，眼神中透露出凶恶。
“别那么害怕嘛，我现在心情好着呢。稍微谈谈怎么样？”宿傩微笑着道：“这是不借助任何束缚就使用我的代价。明明要和我换回来的，看来他遇到了些麻烦呢。”
“也许悠仁只是太累了，稍稍眯了会儿？”
“嗯？”宿傩回头看向身后说话的男人，“你就是那个医生吧？咒力量还真是多到不行啊！”
“看来这个外挂还是需要经常付费才行咯。”
程让摊开手笑了笑：“请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回去呢，不然我这边会很困扰的。”
宿傩瞪大眼睛一愣：“回去？”
程让点了点头。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宿傩像是听到了什么超有趣的笑话般狂笑起来，汹涌的咒力让伏黑额头冒汗，紧张地摆出战斗姿势。
“回去？！既然已经得到了自由，我还有什么理由乖乖回去？”宿傩从口袋中掏出第三根手指吞入口中。
“你这个医生对于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棘手，所以先杀掉你好了——！”
宿傩的眼眸中透露出疯狂，盯着面前的程让咧嘴笑了起来。
随后在伏黑惊恐的注视下，面前爆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响，掀起的狂风将他瞬间吹飞，狠狠甩在地上。
“唔！！”
强忍疼痛从地面上快速爬起来，当伏黑再度向两人所在方向看去，才发现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近乎一两秒后，远处的建筑群才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伴随土石掀起的蘑菇云令伏黑狠狠一颤。
没有看清！宿傩那家伙在一瞬间就出手了，该死！
太强了，这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战斗！
伏黑紧咬牙关，低头看向自己沾满灰尘的双手。
“除非用出那个。”
可正当伏黑准备追上去的时候，宿傩已经重新出现在他身后。
啪！
肩膀被重重拍下，伏黑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寒毛竖起，头脑中刹那间警报响彻。
“麻烦的家伙解决了，现在重新回到我们两个人的谈心时间～”
第三十四章 咒胎戴天（七）
整栋四层混凝土钢筋建筑都被从中间击出了一个巨坑，躺在碎石中间的程让缓缓起身，整理了下沾有灰尘的发型。
一直关注着自己这边的视线终于重新转移向宿傩和伏黑那边，程让不由得感到十分麻烦，用力叹了口气。
“真是的，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和老婆度蜜月的地方，总是有一堆麻烦事找上门来！”
“早知道会碰见这种事情，我说什么也不会留在这边啊喂！”
起身抖落衣服上的碎石，程让活动一番身体，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
“太弱了就连按摩的水平都达不到，这可怎么办呢？”
【主线任务线路1：袯除3只2级以上咒灵（3/3）（已完成）】
【奖励已下发至背包：4000金币，技能进阶素材*2】
【主线任务线路1（更新）：袯除3只1级咒灵（0/3）】
主线任务1在带着钉崎出来的时候随手完成了，顺便一同完成的也有线路二的治疗任务。
【主线任务线路2：以校医师身份治疗5次伤者。（5/5）（已完成）】
【奖励已下发至背包：下级浓缩强化石*10】
【主线任务线路2（更新）：拯救陷入绝望之人（0/5）】
看来系统这两条主线已经很清晰了，一条是一路杀穿到底，一条是悬壶济世，拯救他人。
“总是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啊，系统都在劝我从良了，哎——”
程让仰望天空淅淅沥沥仍没有停下的雨，眼眸中透露出思索。
“两面宿傩”
万物皆束缚于时间与因果，说到底这段时间程让仍然处在倦怠期中。
虽然通过布里萨克咒法的学习，已经将受损的灵魂复原了不少，但仍然没有完全修复。
好在这个世界战斗强度不高，也没有什么需要自己使用那一剑的地方。
但多多少少，这里也是充斥着人类负面情感所形成的【诅咒】的世界。
找回自己遗失记忆的方法，是重新接受“程墨”的全部。
那需要借助时咒的高等序列达成，并不是急于一朝一夕的事情，但与之相对的，和自己断了联系的程墨在将那些数以亿计的恶果吸收完成后，会成长到何等地步就连列蒂西雅都无法估算。
总而言之那必然是场苦战。
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仍然不少，至少这里似乎有能够帮助自己的东西
若是有着对宿主抱以恶意的强大灵魂寄宿，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有关于这一点，似乎虎杖悠仁和他体内的两面宿傩可以给自己一个粗略的答案。
这很可能成为自己对抗程墨的经验，毕竟两面宿傩这家伙的性格和程墨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对一切抱有绝对的恶意，无拘无束随意而为的自由主义者
虎杖陷入昏迷，现在由两面宿傩掌管他的身体，那么为了能够得到自由，里人格到底会对宿主做出怎样的行为呢？
姑且先观察一番，毕竟这些事情有非常大的可能在以后一一发生在自己身上。
有了预防针似得数据模型可供参考，就算这个世界的敌人并不强，也还是能让程让有所收获才是。
从背包中拿出一瓶透明的药剂，程让将其一饮而尽。
“还好伊莎贝拉真的需要两三天才能回来，这段时间可以暂时装死了。”
——伪装合剂真好用！
【伪装合剂（强化效果版）效果适用中，目前持有的目标特性：人狼血统（存在稀释），剩余时间：47：59：57秒】
“人狼的能力用来偷窥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将身体质量、能见度、密度连同存在一同稀释，程让脚尖轻轻一点便能够跃起惊人的高度。
“让我看看是谁在一直偷窥宿傩这家伙，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咒术高专所有的一级以上术士就刚刚好全部卡在这个时间点不是出差就是紧急任务？
还碰巧到刚好在这个时候东京出现了吸收两面宿傩手指的特级咒胎？
吼稍稍整理一下，只能由三位一年级生出动面对特级，其中一位还刚好就是两名宿傩的容器，这种必死的任务怎么想都会有猫腻。
只不过辛苦下伏黑同学了，看他每次都挺有把握的样子怕是和自己一样有不为人知的底牌，应该不会就这样被宿傩搞死吧？
应该嗯
少年院操场前方的空地上，伏黑望着将心脏在自己面前生生掏出的宿傩，冷汗止不住划过脸颊，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上。
“你在干什么？”
“很简单就能看出来不是吗？稍微想一下就知道现在能做的事情——我要把虎杖作为人质。”
鲜血淋漓的心脏在宿傩的手心中仍然扑通扑通地搏动着，随后啪地被宿傩甩在了伏黑面前。
“！！”
伏黑不可抑制地向后退了几步，内心剧震地盯着脚下如同死肉般的心脏。
“我没了心脏也能活，但虎杖那小子似乎不太行。这样只要和我交换他就等同于死。”
宿傩狂笑着，张开双臂感受着空气和雨水在自己身体表面带来的触感陷入沉醉。
“这下我终于自由了，现在你可以害怕了因为我要宰了你，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
伏黑低着头，被雨水打湿的刘海贴在他额头上，向下滴着水。
【众生唯一平等的，只有不平等的现实。】
程让现在生死不明，无论如何得到他其实很强的结果都是猜测。
伏黑看向面前舔舐着嘴角的宿傩，“虎杖会回来的，即使结果是自己的死。他就是那种人。”
“我说，你也太看得起他了，这家伙只是比其他人更结实一点，也更迟钝一点而已。”
宿傩施以嘲笑的语气，摊开手道：“刚才也是，在独自留下断后的生死之际，还在战战兢兢，废话连篇地说了一堆，哭得比谁都大声～”
“我可以断言，这家伙没有主动赴死的胆量。”
伏黑双手结印，做出呼唤鵺的手影，严阵以待。
看宿傩的样子，断掉的手已经被他复原了看来他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使用反转术式。
宿傩获得肉身后就算没有心脏也能活着，但应该还是会受伤。
一定要让他在虎杖回来之前把心脏治好！
要让他明白缺少心脏的身体无法战胜我。
伏黑牙关紧咬。
可是就连面对区区特级都动不了的我能做到吗？
宿傩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等待着伏黑出手，自信地微笑着。
呼！
一声响亮的长鸣，鵺从伏黑身后的影子中呼啸而出。
“管它能不能做到！而是我必须要做！”
【鵺！】
宿傩双手拂过头发，一脸轻松地注视着向自己飞来的鵺。
“呵，难得出来一次，就多用用吧。”
刷！
迎面而来的鵺与伏黑同时迂回包夹向宿傩。
先行来至的是伏黑的拳脚。
明明用着这么有意思的式神，术师本人却要亲自打过来吗？
宿傩轻松写意般地躲开伏黑的全部攻击，心中默默评价。
啪！
接住伏黑击打过来的左拳，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宿傩以极快极重的攻击反手打在他面部，将伏黑抽的凌空打了个转。
“再多用点诅咒呀这样很无聊。”
“咳啊！”
堪堪站稳在地面，伏黑回头看向丝毫不在意自己般站在原地的宿傩，吐出口中的血水。
“如你所愿！”
单手成印，影子不知何时已经将伏黑和宿傩的脚下连接在了一起。
吼？是刚刚交手时做到的吗，还真是能分心干出这种操作
“大蛇！”
伏黑并指成剑，向上狠狠一指，宿傩脚下的影子仿佛水谭般剧烈翻涌，刹那间粗壮巨蟒轰然而出，将宿傩牢牢咬在口中冲上半空。
响亮的鸟鸣紧随其后，是刚刚迂回至高空的鵺，它已经绕到了宿傩背后，发起冲锋。
得手了！
伏黑当即大叫：“一起攻击！”
褐色羽翼在雨中猛地一振，缠绕上了噼啪作响的雷电，轰然击打在宿傩的后脑之上。
配合大蛇咬合住的攻击，宿傩被接连打击到数次。
可这种程度的攻击，真的能够给予他切实的伤害吗？
这点就连伏黑都心有存疑。
他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啊！
宿傩露出残忍的微笑，仅仅是甩开手臂便挣脱了大蛇的控制，巨大的力量从蛇头一直传到尾部，将大蛇爆成碎块，淅淅沥沥地伴着雨水和血水落在地上。
伏黑瞳孔猛缩，在那瞬间他便丢失了宿傩的身影。
“我不是说了嘛”
声音在背后响起，伏黑只感觉腰间传来了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拽起一把抛向高空。
“要多用用的啊！”
视野中的地面快速远离着自己，失重感令伏黑忍不住挥舞手臂，但却无法维持平衡
不光是咒术！连力量和敏捷性
砰！
后背被早就截击在半空的宿傩击中，伏黑再次如同炮弹般落下。
“术式不错～”
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
在临接触到建筑屋顶时，鵺及时赶到，利用身体为伏黑做了最后的缓冲。
哐啷啷的巨响伴随碎裂的建筑结构，伏黑瘫坐在废墟之中，而宿傩则轻盈地降落在他面前不远处，插着口袋缓缓走来。
第三十五章 转机
伏黑惠轻抚身边鵺的身躯，主动解除了术式。
自己的十种影法术所诞生的式神一旦遭到完全破坏便是永久失去，为了从生得领域逃出来就基本已经把能用的式神用了个遍，现在白玉犬与大蛇都处于被破坏状态
望着缓步走来的宿傩，伏黑面色严峻。
他的咒力也已经消耗殆尽了。
宿傩在伏黑面前蹲下，饶有兴趣地捏着下巴，“你的式神，是用影子作为媒介的吧？”
“是又怎样？”
“嗯搞不懂。”
不是是用咒符的那种常见劣等术式，运用的也还算不错。
宿傩在心中默默评价一番后向伏黑问道：“你那时候，为什么要逃走呢？”
伏黑双眸眯起，似乎没有听懂宿傩所问为何。
“真是大材小用啊。算了不管怎样，这种程度的攻击我是不会把心脏治好的哦。”宿傩指了指胸前的血洞，笑道：“你把命都堵在了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了啊。这小子根本没有那么大的价值。”
伏黑静静地注视着地面，从碎石堆里缓缓爬起来，脸上的表情仿若释然般平静。
【众生唯一平等的，只有不平等的现实。】
自己的姐姐伏黑金美纪毫无疑问，她是个善良的人，比任何人都更应该得到幸福。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被诅咒了
连我的性别都不清楚，就为我取名为“惠”的父亲，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优哉游哉地生活。
因果报应并非全自动。恶人要在伏法的基础上才会得到判决【咒术师就是这“报应”齿轮中的一个】
“竭尽全力为了让尽可能多的善人享受平等
“我会不平等地，去救助他人。”
庞大的威压从伏黑的体内猛然腾起，令宿傩都感受到了切实的心悸，惊讶地瞪大双眼。
“呵呵哈哈哈！很好，非常好！现在才要开始动真格的是吧？”
面前少年体内散发出的可怖威压令宿傩倍感兴奋，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小子的术式远不止表面上那样无聊！
他张开手臂大步向伏黑走去。
“试着让我迷上你吧！伏黑惠！！”
面对逼近的宿傩，此时的伏黑已经做好必死的觉悟。至少——同归于尽，现在的我可以做到！
双手结印，以言灵带动咒法。
“布瑠部由良由良”
抱以死志，向死而生——
“八握”
嗖轰——！
突然，有什么东西划破了雨幕，与空气撕扯出突破音障的爆鸣。
“住手！”
蕴含着怒意的吼声自天空传来。
“你要对我的学生们做什么！？”
伏黑瞪大双眼猛地抬头，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耀眼的青色羽翼，在昏沉的阴霾下划出了一道足以刺痛眼眸的美丽流光。
而脚踩着这道流光仿佛天使般降临的金发身影
“坎贝尔老师？！”
“吼～这女人真漂亮啊！”
宿傩显然也不可能没有发现赶来的伊莎贝拉，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在天空踩着光翼飞行的身影。
竟然是不借助式神就能飞行的术式吗，还真是少见。
但随即而来的攻击令宿傩立刻收起了玩笑似的表情，飞速向后跳去以躲避紧接而至的强大攻击。
伊莎贝拉手中魔杖闪烁间猛地一甩，铺天盖地的银色丝线仿若钢钉般从天际坠下。
八阶混沌系魔法——水银雨！
咻咻咻！
所谓混沌系魔法，便是神圣与黑暗交织的魔法种类，是除去龙语魔法外最稀少也最难以掌握的一种魔法属性，与之相对的，也有着寻常魔法难以企及的威力。
最特殊的一点便是——神圣与黑暗这两个相反属性完美交融的混沌系魔法不可被防御！
大范围魔法攻击轰然落地，密集的银色暴雨将周围地面砰砰砰接连砸出巨坑，宿傩在这灿银所组成的雨中快速闪躲。
直觉在他的脑海中疯狂示警——虽然那些银色的丝线看似威力不大但绝对不能碰到。
“有点意思嘛，你这女人让我也提起兴趣了呢！”宿傩很快便找到了攻击下落的规律，甚至开始有功夫抬头向伊莎贝拉喊话，“就是不知道临死的时候，向我求饶的声音会有多么动听呢？哈哈哈哈！”
伊莎贝拉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受到宿傩言语挑衅的影响，现在他对于自己的攻击除了躲避也只能动动嘴皮子了。
再度挥动魔杖，之前贯射在地面上的水银雨刷地全部倒竖而起，与天空上下落的攻击一同四面八方地向宿傩绞杀而去。
“哦哆！看来是生气了呢”宿傩眉头一抬，嘴角渐渐带上了些许苦涩，显然这样密集的攻击已经能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了。
趁着水银雨牵制住宿傩，伊莎贝拉快速降落至伏黑身边。
“伏黑同学，你没事吧？对不起回来晚了！”
“不，坎贝尔老师您来的很及时。”
“还能行动吗？”
“勉强”伏黑嘶地抽了口冷气，捂住一侧肋下。
“程呢？”
“被宿傩打飞，之后生死不明。”
听着伏黑的回答，伊莎贝拉抿起嘴唇表情有些不满，随后道：“这里交给我，你赶快离开，接下来可能动静会有些大。”
伏黑嘴里发苦，虽然坎贝尔老师已经说的很委婉了，不过大概意思还是你这个伤员呆在这里会影响发挥。
果然自己现在是个累赘。
不过伏黑对于形式的认知也很清晰，见识过身为一级术师的坎贝尔老师的实力，伏黑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答应。
现在的情况自己已经不应该继续插手了，先行撤退才是正确选择。
“坎贝尔老师！”伏黑最后向伊莎贝拉叮嘱道：“那是被体内特级咒物两面宿傩占据了身体的虎杖同学，他已经把心脏挖出将虎杖当做人质了，请务必逼迫他将心脏治好，这样重新回来的虎杖才不会死。”
伊莎贝拉神情严肃，点头道：“我明白！”
两人同时看向与围剿他的银色暴雨纠缠的宿傩，伊莎贝拉举起左手，洁白的咒文浮现。
“伏黑同学，我会对你进行治疗，但与此同时我的攻击术式会失效，你要趁着这段时间离开，越远越好。”
“嗯。”
“准备好了吗？”
“嗯！”
在伏黑应声的瞬间，纠缠着宿傩的银色风暴消散无形，随即两人瞬间便被宿傩狂怒的目光锁定。
“你这娘们可真是烦死了我要宰了你！”
刷！
单凭肉眼视线已经完全跟不上宿傩的速度，仅一眨眼，宿傩生有黑色尖利指甲的手掌便出现在伊莎贝拉面前！
但早已蓄势而发的璘咒护盾猛地膨胀，将宿傩击飞，伊莎贝拉另一只手中魔杖对准伏黑。
“高阶神圣治愈。”
金色光芒一闪而过，伏黑瞬间发觉自己全部的伤口都不再作痛，体力和咒力更是在短短一秒的时间内恢复了大半，甚至有种能再和宿傩大战三百回合的力气。“快走！”
但伊莎贝拉的喊声马上唤醒了伏黑，只见她面前白色的盾壁发出轰然一声巨响，随后便是宿傩烦躁的吼声透过盾壁传来。
“又臭又硬！乖乖出来受死啊，女人！”
伏黑当即不再犹豫，坎贝尔老师一直在分心照顾自己没法和宿傩专心对战，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啪！伏黑双手再度交织影印。
“抱歉，再辛苦一下！”
【鵺】
哗——！
伏黑身后的影子中猛地翻涌，鵺再度呼啸飞出，爪子一把扣住伏黑双肩，将他带向空中飞速离去。
第三十六章 攻心（3900）
再度猛击伊莎贝拉面前的白色盾壁，发现根本无法将其击碎后，宿傩注视着被鵺带着离去的伏黑，张开手后退了几步。
“呵，我说他们的老师怎么变成你了？五条悟哪里去了？”
但伊莎贝拉没有一点想要和他交流的意思，翻手一招，面前的白色盾壁便瞬间碎裂为几十块六边形光盾，犹如炮弹般向宿傩嗖嗖飞去。
宿傩躲过数道冲击而来的盾牌，再挥手将无法躲开的打飞到一边，向后跳去，脱离盾牌围剿的范围。
“一直用远程手段逼退我，莫非你很不擅长近战吗？”宿傩咧嘴一笑，重心放低，“但我可是非常享受那样的战斗呢！”
一点点地，将你碾碎——
刷！
“又消失了！”
伊莎贝拉召回六边形盾阵怀绕周身，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夹杂着恶意的腥风从身后呼啸而来，伊莎贝拉立刻转身双手并拢，两块六边形盾牌重叠在宿傩这一脚的进攻路线之上。
砰地一声巨响，夹杂着咒力的鞭腿赫然将其中一块盾牌生生踢碎，将伊莎贝拉的耳朵震得嗡嗡响。但第二块盾牌仍然阻隔下了宿傩的袭击。
砰砰砰！
随后宿傩没有给伊莎贝拉任何喘息的时间，携带着巨大力量和穿透性咒力的拳脚暴雨般击打过来，无论是上下左右，皆完全封死了伊莎贝拉想要利用飞行靴升空脱离的意图。
像是在暴风席卷的海浪中摇曳的一艇孤舟，面对宿傩的压制，伊莎贝拉只能被动防守。
“我看出来了，你施展的那种奇特术式是需要媒介的吧？”
伊莎贝拉想要挥舞魔杖的手腕被宿傩闪电般探出的手握住，为了突破伊莎贝拉的防御，宿傩甚至硬用身体吃了一记盾牌猛击，因此另外半边的肩膀都弯折成了不正常的形状。
“而且也需要时间虽然很短——但若是没有手你还能施展吗？！”
巨力从被握住的手腕中袭来，手骨传来不堪重负的哀鸣，再这样下去绝对会被连根拧断。
“Flash！”
急促的音节从伊莎贝拉口中爆发，她的身形转眼间消失在了宿傩面前，宿傩的手顿时抓了个空，表情中露出疑惑。
“嗯？这都能跑掉？”
魔女的紧急转移类魔法：闪现。
由于需要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利用魔力爆发撕裂空间，所以两次使用的间隔时间非常久，若非关键情况不会轻易使用。
与位移类魔法不同，闪现在受到拥有沉重和缚地效果的禁用位移魔法时也仍然能够使用，但这样做的代价是魔力消耗翻倍，若是剩余的魔力本就不多，很可能闪现过后魔力会被瞬间抽空，从而丧命。
在战斗中施展魔法的媒介被敌人缴械或手臂负伤是非常致命的后果，所以被宿傩以伤换伤手段钳制住手腕的瞬间，伊莎贝拉毫不犹豫地使用了闪现。
而一场战斗的时间最多也只够使用这一次闪现，伊莎贝拉需要把握住为数不多可以脱离宿傩近身缠斗的这个机会！
体内的魔力池瞬间因此蒸发了三分之一，伊莎贝拉立刻默念启动咒，青色光翼重新在鞋跟后方振翅而起，带着她冲向高空。
飞行靴中篆刻的风系魔法屏障撞破雨幕，高速盘旋而上，伊莎贝拉在半空中翻转身形，居高临下地向宿傩发动了反击。
现在是空战所以——
“轮到我了！”
密集的耀眼光弹组成华丽的弹幕轰隆隆落下，宿傩对此只能狼狈躲避。
每一发光弹的威力都极为惊人，甚至撞击在地面的爆炸都能给宿傩带来伤害。
神圣属性对于诅咒这种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拥有得天独厚的克制性，所以宿傩甚至无法正面击溃飞来的光弹。
可是能够躲避的路线也在居高临下的伊莎贝拉眼中看得一清二楚。
【璘咒壹·折光！】
巨大透明盾墙凭空生成，阻拦在宿傩面前，令他砰地一声一头撞了上去。
“该死！比龟壳还硬！”
宿傩抬头恶狠狠看向身处高空快速移动的伊莎贝拉，一副恨得牙根痒痒的模样。
砰！
另一扇盾墙水平向下砸来，将宿傩想要腾空跃起的行为硬生生拍了下去。
躺在地上用力一翻身，追击而来的圣光弹便险些将宿傩砸个满脸，差之毫厘地接连轰碎了大片石砖地面。
现在形式非常明显，没法像伊莎贝拉一样凌空飞行的宿傩终于尝到了当时程让的那股子憋屈劲。
明明就是个脆皮法师，抓住就能碾死的那种，可偏偏这强大的远程攻击手段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甩。
并且本来能够轻松躲避的缓慢光弹的行动路线，却被凭空生成的完全透明的隐形墙壁阻挡了，鬼知道你这一个冲刺会不会就生生一脑门撞在比钢板还硬十倍的奇怪盾墙上。
但伊莎贝拉明明能够用盾墙封死宿傩所有的躲避路线，然后用强力的大范围神圣冲击魔法将其击溃，她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现在的目的并不是“杀死宿傩”，而是尽可能地让他对自己“使出全力”。
这种类似于猫赶老鼠的手段，就是伊莎贝拉单纯地要去激怒宿傩。
迫使他治疗虎杖身体中失去的“心脏”从而获得完整的力量来“杀死”伊莎贝拉。
而一旦宿傩治好身体，伊莎贝拉便会立刻改变战术，从“激怒”转为“压制”
拖延时间，直到虎杖能够控制回他自己的身体！
宿傩仍然在左挪右闪地躲避着从天而降的攻击，时不时还砰地一头撞上透明墙壁眼冒金星。
但随着时间经过，伊莎贝拉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甚至带上了些许焦急。
宿傩一点治好他自己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开始主动用身体去迎接伊莎贝拉的光弹攻击。
而且试探的行为越来越明显
“嘿嘿！”
宿傩嘴角残忍的笑容越加狂妄，脚下用力一蹬，迎向空中扫射而下的金色光柱，光柱扫来的轨迹轰隆隆将地面骇然切割，隔着老远便能从中感受到惊人的温度，可以见得威力肯定不小。
“该死！”
伊莎贝拉贝齿紧咬，眼看宿傩就要冲入光柱之中，当即手腕一甩，光柱轰然掉转方向，绕着迎面冲来的宿傩擦身而过！
“哈哈哈哈！！”
待光柱携带着毁灭性热量擦身而过后，宿傩终于停下了脚步，向着半空中的伊莎贝拉张开双臂。
“说到底，你还是没法亲手杀死自己的学生啊？！”
“”
“我可以坦然地承认，若是不治好心脏的话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但你同样——拿我也没办法啊！”
伊莎贝拉停滞在空中，低头看向不断挑衅自己的宿傩，用力握紧手中的魔杖。
从一开始战术就被看穿了
宿傩也同样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只要自己保持克制，那么最后的赢家只有他自己。
从少年院中随手杀掉的那只特级咒灵便给了宿傩惊醒，若是太随意使用力量，总会不小心治好自己想要使用的身体，这在将虎杖掏心后作为自己的人质一事来说，无疑是给了那小子便宜。
恐怕这女人的实力早已超过了一级术师，达到特级了。
宿傩看似狂怒的一直吼来吼去，实则头脑始终保持着清醒。
就算治好心脏，仅有三根手指的力量，自己也无法战胜她。虽然狂妄嗜杀，但多少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活了千年的宿傩还是认识得极为清楚。
一开始，宿傩还是有些担心，这个坎贝尔老师会不会也像咒术界的那些恶心人的高层一样，为了所谓“大义”将自己和虎杖一同杀死在身体里。
所以在顺着她的战术表演的同时也在试探。
宿傩微笑着向空中的伊莎贝拉勾了勾手指。
而现在试探结束了。
“女人，过来杀了我啊？我是不会反抗的～”
他狂妄地笑着，似乎十分享受伊莎贝拉现在脸上的表情。
“哈哈哈哈！身为咒术师，却抱有这般仁慈的感情，你还真是——不合格的老师啊！”
嗖！
宿傩嘴角一扯，看着迎面飞来的光矛，脚步没有丝毫移动。
噗嗤！
斜向下飞来的光矛穿透了宿傩的身体，将他狠狠钉在地面之上。
但宿傩对此脸上戏谑的表情更加扭曲起来了。
“喂喂，不一次性射穿这里的话，我可是死不了的啊～”
宿傩指了指自己的头，“你这样强力的攻击，却连你最爱的【学生】都无法杀死。”
“可真是弱到家了～”
伊莎贝拉的呼吸渐渐急促，毕竟刚刚二十一岁的她甚至还称不上“大人”。
面对已经存活了千年的诅咒之王，这种攻心战
她还是太年轻了。
宿傩根本没有治好自己的意思，甚至连贯穿了腹部的光矛都不去管，只是一个劲地用语言羞辱着伊莎贝拉。
形式彻底翻转，伊莎贝拉从需要激怒宿傩的一方，变为了宿傩想要去激怒的一方。
“看啊，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站在天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受苦受难的学生。你以为你是谁啊，救世主？天使？哈哈哈！”
“你和那个医生听说还是夫妻俩呢～都是一个样啊，不过我总感觉那个医生已经腐朽得快要烂掉了呢哦，我说的不是外表——而是，这里啊”
宿傩狞笑着，指了指自己鲜血淋漓的胸口。
“这算是，老牛吃嫩草吗？”
终于忍无可忍的伊莎贝拉用力握紧拳头，从天空俯冲而下，一拳狠狠打在了宿傩的脸颊上，喀啦一声将他的脖子都险些打断，整个头歪向一旁。
“你真是恶劣至极、混蛋！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嘿猜对了吗？”宿傩咧嘴一笑，接着道：“原来他是个比我都活得久的怪物啊～这可真是开了眼界你们俩在一起，生出来的孩子也是怪物吧？！哈哈哈哈！”
啪！
宿傩的脖颈被伊莎贝拉一把扼住，巨大的力量传来，将他砰地按进地面，穿身而过的光矛因此也带出了飞溅的血迹，刷地染红了伊莎贝拉的脸颊与上衣。
魔杖被伊莎贝拉用力抵在了宿傩的额头上，她的呼吸急促而粗重。
宿傩则有恃无恐地笑着与面前的湛蓝色双眸对视。
“来杀了我啊～这样恨我的话，就把我连同虎杖悠仁这小子一起杀掉”
“这样，他就再也没法笑呵呵着叫你‘坎贝尔老师’，再也没法屁颠屁颠地围在你身边啦～”
望着伊莎贝拉通红的眼眸中溢出的水光，宿傩对于硬生生被自己气哭却拿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少女此时的样子格外享受。
没错，就是这样！
“这一局，是我赢——”
宿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瞪圆了眼睛，表情中闪过不可置信。
倦意猛地袭来，宿傩身体上的黑色纹路缓缓褪去。
虎杖你小子！
伊莎贝拉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担心地大叫道：“悠仁！不可以换回来！你会死的！”
“坎贝尔老师”
少年再也无法躲在自己的身体里继续眼睁睁地看下去了，宿傩到底是个多么恶劣的家伙，恐怕自己比其他人都更清楚。
重新掌握了身体的虎杖笑着抬起手，替伊莎贝拉擦去眼角的泪水。
“宿傩那家伙就是个混蛋在我心里，坎贝尔了老师是我遇见最温柔、最善良、最优秀的老师了。所以你要长命百岁地活下去啊和程大哥，一起”
怀中少年的双眸渐渐黯淡了下去，伴随着一颗不停下落的雨水，带走了他最后一丝体温。
第三十七章 牺牲
凄厉的雨幕带着铁锈的猩甜味与冰冷，一刻不停。
金色的光芒闪了又闪，伊莎贝拉不停地向着已经失去气息的虎杖施放着自己能够掌握的最高阶治疗魔法。
可正如列蒂西雅所说，神圣魔法虽然可以不花费代价就治愈伤痛，但却无法做到时咒那样近乎时间倒流的效果。
对于这样的情况，是不会起效的。
“悠仁悠仁！”
伊莎贝拉不断哭喊着他的名字，在第一次成为了别人口中所尊敬的老师后，转眼便迎来了生离死别
虎杖为了保护自己而主动牺牲，选择和体内的两面宿傩同归于尽。
“我太无能了！”
这是在医院病房中，见到浑身湿透的伊莎贝拉时，伏黑听到的第一句话。
钉崎野蔷薇此时也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自己的三个学生一死一伤，无疑给伊莎贝拉带来了极大的打击。
这是在她眼中最为惨烈的一次败北。
接到紧急外出任务的她之所以会赶回来，一方面是隐约觉得这样的安排本就有些不对劲，一方面是接到了程让给自己发来的讯息。
说是三位一年级学生竟然接到了去特级所在的设施中救助五个少年犯的任务，偏偏是在所有一级以上术师都有事外出的时候？！
感觉到不对劲的伊莎贝拉在当时便立刻放弃了所谓的“紧急任务”往回赶，将同行的新田留在了那边。
若是有所谓的“紧急情况”再通知我，现在我的学生那里是真的有紧急情况了！
伊莎贝拉没有选择新干线一类的交通工具，而是用飞的。
可还是没有能够阻止虎杖的牺牲，这到底是她自己的心软，还是受制于宿傩太过狡诈？
也许两者都有。
【我要尽可能地去拯救更多的人我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这是伊莎贝拉出给虎杖的试卷中，最后一题的答案。
“对不起”
“坎贝尔老师，这不是您的错。”伏黑压抑住悲痛的表情，连忙起身递给伊莎贝拉一块干毛巾。
“程医生怎么样了，有找到他吗？”
“他没事，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随着伊莎贝拉的话语落下，病房外的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门被哗啦一下推开。
伏黑望着门外的身影，微微瞪大了眼睛。
————————————
地点，咒术高专，地下停尸房。
“故意的吧？”
五条悟愠怒的声音冷冷从门内传来。
他正坐在运送尸体的铁床上，望向面前战战兢兢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
“您是指？”
“对手是特级，而且还要救助五名生死不明的人、怎么可能派遣一年级的去。”五条悟挠了挠头发，收敛了些许针对伊地知的气势，这家伙现在已经满脸都是汗了。
对于学生的死，伊地知显然也是充满自责的。
“我强行给悠仁争取到了实质上没有期限的死刑缓行，于是对此心有不满的上层趁着我不在，就打算利用特级名正言顺地弄死他。”五条悟接着推测道：“如果死的是其他两个人，也能给我添堵，这真是一石二鸟啊！”
“如果不是坎贝尔老师感觉不对劲，放弃了手头的任务立刻赶回来，恐怕伏黑也会死，最好的情况都是同归于尽相比于四处忙碌的我，显然坎贝尔老师更受学生喜欢，也更能担得上老师一职，不过这次的事情同样对她打击不小。怀抱着如此的心情给剩下的学生上课我也于心不忍，所以让她请假了。”
五条悟揉了揉眉心。
可就算这样，同行的程让也没有出手的意思，看来虎杖在他心里的地位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现在能够束缚他的只剩下坎贝尔老师了吗
伊地知瑟瑟发抖地推着下滑的眼镜，道：“当时决定派遣的时候，还不知道它会变成特级”
“行了！”
五条悟打断了伊地知的解释，全身散发出骇人的冰冷气息。
“找犯人太费事要不我干脆把上头那帮混蛋全部给宰了吧？”
就在房间内的气氛跌下冰点的时候，一道平淡的女声伴随着高跟鞋哒哒传来：“你这么感情用事，还真是少见啊。”
来人一袭棕色长发，身着深蓝色线衣和白大褂，下半身是看上去发旧的牛仔裤。虽然面容姣好，但被脸上浓重的黑眼圈毫不留情地遮盖了。
家入硝子，咒术高专的另一位医师，同样拥有高超的医术，并可以使用反转术式治疗他人。
伊地知如获大赦般连忙向家入硝子鞠躬道：“辛苦了，家入小姐！”
家入瞥了一眼被运来到这里，盖着白布的尸体，手指绕上鬓发摆弄起来。
“你还挺中意他的呢。”
“我可是时刻为学生着想的好家伙。”
“你也别太欺负伊地知了，他夹在我们和上层中间也很辛苦。”
听着家入小姐的话，伊地知露出了感动的表情。
终于也有人能心疼一下自己了！请多说点，再多说点！
“男人的苦劳我没兴趣知道。”
“是嘛。”
但随后两人眨眼便转移了话题，只剩下伊地知一脸发懵地僵硬在原地。
家入带上手套，来到盖有白布的铁床前。
“那么这个就是宿傩的容器了吗？”
扯开白布，下面是虎杖的尸体。
“嗯？胸口不是没伤口吗，说的心脏被掏出来了呢？”
“这你就要问坎贝尔老师了。”五条悟两手一瘫。
“你是真的读不懂空气吗？”
现在去问坎贝尔老师这种问题，人家不把你从家里赶出来都是脾气好到极点了。
“嘛，那种特殊的治疗手段，恐怕也是有局限的，总之虽然没了伤口”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但这里是空的，没法凭空生成出来。”
“嗯，我可以随意解剖了吧？”
“好好干啊。”
家入硝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道：“当然了，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伊莎贝拉家中，程让低着头，他已经被伊莎贝拉这样数落了一个多小时，现在还是一脸后怕的表情。
总而言之，程让从来没见过自己老婆这么生气的样子。
她仅仅只是质问自己，为什么答应好的事情没有达成。
当时带着伪装合剂状态想要追寻幕后主使的程让，被一个电话叫了回来。
“不管你现在在哪，立刻给我滚回来。”
好家伙，程让第一次听到伊莎贝拉用那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当时冷汗就把后背浸透了，程让可以说是屁滚尿流爬回来的。
而两人见面后伊莎贝拉的第一句话。
“——虎杖死了。”
“诶？”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
然后程让仅仅是楞了一小会，伊莎贝拉便对自己展开了说教大会，一边说还一边哭，真是一点给程让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啊。
当时的程让可谓是有苦说不出。
虎杖的身体内纠缠的因果并没有停滞于此，他不会死在这里，钉崎和伏黑的身上都一样，理论上来说就算自己不在，他们也不会出问题。
对于曾经阅读过列蒂西雅的第三本书《因果与代价》后，程让便能够隐约察觉到和自己有交集的普通人身上的命运。
虎杖不会死在这里——这是清晰的，程让没有感知到他的‘果’在这里结束。
但现在伊莎贝拉却说他死了？
对于这种各执一词的情况，程让还是不能简单断定，这需要他亲自去看一眼才行。
于是在默默承受完伊莎贝拉的发泄后，程让终于能起身将她搂在怀里。
“别担心，虎杖或许没死。”
“你已经开始用这种鬼话安慰人了吗？”
“我是说我得去确认一下虎杖死没死”
“心脏都没了，你以为虎杖是和你一样的【普通人】吗？我亲眼看到的！”
“呃，总之！你先冷静一下，等我消息！”
“你去哪？”伊莎贝拉追上打开门的程让问道。
“虎杖埋哪了？”
“在高专的解剖室。”
“还没入土啊，不过我得快点了万一大卸八块，虎杖就算没死也被真的搞死了！”
伊莎贝拉望着程让，似乎平静了些许。
【若是掌握禁忌的力量】
【现在的我，仍然憎恨着她，将我复活的她——伊莎贝拉·芙莉亚斯。】
自己的魔女老师格列丝塔身上发生的事情从脑海中闪过，伊莎贝拉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要去复活他？”
“怎么可能！我可没法复活别人！”程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连忙摊开双手。
“不可以这么做，我不管你做不做得到”
“所以都说了——别担心。”
程让按住伊莎贝拉的头，揉了揉她的发丝，笑道：“我很清楚什么是代价，所以放心吧，虎杖这小子命大着呢。”
“生者是要背负着死者遗志继续前行的，虎杖既然选择了这么做，那么就说明你是值得他这么做的人，多关心关心自己，和活下来的人吧——至于和【死人】打交道的事”
“——交给我这个半吊子的【神】来就好。”
第三十八章 前辈
夏日的蝉鸣依旧，但坐在台阶上的伏黑和钉崎显然没有无拘无束的夏蝉那样一如往聒噪。
同伴的逝去无疑让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还叫别人长命百岁一点结果自己先死掉了，他可真会省事。”
野蔷薇撑着下巴，用看似抱怨的语气嘀咕着，她瞥了眼身边低头望着地面的伏黑，问道：“你是第一次碰到有同伴死掉吗？”
“同年级同学是第一次。”伏黑默默道。
“那你还挺波澜不惊的。”
“你不也是。”
“那是当然了，我和他也才不过认识几个礼拜而已！我可不是那种因为男人的死，就哭哭啼啼的单纯女生。”
伏黑仍低着头，但视线却偷偷瞥向一旁说着这样话的钉崎。
少女倔强地撑着下巴，似乎想用手臂遮掩颤抖的嘴角。
明明就是在强忍着悲痛啊
伏黑没有戳穿，只是抬头看向天空。
和一天前的阴雨天相比，此时的天空蓝的耀眼，热浪炙烤下的石砖甚至还冒着扭曲的热气。
“好热啊。”
钉崎揉了揉脸颊，轻叹道：“是啊，夏季制服还没好吗。”
“你这脸比平时还臭啊，惠。难道是在守丧吗？”
顺着声音抬头看去，一位身着高专制服的眼镜女背着一个细长的包出现在面前不远处，一头马尾辫高高束起，狭长的丹凤眼中透露出锐利的目光。
“禅院前辈。”
“别用姓称呼我！”被伏黑称作禅院前辈的少女似乎对于这样的称谓十分不满。
“真希真希！”身后的石像传来小声呼唤。
真希转过头，“没看到我正说话呢吗，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副样子吗？！”
这句话是从一只直立行走的熊猫口中说出来的，槽点太多以至于一旁的钉崎甚至无从说起，熊猫的身前还缩着一只小小的身影，明明是夏天却仍立着高高的领子，将半张脸都遮住。
“什么意思？”真希问。
熊猫将爪子放在嘴边，悄声道：“一年级的，昨天真的死了一个啊！”
“木鱼花”
两人一唱一和，但白发少年口中的词语却让人完全听不懂他想要表达什么。
禅院真希浑身一僵，后知后觉的她表情有点绷不住了，一字一句往外蹦道：“你-怎-么-不-早说？！”
“这样我不就成了没心没肺的魔鬼了吗！”
可谓是精准踩雷的教科书。
熊猫点了点头：“嗯，刚才就是这样的。”
“金枪鱼蛋黄酱。”一旁的白发少年又加了一句。
“不对！我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啊！”
三人争作一团，钉崎指了指他们，转头向一脸无奈的伏黑问道：“他们是谁啊？”
“二年级的前辈们。”
三人的争论似乎结束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真希脸颊染上些许燥红。
熊猫向真希道：“要对后背们温柔些啊。”
“真是的知道了啦。”真希嘀咕道：“光宠着就是温柔了吗。”
于此同时，伏黑也向钉崎介绍着不远处的三人。
“禅院前辈，要论咒具的使用，是学生中的顶尖好手。”
扬起下巴，伏黑看向立着衣领的白发少年。
“咒言师，狗卷棘。只会用饭团馅料名说话。”
最后，视线一转来到三人中长相最夸张的那位。
“——熊猫前辈。”
伏黑叹了口气，缓缓从台阶上起身：“还有一人，唯一值得尊敬的乙骨前辈，现在在国外修行。”
“你打算一句熊猫就把熊猫给一语带过了？！”
钉崎终于能找到机会狠狠吐槽一句，两人一同迎向二年级的三位前辈。
熊猫双手合十，“哎呀，真的很抱歉，服丧的时候打扰你们。”
“但是这次，是希望你们能出席【京都姐妹校交流会】。”
钉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大会。
“那是什么？”她问。
伏黑在一旁道：“就是和京都的另一所高专举办的交流会。不过那不是二三年级为主的活动吗，怎么找上了我们？”
禅院抱着胳膊，“一位三年级的废柴还在停学中，人数不够所以你们也要来。”
“真是不给人商量余地吗”
钉崎又问：“交流会是干什么的，任天堂明星大乱斗吗？wii版的话我可是不会输的，能把回场的家伙们再干下去！”
“才不是”
京都姐妹校交流会是考验身为学生的咒术师之间，一场实力、谋略、配合的比赛。
或者说称为战斗也不为过。
两所学校分别为东京校和京都校，每天各比赛一种两校校长制定的项目，分两天进行。
熊猫补充道：“虽说如此，其实每年都是第一天团体战，第二天个人战。”
“团体战、个人战？”钉崎惊讶道：“是要对打吗？咒术师之间？！”
“对。”禅院露出好战的笑容，缓缓道：“是除了杀人外，什么都能做的咒术合战。”
“相反地，为了不被杀掉，我们也会好好教导你们。”
“嗯？话说我们有那么闲吗？”钉崎道：“咒术师不是人手不足吗？”
“现在的确如此。”熊猫点了点头。
“从冬天结束一直到春天，会在初夏时化作诅咒打量出现，也就是所谓的繁忙期。”
真希道：“偶尔也会出现整年都很忙的情况，但一般过完这几天差不多就该清净些了。”
“这样啊”钉崎点了点头。
“那么，你们会参加吧？毕竟同伴去世了。”
“当然参加。”
钉崎和伏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历经真正生与死的战斗之后，才真正知道自己的弱小。
所以为了不再失去更多，为了背负遗志前进
要变强！
——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钉崎的眼神坚定下来，她叉腰看向面前并肩的三位前辈，“不过话说在前面，如果训练和交流会让我觉得没有意义的话，我马上退出。”
“我也是。”
“哈！”禅院扬起头轻笑，“也好，傲慢一点的新人才更有训练的价值。”
“鲣鱼干。”
在学生们为了参加咒术合战而达成共识之际，程让也见到了虎杖的“尸体”。
“程医生，你能来这里可真算得上是稀客。”家入硝子望向推门而入的男人，第一天来高专时和自己打过招呼的他便总是神龙不见首尾。
“家入小姐，多少也算是我的学生出了事，怎么也得看看。”程让也见到了在这里的五条和伊地知。
“哟，悟，你看上去挺生气的嘛。”
“是啊，和什么都不在乎的你相比，我可说得上是怒火攻心了呀。”
五条悟的语气虽然听上去轻浮感满满，嘴角也不羁地笑着，但任谁都能察觉到从他身上溢散出的冰冷感。
“你们正打算解剖虎杖吗？”
“这不用问也应该能看出来了吧。”家入硝子已经戴上了口罩，手中举着手术刀比划起来。
“还好还好，我没来太晚，不然你们真把虎杖大卸八块，可能还要费一番功夫拼起来才行～哈哈哈。”
“嗯？”五条悟一怔，“你的意思是？”
程让走到家入硝子面前，捏住她手中的手术刀放在一旁，笑道：“也许说这话对于你们来说难以理解，但你要知道，拥有无尽生命的存在、和利用一切手段延长生命的存在，对于所谓【活着】的看法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种是将无尽时间视作诅咒，一种则是在有限的时间中奋力挣扎，怎么都活不够的家伙～”
一千年吗？
对于宿傩这家伙来说，也许都已经够漫长了吧。
将手覆盖在虎杖的头顶，程让以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咧起嘴。
“我去——和他谈谈。”
“和谁？”
家入硝子的疑问刚刚说出口，便发现程让已经闭上了眼睛，一阵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势从他身体中腾起。
令一旁的五条悟都坐不住了，忽地站了起来。
咒力吗？！
不不是是比咒力更加向前一步的东西。
“另外，除了五条老师，其他人能回避一下吗？”
程让此时又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另外两人。
“”
伊地知和家入硝子看向五条，五条悟当即挥了挥手。
“好的。”
两人相视一眼，点头离开，顺便关上了厚重的停尸房大门。
第三十九章 敲门拜访
面前是骸骨堆积而成的山丘，广袤阴森的空间内回荡着好似呜咽哀鸣般的风声。
脚下的液体散发出猩红的微光，让人忍不住联想到鲜血的颜色，虎杖抬起头望向撑着手臂靠坐在骸骨上的身影。
两面宿傩
“未经许可不准抬头，真让人感到不爽啊，小鬼。”
虎杖怒极反笑，攥响双拳。
“那你滚下来啊，我俯视你也可以！”
“你还真是一脸的杀气啊。”宿傩慵懒地靠在尸骨堆成的座位上说道。
“废话，因为我被你杀死了啊！”
宿傩叹了口气，“哎，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忘了我治好你手臂的事情了啊。”
“之后你就把我心脏给挖了啊！”
两面宿傩与自己一身同体，虎杖心想若是自己活不下去，宿傩此时必然也已经死去。
环顾四周，这里的景象和自己心中所想的地狱也差不了多少嘛！
既然都已经死了，那么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虎杖弯腰从血水中随手抓起一颗长角的动物头骨，向高处的宿傩用力投掷。
“虽然死了都要和你在一起的这点让我不爽。不过正好这次我要打哭你！”
嗖！
被当做投掷武器的头骨仿佛炮弹般划出破空之声，轰地将宿傩所坐的地方砸了个稀巴烂。
不过宿傩也提前躲开了这记攻击，一跃而上了笼罩着在骨山上的巨大骨架。
噔噔噔脚步声传来，虎杖紧随其后，冲拳向宿傩挥去。
“这次一定暴揍你，咬紧牙关吧！”
“呵，不需要。”
宿傩同样挥拳迎击，但拳锋交错的瞬间，虎杖迅速放低身形，一拳锤在脚下，身体重心随之前倾放低。
“嗯？”
攻击点从鼻子转移到了脚
宿傩一拳挥空，但瞬间便看穿了虎杖的意图。
“嘿，没想到吧！”虎杖自认为得手，右腿一个回旋踢抽向面前宿傩，可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面前，出现在了虎杖身后。
“啊咧？”
“你真是无聊啊”
宿傩只是抬起脚一踹，便将虎杖踢了下去，噗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刚刚从水中撑起上半身的虎杖随后又被从天而降的宿傩一脚踩趴进了水里，而后宿傩毫不客气地将他当做人肉靠垫，一屁股坐在虎杖身上。
“噗噜噜可恶啊！”
“纠正一点。”宿傩道：“这里不是地狱，是我的生得领域。”
“生得领域？好像听伏黑说过”
“也可以说成是【内心世界】，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死。”宿傩举起手指，意味深长地笑着：“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治好你的心脏让你复活。”
“看你那了不起的样子，之前那样大闹一番接过自己还不是不想死嘛！”
“情况有变，不久后，说不定能看到许多有趣的事。”
宿傩接着道：“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咏唱【契阔】的时候，你就要把身体交给我一分钟时间。第二，你要忘掉这个约定。”
“不行。”
虎杖当即拒绝，“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但太可疑了这次我总算明白了，你太邪恶了，我再也不会把身体借给你！”
“那我就答应你这一分钟不会杀害或伤害任何人，这样总行了吧？啧烦人”
“谁信啊！”
“这不是你信不信的问题，这是【束缚】，也就是誓约。不遵守的话，我是会受到惩罚的。”
贪欲过盛就会遭到报应，建立在利害关系上的【束缚】，是咒术中的一个重要因素。
为虎杖解释过这一点后，他似乎改变了主意般淡淡道：“好吧，我知道了，你先让开。我答应你的条件。”
宿傩闭目轻笑，依言起身。
虎杖活动着身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这也是为了复活不是吗”
“那可——”
砰！
宿傩的脸颊随后猛地迎来一拳，被虎杖狠狠打飞，得意的表情还没能在脸上停留半秒便被巨大的力量扭曲。
哗啦！
望着被自己打飞的宿傩，虎杖心中猛地爽快起来，叫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无条件让我复活？我本来就是被你害死的。”
宿傩撑起身子，嘴角咧起残忍的笑意。
“那就这样吧，现在开始互相厮杀，如果你赢了我就无条件复活你，我赢了就照我的束缚复活。”
虎杖摆出挑衅的姿势，刚要答应的瞬间，整片空间突然传来地震般的动摇感。
——轰隆！
“唔！发生什么了？”虎杖连忙稳住身形，迷茫地环顾四周，向宿傩问道，“这是你搞得鬼吗？”
宿傩的表情先是有些发愣，随后显得格外惊讶，但并没有回答虎杖的问题。
见他这副模样，虎杖大概也猜到这应该是宿傩都始料未及的变故。
轰隆！
整片空间再度震动起来，像是被狠狠甩到了地上的盒子那样，就连宿傩都要扶住一旁立柱似得的巨大骨架才能保持平衡。
“是什么东西啊？！”
待震动平静下来后，宿傩将双手插进宽大的和服袖口，面色凝重地向虎杖身后望去。
“看来我们迎来了一位不得了的客人啊。”
“嗯？”
虎杖跟着宿傩一同回头看去，远方的漆黑雾气中好似翻滚着巨浪，向这边扑来。
那是什么东西？
与脚下仅仅没过脚踝的猩红色血水相比，足有数十米高的滔天黑色浪潮映射在虎杖因震惊而收缩成针芒状的双瞳中！
随后转眼之间，巨浪下落，轰然发出巨响，将整座骸骨组成的白色山丘夷为平地，宿傩不得不被迫跃起到高空，笼罩在这里的宽大胸骨骨架上落脚。
浅浅的猩红色血水早已不见踪影，水位线生生拔高十几米，最高点的骨架也只剩下小片的落脚点，四周全部被深不可见底的漆黑色潮水所淹没。
“听说你在背后说我坏话？”
一道狂放不羁的声线混杂着平静的语气，交织在一起从黑暗中传来。
啪嗒啪嗒啪嗒
紧接着一道黑发身影踏着漆黑水面步步前行，出现在宿傩面前，手中还提着瞪大眼睛像是小猫一样缩着四肢不敢触碰黑色潮水的虎杖。
宿傩危险地眯起眼睛，望着出现在不远处的这位“不速之客”
“你是”
“忘记了吗？明明不久前还刚把我打穿了四层楼板一拳轰进地板里呢～”
程让平举的右手一松，虎杖惊呼着落下，随后一屁股坐在了水面上。
本以为自己会被淹没的虎杖却发现，自己像是没有重量的羽毛般，可以轻而易举地漂浮在上面，不由得感到十分稀奇。
而其实更令他稀奇的是——
为什么程让能够出现在两面宿傩的生得领域里？！
“吼，那个医生啊抱歉，你头发变长了不少，一下子没认出来。”宿傩指了指头发，咧嘴一笑。
程让拢起一缕背后的长发，打量一番后恍然道：“啊，是在内心世界里似乎我也会受另一部分的些许影响。”
随后程让不等宿傩，紧接着道：“我之前在外面敲门的时候，顺便好像也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约定呢，你们在聊什么，让我也听听不好吗～”
敲门？！
虎杖默默躲在一旁回忆着刚刚仿佛天地都要翻转过来的巨大震动，心想若是那也叫敲门的话真正的【闯进来】得是什么样子？
宿傩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威胁感，是的，不是威压——而是威胁。
像是野兔在空旷的草原中遇到了盘旋的饿鹰般
来自天敌那样带有窒息压迫感的威胁。
若是在外界都不至于如此，可这里是虎杖体内自己所具现化的内心世界
宿傩都无法想象程让到底是用什么方式硬生生地撕裂生得领域闯入进来的，并且这轻而易举碾碎了自己生得领域的诡异黑潮，其中所蕴含的诅咒
宿傩深深吸气，压抑下心中的震惊，勉强平淡地问道：
“你这家伙到底杀过多少人啊？”
第四十章 试着取悦我吧
“杀人？你在说什么呢～”程让一脸笑眯眯地摊开双手，满脸无辜。
宿傩警惕地注视着程让的一举一动，保持沉默。
而距离他最近的虎杖，甚至感到了全身上下的寒毛都止不住地竖起狂颤！
程大哥现在似乎和之前随和的样子完全不同。
仿佛完全换了个人似得，从他身体中传来令人窒息的冰冷感，仿佛在直面着“死亡”这一存在的根源，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在无间之中。
程让看向虎杖，“悠仁，我来接你回去，不然伊莎因为你而一直失落的样子，我看着很心疼。”
而少年却猛地向后退了半步。
“啊啦，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没站稳。”虎杖结结巴巴，用力攥住了发抖的双腿，“话说，你真的是程大哥吗？和我认识的，好像完全不一样”
程让挠了挠头，“诶，是我敲门拜访的时候有些‘粗暴’了吗？吓到你了吧，抱歉啦～”
程让主动收敛了一部分气息，而他也是第一次透过精神世界具象化自己的身体，还不是很熟练。
“对了，回到刚才的事情。”他拍了拍手，看向宿傩，“你们不是要厮杀吗？只要虎杖赢了，就无条件复活他，但你好像也没限制不能请帮手，没错吧 ”
“”
“说话啊，别跟个死人一样，我的问题要好好回答才行。”
宿傩当即开口：“你想怎么样？”
程让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开始活动身体。
“简单”
他的身形随着砰地一声巨大浪花的掀起而消失在虎杖身边，探出的手掌仿佛鹰爪般瞬间扣住了宿傩的头颅。
“为了让你乖乖听话，顺便给我老婆出出气，我得先把你打哭才行。”
在宿傩惊讶的表情下，程让毫不费力地按住他的脑壳，将其狠狠贯入水面，爆发出数米高的黑色水柱，旋即一声轰然巨响。
砰轰！！
“这是个人恩怨，然后在考虑治病救人。”
好大的力量
宿傩的思考在受到猛击之后甚至中断了一瞬，无论是速度、力量、精神层次，还是那滔天的诅咒气息
面前这个男人，都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像是自己之前在面对同样被分类为“特级”的那只咒灵——宿傩甚至都忍不住思考，那个曾经被自己一拳打落的家伙，根本就无心参与这一切。
仔细想想就知道了
人，会在意脚下的蚂蚁们为了一小块掉落的糖果而争抢厮杀吗？
呵呵呵呵
想不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宿傩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程让重新扯着头发从潮水中拔出来，像投掷棒球一样扔向高空。
这家伙并不是自己或其他人眼中毫无战斗力，只会用反转术式救人的‘医生’。
而是实力差距过大，自己甚至无法窥视其瀚海一滴的——怪物！
砰！
程让的身影凌空截击至宿傩面前，再度挥起一拳将其打向水面。
被二度轰入黑潮，几人之高的水柱再度涌起，哗啦啦翻滚的波浪蔓延至虎杖脚下，令他止不住后退。
这这也太离谱了完全不正常，强得——不正常！
虎杖呆呆地望着能够轻而易举将自己猛揍一顿的宿傩被程让好似玩偶般踢来踢去，却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景象，顿时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
“我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现在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虎杖抬起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嘿嘿一笑。
“果然是梦啊，根本都不带痛的。”
再次掀起巨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宿傩像是坏掉的玩具般在水面上打着水漂砰砰砰躺倒在自己面前。
因为实在被打得太惨了，虎杖甚至都弯下腰端详着宿傩此时鼻青脸肿的模样，问了句：“你还好吧？”
“唔咳咳咳！”
宿傩此时已经被揍得说不出话，他早已懒得去理身后的虎杖，用力咳出口中的黑色液体，将上半身撑起，看向不远处缓缓向自己走来的男人。
“恶人还需恶人磨，不是吗～”
程让来到宿傩面前，笑着将他扯起来，摆好。
“现在的情况我替你整理一下吧。”程让为宿傩整理好和服的衣领，轻轻拍了拍。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治好虎杖，和我定下束缚，忘记发生的一切，让我接着看好戏。第二是可以赌一下你另外的十七根手指还能让你接着复活。”
“不过容器不太好找是吗？别担心，我当然为你考虑了一切！”程让指了指自己，“我可以负责吞下你的手指，到时候我们俩就是好朋友了～”
宿傩注视着面前散发出猩红色光芒的瞳孔，仿佛黑洞般能够将自己的一切吞噬。
“到时候，我可以再为你介绍我体内的一位新朋友，你们两个肯定合得来。”
滔天的恶意仿佛化作实质从那深渊中的眼眸中向自己汹涌而来，数以亿计的哀嚎、忏悔、诅咒、愤怒，在头脑中一同与灵魂共鸣！
在那漆黑猩红的无间之中，有着一道坐在椅子上闭目沉睡的身影。
突然，那道身影同样睁开了眼睛，抬起头与自己对视，嘴角扬起骇人的微笑。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存在了上千年的诅咒之王，在此时此刻终于被久违的恐惧所席卷，与这等刺入灵魂与骨髓的恐惧相比，死亡都仿佛恩赐般美妙！
“他叫程墨，是个和我一样孤独的人，一定会欢迎你的到来。所以，考虑一下？”
仿佛在应和着程让口中的话语，脚下的黑潮仿佛携带着生命般翻涌起来，缠绕上了宿傩的脚腕，随后一步步爬满全身。
蚀骨般的诅咒令宿傩如堕炼狱，明明他自己也是诅咒，可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在它面前都犹如沧海一粟般渺小
绝望，懊悔，无助，孤独，不甘——
区区存活了千年，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沉睡的宿傩，终于碰到了令他此生难忘的天敌！
“来，选一个吧反正——那都将是地狱。”
被黑色潮水吞噬的宿傩此时仅剩下一只眼睛与口鼻暴露在外，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痛苦和如鲠在喉的感觉令他半天都吐不出一个音节。
更不用说近距离目睹了这一切的虎杖，他已经彻底吓得腿软，狼狈地瘫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向残忍拷问着宿傩的那个男人。
“呃啊啊啊啊！！！”
那个在自己眼中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究极坏蛋，此时却仿佛被饿狼逼到了死角的无辜少女般发出尖叫与惨嚎。
“说了打哭你，就绝对不会食言，看吧没想到你也会流泪呢，真是笑死人了啦～宿傩小姐，像是女孩子一样哭叫起来了呀。”
程让用衣袖为宿傩贴心地擦掉脸颊上的泪水。
“不过也没事，毕竟只有【神】才不会流泪，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和他做邻居？”
宿傩用尽全力地摇头，那种自己甚至不能理解的存在，落到那东西手里会有什么下场，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愿意。
自己根本没得选。
或者说，在绝对碾压的力量面前，身为“弱者”的他
没有选择的权力。
“好，那么就决定用束缚来让你们都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咯？”
缠绕着身体并无时无刻不在以最残忍方式凌迟着灵魂的黑潮刷地褪去，宿傩跪倒在程让脚下，如释重负般喘息着。
程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倒在面前的宿傩，笑容渐渐消失，表情变得冰冷。
“试着取悦我吧，不知天高地厚的渣滓要记住总有比你强大得多的存在会让你彻底闭嘴。之后再要是敢再在我老婆面前说我坏话”
宿傩全身狠狠一颤，程让弯腰在他耳边轻声道：
“——就吃了你。”
第四十一章 复生
程让缓缓睁开双眼，将覆在虎杖头顶的手移开，按在他胸前。
“谈话进行的怎么样？”一旁立刻传来了五条悟的声音。
感受着虎杖胸腔之中重新搏动起来的有力心脏，程让向五条悟笑道：“嗯，很顺利！”
或许等待虎杖清醒过来还有些时间，程让来到五条身边坐下。
“话说，悟，你明明完全就不是个当老师的料，为什么还要留在高专呢？”
拥有咒术师中最强实力的他，明明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摸摸鱼，找找乐子什么的。
“悠仁他怎么样了？”
“别担心，复活总是需要熟悉下僵硬的身体的嘛，脑子可能也不那么快能反应过来，我们先聊聊。”
五条悟停顿了片刻，放松了一口气似得轻笑，重新抬起头。
“好吧其实会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我有一个梦想。”
“哦？”
“通过悠仁的事情，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我们上层是咒术界的魔窟。”
程让眉头一挑，撇了下嘴：“我倒是早就这么认为了。”
“是啊，里面有做缩头乌龟的蠢货、世袭的蠢货、傲慢的蠢货，还有单纯的蠢货，就像是腐烂橘子的减价大甩卖”
“所以我要将这垃圾的咒术界进行重置。”
五条悟撑着双手，“要杀光上层的蠢货简直轻而易举，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不会发生什么变革。如果我采用这样的做法，将不会有人跟随我。”
“所以你才选择了教书育人？”
五条悟微微一笑，“我要培养出强大又聪明的同伴。因此我偶尔也会把自己的任务交给学生们去做——这是爱的鞭策～”
程让当即点了点头，对于这种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想偷懒摸鱼的行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大家都很优秀，尤其是三年级的称和二年级的乙骨，他们俩会成为与我不相上下的术师。”五条悟忍不住握紧双拳，“悠仁原本也是其中一个的。”
程让抬手拍了拍五条的肩，道：“我对于你有这样的想法抱有同感，不过这条路可是要比屠杀线要难走的许多。”
“另外，杀光蠢货的做法确实是有用的，只不过”程让指了指天花板，“你还不够强或者说，杀不光。”
五条悟听着程让的话微微怔住，随后轻叹一声。
“是吗，和你相比？”
程让笑而不语，随后从五条身边起身，重新来到虎杖身边，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抽出清脆的响声。
啪！
“呜啊！！！”
随后虎杖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般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紧张地环顾四周，在视线停留在程让脸上时瞳孔微微一缩。
“程程大哥。”
“哟，睡醒了，有做个好梦吗？”
虎杖苦笑着挠了挠头，“很不巧，貌似是个噩梦”
“悠仁！”
虎杖闻声望去，五条老师正开心地从一旁的椅子上起身迎向自己。
“欢迎回来！”
“噢～！我回来了！”悠仁笑着举起手，和赶来的五条颇有默契地击掌庆贺。
程让此时拉开停尸房的厚重大门，招呼门口等待的家入小姐和伊地知，并回头向五条道：“悠仁我给你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记得当好你自己口中的那个‘老师’哦。死而复生这东西一次就够了，下次我可不管——”
“是是～～！”五条悟开心地垫着脚尖向程让挥手道别，随后道：“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尽管告诉我吧。”
“那就多管管你的学生！”程让头也不回地单手插着口袋走向笔直的走廊尽头，向五条摆了摆手，“把摸鱼的机会留给我啊～”
待程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五条悟才回过头，向着一进房间便对着复活起来一丝不挂的虎杖大惊小怪的伊地知道：“吵死啦，伊地知。”
家入硝子则惊讶的已经说不出话，她之后才反应过来什么般再度冲出门去，却被五条悟拦下。
“他已经走远了，顺便一提，你问什么他肯定也不会告诉你的。”
家入硝子欲言又止，随后回到房间中，以淡淡的哀怨语气道：“所以说复活之后能不能给他先穿上身衣服再让我进来啊？”
“哈哈哈，忘记了，抱歉抱歉～！”
家入与五条并肩行走在咒术高专内和风建筑的外围走廊。
“死亡报告什么的要改掉了吧，哎，超麻烦”
“不，保持原样就好。我要在悠仁再被盯上之前拥有最低限度的自保能力，为此我需要些时间。”五条悟插着口袋，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记录上就当他已经死掉了吧。”
“嗯？你是要把虎杖给彻底藏起来吗？”
“不，会让他在交流会之前复学的。”
“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五条悟看向家入硝子，竖起手指笑道：“夺走年轻人的青春，是不可原谅的无论是谁。”
悠仁举着五条老师塞给他写有地址的纸条来到了一间公寓门前，抬头看去。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他左右环顾，扯了扯头上的兜帽，按响门铃。
叮咚。
“”
等待了一段时间，门内才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谁啊？”
门被轻轻拉开，一脸憔悴模样的伊莎贝拉出现在虎杖面前，细心的虎杖还发现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令人感到揪心。
【有个人对于没有能够救下你的事情感到非常自责，所以你最好先去看看吧。】
虎杖嘴唇紧抿，将兜帽掀开。
“坎贝尔老师”
伊莎贝拉抬起头，对于此时此刻出现在门外的人，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唇翕动，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一下子探出手用力扯住了虎杖的衣襟，不可置信地确认着这位明明已经“死”在自己面前的学生。
“悠仁？！”
虎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抱歉，让您担心了我回来了，坎贝尔老师。”
“真的是你吗？”
“诶如果没有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的话，嘿嘿！”
“太好了。”
伊莎贝拉将手放在虎杖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与体温，嘴角终于扬起，挂上了安心的笑容。
“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虎杖望着面前梨花带雨的伊莎贝拉，微微一愣，随后脸颊一红，连忙后退了几步。
“啊，内个我大概就是过来看望一下您，请不要继续自责下去了，大家都在等着您回来。毕竟总是沉浸在悲伤之中也不是办法。”
“嗯”
伊莎贝拉轻轻摘走眼泪，笑着点了点头。
“另外，关于我复活的事情，还请坎贝尔老师您保密。”
“咦，为什么？”
“五条老师说，为了避免再被人盯上，之后发生同样的事情，需要对我进行秘密特训多少有点自保能力之后再回来。”
“五条老师？”伊莎贝拉不满地鼓起嘴巴，“我就不能对你进行特训了吗？是觉得我不如五条老师厉害，还是我教的不够好？”
“啊啊，这个我没有这个意思啦！只不过伏黑他们也需要一个老师啊。”
“时间这种东西，挤一挤总会有的！”伊莎贝拉秀眉一皱，点了点虎杖的胸口，“所以我也要对你进行【特训】才行！”
“噫诶——双倍的吗？！”
“没错！你就好好接招吧。为了不再被敌人狠揍，我可是要狠下心来好好操练你了喔！”
虎杖没想到只是过来探望一下坎贝尔老师，却又得到了意外收获，但拒绝又实在不好意思，于是少年只能苦笑。
“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重新出现在其他人面前？”伊莎贝拉问。
“据五条老师安排，大概在那个什么什么交流会之前吧。”
伊莎贝拉眨了眨眼睛。
“交流会？”
第四十二章 盛夏
“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令郎已经身亡了。”
翌日，在少年院死者家属这里，伏黑来到了之前那位冲进隔离带询问自己儿子生死的母亲面前，沉重地告知她冈崎正的死讯。
这位母亲在见到伏黑的时候显然也表现出了意料之外的惊讶，随后低头沉默。
伏黑默默道：“老实说，我一开始很怀疑是否有必要去救助少年院的人。”
“但是我的同伴们与我不同，虽然没能成功，但在确认了令郎的生死后，他们曾试图把遗体带回来”
伏黑从口袋中掏出了被塑料袋密封的布制名牌，这是他在逃跑时仓促间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从那尸体的胸口撕下的。
他将写有令郎姓名的遗物递给了面前的母亲。
遗憾的是，遗体和特级的生得领域一起消失了。
伏黑轻声道：“我想至少，把这个交给您。”
那位母亲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像是生怕碰碎了面前的布料般小心翼翼接过。
伏黑向她深深地鞠躬。
“没能救到阿正先生，真的很抱歉。”
空气安静地沉默着，可以感受到湿润的悲伤透过短短的距离传递而来，伏黑盯着地面仍没有起身。
“不，不用道歉了。”
那位母亲全身都在轻轻颤抖着，语气哽咽，随即泪流满面地将儿子留给她的最后一缕痕迹紧贴眉间。
“那孩子死了，会难过的也就只有我了。”
从死者家走出，透过紧闭的铁门伏黑仍能听到那位母亲心碎的哭喊声，他表情沉重地抿起嘴，双手插进口袋，缓缓离去。
一回到高专，伏黑便看到了在操场上拼命追逐着钉崎的熊猫，剩下的两位前辈坐在草地上回头看向自己。
“慢死了，惠！你干什么去了？”禅院真希肩上扛着练习用的长棍，语气带着些许不满起身迎了过来。
“干什么是我的自由吧。”伏黑此时已经换上了运动服，将拉链刷地拉上。
来到禅院身边，伏黑若有所思地向她道：“禅院学姐你做咒术师是想帮助什么样的人？”
禅院真希眉头一挑，“哈啊？我才不关心救谁不救谁的呢。”
“早知道不问了。”伏黑放弃般地叹了口气。
“你那是什么态度？！”
这时钉崎气喘吁吁的大吼声从操场上响亮地传来。
“——伏黑！！别搞那些和面试中问答环节一样的问题了！换人啊换人！！”
钉崎一边拼命逃窜，以躲避后方熊猫的追逐，一边厉声道：“校服真是太不方便了，让我去买好看的运动装啊！！”
“他俩在干嘛啊”伏黑望着追上钉崎后毫不客气将其抓起来嗖地丢上高空的熊猫，嘴角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
“因为你们近身战太弱了。”禅院咧嘴一笑，将肩上的长棍舞出风声，刷地背在身后，做出挑衅的架势。
“所以先从我们这里赢下一局吧，有话之后再说！”
嗖地，长棍在禅院手中划出短促的弧线，直冲伏黑面门而来
此时只剩下狗卷棘默默抱着膝盖坐在草坡上，注视着“打成一片”的同学们，突然身边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大家都开始提起斗志训练了啊，没有老师的日子你们都很自觉啊。”
狗卷转头看去，一位笑眯眯的黑发男人已经坐在自己身边，将手中的冰镇饮料递向这边。
“要喝吗？”他问。
“？”
“喔，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程让暂时放下饮料，向面前一脸疑惑的白发少年友好地伸出手。
白毛，紫眸还是个正太，不得不说程让对于这位少年的第一印象甚至有点离谱——他不会是列蒂西雅的私生子吧？！
咳咳咳，怎么可能！
面不改色地驱散头脑中颇具槽点的想法，程让接着道：“我叫程让，是刚来这边的校医，和家入小姐不同的是，我负责跟随小队随行治疗，好听点说就是战地医生。虽然不会打架，但不必为我担心，我逃命的本事是一流的～”
“当然，治疗也是一流！”
“鲑鱼，腌鱼子。”
“嗯，很高兴认识你，狗卷同学。”
“海带”狗卷下意识地打了声招呼，随后与程让握了握手，但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根本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
“金枪鱼！？”
程让恍然，向他解释道：“名字嘛？哦，这是从坎贝尔老师那里知道的，她也和我提起过二年级的你们。毕竟这里的学生少的可怜嘛～哈哈哈。”
狗卷睁大了眼睛，似乎对于这位第一次见面就能和自己无障碍交流的“新任校医”十分稀奇。
程让见他这样的反应，都**觉自己能够看到狗卷同学脑袋上不停冒出的“好感度＋1”了。
“所以，要一起喝吗？”程让重新抓起手边的两灌冰可乐，向狗卷晃了晃。
“木鱼花。”
“要保护嗓子所以不能喝冰镇碳酸饮料啊那还真是辛苦你了。”程让将多余的可乐放在身边，自己啪呲地打开一罐，吨吨吨灌了下去。
“呼～果然在夏天喝冰可乐就是舒爽啊。”
本来程让是想喝冰镇啤酒的，不过想象周围的学生们都是未成年人，也许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就算了吧。
主要是怕被伊莎贝拉抓到后会数落自己一定会数落自己的吧！
“不过没关系，我这里也有茶”程让在狗卷眼巴巴的目光注视下，单手伸进怀里掏了掏。
然后拿出了一整套茶具，甚至还有个茶几。
“大芥？！”
狗卷的表情登时精彩的有若见鬼，满脑子都是疑惑。
这家伙到底怎么从怀里一副理所当然模样掏出来一整套茶艺用具的？！
哗啦啦的沏茶声伴随着清新的香气飘来。
“来，多喝热水。”程让笑呵呵地将冒着热气的茶杯递到狗卷面前。
还有这冒着热气儿的水是从哪里来的？！你不嫌烫胸口吗？！
吸溜～
“呼”
捧着茶杯啜饮一口的狗卷眯起眼睛发出了可爱的叹息声，心满意足的样子看上去就幸福感满满。
嘛，对于这种不重要的问题就没必要在意了啦。
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狗卷对于程让各种的离谱行为，在喝到上好的热茶后便瞬间抛至脑后，果断坐在树荫下享受起来了。
“腌鱼子～（好耶！）”
“嗯！很好喝吧？这可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上好茶叶呢。”
狗卷点了点头，再次小口抿了一下。
程让惬意地喝着手里的冰可乐，和狗卷一起望向不远处操场上顶着大太阳挥洒青春汗水的学生，发出了咸鱼般的声音。
“芜湖，有被爽到～”
当然，程让并没有和狗卷明确说明，这个喝起来其实非常不错的茶叶是他从一个名叫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城市里带来的。
咳咳，原料部分嘛，虽然说出来肯定有点掉san，不过多少对人体还是有不少好处滴。
偷偷将印有【忒睿斯上等头皮屑】字样的茶罐扔回背包，程让一脸无事发生的表情，笑着为递来空茶杯的狗卷又续了一轮热水。
百年树人族聚集日月之精华的脱落外尘（俗称头皮屑），经过秘传古法炮制，所沏出的茶液清香四溢，甘甜爽口。还有独特的滋阴润肺之功效～
这一小罐可是要足足八千泽尔呢！虽然是从某黑道大哥手里白piao来的没花钱就是了
反正放自己这里他也没什么心情喝，全当交个朋友嘛！
我真是太会过日子了。
一边这样想着，程让一边将喝完的饮料罐摆在身旁，翘起双腿向后平躺在柔软的草地上。
望着湛蓝色的天空，任由微热的夏风拂过面颊，再闭上眼睛打个盹，听着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不用打架、不用维护世界和平，也不会有突如其来的求救电话打扰。
可谓是——好不惬意！
第四十三章 特训
不过虽然程让这边闲的发慌，虎杖却迎来了自己的秘密特训。
在五条悟准备的地下安全屋中，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五条看向来电显示，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
“啊啦啦坎贝尔小姐？”
一旁虎杖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肩膀一缩。
“时间？嘛我大概是没有一直盯着这小子的功夫啦。”五条悟撇了眼乖乖坐在沙发上摆正姿态的虎杖，嘴角饶有兴趣地上扬。
“真的嘛？那很不错呀，好～那么就拜托你啦！”
滴。
虎杖并不知道来电的坎贝尔老师和五条老师交代了什么事情，挂断电话后五条老师似乎也没有和自己说说的意思，而是直接进入了正题。
“悠仁，我认为近身战方面你要比别人强上一大截，现在缺乏的是对于咒力的学习，在这方面你完全是个新手，或者说——连新手都算不上。”
五条悟竖起手指道：“咒力控制，以及咒术都基础知识。”
“啊，关于这个，五条老师”虎杖缓缓举手。
“嗯？”
“咒术的基础知识我已经学习的差不多了。”
“那更省事了！”五条悟开心地一拍手，“这还真是多亏了坎贝尔老师呢～”
“所以希望您也有作为我们班主任的自觉啊喂。”虎杖别过脑袋，偷偷在嘴里嘀咕。
另外，坎贝尔老师她
与特级咒灵和宿傩战斗的一幕幕在虎杖脑海中闪过，那时的坎贝尔老师明明拥有压制宿傩的力量，可是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束手束脚。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若是在一开始，便拥有能够抗衡特级的力量，哪怕哪怕只是从它面前逃走的力量。
虎杖的目光凛冽，他抬起头看向五条悟。
“五条老师，我想变强，请教给我怎么才能成为【最强】！”
面前的人曾经一脸轻松地说着，没事的，我是最强的。
“我太弱了，谁都救不了。岂止是救不了，我还差点杀了伏黑。”
虎杖握紧拳头：“现在这样，我没脸去见他们。”
“”
五条悟抱着双臂笑了笑：“呵呵，不仅是眼光不错，运气也很好啊。”
“运气？”
“坎贝尔老师刚刚还打电话过来，说是要抽空给你进行特训。”
虎杖挠了挠头：“这个嘛，我姑且去探望的时候已经知道了。”
“总之，坎贝尔老师口中要对你进行的特训似乎和我不太一样，敬请期待吧。”
五条悟两手一指，虎杖顺着方向看到桌子上的两罐果汁饮料。
“那么先看那边的两罐果汁。”
砰！
吱啦——
话音落下的瞬间，右边的果汁罐被凭空击飞，中间变形的罐体撞击在墙上，喷溅出果汁。而左边的果汁罐虽然动静没有被击飞的那边大，但却整个被原地扭成了麻花，里面的液体仿佛毛巾中的水分般被拧了个干净。
就威力和损害来说，明显是左边的更为强大。
五条对此解释起来道：“那边被击飞的是单纯使用咒力冲击过的，而另一边是将咒力注入术式中，然后发动咒术扭成这样的。”
“噢噢！这个我听说过！”虎杖一捶手心，“咒力就好比是电，而术式就是电器。光有电器而没有电是无法使用的，所以要将电力传递进家电里，才能获得各种各样的效果吧？！”
“嗯，看来你无时无刻都在汲取知识呢，不错。”五条悟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
于是虎杖激动地说道：“也就是说，接下来我只要学会超强的术式的话——”
“不，悠仁你用不了咒术的。”
五条悟的打断当即给了虎杖一棒。
“诶？”
“和简单的式神或是结界术不同，术式基本上是与生俱来的。所以咒术师的实力之中，先天才能大概占到了八成吧。”
虎杖原本激动的心情随着这一盆【毫无才能】的冷水泼下而转眼间拔凉，噗通一下重新瘫坐回了沙发上。
“诶～我还以为能放出闪电、喷火或者炸弹什么的呢！”
五条悟微微一笑，“别去想做不到的事情了，你要继续发挥你的长处——给你的体术加上咒力！”
“比起蹩脚的咒术，我倒是更怕那种凭借基础就能造成威慑的战法。”
听到五条悟的话，虎杖又一下子瞪圆了双眼，好似复活般弹了起来。
五条悟晃了晃手指，“刚才我也说了，你的肉搏战才能是顶呱呱的。”
“可是可是！那样的话我已经会了啊！”
在面对特级的最后一拳，虽然没有能给它造成多大的麻烦，但多少那一拳上缠绕了虎杖从未使用过，但却熟悉过的【咒力】
“那时候，我总算掌握了一点窍门 虽然只是在生死关头。”
五条抿起嘴，张开手掌指了指掌心，示意虎杖用那种技巧打过来。
“那你来试试，反正你也办不到。”
“哈？！”虎杖当然不服气地开始活动身体，紧盯着五条张开的掌心，“受伤了我可不管喔！”
“知道啦，快打吧。”
虎杖躬身蓄力，调动起情绪，尽量还原着当时的感觉，随后猛地挥出右拳，啪地一下正中靶心。
五条轻易地接住了虎杖的这一拳。
“一点都没注入啊，咒力。”
“为什么？！”虎杖眨了眨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当时情况不同，咒力的来源是负面感情。”五条悟为他解释道：“你所说的那时候，应该充满了愤怒和恐惧吧？”
虎杖脑中闪过灵光，一拍手，“喔！原来如此，使用咒力的时候一定要怒气冲冲的才行啊！确实伏黑总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回答错误。”五条悟比出交叉的手势，“大家都在进行从微弱的感情火种里提炼咒力的训练。”
“当感情出现强烈波动的时候，白白消耗咒力可不行喔。所以有几种训练方法，我给你选了个相当辛苦的。”
虎杖盯着一脸不怀好意笑容的五条悟，默默咽了下口水。
“什什么方法？”
“方法就是——”
五条悟两手一抽，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堆DVD影碟，被他拿在手里。
“看电影！”
“看，电影？！”
虎杖愣愣地瞪圆了双眼，一时间竟不知这个槽点从何吐起。
第四十四章 八卦之魂？
虎杖这时候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间地下安全屋内除了沙发和茶几外，还摆着一台电视机。
原来这是用来看电影的啊？！
五条悟将怀中的影碟一股脑仍在桌子上，“从名作、C级恐怖片到法国言情片，醒着的时候全部过一遍。”
“全部！？”
“当然，不是普通的看。”五条悟随后又拿出了一个戴着拳击手套的玩偶，“要和它一起看。”
虎杖从五条悟手中接过玩偶，打量了几眼。
“这个丑萌丑萌的人偶是什么鬼？”
“萌？”
五条悟指了指虎杖怀中的玩偶，“是校长特质的咒骸。”
“——果然！”虎杖露出恍然的表情，“然后呢？”
“别急别急，差不多快了。”
五条悟坏笑着插起口袋等待，不到片刻，虎杖怀中的玩偶突然睁开了原本眯着的眼睛，像是从熟睡中惊醒。
随后玩偶二话不说便狠狠给了虎杖一拳，正中下颚，将他打得仰过头去。
“好痛啊啊啊啊！”
玩偶灵巧地从虎杖怀中跳出，在地上摆起拳击手的姿势咻咻出拳，而虎杖则捂着下巴发出惨嚎。
五条悟此刻才提醒道：“这个咒骸需要持续注入稳定的咒力，不然就会醒来像刚才那样揍你。”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里有各类电影，有激动人心的、紧张刺激的、令人兴奋雀跃的，还有催人泪下的、幽默滑稽的跟让人胸闷烦躁的。”
“首先，你要在不弄醒咒骸的情况下平安看完一部电影，这个训练是为了锻炼你在各种情况下都能使用出咒力的能力，输出过多过少都不行。”
五条悟坏笑道：“现在设定的是悠仁你也能释放出的微弱咒力。之后会逐渐提升，要时刻小心哦！那么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房间中传来虎杖被狠狠殴打的声音，电影还没放到一半，少年便已经鼻青脸肿。
“坎贝尔老师稍后可能会过来，到时候说不定还有更加【辛苦】的指导呢～”
“噗啊！”虎杖再次挨了玩偶一拳，连忙加紧咒力的持续注入，随后喃喃道：“这样真的能变强吗？”
“对了。”五条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重新探回头问：“之前程让说是和宿傩谈谈，你在死掉的时候见到他俩了没？”
“当然见到了啊咧，奇怪。”
“怎么？”
“我好像想不起来他都说过些什么了。”虎杖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
“是么。”
五条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叮嘱虎杖好好练习，随后离去了。
咒术高专这边，在训练途中的休息时间向二年级学生们完成了自我介绍的程让，正和他们一同坐在一起聊天。
“战地医生啊，总觉得没什么必要。”禅院真希靠在树下打量着程让，“遇到势均力敌的敌人，虽然受伤之后可以得到及时治疗是很不错啦，但还要分心去保护他的话，势均力敌的战斗也会变得艰难起来吧？更不用说遇到强大的敌人，逃跑都会是问题。要是你被捉去当人质了怎么办？”
程让摆手解释道：“所以说你们其实不用管我的啦，身为战地医生，不给同伴添麻烦的同时，给予应有的支持才是合格标准吧，我也说过了，我逃命本领很强的，至少比你们都快～”
“鲑鱼子。”狗卷在一旁竖起拇指，认同着程让的说法。
“吼？这样嘛”
真希推了推眼镜，从树下起身，来到程让跟前，扛着长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如何？”
程让说他除了治病救人外根本不会打架，但又说自己不会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成为累赘，要真希相信他口中所谓的逃跑技术一流是不可能的。
其他人可能会信，但真希不会。
出身与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禅院真希因为天生咒力水平非常低而被家里排斥，若是没有脸上这副眼镜，她甚至连诅咒都看不见。
战斗也只能依靠使用咒具来进行。
为此不肯屈服于命运和成见的少女将自己的身体武装成了最为致命的武器，同时也格外注重对于细节的观察。
面前坐在草地上看着自己傻乐的男人，绝对不仅仅是一位“医生”这么简单。
接触过许多缠绕着各种强大诅咒的武器，禅院真希在程让甫一出现的瞬间便察觉到了，他蕴藏在体内的那股令人浑身汗毛为之狠狠一颤的锋利感！
虽然之后自己再也无法从他身上察觉到任何一丝咒力的气息，但之前也绝不可能是错觉。
“你经常，不你一直都使用刀剑作为武器战斗吧？”
真希狭长的眸子锐利地眯起，语气笃定。
“诶，我是医生嘛，所以拿手术刀什么的会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啦～战斗什么的，和病人一同与死神战斗也算是战斗吧？”
真希突然探出手臂，将程让的手抓了过来。
“真希同学！？事先说好，我是有家室的男人了，但对于你们这个年龄段但花季少女的大胆行为还是有点把持不住的嗷。”
“我当然知道，是坎贝尔老师的丈夫对吧？”真希捏了捏程让的手掌，用力在他的指节揣摩了一番，随后松开。
这更加确定了她心中的猜测。
“呵”真希轻笑一声，“程医生行医多少年了呢？”
程让对于真希的问题有点始料未及，结结巴巴地答道：“啊这，大概有几年了吧。”
“有几年是多少年？”
“四五年吧。”
“据我所致，坎贝尔老师今年才不到22岁，程医生您看着也很年轻啊，多大了？”
程让的额头当即开始往外冒出冷汗，他连忙嘿嘿笑了几声，转移话题道：“这个嘛，成熟男人的年龄可都是秘密，你们小孩子没必要知道这么多～”
果然都是这个年龄段的女生，对于八卦之类的兴趣很浓重啊。
事实上是程让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岁，要像列蒂西亚那样面不改色地说出真实年龄，还不如当场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那又不能随便编一个差不多的理由，毕竟没有从医资格证的程让说自己是医生也完全就是个借口，没想着有人刨根问底。
从医四五年的男性怎么也得二十**，这还是只能算江湖野郎中，不然你以为医学专业这么好混的？！
令程让没想到的是，禅院真希这之后便真的没有再纠缠着问下去，甚至主动转移了话题。
不过她的目光还是时不时撇一眼自己这边，令程让如芒在背，总觉得这熊孩子好像在惦记着自己点什么，咋都不自在。
第四十五章 不需要天赋的道路
一旁的伏黑发言道：“话说，禅院学姐。说到携带咒具”
“嗯？”
“我也赞成靠武器弥补近身战的不足，但从术式方面考虑，还是希望能空出双手啊。”
程让立刻应和道：“是啊，你看伏黑的术式需要用双手作出影法吧？”
伏黑一点头，看向真希，“禅院学姐经常携带两种以上的武器外出的对吧？是怎么做到的？”
“让熊猫拿着。”
禅院真希语气理所应当，熊猫也在一旁自豪地秀起肌肉。
“壮不壮？”
“早知道就不问了。”
“也有术师会饲养可以存放物品的咒灵呢。”
“但那太稀有了，弄不到的。而且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养熟。”
熊猫与禅院一唱一和地解释。
见伏黑一副低头思考状，程让挪了挪屁股凑过去道：“所以伏黑你明明有那么好用的式神，甚至还能借助式神在天上飞行，为什么还要考虑近战选项？当个召唤师不是挺好的。”
“影法术的式神一旦遭受完全破坏便会永久消失，没法完全支撑所有战斗，所以配合战斗才是长久之计。”伏黑伸手触碰着自己面前的影子说到。
“这样啊怪不得没再见过小白。”
“小白？”
“啊，就是那只白色的玉犬。”
“竟然还自顾自给它起了名字吗”
“不可以？”
“随你。”
程让盯着伏黑触摸影子的行为，再度开口道：“话说伏黑，你的式神是从影子里召唤出来的，还是用影子形成的啊？”
“问这个做什么？”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啦，只不过，如果式神你可以从影子里召唤出来，那么是不是相反地你也能往影子里塞点什么进去？”
听到程让大胆的设想后，伏黑真的去思考了一下这样做的可行性，而后伴随着涌动的影子，伏黑的指尖突然陷入了影子里，好似探入了漆黑的袋口。
成了。
伏黑的表情明显透露出惊喜，抬头与程让对视，两人的嘴角皆止不住扬起。
“学姐。”
伏黑向一旁讨论着如何携带更多咒具的前辈们呼唤道。
“——我好像有办法了。”
程让重重一拍伏黑的肩膀，“既然这样可行，那么不如试试你整个人都跳进去，然后从另一个地方的影子里钻出来，咋样？！听上去就超厉害的吧！影法瞬移～咻咻！”
伏黑苦笑道：“先不提咒力的消耗，在影子里移动一片漆黑，要怎么确定方向啊。”
“诶，第三人称视角？”
“——你以为在打电动啊？！”
伊莎贝拉来到五条悟口中的秘密安全屋，然后在地下室门口的迎宾脚垫下翻出了钥匙。
“这种程度的安保级别，真的是安全屋吗”
按捺住心中止不住的嘀咕声，伊莎贝拉打开大门之后却发现房间中十分昏暗，只有闪烁的微光从屏幕上投射出来照亮沙发上少年的面孔。
电影播放的声音也实时从音响中传出，回荡在整个房间。
虎杖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屏幕聚精会神，怀里还搂着个玩偶看的那叫一个认真。
“这就是五条老师和我说的非常辛苦的练习方式吗，看电影？”
虎杖睁大眼睛，惊喜地回头。
“坎贝尔老师，你来啦！”
一袭金发被伊莎贝拉利落地束起成马尾，服帖地放在背后，白色短袖和牛仔短裤的休闲装更加衬托肌肤白皙的伊莎贝拉以清爽感。
外面的太阳似乎不小，伊莎贝拉推起墨镜，鼻尖上还挂着些许晶莹的汗珠。
“冒着大热天赶过来，没想到你还挺惬意的啊。”伊莎贝拉假装扳起脸质问，但嘴角的微笑却暴露了她的真正意图，一股准备恶作剧的孩子气。
虎杖连忙举起怀里的玩偶解释道：“不是啦坎贝尔老师，我现在正在进行十分艰苦的修行，真的！”
“哪里艰苦了？这里甚至还有空调诶！”伊莎贝拉一把从虎杖怀中揪过玩偶，单手搂在自己怀里揉了揉。
似乎是手感还不错的关系，伊莎贝拉抱起来还看了两眼。
“蛮可爱的。”
“可爱？”
虎杖甚至没反应过来，当看到伊莎贝拉搂在怀里当作普通玩偶揉来揉去的咒骸突然睁开了眼睛时，他当即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想要将它抢回来。
“等等，坎贝尔老师，那个是！”
伊莎贝拉灵巧地躲过虎杖过来抢玩偶的手，“诶，老师都到了还想着玩吗，赶紧坐好！”
“不是啦，那个玩偶——”
话音未落，没有咒力持续注入的咒骸便咻地挥出了一拳，这一拳来的突然，并且速度极快，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根本没有给伊莎贝拉一丁点反应时间。
这记突然袭击来的势大力沉，正中面门。
砰！
然后虎杖就被伊莎贝拉怀中的玩偶一拳打飞了。
“为什么还是打我啊啊啊！”
虎杖从撞翻的沙发上抬起上半身，一副委屈的模样捂着鼓肿的脸颊。
伊莎贝拉尴尬地笑了笑，她此时当然意识到了怀里这个会打人的玩偶便是五条给虎杖找来的“陪练”，于是将玩偶向虎杖递去。
“不好意思，一开始没看出来，毕竟只是个玩偶嘛。”
虎杖望着凑过来怒睁双眸对着自己举起双拳的咒骸，脸上表情顿时精彩至极。
“等等，坎贝尔老师，别举”
砰！
“嗷嗷嗷！”
“虎杖同学，你还好吧？”
伊莎贝拉一脸歉意地双手合十，向面前一副凄惨模样在沙发上哼唧的少年关心道。
没想到就连玩偶都会欺软怕硬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呜呜呜！
五条老师拿着的时候也是，停止咒力输入后，这个玩偶竟然也是第一时间从五条老师怀里跳出来狠狠给了自己一拳。
现在换坎贝尔老师竟然也一样？还亏了自己会担心坎贝尔老师会受伤呢！
内心极度不平衡的少年留下了懊悔的眼泪。
在向坎贝尔老师大概讲了一遍自己现在进行的修行内容和针对方向后，虎杖盘腿坐在沙发上，扭头看向她。
“坎贝尔老师，没有天赋的我真的没法使用咒术吗？”
术式是跟随咒术师与生俱来的能力，而虎杖就连咒力都是借用体内两面宿傩的。
无论是天赋还是底子，虎杖在咒术师这个行列来说，都算不上优秀。
虎杖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宿傩那狂暴的咒力，和他本身比普通人强横的肉体了
伊莎贝拉微微一怔，随后问道：“虎杖，你若是能够使用咒法，你想用它来做什么呢？”
“当然是尽可能拯救更多的人了！”少年的回答似乎像没有思考过一样不带犹豫，脱口而出。
“那么你想要学习如何释放咒法吗？”
“诶，当然想啦，像坎贝尔老师一样，挥手间把宿傩打得只能抱头逃窜，多帅气啊！”
虎杖说到兴起处，甚至再一次忘记了怀中的玩偶，咒力中断了片刻，紧接着又被殴打了一拳。
房间因为追着虎杖暴揍的咒骸上蹿下跳而叮咣乱响，虎杖好不容易重新控制好它后，面前伸来一只白皙的手。
“坎贝尔老师，我自己能起来的啦哈哈，让你见笑了。”
虎杖尴尬地笑着，挠了挠头。
“虎杖。”
“是？”
听着伊莎贝拉突然认真起来的声音，虎杖显得有些意外，但仍然下意识地答应。
伊莎贝拉与倒在碟片堆中搂着玩偶的少年对视，一字一句向他道：“虎杖，若是我告诉你，有一条不需要【天赋】、只依靠强大的信念和日复一日的努力也能够成为【最强】的道路存在着”
“——你会选择这条充满汗水、荆棘甚至鲜血的道路吗？”
虎杖缓缓睁大双眼，“不需要天赋？！”
砰！
迎面放大的拳头被一面盾牌牢牢阻挡下来，伊莎贝拉放下手臂，微笑着点头重复道：
“是的，不需要。”
第四十六章 剑可不是你这么用的
火红色的夕阳即将淹没在地平下之下，将最后的余晖忠实地投射向大地，高专一二年级一天的对练已经结束。
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愉快下班的程让却被一个身影堵在了咒术高专的校门口。
“真希同学，有什么事吗？”
程让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的真希，她锐利的目光带着审视射向自己。
“”
“其他同学都回去宿舍了喔，不早点休息的话，可是会有黑眼圈的，明天还要进行紧张的训练不是吗？”
“我有个很在意的问题，想要请教程医生。”
程让脸上挂着的笑容渐渐收起。
“是什么呢？”
刷——桄榔
一柄木刀被真希扔了过来，但程让并没有去接，而是任由木刀被少女甩在面前的地面。
“不拿起刀吗？”
“我可不会用～”
真希似乎被程让漫不经心的态度瞬间激怒，她一咬牙，手中长棍舞出破空声，迎面袭来。
心眼在瞬间看破了真希攻击的所有轨迹，程让轻而易举地挪动脚步躲过如雨般落下的棍棒。
“哎呀，真希同学你这是做什么？虽然都是训练用具，可用力打在身上也是会受伤的啊。”
少女一言不发，掉转腰身，以棍化矛，刺向程让咽喉。
“喝啊！”
咻！
枪尖停滞在程让喉咙前不到一寸，可这并不是因为真希留手，而是她的攻击距离已经被程让看穿，程让后撤躲过了这一击。
“我说过了吧，我逃命的本事还挺不错的，现在安心点了吗？”
程让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长棍末端，将其拨向一旁。
真希冷哼一声，挑起嘴角道：“我可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你的鬼话！”
之前确认了程让的手掌，真希甚至能够断定这家伙绝对没有摸过手术刀。
从医四五年的经验也都是信口开河罢了，只要摸到程让手上那层茧子的位置，真希就能立刻知道。
他握的不可能是手术刀——
而是剑！
“别用哄小孩的话来骗我了，握过手术刀的手指，可不会长出那样的老茧！”
刷！
再度侧头躲过真希的追击，程让后跳拉开距离，无奈地摊开双手。
“果然被发现了吗？我倒认为这是男人的骄傲来着。”
“不想我到处乱说的话，那就打倒我！”真希怒吼一声，再度刺出一棍。
程让仰头躲过刺来的长棍，“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我只想过一段与世无争的平淡生活罢了。”
“那时的你明明拥有阻止一切发生的力量！却撒手不管，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一年级死在面前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与世无争？！那么为什么还要加入咒术高专？！”
真希眼神凛冽，反其道而行之，用力掷出了长棍并甩起一脚踢在棍尾，长棍顿时如钢枪般爆射而出，直指程让面门。
这个距离，得手了吗？！
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程让的动作，真希不由得屏住呼吸。
程让没有再选择躲避。
啪！只见他伸出手电光般一探，瞬间稳稳将飞射而来的长棍抄在了手心，借助来势舞出棍花，随即在面前一横，挡下了真希的另一击。
那是当时扔在程让脚下他没有捡起的木刀，此刻已然被真希握在手中。
撩斩一击被格挡，少女当即猛旋刀身，直接抵着长棍刺向程让心窝。
程让只是手中一用力，便轻易改变的少女的刺击路线，使其绕过了要害刺向空气。
“你这家伙，完全不会用棍啊。”真希咧嘴一笑，反身抽刀斩向程让握着长棍的左手。
嗖啪！
一击得手，第二击紧接着将程让手中的长棍应声击落。
程让毫不在意地笑着甩了甩手道：“我确实不会舞棍，只会耍剑还让你失望了真抱歉啊～”
局势再度转为了少女不停挥刀向程让发起进攻，随后被像是泥鳅一样的男人有惊无险地尽数躲避。
“该死，你就只会躲来躲去吗？”
“你要请教的问题就是这个？”
刷！
程让侧身躲过这记袈裟斩，立刻贴着刀筋方向欺身上前，用手刀轻轻敲在真希的脖颈上。
“！！！”
“好，回答完毕～”
“我问的当然不是这个！”真希咬牙大叫，连忙后退拉开距离捂着被程让敲击到的侧颈，心中震惊。
刚刚他的速度明明那么慢，可是我却避无可避如果那一幕发生在实战中——
自己已经输了。
“玩够了吗？现在该回家吃饭了。”程让单手插兜，打了个哈欠。
“呜啊～果然夏天这么热就是容易犯困呢，好想睡觉”
“给我认真一点！”
少女的大吼声伴随头顶斩空而落的刀锋转瞬而至，程让内心默默叹气，只伸出了一根手指便牢牢抵住了直取首级的刀尖。
“什么？！”
好大的力气！
手中木刀发出材质即将断裂的哀鸣，喀嚓作响但却无法再有所寸进，真希瞪大了眼睛，不肯服输般再度抽刀发起暴风般的斩击。
咻砰砰砰！
“区区一个冒牌医生！”
禅院真希刻苦拼命地修行多年，终于在使用咒具战斗方面站上了同年级甚至同校顶点，深知走这条路到底要吃多少苦、流多少汗、掉多少泪的她，从未后悔。
而且我没有选择
实力是对自己刻苦修行最好的回报，可现在这一切仿佛都被面前这个漫不经心的男人否定了。
我不会打架、我不会用刀、我只是个医生、只想与世无争地度过平淡的生活。
“谎话连篇！我一定要在坎贝尔老师面前狠狠说你的坏话！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和她在一起！”
真希不停地挥刀向程让发起近乎徒劳的进攻，倍感委屈地死死咬着嘴唇。
突然，在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变了。
木刀被两根手指死死扼在半空，竟像是劈入了水泥之中。
“唔？！”
“你骂我如何怎么样都好啦，怎么都喜欢告老师的？真卑鄙啊”
“卑鄙的人应该是你才对！”真希见木刀已经被程让控制无法抽出，立刻放弃，向后翻滚将长棍重新执起。
程让嘴角扬起苦笑，“真希同学，你知不知道上一个在我老婆面前说我坏话的家伙被打得有多惨？”
真希冷笑，“你在威胁我吗？没想到是个怕老婆的男人，呵！”
“不不不，这叫尊重自己的另一半！”程让立刻摆手纠正着真希的话语，“请注意言辞，真希同学。”
“那就用实力让我闭嘴，放心，我嘴巴严得很，不会让你四处丢人的。”
少女手中长棍舞得虎虎生风，背在身后，向程让作出挑衅的手势。
程让捏着刀尖，向上抛起，木刀在半空打了个转下落，刀柄被程让牢牢握住。
“那这算是，大人对孩子爱的鞭打吗？你们五条老师似乎很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些事情呢。”
“随你怎么样，不过看起来终于有点意思了！”
他终于要认真起来了吗？
真希的眼中斗志昂扬，心底的期待感已然按捺不住。
程让单手举起木刀。
“那好吧，希望你言而有信。”
“你指什——”
轰！
脊柱粉碎，四肢被斩断，喉咙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切割，像是待宰的家畜。头骨不堪一击地被斩为两半，腥甜的血液和脑髓液四处飞溅
冰冷、死亡、含铁的气息缠绕上脊背——
禅院真希在被那个男人手中的刀尖所指到的一瞬间，仿佛就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凄惨的死亡。
而无论哪一种死，自己都没有一点能够抬起头反抗的力量。
少女的脸色在瞬间便陷入了惨白，握着长棍的双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双眸剧震。
最后苦苦支撑了不过数秒，禅院真希手中的武器便跌落在地，整个人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
豆大的汗水像是下雨般滴落，啪嗒啪嗒打湿了地面。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啊！
“真希同学。”
少女闻声呆呆地抬头，看向面前放下了刀尖的男人。
“抱歉吓到你了，不过我从刚刚也一直想吐槽一下”
“吐槽？”
程让将木刀舞出剑花，仿佛纳刀般收入腰间。
“所谓刀剑，可不是你那么用的。”
臻至化境者，即便手中为朽木，皆可化作利刃伤人。
刷地，以雪白色灿然绽放的剑光狠狠刺痛了真希的眼眸，但她却没有闭上双眼，她不敢闭上、更舍不得闭上眼睛！
用尽全力也无法及其项背，那是足以堪称【绝世】的一剑。
就在面前手持木剑的男人手中，轻描淡写地展现在了自己面前。
原来，并不是我输了
躺在地上许久都没有起身的禅院真希，静静地凝视着面前暗红色的天空。木刀和长棍整齐地摆放在她身边。
——而是从一开始，自己就赢不了。
转头看向程让插着口袋离去的方向，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定下了保守秘密不然就让你忘记一切的约定，名为禅院真希的少女扯动干裂的嘴角苦笑。
“骗人的吧”
这不是，完全强的没边了吗？
“话说，这一整片被砍断的树林，明天我该怎么和别人解释啊嘛，不管了”
就说，是【怪物】砍断的吧。
第四十七章 拜师
“布里萨克咒法——咒法能量的来源是精神，提取强烈的意志和信念，与咒力相反，是【正】向的能量。”
伊莎贝拉一边为虎杖讲解，一边继续让他对玩偶进行持续注入咒力的练习。
“但两者之间大同小异，修炼方法甚至可以互相通用。只不过咒力的稳定提取需要从各种微小的感情中汇集，咒法能量则需要感知精神力的存在，并附加以强烈的信念，将其转化。”
“提取，转化？”虎杖歪头，“还有精神力是什么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解释起来有些复杂，还是让你具体感受一下吧。”
伊莎贝拉张开右手，虚放在虎杖额头前。
洁白的光芒浮现，如雾气般在伊莎贝拉手心氤氲。
“闭上眼睛，感受其中所蕴含的情感，和你体内的咒力对比一下，有什么不同？”
虎杖闭上眼睛，静静感受。
“总觉得有种安心感。”
片刻后，虎杖重新睁眼回答道：“和咒力相比，很复杂我也说不上来，总的来说坎贝尔老师您的咒力似乎是能让人感到温暖的。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冷冰冰，或者让我心悸的感觉在里面。”
“因为你们的咒力全部是来自负面感情中的，两种【咒】所代表的意思不同。”
“咒力，即是诅咒。而咒法中的【咒】，则更多代表了一种法门，类似于【魔咒、咒语】这样的感觉。”
伊莎贝拉接着道：“咒术师想要使用术式，大部分来自天赋，而悠仁你的咒力并不是与生俱来，是依靠外力达成的，所以五条老师会说你没法使用咒术。不过我有种猜测，大概等到你和体内的宿傩融合达到一定程度后，也许你可以使用他体内的术式。”
虎杖盯着自己的手心，重新盖在玩偶头上，“既然坎贝尔老师说，有不需要天赋也能够成为最强的道路，那么我才不要使用那家伙的术式！”
“可是，布里萨克咒法的修行是很辛苦的哦。”
“我会努力的！”
“也很危险哦。”
“还能比我现在的情况还遭吗？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啊。”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虎杖正襟危坐。
“学习布里萨克咒法需要正式拜师，到时候五条老师不会吃醋吧？我们最好问他一下比较好。”
伊莎贝拉竖起手指，“因为到时候你就不能叫我坎贝尔老师，而是要叫师父！”“师父！”
虎杖当即五体投地，叩头便叫。
“诶！？这么果断吗，五条老师看到会伤心的吧！”
虎杖抬起头嘿嘿一笑：“要是不快点叫的话，万一错过了变强的机会我以后可能后悔都来不及，更何况五条老师和师父您都是强大又可靠的人，拥有两个最好的老师，我也有更大的干劲去努力了呢！所以请务必严格教导我——请多指教！”
“真是的不用你说，我也是很严格的喔！做好心理准备吧。”
“是！师父！”虎杖洪亮的声音响彻房间，伊莎贝拉望着少年怀中熟睡的玩偶，心中暗自点头。
说不定，自己也找到了一个学习咒法的好苗子呢。
——————————————
而程让这里也遇到了一个“小麻烦”，用麻烦来形容可能不大恰当，但也足以令他感到头疼。
“请教授我剑法！”
不知道怎么找到自己的禅院真希，正一脸认真地向他九十度鞠躬，完全无视了居酒屋中其他客人们的目光。
“我说，真希同学，现在可是下班休息时间”
程让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尴尬地放下酒杯，“所以说你这也太突然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想要变强所以请教授我剑法！”
“不是，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呢，我真不是当老师的料啊，你找我是学不到任何东西的。”
“您太谦虚了。”
程让欲哭无泪地想要将面前的少女扶起，但她似乎就认准了自己那般，像是牛皮糖一样缠着他不放。
今天也没法喝酒摸鱼了，程让匆匆带着真希走出居酒屋。
此刻已经入夜，路灯闪烁的街道上人迹并不算多，程让随便找了个偏僻小路旁的长椅一屁股坐下，靠在椅背便开始仰天长叹。
“只想安心度个假就这么难吗说说你非要找我的理由。”
“我想要变强。”
“变强的理由呢？”
真希停顿了一下，道：“我要成为禅院家的家主，彻底清洗禅院这个封建家庭让天与咒缚——”
“太长了，理由无聊，不做。”
程让打断了真希的话语，用力摆了摆手，“这些东西依靠你自己的努力也可以达到，没有必要非得找我。”
真希抬头看向面前正眼都不愿看自己一眼的男人，表情复杂。
自己的努力？
程让再度开口：“你有个妹妹吧？”
真希微微睁大双眼。
他怎么知道的？
程让放下翘着的腿，突然凑近到真希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顿猛瞧，还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嗯你咒力这么低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都在你妹妹身上啊。”
“我和她关系并不好。”
“骗人～”程让挑起嘴角坏笑，声音打了几个拐弯。
“姐妹感情到底好不好，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不用告诉我。还是说，你特地强调和妹妹关系不好，是为了说给谁听呢？”
真希移开了视线，保持沉默。
程让直起身子道：“虽然你咒力低下，但底子还不错，不如去和坎贝尔老师学习咒法。”
“可”
“别担心，那是只要努力就可以走出去的道路，我暂时还没有收徒的想法，但她似乎很喜欢当老师。”
禅院真希作出思索状，似乎在整理程让说的话，随后道：“那么我就去找坎贝尔老师学习咒法，要是她问起为什么，我就会说是被你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理由是说我的梦想太无聊，就算我怎么苦苦哀求你也是一副嫌麻烦的脸赶我走。”
少女托起腮帮，一边转身离去，一边自言自语道：“啊～明明咒力很低才专注于咒具的使用的，坎贝尔老师一定也知道你真实的实力吧，喜欢当老师的她会怎么想呢～”
“你给我回来！”
“嗯？程医生有什么事么？我现在要着急去找坎贝尔老师学习咒法了呢。”
程让嘴角肉眼可见地抽了两下。
“你们这群学生，天天和我抢老婆恁娘滴，真不体谅人！事先说好，我收徒的学费可是很贵的。”
禅院真希当即喜笑颜开，双手一拍：“没关系，特级咒具也很贵！”
言外之意——不差钱。
“我只会教你刀剑的使用。”
“足够了。”
“教学时间不固定，但我不可能加班的，没学会的话是你自己的问题别过来怪我。”
“可以接受！”
“最后，别让其他人发现，顺便在我老婆面前说点好话。你们这群学生的话她似乎挺容易听进去的。”
“包在我身上！”
程让轻叹一声，随后竖起最后一根手指，道：“那么，是不是该给我上酒了？”
“程医生，我还是未成年。”
“哈啊是吗，看不出来！”程让插着口袋往回走，向身后的真希摆了摆手。
“以后只有咱们俩的时候，就叫我师父吧。”
程让也不想指望真希的发音会把【程老师】读成什么样子了，所以干脆这样。
真希的语气中抑制不住的激动，看向程让的背影时，她的双眼中似乎还有期待的光芒。
“是！师父！”
第四十八章 实力测试
两天后，某道场。
“这里似乎快要倒闭了，所以能用比较便宜的价格租下来，以后就在这里练习。”
程让和真希并肩站在门口，望着面前地板上都长毛了的破旧道场。
“咒术高专的面积也很大，为什么不在那里？”
“耳目繁多，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程让拍手道：“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里打扫干净，我去找几个靶子来。”
“靶子？”
程让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待程让离去后，禅院真希望着面前满是灰尘的破败道场，眼神坚定，撸起袖子便开始打扫。
自从见识到程让随手挥出的那一剑后，真希想着哪怕只是能从这个男人身上学到些许皮毛，也许都将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收获。
虽然已经有段时间没当过别人这样的徒弟了，不过论吃苦耐劳的话，真希自认不输给任何人。
“区区扫除，不在话下！”
少女干劲满满，搞来水桶拖把之类的清扫工具后，二话不说便开始忙碌起来
等到几小时后，真希将地面彻底擦了个干净，木质地板上甚至能够反射出人影，这时程让也刚刚好回来。
“哟，干的不错嘛，是个当徒弟的料。”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真希将抹布扔进水桶，打量着程让。
“师父，话说你要带来的靶子呢？”
程让当即一拍脑袋：“啊，我说过要带靶子来吗？”
“”
真希直勾勾的哀怨目光令程让如芒在背，他连忙道：“别这么盯着我啊，我开玩笑的！”
——实际上是真的忘记了，他找了个借口把徒弟扔在这里给她个活干，自己跑去和伊莎贝拉共度甜蜜的早餐时光，但这种事情是肯定是不能让徒弟知道的。
令程让比较意外的是，伊莎贝拉也收了虎杖做徒弟，教授他布里萨克咒法。
在程让问到可以背着列蒂西亚这么做吗的时候，得到了【正式进阶璘咒宗师后，就可以自主收徒了】这样的回答。
并且在那天晚上，还被五条悟连同虎杖一起带去实战观摩了一番，了解到了【领域展开】这种咒术师最顶尖的术式。
这时一旁的真希似乎看出了什么，眉头一皱。
“师父——您老人家不会是真的忘记了吧？”
“才没有！”程让立刻对面前真希的质问给予否定，然后暗地里开始猛翻背包。
结果也没找到什么能用来当靶子的东西
“咳咳，额，这个嘛，我打算先见识下你的全力。”
“全力？”
“是的！”程让抹了一把冷汗，随后作出一副高深的模样道：“你带咒具了吗？”
“带了”真希将放在门口的手提袋拿了过来，拉开拉链后，里面放着数把形状不一的咒具。
“你最擅长的武器是什么？”
真希一边将包中的咒具拿出一边回答：“最擅长的嘛倒是什么都可以，不过要说最喜欢用的还是长柄武器。”
“毕竟一寸长一寸强嘛！”
少女说着将三截短杆组合在一起，手中长柄刀舞得虎虎生风。
“那么就用这个把。”程让简单整理了下衣服，将手机钱包之类的东西放进系统背包，向真希招了招手。
“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碰到我，就可以开始下一阶段了。”
真希看了眼手中的长柄刀，“可我是来和您学习剑法的”
“兵器之道，殊途同归。”
真希抿了抿嘴，虽然感觉程让这话有点道理，但总有种他在敷衍自己的感觉。
——很不爽！
“时间限制五分钟，竭尽全力吧，至少也要抱着杀死我的觉悟才行。”
程让侧身躲过迎头斩来的刀尖，屈指一弹，轰鸣的气爆便将真希手中武器凌空振落。
“咒术高专中咒具最强，就是这连武器都握不住的菜鸟吗？”
真希咬牙露出不服输的表情，冷哼一声，只一勾脚，脱手的长柄刀重新飞入手心，呼呼划出圆形刀光，绞杀而来。
但几个回合下来，少女甚至连程让的衣角都没能抓到。
“无法依靠咒力作战的你，只能凭借手中的咒具才能杀伤诅咒，这些咒具就没有些中用的吗？”
程让脚尖腾挪，向后飞撤。
扫斩后紧接而出的刺击落空，真希倒也不气馁，嘴角一挑，掌心猛拍杆尾。
铿铛！
刷啦啦锁链声音，只见红缨刀头应声飞出，少女巧劲一甩，刀尖擦着寒光便从程让眼皮前面嗖地划了过去。
“可恶！”
“喔呦，差一点，算是小惊喜了。”
程让笑眯眯摆动手指，勾了勾，示意再来。
连着刀头的锁链收回，真希拧下后两截，干脆将其当做朴刀，劈杀而来。
“气势不错，动作太慢了。”
“还没人这么说过我呢！接招吧！”
嗖嗖破空之声伴随脚步腾挪回荡在空旷道场之中。
五分钟时间过去，一开始战意昂扬的真希微喘着气，忍不住咒骂。
“能不能不躲了，好好让我把你砍死！？”
“霍——有你这么和师父说话的吗？”
“看你根本也不想认真教我的样子啊！”
程让失笑，问道：“你能独自战胜特级吗？”
“我只是个四级咒术师。”
“那我管不着，你自己不愿意晋升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我有几级？”
“赌气吗你这孩子，在我眼里几级咒术师都是一样的啦。”
程让接过真希手中的朴刀，掂量几下。
“当比你强得多的敌人，以戏耍你的心思和你战斗，你却摸不到它一下，也要像现在这样吗？”
刀锋架向真希的脖颈，她下意识躲避，可无论如何躲避，那刀锋都如影随形地紧贴着皮肤。
冰冷的锋锐感令肌肤感到血液的黏腻。
无法呼吸
“躲得开吗？”程让再度逼近刀锋，真希已然退无可退，后背靠在了墙壁。
“你想杀了我吗？这可是实战用具。”
“那么带着实战用具过来练习，就要使出点真本事。”程让收刀，将武器递还给真希。
“这刀贵吗？”
“还行”
她话音刚落，程让两指捏住刀锋一用力，坚硬的钢刀便被硬生生按出了两道豁口。
甩了甩毫发无损的手指，程让在真希惊讶的注视中再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别留手了，我要见识到的是你的全力。你手里的武器还伤不到我，真不知道你处处留手的意义何在，瞧不起你师父我？”
“再说了，要是真把我砍伤了——我还是个医生呢，不是吗？”
真希检查着手中近乎瞬间报废的刀刃，语气哀怨道：“这刀可不便宜。”
“从你学费里扣。”
程让望着扔掉长刀拿起另外一件咒具的少女，再次向她招了招手。
“让我看到你眼中的杀气毕竟我的刀法，可不是用来表演的。”
第四十九章 势
真希发誓，她已经将手中咒具的能力发挥至极限了，可依然没有能够在程让眼中看出一丝满意。
“停。”
舞出破空声的咒具停滞在半空，被真希收回。
少女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欲言又止。
程让扔下嘴里叼着的牙签，刚刚在真希的进攻中当着她面吃了一整盒水果而丝毫没有受到她影响，似乎对她打击有点大。
“你招式的准确度和力度，要是按照同龄人标准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但——你拥有的仅仅只是招式。你是来和我学剑招的吗？”
“”
面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真希，程让伸手握住出现在腰间的长刀初心，拔刀出鞘。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那把通体洁白的长刀，便是师父的佩剑吗？真希默默想到，随后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场地中央执刀而立的身影。
程让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的气势收敛，只向外微微显露出一丝。
但即便如此，真希的呼吸也是猛地一滞，握着武器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强烈的窒息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他】看向了自己。
又来了，这种感觉！
那天放学时，被他用刀尖指向心脏的感觉。仿佛亲身经历了死亡，就算他手中只是一把快要折断的木刀，真希都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战胜他，或者哪怕是能够活下来的感觉。
没有一招一式，他仅仅是手中握着刀，静静盯着自己，迎面缓缓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血腥的潮汐将真希瞬间裹挟起来，仿佛巨浪中的孤舟般摔打，少女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水不停从额头渗出。
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
双腿发软，直觉开始在脑中发出警报——逃！
可是，怎么逃？逃不掉！
“不许后退，握紧你的武器！”
真希全身狠狠一颤，下意识死死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另一只手放上大腿一拧，硬生生将后退了半步的脚扯了回来。
可是令人恐惧的心悸感随着程让的逼近越来越强烈，她感觉自己的神经像是被炽热的火焰灼烧后，狠狠送入冰水般脆弱的一触即碎。
近了，又近了。
她再也承受不住，“不，不要过来”
程让无视真希的苦苦哀求，向她举起手中长刀，刀尖直指其心脏。
“向我进攻。”
哐啷啷！
真希手中的武器应声落地。
噔！
刀尖贯入地板，真希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望着钉在地面上的长刀轻轻摆动，下意识后退。
现在程让的手中已经没有武器了，此时他再度开口。
“拿起武器，向我进攻。”
她想要照做，她真的想拿起武器，想弯下腰，只要稍稍伸出手臂就能够得到了！
但是——
“做不到。”
她已经被刚刚直指心脏的那股【剑势】彻底吓傻了。
那并不是诅咒，真希没有感知到一丝一毫的咒力，可她就是被面前想自己举起长刀的程让吓得动弹不得，仿佛待宰的羔羊一般。
足足花了二十分钟，真希才能够活动僵硬的身体，在程让的搀扶下缓缓跪坐在地上。
“师父，刚刚的那个是什么？”
“来，多喝热水，暖暖身子。”程让从怀中掏出热水壶，为被吓傻的徒弟倒了杯热水。
“刚刚的那个叫做——【势】”
“势？”接过程让递来的热水，明明是七月的盛夏，可真希的口中甚至呼出了寒气。
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感是真实的吗？
“多花几年练练剑，你也能和我差不多。”
“骗人”
程让嘿嘿一笑，“好点了吗？”
“嗯。话说你这热水壶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程让将水壶扔回怀中，在真希精彩的眼神注视下拍了拍重新平坦的胸脯。
“所谓【势】，是一种独特的体系。对于实力的要求其实并不高，主要是心性，讲究天人合一，与手中的武器心灵相通～”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想不想学了！？”程让不满地撇嘴。
真希认真地点了点头，“——想！”
“那就听师父的。”
“是！”
然后，真希的修行便正式开始了。
“谈过恋爱吗？”
面对程让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一脸认真模样的少女当即就闹了个小脸通红。
“学习剑势和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啊？！”
“诶，这可是重点！”程让摆了摆手指，“你要将手中的武器，当作爱人一样对待，这样它才能回应你的呼唤。”
“要将它身体上的每一寸，每一丝、每一毫触感都熟捻于心，要达到你闭上眼睛用头发丝去触摸，都能立刻知道这是它的那一部分才可以。”
“头发丝是没有触觉的吧”
“有啦，当然有～”
讲真的，要不是已经两次面对那种直面死亡的恐惧，真希对于程让现在仿佛鬼话一样的“教学”是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的。
面前这个表面上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家伙，唯独在握上剑的那一刻，才能让人感觉到山岳般窒息的压力。
也只有那个时候，他犹如暗夜星辰般漆黑明亮的双眸才令人不敢去直视。
真希怎么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师父。”
“嗯？”
“你到底，有多强？”
程让捏着下巴想了想，回道：“大概是特级吧。”
“特级咒术师吗？”
“应该差不多。”
“那，和五条老师比起来呢？你们俩谁强？”
“当然是他强！”程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样啊”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了，我们回到第一个问题，你谈没谈过恋爱？”
“还要问吗？！”
“当然了。”程让摊手。
真希视线撇向一旁，手指不老实地绕着鬓发，结巴道：“没没谈过”
“这样啊，那我就给你找个对象吧，顺便一提，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我能不回答吗？”
“当然不行。”
望着面前程让笑眯眯的脸，真希脊背一阵恶寒，抖了两抖。
“我性取向很正常。”
“那就是喜欢女孩子咯？”
“你神经病吗？！”
短暂的闹剧以程让递给真希一把普通的刀作为结束。
“这是什么？”
“武器，还用问吗。”程让回答。
真希接过刀拔出鞘，端详了两眼。
“这不是咒具啊。”
“它当然不是咒具，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练习用长刀罢了。哦，不过它至少能切个水果，因为开了刃，还挺锋利的。要小心点喔。”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真希冷哼一声，刀锋入鞘。
“那么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就是你老公了。”
“？”
面对真希精彩有若见鬼的目光，那脸上颜色分明地写着几个大字：你tm在逗我？
“没有逗你哦，老公也好老婆也罢，随你怎么称呼，这把刀在这一秒后，就是你最亲密的人了，要将它视作等同于你生命的存在。”
“我不会还要抱着它睡觉吧？”真希捏着刀鞘的指节发白，脸色一会青一会紫的。
“恭喜你，猜对啦～”程让脸上的笑容灿烂至极，更是补充到：“睡觉的时候也要把它的衣服脱掉喔。”
“刀鞘也不让带吗！？”
“是滴～”
“滴你妹啊！”
第五十章 一阶段训练
第一阶段的训练内容定下了，禅院真希在这之后，需要24小时一秒也不能和手中的刀分离，睡觉也是。
“为了督促你训练的效果，我会时不时来抢夺你手中的武器。”程让握住真希怀中抱着的刀柄，用力一抽，拿到了自己手中。
“若是像今天这样被我抢到，或者偷走。我就会揍你一顿。”
“哈？！”
“狠狠地呢～”
“那这一次算吗？”
“当然算。”程让将手中夺过的刀扔回真希怀里，随后抽出初心，连刀带鞘当作棍子对着真希就是一阵猛敲。
无论是技巧还是力量，真希都无法和程让相比，但多少程让也给了她反抗的条件。
“力气不会很大，就算打伤了你也能立刻治好，不用担心你漂亮的小脸蛋上留下说不明白的伤口，只要你能够握住我打来的刀鞘，惩罚就算结束。”
刀身毫不留情地抽在真希抵挡的手臂上，噼啪作响，少女吃痛发出短促的尖叫，不停地咬牙想要握住挥来的刀鞘。
可是程让手中的武器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就控制住的？
仿佛泥鳅一样的进攻路线捉摸不定，每次都好像能够接住，但却每次都差之毫厘地溜走，敲打在身体上。
“痛啊！”
“痛就好好看清进攻都路线，睁大你的眼睛。”
咻——啪！
“可恶啊啊啊！”
——————————————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数日，对于二年级的禅院前辈突然随身携带起了一把刀的行为，其他人倒也没有多么在意。毕竟她平时也会带着武器，装在包里或背在身后什么的
“话说最近禅院学姐好像很喜欢那把刀诶我上次看她洗澡的时候都带着呢。”
哐啷啷一声，面前的自动贩卖机中掉下饮料，钉崎野蔷薇伸手从格子里取出饮料罐，将其中一瓶扔给伏黑。
“就不能多设几台贩卖机吗，每次都跑这么远”
伏黑接过饮料，开口道：“不可能的吧，能进来的相关人员又不多。”
在离贩卖机有段距离的道路上，跟在禅院身后的熊猫和狗卷打量着真希最近一直系在腰间的长刀。
这个，好像不是咒具吧？
但真希似乎非常看重这把刀，生怕被人突然窜出来抢走般用手微微护着，眼神也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树丛。
“我说，她最近是不是有点怪？”
“鲑鱼”狗卷点头。
“你们两个在后面偷偷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熊猫连忙摆手，向发起质问的真希转移话题道，“那两个一年级的呢？”
“跑腿去了。”
“没事吧？”
“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跑个腿总会的吧。”
熊猫一副担心的样子，“我不是说那个啦，京都的校长今天不是过来吗？商议交流会的事。”
真希露出恍然的表情，说来也是，自己最近为了防程让那家伙过来偷刀，差点都快精神衰弱了。
而且这家伙还偏选半夜过来偷！
自己穿着睡衣睡觉倒不是担心他偷窥什么的，但实在是太让人火大了！
问题是，他还成功了不少次，以至于这几天真希半夜都没少挨打。
要不是高专学生少，宿舍之间距离都不近，她再长三张嘴都解释不清半夜自己房间啪啪的声音和随之而来的尖叫。
有这么对待自己徒弟的吗？！我可是女孩子啊！
这时身后的熊猫已经自顾自讨论起来一年级之前发生的事情。
“不是说派遣一年级去特级案件的那个异常事态，是和五条老师关系不好的上层故意安排的吗？”
“嗯，坎贝尔老师也因此收到打击，请了一段时间假。”
“京都的校长就是那些上层的其中之一吧，要是让他们撞见了”
真希一甩头发，“目标的一年级学生虎杖悠仁已经死了，他们应该不再会对惠他们怎么样，就算是京都的老头也不愿意公开生事吧？”
“教师可能有自己的立场，但学生就不一样了。”
真希的眼神明显一变，沉声道：“你是说她来了么？真依。”
“我猜的。”熊猫点着下巴，“毕竟开会和学生没关系。但是啊那群家伙最喜欢找麻烦了。”
拿着饮料准备和前辈汇合的伏黑与钉崎停下脚步，拦在面前的两道身影来者不善。
来人一男一女，身着京都校制服，伏黑姑且认识他们，男的是咒术高专京都校三年级的东堂葵，女生就更熟悉了。
“你怎么来东京了？禅院学姐”
钉崎立刻了然模样：“啊，果然是？我就说给人有点像的感觉了姐妹？”
——咒术高专京都校二年级，禅院真依。
她便是禅院真希口中那位“关系不好”的妹妹。
“讨厌啦，伏黑同学。那么叫的话不是和真希同学不好区分了嘛～叫我真依。”
“这些家伙，就是代替乙骨和三年级的吗？”
东堂身材高大，一条条结实的肌肉将制服都撑的鼓起，脸上还有贯穿眉角与左眼，直至脸颊下方的狰狞疤痕。
不等两人回答什么，真依接着道：“我是担心你们才和校长一起来的。同学去世了吧？很难过吧？还是说并没有感觉？”
伏黑拉着表情，神色如常，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没关系，你也不方便开口吧？我帮你说。”
真希挡着嘴巴，却故意露出挡不住的嘲笑，“【容器】听上去是不错，说白了也就是一半是诅咒的怪物。”
“那种肮脏的非人玩意，还在旁边不懂规矩地自称是咒术师，肯定很让人反胃吧？”
“死了反而让人大松一口气吧？！”
伏黑和钉崎两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刷地黑了下来。
东堂道：“真依，别唠叨那些无谓的闲话，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够不够格代替乙骨。”
他上前一步，眼神直射伏黑，活动起肩膀。
“你叫伏黑是吧？”
嘶啦一声，东堂将上衣撕裂，露出健壮的上肢。
“直白一点好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
“？”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当伏黑和钉崎二人脑海不约而同冒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东堂继续说道：“根据你的回答，我可能要在这里把你打个半死，乙骨最差也要逼三年级的参加交流会。”
“顺带一提”
“我喜欢高个子屁股大的女人！”
骇人的气势伴随汹涌的咒力浪潮从东堂的身体腾起，令伏黑面色凝重，作出迎战准备。
来者不善啊！
第五十一章 您就是xp系统调查员？
伏黑感到麻烦似得揉搓着肩膀，“话说我为什么要和刚见面的家伙，聊喜欢女生类型的话题啊？”
“就是说啊，对这个闷骚来说太难了。”
“你闭嘴”伏黑额头冒出青筋，“情况已经够莫名其妙的了，你就别再添乱了。”
东堂催促道：“快点回答吧，答案是男的也行。”
“xp能反应一个人的全部。对女性毫无兴趣的家伙本身也很无聊。我最讨厌无聊的人了。”
“交流会能让我的血液沸腾、让我的肉体尽情欢呼舞蹈，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灵魂的舞台。最后的一次交流会要是被你们弄得太无聊的话，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现在你们只要被我揍个半死就算万事，你们可以把这当成是我的温柔。”
东堂放低身型，张开双臂。
“回答我，伏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伏黑利用余光撇向身边的钉崎。
她现在没有携带武器，还是不要起冲突的好就认真地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好了。
“我没什么喜好。”伏黑最终缓缓开口，“只要那个人有坚定的人性就好，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要求。”
在场的两位女性似乎对于伏黑的回答都比较满意。
钉崎甚至还竖起手指道：“答得不错，要是你敢胡扯什么喜欢巨乳之类的我就干掉你了。”
“吵死了。”
东堂的眼神显而易见地转变，一道清泪划过脸颊。
“果然，无聊死了，伏黑。”
眼泪？！
正当伏黑对于东堂奇怪的反应感到不解时，对方却毫无征兆地动手了。
与他巨大体型相比完全无法想象的速度令伏黑心底一惊，犹如呼啸而来的墙壁般转瞬即至。
这么突然的出手已经来不及让自己作出反应，伏黑只能仓促间举起手臂防御，砰地一下便被东堂那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手臂抡飞。
伏黑的身体像是断线木偶般在地面弹起，随后重重落下。
“伏黑！”
立刻想要冲上前去的钉崎却被人从后方勒住脖颈，是禅院真依。
“哎呀～伏黑同学好可怜喏。”真依凑到钉崎耳边，“入学时就已经是二级术师的天才，碰上一级的东堂学长也不过是个一年级新生。待会我回去安慰下他的～”
钉崎的表情转眼间冷淡下来，“我刚开始还觉得挺像，但仔细看来并不是啊。”
“真希姐要比你漂亮百倍。”钉崎以平静的语气毫不留情地挑衅：“你睡眠不足吗？毛孔好粗大喔。”
咔嚓子弹上镗声，冰冷的枪口怼在钉崎腰间。
“看来我得教教你——要怎么跟人好好讲话啊。”
手枪？
钉崎惊讶地向下一瞥，发现了真依使用的武器，嘴角冷笑：“你自己会说好话吗？”
咔砰！
“唔呃！”
令钉崎没有想到的是，真依竟然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手中左轮的扳机，巨大的枪响和不远处地板碎裂的轰鸣声交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钉崎感觉腰间顿时一麻，随后剧烈的绞痛令她提不起力气。
该死！竟然毫不犹豫地开抢了，不是来找麻烦而是来杀人的吗！？
——在姊妹校里？！
对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倒不如说都是女生的话，被挑起怒火和妒忌心之后下手一个比一个狠，这边枪声刚落，巨大的力量勒紧了钉崎的脖颈，把她的痛呼声强硬地按回喉咙，脚下平衡被破坏，自己被一下甩在了地面上。
眼前刷地黑了片刻，后脑与地面撞击的瞬间令钉崎整个人短暂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真依抬脚便踩。
啪！
鞋底与地面重击发出清脆的响声，钉崎提起一丝力气挣扎着滚开。
接到那一脚就彻底动不了了！下手居然这么黑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额头，躺在地面的钉崎瞳孔瞬间收缩为最危险的针芒状。
砰！
钉崎只能下意识抬起手臂阻挡，自己的动作怎么也不可能比子弹快，这一点还是颇有自知之明。
弹头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运动服袖口的单薄布料，手臂像是要断掉般传来疼痛。
不过钉崎在接到第二枪后便反应了过来，她强忍疼痛立刻快速检查手臂上的“枪伤”。
淡淡的红印高肿起来，并没有穿透，顶多算是破损了皮肤的钝器伤令钉崎微微眯起眼睛。
橡胶弹吗这还真是
钉崎脸上的发狠起来的笑容中带着狂气。
反身手撑起地面，钉崎扫堂腿抽向真依脚腕，被她后跳躲开。
趁势起身，钉崎又检查了下腰间的伤口。
手指钻过运动服上的小洞摸到了肿起来的地方，刺痛令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过指尖没有血。
估计要肿好久，不过还好有程医生那家伙在。
【只要没死都能立刻救回来，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哟～】
唯独到了这种时候，才能感觉到有个厉害的医生随队治疗是多么方便的事情啊！
将脸上挂起嘲笑，至少气势如何都不能输给对方，即便被疼的呲牙咧嘴。
“杀不死人的枪，不就是玩具吗！？你也很无聊呢！”
“嘴硬的臭丫头，我这里有实弹，你要吃几颗吗？”
砰！砰！
不过钉崎也只能嘴硬这一下了，再次连续扣动扳机的真依将枪膛内剩下的子弹都打了出去，如此近的距离下，刚好处于钉崎碰不到对方，可对方却能准确命中她的尴尬范畴。
橡胶子弹虽然不致命，但巨大的冲击还是能把人打懵的。
钉崎连连后退，身体狠狠随着枪声颤抖。
打光子弹的瞬间真依几步冲来，一把探手扯回钉崎的头便是迎面飞膝。
噼啪一声，伴随着眼前一黑，钉崎噗通向后倒地，暂时失去了意识。
望着倒地不起的钉崎，真依来到她面前，从容地打开枪膛，叮叮当当倾倒出弹壳，不紧不慢地将子弹重新装满。
“想要继续当咒术师的话，就要学会选择挑衅的对象。”
咔嚓
枪口再一次居高临下地指向已经失去意识的钉崎，就在扣动扳机的前一刻，突然抽来的刀鞘将左轮磕飞。
“你想对我家的跑腿小妹干什么？真依。”
熟悉的声音令禅院真依甚至不用转头都知道来人是谁，她立刻操起阴阳怪气的口吻道：“哎呀，你太弱了我都没注意到呢真希。”
第五十二章 年轻人就是能折腾
东堂葵，是那个东堂没错！
无视了自己的式神，或者说以伏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速度突破了封锁线，瞬间给予他一记沉重德式拱桥摔的男人。
在去年的那起诅咒师夏油所引发的前所未有的诅咒恐怖袭击【新宿-京都百鬼夜行】事件中，单枪匹马将出现在京都夜行的5只一级咒灵和1只特级咒灵袚除的那个东堂。
不过能赢过特级的一级术师也不是没有，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只不过就是被爆揍了一顿，满头是血罢了
“完全提不起干劲啊。”
东堂将缠绕着四肢的蟾蜍式神的舌头挣断，一步步走向蹒跚爬起的伏黑。
鲜血染红了视野，一滴滴顺着下巴在地面形成血洼，伏黑嘴角一扯，“别人留一手，你就拽起来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让你见识见识”
面前被自己打得满脸血的一年级眼神瞬间变得可怖起来，令东堂脚步一顿，双目微睁。
“我寻思谁又在这里破坏公物呢，高专地方虽然大得很，但工作人员很少的啊你们能不能别总这么折腾？”
“！？”
“程医生！”
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的身影令东堂猛地向后一跃。
什么时候出现的，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气息绝对是个棘手的家伙，但之前似乎没见过。
东堂视线一瞥伏黑。
刚刚伏黑叫他程医生，是新来的校医吗？
程让无视了一旁满脸警惕的东堂，只是踱步来回打量着两人之前对战时打坏的建筑。
“啧啧啧，你们年轻人可真能折腾。需要治疗吗，伏黑同学？”
“不需要。”
“你还是这么喜欢傲娇呢～”程让伸出手揉向伏黑的海胆头，虽然伏黑已经向后想要躲开，不过想要躲避程让的摸头杀大概以他目前的实力不可能。
“每次你都是被打得最惨的那个，伏黑啊，要不要试着把你欠揍的表情改一改啊，说不定就是这个的原因喔。”
当程让收回一顿乱揉的手后，伏黑头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就连血迹也随之消退了。
“谢谢”
“不客气～”
程让向伏黑摆了摆手后，终于看向一旁严正以待的东堂。
“——请问你是？”
“京都三年级，东堂葵。”
“程让，高专校医，不会打架。”
东堂嘴角一咧，“程医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
程让转身背对东堂，向伏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歪头。
（他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我一度也是这么认为的。”伏黑冷静地回答着，但偏偏这样却拥有不小的反差感，格外搞笑。
“咳咳，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不回答或许会被揍，但回答的无聊也会被揍。”伏黑指了指自己之前头上的伤口，语气无奈。
“你回答的什么？”程让问。
“只要有坚定的人性就好。”
“还真是你会说的回答，这都不满意吗？”
伏黑看向一旁，以嫌弃的口吻挠了挠后脑勺：“也许是因为他喜欢个高屁股大的吧。”
这时二年级的熊猫和狗卷赶到。
“伏黑，没事吧？！”
“金枪鱼。”
“啊，是程医生，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程让摊手：“路过，发现有个可怜鬼被打到天上去，然后撞碎了三层屋顶落到这里，医生的本能让我赶紧过来凑个热咳咳，过来看看！”
这家伙是要说凑个热闹的没错吧
伏黑的目光带着热量，令程让干笑着连忙摆手。
“伤口呢？”
“被我治好了。”程让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向熊猫问道：“我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你被东堂这家伙传染了吗？”
“不不不，只是被问到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想参考一下其他人的答案。”
“可我是熊猫。”黑白胖胖无辜地伸出爪子指了指自己，小眼睛瞪得溜圆，尽是无辜。
程让捂着额头，“当我没说。”
东堂葵见到熊猫和狗卷后似乎放松了不少，收起战斗的架势活动了几下脖子。
“好久不见啊，熊猫。”
“交流会还没到日子呢，赶快回去，小心我大叫喔，‘不要啦～’——什么的。”
“用不着你，我正打算回去的。”东堂无聊地搓了搓后颈，目光四处寻找起来。
我上衣哪里去了来着？
“我说，在别人罩着的地盘随便打完人就可以若无其事的离开吗？”
东堂的动作停滞，回头看向说出这话的程让。
“我可不想欺负不会打架的员工，另外我很尊敬医生这个职业。”
“啊是嘛，那就道个歉呗，我的学生可是被你打得很惨呢。”程让一拍伏黑的后背，将他推到跟前。
“我拒绝，若是想要我道歉，就等到交流会的时候让我不再感到无聊吧。”
几人目送东堂转身离去，程让轻叹一声，看向伏黑。
“怎么，以为我会给你出头？”
拍了拍他的肩膀，程让道：“想要让别人尊重你，或者做了错事向你道歉，就要把自己武装得强大起来，一昧依靠别人可不行喔。”
“我没这么期望过”伏黑不着痕迹地甩开程让的手，拍打起沾有灰尘的制服
禅院姐妹这边，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加浓郁。
面对妹妹的挑衅，真希回击道：“你不也一样是吊车尾？一昧地只会给物品注入咒力，屁点术式都不会吧。”
“呵，那也总比没有咒力都要好，一天到晚抬头仰视别人脖子都酸了，偶尔不俯视一下可不行呢。”
真希皱眉摇头，叹道：“啊，真是够了，两个垫底的你一句我一句丢死个人了。喂——野蔷薇！还能站得起来吗？”
呼唤没有传来回应。
真依笑了笑道：“没用的，暂时是没可能起来的，毕竟我是照着那样教训的她。”
唰！
真希手中连鞘的刀尖指向真依鼻尖，距离不过数寸。
“干嘛？要打吗？”
被这样行为吸引注意的真依没有察觉到背后已经起身的钉崎，被她从后方一把锁住，形式与刚刚一下子反转。
噗咚！
缠斗声片刻停歇，被钉崎从后扼住颈部的她顺势被绊倒在地。
“多谢帮忙，真希姐。”钉崎目光不善地盯着面前的短发少女：“敢在我新买的运动服上开洞，给我把你的制服留下给我作夏服啊。”
真依丝毫不服软，死死咬牙从齿缝里挤出话语，“下次就给你身上添个洞，再说就你那小短腿，穿不了这个吧？”
可以感觉到钉崎扼住自己脖颈的手臂猛地用力，迫使真依扬起头，脸色有些发紫。
“唔咳——”
“我要宰了你！”
两人面前被阴影笼罩，回归的东堂赤着上身，看向缠斗在一起的真依和钉崎。
“回去了，真依。”
“什！”
惊讶的钉崎没有发现伏黑的身影，本就是被一股脑打飞出去的他没有回来，令刚刚失去同伴的钉崎内心猛地揪了一下。
就在这愣了下的功夫，怀中的真依猛地发力挣脱束缚。
“怎么会！伏黑呢？！”
真希撇了一眼表情担忧的钉崎，安慰道：“别担心，熊猫他们跟去了。”
“你好像玩得很开心嘛。”东堂以调笑的口吻看着还在咳嗽的真依。
“开玩笑！”
第五十三章 治不了、没救了、等死吧
真依后退几步，揉着作痛的脖子起身，“我才刚开始呢！”
“不行，我和你不同，我来东京还有要紧事要办。”
“哈？”
东堂从口袋中掏出来一沓票券：“我要去参加高田酱的个别握手会啊！”
（顺带一提，高田妹子是高个子的偶像，身高大约一米八。）
东堂完全无视了剩下的几人看傻子似得目光，道：“要是我搭错了车没能按时到达会场的话，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也一起，真依。”
他捡起扔在地上的制服外套，很可惜夏装的短袖已经被撕成碎片没法再穿，只能凑合凑合了。
“真是够了，你这个自顾自的家伙！”
真依不耐烦地气呼呼跟上，回头向真希等人放下狠话：“你们，交流会可别想这么轻松就完事啊。”
“说得好像你会赢似得！把制服留下啊喂！”
“住口笨蛋。”真希拦住激动的钉崎，“现在是输是赢意义都不大，等到交流会上再痛扁他们把。”
“”
钉崎望着一旁真希的侧脸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说，真希姐。”
“嗯？”
“刚才她说的是真的吗？你没有咒力？”
“是真的。”禅院真希坦然承认，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她摘下眼镜示意道：“如果没有这副眼镜，我连诅咒都看不见。”
“我用的【咒具】是已经事先施加了诅咒的，而不是像你们一样自己把咒力注入其中。”
钉崎道：“那为什么还要成为咒术师”
“为了赌气。”真希飒然一笑，“一直被看扁的我，要是成为了不起的术师，不知道家里那些人会是什么表情，真期待啊。”
钉崎表情一亮，微笑着靠近真希，与她并肩同行。
“我倒是很尊敬真希姐的。”
“啊，是嘛。”真希虽然嘴上不在意，但心中还是很开心，“好啦，快点去找硝子小姐吧，伤口不痛了吗？”
“嘿嘿”
“——有破绽～”
真希怀中的长刀被突然抽走，她表情一惊，双手抓了个空。
长刀已经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程让握在手里把玩了。
“你这家伙，一直都在偷窥吗！？”
“好伤心啊，明明我和钉崎同学的相处时间更久，你却让她去找家入小姐。”程让将长刀递回真希手中，在钉崎面前他并不准备立即施加惩罚，但还是给了她一个眼神。
“我的治疗方式不够好吗？”
“只是因为找不到你在哪啊！”
真希心领神会，心中默默叹气，今晚估计又要被揍了。
“程医生，你从哪里钻出来的？”钉崎眨了眨眼，上下打量起程让。
这附近可都是空旷的平地，两人唯一走出的大门也都是已经经过的路线，不应该没发现这么大的人靠近啊。
“我飞过来的，因为嗅到了钉崎同学受伤的味道，很担心。”
“请不要用这种好似变态一样的口吻说话。”
“什么嘛，我是把伏黑治好之后过来的。”程让耸耸肩，“京都校的人过来这边找茬了吧？”
“你没把东堂那家伙揍个半死吗，我看他还活蹦乱跳呢。”真希道。
“开玩笑也要有限度哦，真希同学。”程让笑眯眯伸出右手，越过真希，按在钉崎头顶。
光芒一闪间，钉崎身上的瘀伤便消失无踪，就连红肿的地方也不见了。
“喔～这种治疗方式还真是看几次都觉得稀奇。”
“很方便吧？”
“那当然！”钉崎连连点头。
程让的手机传来短信提示，拿出来确认一眼后，向两位女生道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要努力训练别偷懒喔！”
“知道了烦死了，赶紧滚吧！”
真希嫌弃的摆了摆手，引得钉崎侧目，几人分道扬镳。
此时，咒术高专会客室——
“夜蛾还没来吗？”一位眉须皆白的垂垂老者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说道：“我这个来日不多的老人家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这位老人便是之前他们所说今天前来讨论交流会内容的京都校校长，乐岩寺嘉伸。
“夜蛾校长暂时不会来的。”会议室的门嘎拉一声应声而开，五条插着口袋走进来，一点也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
“因为我通知了他假的会面时间。”
虽然是威胁伊地知这么做的在心中默默补充一句后，五条悟向面前的乐岩寺一挑下巴，“之前，承蒙关照啦。”
“哦？之前是指？”
五条悟咧嘴一笑，和表情完全不对应的语气中透着冰冷，“老昏头了吗你，虎杖悠仁的事情，你这个保守派老大在从中作梗吧？”
“哎呀呀，最近的年轻人，连敬语都说不好了。”
“因为我从开始就没想尊敬过你，最近的老年人太自以为是，真叫人伤脑筋。”
五条悟接着道：“之前我被两只未登记的特级咒灵袭击了。”
“那可真是场灾难。”
“别误会，对我来说，就相当于路上碰到问卷调查的小插曲，”五条悟注意到门口站着的蓝发妹子一直在盯着自己，目光中露出崇拜的神色，便顺势向她招手笑了笑。
呀！是活的五条悟，他朝我招手了！
京都校二年级的三轮霞对于这次和校长同行的选择倍感超值。
——太帅了吧！
“那些咒灵有沟通能力，肯定还有同等级的同伙。不光是敌人，秤和乙骨，还有你那边的东堂，近几年学生的等级也同样急速上升。”
“加上去年夏油杰的事，以及宿傩容器的出现”
乐岩寺打断五条，“你想说什么？”
“呵呵，不懂吗？”他轻蔑一笑，“你们为了无用的地位和传统而封锁住的力量的潮水，已经涨到无法控制的高度朝着我们涌来。”
“今后的时代，将不是【特级】这种尺度能衡量的了的。”五条悟拢起向上张扬的发丝，“还以为跟你们对着干的只有五条悟的话，可是会倒霉的喔，老头子！”
乐岩寺怒目圆睁，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笃笃的敲门声打断，
“谁？”
“是东京校的校医。”三轮霞先行通报，随后拉开门，请程让进来。
“哟，悟，我看你发的消息说这里有脑子得了重病的家伙，事先说好救治外人的话要加钱。”
程让目光在房间中扫视，立刻便发现了拄拐的那个老人。
“就是他？”程让一屁股坐在乐岩寺身边，拨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你是哪里来的无礼之徒，你可认识我是谁！？”
“管你是谁啊，我是大夫，乖，和我说说哪里不舒服？”
乐岩寺气的胡子狂抖，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五条在捉弄自己。
“五条悟，你不要欺人太甚！”
乐岩寺抬手挥开在眼前不停晃悠的程让，“我没病！你看不出来吗！？”
“诶，你这”
程让被乐岩寺推出几步，捏着下巴摇头：“你这哪里是没病，你病得不轻啊”
“好可怕哦！”五条悟哈哈大笑。
只有三轮霞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但对于面前的情况无可奈何，只能当个鸵鸟站在门外目不斜视。
程让来到五条身边拍拍他的肩，“这个救不了，钱我不要了，等死吧。”
“你——！”
“想说的都说完了，就先告辞了。”五条悟挥手打断乐岩寺的施法，插着口袋起身便走。
待和程让离开后，他又回头挥了挥手：“啊，夜蛾校长再过一小时就来了——”
“”
此时会议室内的空气安静的吓人，三轮霞握紧腰间武士刀，甚至感觉到汗水已经濡湿了手心。
“三轮。”
“是！”
乐岩寺用力叹了口气，似乎一下子苍老不少般，靠在了沙发上。
“去买茶水来。”
“是！”
三轮霞如释重负般当即答应，跑出门去。
第五十四章 我 是 你 爹
离开会议室的五条和程让一前一后。
“是他吗？”五条突然没来由地问道。
程让捏着下巴，似乎在定夺，最后摇了摇头，“不是他，但虎杖的事情和他本身的态度有关系。”
“真是个老不死的家伙啊”
“老年人了嘛，保守点可以体谅，顺便一提我也很保守的。”
“你是老年人了嘛？”五条悟眉头一挑，盯着程让打量。
“你觉得呢？”
“呵。”
五条悟轻笑一声，随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程让摊手：“早和你交代过了，我只是想和老婆过来度蜜月，对于你们的争端没有一点兴趣。”
“你来咒术高专就只是为了钱？”
“伊莎很喜欢带学生，这也和她喜欢孩子有关吧，只要她开心就好至于我嘛。”程让手臂向后一举，枕着脑袋，“打来打去真的没意思，有你这个最强在前面顶着我也乐得安逸。”
“真让人火大呢，你这家伙。”
“哦吼？别这么说嘛，不过我最近收了个徒弟。”
五条悟一脸意外，“哦？是谁？”
“禅院真希。”
“”
五条悟仰天长叹，“你可真会挑。”
“我还蛮喜欢这孩子的。”
“是嘛，可她没有咒力，你难不成还会制作咒具？”
“我正在做。”
五条悟嘴角一挑，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最近真希的变化。
“那我就期待着了。”
“事先说好，可没有那么快喔。”
“我可以等，她更有的是时间。”
程让看了眼手机，“你不管管虎杖了？”
“这不是有你老婆嘛！”
程让脸颊一抽，“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我可以给你们解决麻烦事呀～”
“距离交流会还有多久。”
“一个多月吧。”五条悟回答。
“到时候我要和我老婆请假，你这个班主任给我带好学生。”
“你要干啥？”
程让白了一眼五条，扭头便走，还一边摆手道：“你这单身狗是不是不懂什么叫浪漫啊？”
“去死吧～你这现充。”五条悟一副玩笑的口气，踢开脚边的碎石。
“哈哈哈！我先走了，你赶紧招待下你的小粉丝吧。”
“小粉丝？”
五条悟回头看去，刚刚站在会议室门口的那位蓝色长发的二年级生手里正攥着手机一颠一颠地跑来。
她一见到自己回头，嘴角就止不住地上翘。
“五条老师！！”
待五条悟回头想要再和程让扯几句时，却发现已经找不到人了。
“这家伙”
“五条老师！能请您和我合张影嘛？”
“当然可以～耶！”
五条悟十分配合地笑着比出剪刀手，随着闪光灯咔嚓一声，三轮霞成功get到了两人的合影。
显然兴高采烈的少女已然是把她这次出来的任务忘了一干二净，说好了出来买茶呢？
不愧是五条悟的狂热粉丝。
——————————————
之后的日子便是两个学校中准备交流会的学生们抓紧锻炼的时间了，他们铆着一股劲儿，尽可能地将自己锻炼的更强。
不然吹下去的牛皮可就收不回来了，再到那时丢脸的可不仅仅是自己。
但虎杖的修行却遇到了麻烦。
“哎”
一进家门，伊莎贝拉便垂头叹气，晃悠悠将钥匙挂在门口，脱下鞋子。
程让在沙发上仰头，透过走廊看向门口的伊莎贝拉，关心道：“怎么啦老婆？一进门就唉声叹气的。”
伊莎贝拉两三步走进客厅，跳上沙发把自己扔进程让怀里。
“是虎杖的事情啦。”
“怎么，你这个天才师父也遇到瓶颈了？”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啦。”伊莎贝拉缩在程让怀里轻轻捶了下他胸口，拱拱脑袋把自己调整到舒服的位置，“有关于虎杖布里萨克咒法的修行，他到现在都无法转化咒力。”
程让一边替伊莎贝拉梳理着那头柔滑的金色长发，一边算了算时间，道：“这才过了多久，两周不到，没有转化成功不是挺正常的嘛，你不会指望虎杖这小子比我还厉害吧？”
“那当然是情况不一样了！我说的是，他迟迟无法转化咒力。”
“有什么区别吗？”程让眨眨眼睛。
“悠仁在接触布里萨克咒法修行的第四天就成功提取精神力了。”
程让噗地一口将刚刚送进嘴里的酒喷了出来，惹得伊莎贝拉嫌弃地挣开他的怀抱。
程让一抹嘴一瞪眼，“你说什么？！”
四天时间，提取精神力，并感知精神领域？
这对于年仅十五岁，基本没有系统接受过任何类似修炼的少年虎杖来说，简直称得上天才！
他只比伊莎贝拉晚了三天啊！
程让不知不觉又感觉自己受到了无形中的打击。
话说他已经有段时间没用过咒法了，梵咒师的晋级考试更是离得远，不知道一直摸鱼生疏下去，会不会再过几天虎杖比自己都厉害了，连逼都装不过人家？！
程让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多少努力努力把咒法重新捡起来，毕竟身边有伊莎贝拉这个好老师能带着自己，要是回去被列蒂西亚捉了包，那可就不好过了
“那照理来说，已经摸到精神力的虎杖转化咒力应该不至于很困难啊。”
精神力转化咒力的方式便是灌注信念，虎杖并不是那种迷茫不知前路的家伙，不管是爷爷对他的嘱咐，还是单纯经历过生死后想要变强的想法应该都可以支撑他使用布里萨克咒法才对。
程让提出了适当的疑问，“是不是他体内宿傩的问题？”
伊莎贝拉一打响指，“你总算能注意到这点了。”
“你是说，虎杖体内的两面宿傩干扰了他将精神力转化为咒法能量的这一过程？”
“是的。”伊莎贝拉点了点头，“咒法能量是灌注了强烈正面情感的特殊精神能量，虎杖体内寄宿的宿傩则是负面诅咒的集合体，一旦虎杖开始转化咒法能量，宿傩庞大的负面诅咒会将这一丝丝刚刚生成的咒法能量完全中和、甚至撕碎”
咒法能量无法生成，咒法回路亦不能构筑，也就是说只要宿傩在虎杖体内干扰，甚至这种干扰可能是无意识的，都将令虎杖无缘布里萨克咒法的大门。
见伊莎贝拉对此愁眉苦脸的样子，程让撂下酒杯一拍胸脯。
“害，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交给我处理！”
伊莎贝拉连忙从沙发起身，看向走出家门的程让，“你去哪？”
“喝酒串门。”
砰
随后找到虎杖的程让二话没说，一把将他搂过，手心就按他头上去了。
“臭小子，惹你师父担心这么久也不和我说，还拿不拿我当大哥了？”
“不是，什么啊？！”
虎杖刚刚开口准备问些什么，便白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再一睁眼，又回到了上次失去心脏时，经历了噩梦的地方
高傲地坐在枯骨之颠的宿傩撑着下巴，眉头微皱，望着笑眯眯走来的这个陌生男人，心底一颤。
没来由的恐惧，可自己明明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宿傩开口问道：
“喂，你是谁？”
那男人的回答令宿傩暴怒地腾一声站起。
只见他嘴唇翕张，在一旁虎杖精彩犹若见鬼的目光中朗声道：
“——我是你爹！”
第五十五章 更年期宿傩不会梦到兔女郎剑神
两面宿傩感觉自己最近好像没少做噩梦。
——可是自己会做噩梦吗？
不由得对此感到纳闷的两面宿傩怎么也不想把最近的情况归咎于自己已经“上了年纪记不住事”这种事情上去。
之前就因为似乎做了个噩梦但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而感到不爽了，偷偷干涉过虎杖想要和伊莎贝拉学习咒法的进度。
不过最近对于这种事情又感到无聊的宿傩放弃了这种行为。
脸有点疼
于是乎，在程让二度和宿傩老大爷进行过“友善”的拳脚交流后，虎杖成功在第二天上午便掌控了如何将精神力转化为咒法能量的操作。
基本的测试结果很理想，也不出程让和伊莎贝拉所料，虎杖是个修行梵咒的好苗子。
刚刚好，最近都没什么事情，有着把咒法重新拾起来打算的程让便一同跟随伊莎贝拉巩固梵咒修行，抽空两人一起带带徒弟。
并且有关于虎杖学习世界语和咒文这件事上，伊莎贝拉也是令程让大吃一惊。
她竟然把从列蒂西雅那里看过的书都背下来了！程让一度怀疑自己老婆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天朝应试教育的影响，在学习这个方面完全不像个美国人。
不过倒也方便了她达成教书育人这个愿望。
五条悟在这之后收到了伊莎贝拉对于更大的训练场地的申请，理由是虎杖已经准备开始练习咒法释放了。
这个消息差点没把在外做任务的五条当场吓回来——什么玩意？！这小子明明没有术式，能够释放咒术的条件不就是和宿傩共享术式了吗，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可能。
怕不是虎杖又为了力量和宿傩偷偷做了交易？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的五条悟选择刨根问底，理由是关心自己的学生，后来差点没在电话里被伊莎贝拉呛了个好歹。
“当撒手掌柜的你竟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说【关心学生】？到底谁才是关心虎杖的那个啊？”
五条悟本想厚着脸皮打哈哈糊弄过去，然而虎杖似乎因为有坎贝尔老师在旁边撑腰，一句“我也觉得五条老师你对我的关心不够多。”将他一下子击坠。
伊莎贝拉满意地咯咯直笑，甚至还回家和自己老公分享了一下当时五条悟脸上的表情。
然后五条拒绝了程让带他一起出去喝酒的盛情邀请，含泪通过了场地申请。
这师徒俩倒好，一边用着五条老师的钱，一边占着他的场地，一边还对他进行批斗大会
悟酱别提有多委屈了。
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一定要见识见识坎贝尔老师的术式到底有多精湛。”后，五条悟便不再主动联系两人。
程让和禅院这头，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勾心斗角”，真希同学一共挨了27次“爱的鞭打”。
其中有一半以上是在半夜。
对于程让以检查训练指标认真程度，理直气壮夜闯女生宿舍的行为甚至一次都没被人抓过包这件事，禅院真希似乎也和他卯起劲了。
她想到了在宿舍周围设立机关，以阻挡程让的【入侵】和起到预警作用。
——这家伙，至少让我睡个好觉不行吗？最高记录一个晚上夜袭七次！你不睡觉的吗！？
为此真希脸上都起了淡淡的黑眼圈，没少被身为后辈的钉崎关心。
但是令她感到崩溃的是，那些自己处心积虑设计的机关没有对程让起到哪怕一点点用途，反而让他变本加厉。
于是乎现在真希在见到程让后那一副悲愤的表情好似看仇人一样，这可苦了一年级的伏黑和钉崎两人。
“我说伏黑，你不觉得最近真希姐从来没给过人好脸色吗？”钉崎捂着被敲出包的脑门，戳了戳伏黑的脊梁骨。
“她一直都那样，只不过最近有点变本加厉了。”
伏黑半睁着眼睛蹲在地上，瞥了眼抱着武士刀以锐利目光扫视场地的禅院学姐。
“你上啊。”
“我才不要！”钉崎猛地摇头，连连后退，“我要去找熊猫前辈，至少他懂的什么叫怜香惜玉。”
“那就石头剪刀布。”伏黑伸出拳头。
可钉崎早就跑的一溜烟不见。
伏黑面对视线锁定了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禅院学姐，猛地咽了下口水，脸色发黑。
“休息时间够多了吧，惠！赶紧过来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
那完全就是去挨打，和训练有一毛钱关系吗？！
“这叫抗击打训练，受伤之后给我去找程医生那个混蛋，马上就会好的。”
真希面色不善（其实就是没睡醒）地在手心中敲打着刀鞘，逼近过来。
伏黑垂头，似乎认命般叹气。
“你还不如把我杀了吧。”
“腌高菜”
狗卷在一旁用对待勇士上路般的目光，向伏黑的背影举手示意。
程让直到现在，除了让真希和自己的刀过日子、夺刀、挨打之外，似乎没有继续下一步的一丁点意思。
当然，如果真希一点进步都没有的话，她肯定就撂挑子不干了。
与之完全相反，真希感觉收获颇丰。
至少在面对来自于各种各样角度的突然袭击和进攻时，她拥有了比之前敏锐数倍的感知能力。
为了及时止损，就算佩刀不小心被程让夺走，她也能在最快时间内接下程让随后而来的打击。
因为程让并不是完全单纯地去“揍”她，而是有针对性的“揍”。
好吧其实怎么说都是揍。
一边是温柔负责的美女老师教授努力的徒弟学习咒法，一边是总想着摸鱼但实力其实举世无双的剑神随手教导快把自己恨到骨子缝里的弟子剑势。
两边的进度对比之下其实不好说，但总归都有收获。
而就在又过了一段时间后的某个夜晚
盛夏的蝉鸣声仿佛陷入冻结般猛地停滞，在时钟的指针指向凌晨三点半时，真希猛地从床上惊醒，比黑暗中探来的那只手更快地一把牢牢握紧了自己怀中的刀。
唰！
随即一道耀眼寒光将窗外的月光反射的夺目，只听叮地一声金铁交加声，真希手中毫不犹豫挥出的刀锋与程让的佩剑相击。
锋利的刀刃距离程让眉心不过寸厘，他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砍得好。”
真希冷冷一笑，语气中难掩得意：“你以为我会一直没有防备吗？”
“嗯，怎么，没睡着？”
“我早闻到你身上那股色狼的臭味了，把我硬生生熏醒了。”真希嗔怒地收回长刀，相交的刀刃间摩擦出四射的火星，收刀入鞘。
“嘴巴还是那么毒啊，你就不能对我这个师父态度好点吗？”
真希冷着脸扯紧睡衣的领子，用力一指门外。
“——给我去死！”
程让后退两步，手中长刀眨眼间化作流光消散，他不急不忙地笑眯眯道：“我在操场等你。”
“去干什么？”
“锻刀。”
“给谁？”
程让翻身跳上窗沿，回头一指。
“给你。”
第五十六章 咒具：铭心
月色依稀，天边将明。
深蓝色幕布下的操场仿佛在梦幻中冒着微光，真希换好衣服整装待发来到这里，程让已经在此等候。
墨绿的林海随着尘风而发出沙沙轻响，此刻没有属于夏日的燥热，反而令人感到微凉。
凝结在空荡荡旗杆上的露水随着引力拉扯而向下滑落，真希率先开口。
“你说的锻刀是什么意思？”
“在我们这边，师父收徒弟之后，都是要给弟子见面礼的。”
“见面礼？你不觉得现在提这个有点晚了吗？”
“之前我觉得不是时候。”
“那现在呢？”
“是时候了。”
程让点了点头，来到真希面前，伸出手。
“把刀给我。”
谁知真希立刻一脸警惕地抱着刀飞速后退，“不给！”
给了你又要揍我，我才没那么傻呢！
程让见状呵呵一笑，“你可长记性了是吧？”
真希一脸嫌弃，并点了点头。
之前程让可没少用“修行结束”这种借口来骗走真希手里的刀，结果每次迎来的都是劈头盖脸一顿敲。
“那么这次就算是最后的考验。”
程让微微吸气，向前一步。
“把刀给我。”
话语脱口而出瞬间，剑之极意化作滔天巨浪向真希汹涌而去。
时隔多日，再度如坠冰窟，近乎能够化作实质的死亡将真希猛地裹挟。
少女顿时瞳孔剧震，脸色煞白，全身发软到止不住颤抖。
“呃啊啊”
喉咙被堵住，血液无法流动，全身上下的神经仿佛被切割般发出痛苦的哀嚎。
动不了又是这个！
如今的真希已经从自己师父的口中知晓了那是什么——
【剑势】
我真的能学会这种东西吗？
没有咒力，脱离了咒具之后，仅仅是一个普通人的我？
呼吸困难，真希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所浸透，她用尽全力地想要呼吸，可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
仿佛心脏都被面前向自己一步步逼近的男人握在了手中，筋疲力尽地跳动着。
他想让自己活，自己便可活。
想让自己死，则自己没有任何能够反抗的余地。
程让的手轻而易举地握住了真希手中的刀，向外拉扯。
不可以！不可以被抢走！
没来由的直觉在脑海中狂啸——如果自己的武器被夺走
就会死！
少女的表情挣扎至极，她死死咬着牙关，几乎要将一口牙咬碎。她不停地在内心中呼喊——握紧它！握紧它！
不可以被夺走！
那是自己最后的武器。
面对眼前这个【怪物】，最后的獠牙。
可僵硬发软的手指仍旧一点点地被撑开，光滑的刀鞘一点点地从指间滑走，真希却连哪怕轻轻勾动一次手指的能力都没有。
“你要将它视作你最亲密的人，你不可分离的一部分。”
“你所挚爱的，所珍视的，所想要握紧在手中的一切。”
而程让现在，正将代表了那一切的东西，从真希手中一点点抢走。
程让曾经评价过真希。
她是一个为自我而活，不屈于外界施压的人，一个独具魅力、潇洒又直率的女孩。
生活在大家族，因没有术式和看不见咒灵而被禅院看不起的她。如若不改变的话，以后也只会去派去侍奉嫡子的吧。之后也只会过着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受人使唤，随随便便过完这一生吧？
但是这个年纪轻轻看不见咒灵的少女却想成为禅院家家主。想要抵抗父权，抵抗命运，想着和当时的她完全不搭边的事情。
她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很艰难，在旁人眼里很痛苦的事情。
她总是可以仿佛没有任何不安的向着目标前进着。
“在禅院受人使唤又怎样？随随便便过完一生不好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跟我一起落魄啊”
就像是妹妹真依说的一样，这样不行吗？这也是一种不算太差的人生吧，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做着成功率极低的事情？
“要是那样下去的话，我会讨厌我自己，仅此而已。”
【不想讨厌自己】
所以不想去过这样的人生。潇洒自由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真希有着很多人都没有的才能，不是超乎凡人的身体能力，而是总能坚定的朝着目标前进。不带着迷茫和退缩。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这么受人喜爱。正是因为这样才是禅院真希。
“——我没有咒力。”
少女坦然地承认着这个足以在咒术界中成为笑柄的事实。
但她不会放弃。
正是因为有着挑战，不想讨厌放弃的、认命的自己，为了赌上这口气
啪！
即将脱手的长刀，被用尽全力嘶吼着的少女，紧紧地、重新握在手里。
“休想再一次夺走我的东西！”
唰地——
令人感到死亡压力的潮水转眼间消散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那般逝去。
程让平静地与面前少女琥珀色的双眸对视。
那是在黑暗中发出光来、永不轻言失败、熠熠生辉的灵魂。
“恭喜你，真希你通过了第一阶段训练。”
轰然下压的剑之极意将程让脚下四周的地面震得开裂，可近在咫尺的真希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不再颤抖的身体。
“师父，您没有收回剑势吗？”
程让笑着摇了摇头，道：“当然，只是这种程度的【势】，已经无法动摇你的意志了。”
“做得好，真希。”
真希呆呆地望着面前向自己微笑的男人，这个强到离谱的，一身都是迷的师父。
自己真的，变强了吗？
发自内心喜悦的笑容刚刚挂在少女满是汗水的脸上，转眼间更强大的剑势便轰地一声将她压得跪倒在地。
程让弯腰轻而易举地将她的长刀拾起，在手里掂了掂，轻轻敲在真希的头上。
“不过，你还差得远呢～”
该死，这家伙什么时候能去死？
一脸不甘的真希跪在地上，倔强地仰起头看着笑的贼欠揍的程让，心中再度开始诅咒起他。刚刚涌起的喜悦和对他的一丝丝尊敬早就荡然无存。
撤去更加强大的剑势，程让拍拍手心的土，向倒在地上的真希吩咐道：“把操场整理干净，我回去睡觉了。”
“等等等！”
程让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二阶段的训练呢？还有见面礼！”真希咬牙切齿。
“和之前一样。”
程让摆了摆手，“另外，见面礼已经给你了。给你手里的新咒具正式起个名字吧，晚安。”
真希顿时一怔，重新看向原本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握住了长刀。
也许是已经彻底将其当做身体的一部分那样习惯了，真希甚至没发觉到它是什么时候回到自己手里的。
等下，那家伙刚刚说什么？
咒具？！
真希迫不及待地拔刀，淡淡的金色光晕一闪而过，刺痛了她的眼眸。
“唔！”
将眯起的眼睛重新睁大，真希感知着手中武器中蕴含的微弱咒力，愣了好一会儿。
“这这也太弱了吧？”
微弱咒力的波动堪堪能够算得上【咒具】这一范畴，恐怕砍杀三级的咒灵都要费死牛劲，可偏偏让真希感到讶异的是，这把跟了自己有段日子的刀，还是之前那把普普通通的长刀。
只不过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从【凡铁】蜕变为了真正的【咒具】。
“哦对了。”
程让再次出现在身后的声音让真希吓了一跳，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她向程让怒吼道：“你不神出鬼没地会死吗？！”
程让苦笑着耸了耸肩赔个不是，随后一指真希手中的刀。
“这把刀别看现在弱的一批，但那可是我把你自己的咒力封印进去所制成的咒具哦。”
“什么？！”
我自己的咒力？
“嘛，总的来说关于这些细节不用在意，你只需要歌颂无限可能性的布里萨克咒法就行了，这把刀可以跟着你一起变强。”
“虽然能够成长到什么地步暂时不清楚，但总的来说可千万别弄坏了喔～很合手的！”
真希爬起来，握住刀柄挥动几下，如同手臂的延展般，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确实。”
“那么，名字想好了吗？”程让高兴地一拍手，问道。
真希凝视着在凌晨的黯淡天空下散发出淡淡金色光晕的刀身许久，随后笑着将其收入刀鞘，往怀里一搂。
“它的名字就叫——铭心”
“是四级咒具哒～”
真希瞬间翻脸抬起一脚踹向打岔的程让，却被他躲开。
真希大叫道：“不是说会变强的吗！现在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好好～那我走了，别忘记打扫操场！”
“去死吧你！”
真希高高竖起中指，目送程让的身影转眼消失在树林。
随后少女细细揣摩着怀中的铭心，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
她独自一人，对着手中的刀喃喃道：
“今后，请多指教”
“笨蛋师父！”
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发觉马上就要天亮的真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环视四周被剑势搞得一塌糊涂的场地，抱头惨叫起来。
“这么乱？！”
“——这怎么搞得完啊啊啊！！”
第五十七章 社死现场＆兢兢业业打工人
时间来到了九月份。
禅院真希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程让决定给刻苦修行到现在的她放个暑假，虽然时间晚了点，不过真希很清楚这不过是他玩腻了之后想要和自己老婆出去旅游度假。
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交流会快要开始，留给真希她们一些准备的时间，至少这段时间真希能够睡几个好觉。
坏消息同样和程让有关，那就是真希没有能够联络程让的手段，自己对于【势】的理解刚刚摸到一丝头绪，许多疑问没法得到回答，憋在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手机这种东西，在程让想要休假的时候是没可能打得通的
真希现在正拉着一脸不情愿的伏黑进行所谓“新招式”的练习。
“所以说，需要我做什么？”
伏黑半睁着双眼手插在兜里，望着面前闭目似乎在酝酿什么的禅院学姐。
“老老实实站着就好了！”
禅院真希皱着眉头，将手中的咒具铭心缓缓出鞘，刀尖直指伏黑心脏。
伏黑额头冒出冷汗，后退了半步。
搞什么这可是真刀啊。
“那个禅院学姐，我可没有武器啊。”
“吵死了闭嘴！又不会杀了你。”
看样子完全不像要留我一命啊
伏黑内心泛起嘀咕，抿着嘴紧盯指向自己的刀尖。
剑势的掌握不需要咒力，因为那不是属于诅咒的术式。
如何才能放出剑势？剑势在战斗中能起到什么作用？
当时面对自己的提问，师父给出了很简单的回答。
“想要放出剑势，靠的是对自己实力、心性和技艺绝对的自信，将身体、精神与手中的武器合而为一。将你自己化作刺向敌人心脏的利刃。”
“刀斩肉身，心斩灵魂。”
“而剑势能在战斗中起到的作用，更加显而易见。”
“强大的【势】能够摧垮弱小敌人的战意，让他在你面前成为待宰的羔羊，不战而胜，而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多的敌人时。【势】更是能替你掩盖住自身的弱点，不受敌人实力的影响，保持本心。”
唯有一点需要注意，在敌人也掌握了比你更加强大的【势】时，不要鲁莽地放出剑势与其对抗。
若是你的【势】被对方的【势】击垮，那么战斗的结果将会在开始交手前就确定下来。
那时候，你要将用于进攻的势，转化为防守，当成抵挡对方进攻的盾牌。这样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真希猛地睁开双眸，视线化作利刃直射面前的伏黑。
【剑势】
“喝啊！”
伴随真希口中一声爆喝，伏黑全身猛颤，噔噔噔连退三步，眼神中夹杂着惊恐。
成功了？！
喜悦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挂上眉梢，对面的伏黑便放下挡在面前的胳膊开口道：“你突然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啊禅院学姐吓我一跳。”
“啊咧？”
禅院真希看了眼手里的刀，眨眨眼。
“惠，你没有感受到什么东西吗？”
“完全没有我只觉得学姐你刚刚的反应很吓人。”
“很吓人也是有反应的吧？！”
“不你这几天的表情都很吓人，更何况刚才你可是用刀指着手无寸铁的我一副要砍过来的样子啊——禅院学姐？”
伏黑望着跪倒在地用力揉乱了自己头发的真希，连忙上前关心道：“禅院学姐，你没事吧”
“我觉得她可能是对后辈做出了过于羞耻的行为导致想要换个地球生活了。”
“大芥？”
一旁的熊猫和狗卷前辈你一言我一语，可以看到真希的脸颊正因此快速变红，冒出蒸汽。
“——那个骗子！我要杀了他！！”
“锵锵～！这位是公司辞职回来的咒术师七海——”
五条悟搂着一位身材瘦高的西装男人，向面前的虎杖介绍道。
“请不要用那种说法。”七海沉稳地回应着五条对自己奇怪的介绍语。
发型三七分，被发胶牢靠地固定着，脸上的墨镜阻隔了视线相对，西装笔挺，手上戴着腕表，皮鞋锃亮。虽然年龄不算大，可总是能给人成熟稳重的可靠感。
“我叫七海建人。”
“这次的任务我没法带你，而你的好老师坎贝尔小姐又和程医生放假去了，不过放心，我叫了可以信赖的后辈～”
虎杖表情一紧。
后辈？
可是面前的七海先生看起来比五条老师还要大诶
这句话虎杖当然不会当着两人的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自己嘀咕。
五条悟放开搂着七海的手臂，说：“咒术师里虽然有很多怪人，但这家伙不愧是去公司上过班的，认真又靠谱。”
“其他人肯定不想被你说吧。”七海语气平静，但能听出来里面带着些许无奈。
虎杖有些惊讶，“公司辞职？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当咒术师呢？”
“首先应该打个招呼吧，初次见面，虎杖。”
“啊，你好！初次见面。”虎杖反应过来，连忙向七海鞠躬。
随后七海抬头轻叹一声，“我通过在高专的学习领悟到了——咒术师就是狗屎。”
诶！？
虎杖的表情僵硬，而七海则继续道：“然而进入社会参加工作后领悟到的是——劳动就是狗屎。”
“既然都一样狗屎，那就不如回到更适合自己的地方，这就是我选择回来的理由。”
“好阴暗啊”“对吧？”一旁的虎杖和五条窃窃私语。
七海看向虎杖，“虎杖，请不要以为我和五条先生有同样的想法。我相信他，也很信赖他，但是并不尊敬他。”
五条嘴角一抽，“你说啥？”
“虽然我也不喜欢上层的做法，但我始终坚持人应该遵守既定规则。”
七海轻咳一声，“扯得有点远了。”
“总之，我也不认同你是术师。”七海来到虎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道：“请你尽力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哪怕带着宿傩这一炸弹。”
“”
虎杖视线盯着地面，缓缓道：“我很弱，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这一点我最近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但是，我会变强的。不变强的话，甚至都不能选择自己的死法。”
少年抬起头，笑着搓起头发道：“不用你说，我也会让你认同我的，再稍等片刻吧。”
“说白了你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不要跟我说，去跟上头说吧。”
“啊，是。”
现在地点：神奈川县，川崎市，Kinema电影院。
据情报表明，上映结束后，工作人员在影院内发现了三名高中生的怪异尸体。
死因：头部变形导致的脑压上升，呼吸麻痹。
“现场很凄惨。”七海建人带领虎杖来到目标电影院门前，这里已经被封锁。
“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虎杖同学。”
第五十八章 对他使用炎拳吧
燃烧的烟头被用力掐灭在烟灰缸中。
“他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鉴定科都还没来就把现场交给他们啊！？”
说话的人是接到电影院报案后封锁了现场的刑警。
“而且还有一个小鬼！”
听着同事的抱怨，另一位光头警官身穿便服靠在椅子上，整理着手中的现场照片。
“不太清楚啊，不过你也看见那些尸体了吧？”
光头晃了晃手中的照片，将其扔在桌上。
“那不是人类的领域干咱们这行的，如果想要平安退休，就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虎杖跟随七海迈入封锁线，来到受害者所在的影厅。
这里的出入口被黄黑相间的封锁线缠绕，尸体已经被运送出去了，在靠前排的座位上，还能依稀看到干涸的棕褐色血迹。
“看得见吗？”七海挥手指了指，路线一直延伸到门外，“这就是咒力残秽。”
四周一片安静，虎杖睁大眼睛来回打量。
“不，完全看不见”
“那是因为你没想去看。”
“我们平常把靠视觉辨认诅咒看做理所当然的事情，使用术式就会留下痕迹。那痕迹即是【残秽】。”
“但是残秽比咒灵等痕迹更稀薄，要目不转睛地仔细去辨认。”
虎杖闻言眯起双眼，用力集中精神。
随后视野中的地面上渐渐浮现出了痕迹，散发出诡异的光。
“噢！看到了看到了！”
“当然，当你看见之前就能察觉到气息时，才能算独当一面。”七海推了推墨镜，跟随痕迹走去。
“能不能夸奖两句啊？夸奖使人进步。”
七海语气一如往平淡，“我不夸赞也不贬低，遵循事实严于律己是我的原则。”
“但我也有过误认为社会也是如此的时期。此时不必多讲快追吧。”
两人的聊天好像总是不在一个频道，自己主动说话迎来的回应也少的可怜
虎杖重整心情，提起劲拍了拍手，“好！鼓起劲上吧！”
“不，如果能随便搞定的话就随便一点吧。”七海插着口袋。
“”
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两人顺着线索来到楼顶。
“监控摄像头什么都没有拍到是吧？”
“嗯，除了被害人以外只有一名少年。”
“那么犯人是咒灵？”
“应该是吧。”
“虽然也可能是那名少年做的。身份认证会由警察那边”七海推开楼顶天台的大门，随后脚步一顿，话只说到一半。
七海的目光锐利地透过墨镜注视向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怪物。
“便便当～”
丝毫看不出人型，四肢着地，黑色毛发从头部披散下来，扭曲的面颊上暴突出的眼球中满是浑浊，突破嘴唇的束缚裸露出的牙床向下滴落着涎水，一滴一滴
“停。”
七海挡住蓄势待发准备上前的虎杖，“这只由我来对付。你去收拾那边那只。”
虎杖一惊，立刻发现了一旁躲在拐角后的第二只怪物。
“觉得赢不了的话马上叫我。”七海扬了扬下巴，向虎杖叮嘱。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七海推了推墨镜，“不是小不小瞧的问题，我是大人，你是小孩，我有义务优先保护你。”
“不要把我当小孩！我宁可被小看！”虎杖有些不爽。
“”
七海沉默片刻，向前方的怪物缓缓迈开步伐，松开紧绷的西服扣子，一扯领带，“你已经出生入死过好几次，但那并不意味着你已经长大了。”
面对走来的七海，怪物口中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枕边掉的头发越来越多，喜欢的配餐面包从便利店的货架上消失，这些微小的绝望不断堆积——才会使你变成大人。”
唰！
一把缠绕着墨点绷带的钝刀被七海握在手中，足有手臂长短。
“不管对手是谁，我的术式可以强制性地在他身上制造弱点。”
“7：3，将目标的长度以该比例划分，只要击中分界点，就能触发暴击。”
“即使是比我强悍的敌人，也能造成一定的伤害。如果是咒力弱小的对手，用这把钝刀也能将其一刀两断”
七海见一旁的虎杖没反应，转头道：“你在听吗，虎杖？”
“啊，诶？！是在跟我说吗！？”
虎杖的视线来回在怪物和七海之间挪动，想要集中注意力在诅咒那边，可不听七海先生说话好像又不行
虎杖挠挠脸颊，“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出来有什么好处吗？”
“如果是透露也无妨的术式和对手，或者是通过暴露这仅是可以误导对方的话就没问题。”
“好处是运用【自亮手牌】这一【束缚】，可以大幅提升术式效果。”
七海手中刀锋掉转，呼吸间咒力汹涌而出，整个人向离弦之箭般朝怪物射去！
“就像这样。”
十之七三，分割出段，打击其点。
嗖咔嚓！
——暴击！
眨眼间七海与怪物擦身而过，伫立在其身后。
潇洒甩去刀身上的血液，于地面溅射出猩红，这时僵硬不动的怪物肢体才猛地爆裂开来，仿佛被精准切割的肉块散落一地。
“我这边结束了。”
“太厉害了！”虎杖瞪大眼睛目睹了整个过程，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仅仅刹那便结束了战斗。
那刀身一圈圈地用东西包裹着，而且还是用刀背斩击，可就算如此都轻松地将咒灵切断了！
突然，腥风铺面而至！虎杖一惊，用力向旁边跳去，轰隆一声，刚刚自己所站的位置便被扑来的怪物砸出大坑。
“呼，好险！”
“东张西望可不行。”
“是谁在一直和我搭话啊！？”
虎杖吐槽一句，连忙面向重新起身的怪物。
【布里萨克咒法是根据你所凝聚的精神力，施加以强烈的信念所转化出的咒法能量，通过咒法回路、编织咒文、手势与言灵调动】
虎杖目光如炬，紧盯敌人行动，深吸一口气。
啪！
双手合十。
“布里萨克咒法”
刹那间汹涌的咒法能量化作罡风缠绕其身，目睹少年变化的七海心中一惊
术式？！
并不像普通的咒力那般携带着冰冷，而是像火焰般炽热
“梵咒壹”
那是什么语言？七海听不懂虎杖口中的咒语，不由得眯起双眼，专注起来。
轰隆！
炽红色的火焰在咒语达成之后猛地凭空燃起，浮现在虎杖分开握紧的拳上。
【这是你迈向布里萨克咒法殿堂之门的第一步。】
“坎贝尔老师，为什么我的星火和你的不一样啊？”
“那当然是因为布里萨克咒法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咯～每个人的咒法，虽然序列相同，可是效果都大相径庭呢。”
虎杖嘶嘶吸气，面对怪物举起燃烧着炽烈火焰的双拳，脚下猛蹬——
嗖——
【不得不说，你很适合近身肉搏战，所以不必考虑太多，跟随着你的本能来吧。】
【多谢教导坎贝尔老师！】
虎杖一拳狠狠冲击在怪物的腹部，极快的速度令它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砰！！
短暂的冲击停顿过后，虎杖拳锋上的火焰猛地化作炎柱冲击而出，像是炮弹般轰然击穿了怪物的腹部。
“没完呢！”
扭动腰肢，以胯带肩，第二拳紧随其后！
咚砰！！
结合虎杖本身强大肉体的力量，以咒法附着的强烈正面情绪列焰，足以对咒灵进行致命的二次轰击与灼伤！
这便是虎杖悠仁的第一梵咒序列。
星火·炎拳！
哗啦啦——
被击碎四散的尸块伴随血雨落下，甚至没有留下像样的全尸，空气中缭绕着烧焦的烤肉味道与淡淡升起的青烟。
七海吐出一口气，感叹道：“这便是坎贝尔小姐所说过的，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布里萨克咒法吗？今天在下还真是见识到了。”
“嘿嘿！”
虎杖散去拳锋上的火焰，得意地搓了搓鼻子，向七海一仰头。
“帅吧？”
第五十九章 对手
面对虎杖得意的表情，七海只是默默感叹了一句后生可畏，不过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正像他之前就表明过的，不多夸赞，也不贬低。
“便便当”
被切断半个身体的怪物倒在血泊之中发出最后的哀鸣，七海提起钝刀。
“抱歉，现在我就让你解脱。”
来到怪物面前正准备给予其最后一击时，七海却突然愣在原地。
等等这
怪物被切断的手臂上系着一块女士手表，秒针甚至还在清晰地跳动着。
那毫无疑问，是人类的物品。
若是因负面情绪而凝聚诞生的诅咒，身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强烈的不安感瞬间犹如一盆冷水狠狠浇在七海头顶，令他脊背发凉。
“不是吧”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伴随手机咔嚓一声快门，七海望着屏幕上的影像。
“虎杖。”
“怎么了？”
七海收回武器，晃了晃手机示意虎杖靠过来。
“我把我的对手拍下来了。”
虎杖探过头，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的照片和面前的景象别无二致。
他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咦？咒灵不是拍不到的吗？”
七海深吸了一口气，收起手机看向地面上奄奄一息的怪物。
“你沉住气听我说，刚刚和我们战斗的”
“——是人类。”
停尸房中家入硝子举着手机通知着两人鉴定结果，整个下半身基本化作碎块的怪物和被七海斩断四肢的怪物正分别摆放在冰冷的铁床上。
“不对，应该说原本是人类吧。”
放在桌上的手机处于免提状态，家入小姐的声音从中传来。
“和电影院的那三个人一样，是被咒术强行把身体变成这样的。”
“只是变形的话一早就能发觉的。可是和我们战斗的那两个人像是咒灵一样咒力高涨。”七海撑着下巴坐在沙发上，一旁的虎杖好似失了神般瞪大眼睛，双手颤抖地紧握在一起。
家入硝子的解剖结果已经出来了。
“这个问题之能去问犯人用的是什么术式了。不过脑干处有被做过手脚的痕迹，恐怕是意识障碍为了制造错乱状态吧。”
“如果连大脑都能动手脚，说不定也能将人类改造成可以使用咒力的状态。毕竟大脑和咒力的关系目前还和黑匣子一样神秘。”
“对了，虎杖在听吗？”电话中的硝子问道。虎杖抬头，回过神来答应：“啊，在”
“简单来说他们的死因，是身体改造所引发的休克死亡。不是你杀的，这一点可别误会了。”
虎杖理解另一边家入小姐的关照，勉强地抬起嘴角笑了笑，“是”
“好，就这样。”
“辛苦了。”
电话被七海挂断，空气因此沉默了片刻。
“即便如此 ，对我来说都是一样沉重的死亡。”虎杖的语气冰冷，明显地能让人察觉到他现在的愤怒。
“这件事也太恶趣味了吧！”
这小子会真心替他人生气啊七海静静地注视着一脸悲愤的虎杖，默默感叹着。
“那些残秽是假象，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引诱进去。对手不容小觑。看来没办法轻松搞定了。”
七海从座位上起身，“打起精神来吧。”
“是！！”
两人随后找到了伊地知高洁。
七海站在板子前，瞥向挂在上面的地图，“针对最近这一地区失踪人员或是离奇死亡被害者，我们将窗口提交的残秽报告进行了整理。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锁定犯人的据点。”
“好！要攻入敌营吗！”虎杖战意高昂。
“不。”七海说道：“还只是【一定程度】，我会继续调查，虎杖你有别的工作。”
“那天，同在电影院的少年——吉野顺平。他好像和被害人是同一所高中的同级同学。”
“电影院只在通往大屏幕的那条路上设置了监控摄像头。从他的行为举止上来看，应该不是诅咒师。但是若跟被害人有关系的话，就不同了。”
虎杖惊讶道：“诅咒师？”
“就是邪恶的咒术师的意思。”
七海简单地概括，随后吩咐道：“详细的安排我已经交代给伊地知了。拜托你们俩去调查吉野顺平。”
“是！”两人异口同声地接下任务。
“话说，我好像不认识除了伊地知先生以外的辅助人诶。”
“因为只有我知道你还活着，这是必然的”伊地知推了推眼镜。
“那么，出发吧！”虎杖率先干劲满满地走出房间。
伊地知特地停留了下来，单独向靠在墙边的七海道：“并不是【一定程度】，而是已经知道了对吧，犯人的位置。”
“当然。”七海面无表情，“犯人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不留痕迹地离开现场。并且我们又被对方邀请了。”
“只身一人潜入的风险，和带着虎杖同去的风险，我只是选择了前者。因为他还是个孩子。”
砰！大门突然又被原路返回的虎杖撞开，令七海险些被吓了一跳。
“七海老师！！”
“嗯？”
虎杖笑着摆手道：“刚刚忘记说了，路上小心喔！”
七海愣了片刻，下意识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挡住表情。
“虎杖，我不是教职员工，不要叫我老师。”
“那就七海海。”
“揍你哦？”
“下一站是电影院～我特地找了个人比较少的，可以卿卿我我的那种～”
另一边，程让正和伊莎贝拉挽着手走在街上，显然忙碌了一段时间后，能够理直气壮地和其他人请假出来与伊莎贝拉玩耍的假期让他心情不错。
“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伊莎贝拉将手中的冰淇淋举起来喂了程让一口，看着他吃的很香的样子不由得抿起嘴笑着。
“嗯，这个倒是没注意，不过夫妻之间去电影院包场看电影真的是为了看电影吗？”
伊莎贝拉见程让一脸坏笑，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脸颊一红，轻轻锤了他一下。
“我可不像你一样臭不要脸！我去电影院一般只是看电影的。”
“嘿嘿，多尝试一下新玩法也不错吧～老婆～～”
程让语气甜的发腻，像是小孩子一样搂着伊莎贝拉蹭来蹭去。
“唔不行！万一还有别人怎么办呀！”
“不会的啦，我提前几天踩过点了，这里人很少的，工作日白天基本都是包场啦，除非有学生翘课过来看电影，不然就只有我们两个咯！”
“几天前这里离咒术高专有好几十公里吧？”
程让一脸无辜地摊开手臂：“几十公里对于我来说不就几秒钟来回的事情？”
“这里是东京！不要在天上乱飞呀！”
伊莎贝拉的意思大概是：相比于少见多怪的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居民来说，日本东京上空除了高高的飞机以外是不会有那以外的东西在天上乱窜的，更别提人了，这是常识！
“诶～？”程让顿时枕着手臂拉起长音，“不知道之前是谁因为担心学生的安危从大阪一路飞回来的呢？”
伊莎贝拉唔地一声低下头去，眼神瞥向一旁。
“那那是特殊情况”
“嗯！所以这个也是特殊情况！”程让咧嘴一笑。
“才不是啦！”
两人又走了一段，程让突然停下脚步。
“啊”
“怎么了？”伊莎贝拉奇怪地抬头看向他。
程让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笑道：“诶我们可能得换一家了。”
顺着他的视线伊莎贝拉看去，路边不远处的那家电影院已经被贴上了警方的封条，显然是关闭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啊之前这里还好好的呢。”
望着那家名叫“Kinema”的电影院，和周围热闹的商铺不同，那里显然已经是人去楼空了，甚至显得有些荒凉和破败。
行程被打乱，不过随缘度假的程让并没有在意什么，只是重新掏出手机翻了几下。
“没关系，我还有其他安排！”
“咦？”
“下一站——情人旅馆！”
“才不要！”伊莎贝拉一把扯回程让，鼓起嘴巴指向另一个方向，“还有好多景点没去过呢，要拍照留念才行呀，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的！”
程让顿时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乖乖被伊莎贝拉拖着前进。
“哎，好吧，都听老婆大人的。”
“嗯，乖～”
第六十章 幼鱼与逆罚
“”
我想就算有一个可以让自己讨厌的人死掉的按钮，大概也不会按。
黑色的长刘海遮盖住了半边的眼帘，名为吉野顺平的少年心中默默想着。
但是如果有可以让【讨厌我的人死掉】的按钮，我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坐在电影院的后排，吉野看向前方几个毫不在意他人，大声嘈杂的学生。
偏偏又在这里遇到了他们真是衰到家了。
高中生，不要翘课跑来电影院啊！
——虽然我也一样。
吉野缩了缩脑袋，躲在座位里。
那几个人，他认识，并且还是同一所学校的同学。
但要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
砰！
“呜啊”
后背狠狠撞上冰冷的墙壁，吉野被甩在了上面，身体传来疼痛。
“呀～他一脸超流氓地盯着我的胸呢！！”
完全就是在说慌明明是同一个学校的同学，那名女生扭捏的语气令吉野感到恶心。
她周围簇拥般地围着几个混混模样的不良学生，为她“撑腰打气”。
“嘿嘿，小翼胸部太大了，一跑起来就晃来晃去的。”
“我明白你的心情啦，吉野！”
“——你们吵死了。”站在吉野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男同学出言打断，语气不善。
他弯腰凑过脸来，“说真的，你到底看了吗？小翼的胸部？”
“我没看！”
“那你是说小翼在说谎吗？！”
啪！
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吉野捂着脸跌倒。
“哈哈哈，不讲道理呢～”“都给他五折优惠券咯！”
另外的几人见到吉野被狠狠殴打的模样，甚至还发出幸灾乐祸的嘲笑。
可恶那个女人！
吉野的目光和她对视，那其中满是嘲讽与高高在上，是俯视弱者的眼神。
利用我来确保自己的地位，还以此取乐。我要说出来我要拆穿你们！
“小翼同学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可爱。”
吉野的话语令所有人脸色一黑，“他们三个在知道这点的情况下，还是那么吹捧你，因为觉得你会让他们睡——”
砰！
话语被拳头强横地捶回了肚子里、雨点般地落在自己身上。
吉野只能蜷缩起来，尽可能护住头，忍耐着他们的欺凌。
没有反抗的力量
面前亮着的大屏幕上闪烁着画面，吉野却完全没有看得进去的感觉。因为那几个人的声音甚至快要压过了音响。
普通偏差值的学校里，也有那种人啊吉野感到各外的烦躁。
很烦别说话了啊！
但没有勇气去阻止他们，或者说，自己已经习惯了忍耐。
吉野不由得紧闭双眼。
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声音却不能由堵上耳朵这一行为彻底隔断。
这里是电影院啊，来看电影的自己堵上耳朵闭上眼睛算什么啊！？
“你们——”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在那些人身后，吉野不由得好奇睁开眼睛，那是一个衣着奇特的人，留着长发，好像是一下子出现在他们之中的。
亲昵的姿势搂着那三人，可是好像却完全没有被察觉。
他凑到了那几人耳边——
“要文明观影哦。”这样说着。把手覆盖在了他们头上
顿时，影厅中彻底安静了。
倒不如说，只剩下应该有的声音。
吉野如释重负，他庆幸着有人出来阻止那几人，自己终于能够安心享受自己想看的电影了。
虽然已经快结束了，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电影不久后便结束，昏暗的影厅中重新亮起灯光，从座位上起身的吉野下意识瞥了眼坐在前排安静到现在的那几人。
但视野中的画面顿时令吉野一愣，似乎如此具有冲击力的画面令他的思考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
死，死了？
头颅已经被扭曲成这种样子，只要是个人都不可能还活着吧！？
那道身影闪烁过吉野的脑海。是刚才那个人？
不对，人类能做到那种事吗？
如果能做到，那真的是【人】吗？
心中的某一团火无端地从灰烬重燃，吉野鬼迷心窍般追了上去。
在一个无人的小巷中，他见到了那个人。
“请问，电影院的那事，是你干的吗？”
那人似乎有些惊讶，微笑着回过头来，他的身体仿佛被切割过一样，留着骇人的分割伤疤，又被粗鲁的缝合。
“呦呵，你能看见我啊？”
“”
他表情坦然，“如果是我干的，你会怎么做？斥责我吗？他们对你来说，很特别？”
特别？
要说是特别，确实很特别啦但那只有不好的回忆，令自己在深夜中躲在被子里委屈地哭泣，如同恶梦般纠缠的回忆！
吉野的双眸圆睁，像是失魂了一般，颤抖着开口道：“我也可以做到同样的事吗？”
他听到了自己的话，显得惊讶，随后温柔地笑了。
“跟我来。”
这样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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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的河流，桥下的下水道洞口内，弥漫着发霉和潮湿的味道。
水滴落下的声音组成有节奏的白噪，吉野缩在角落。
这里好像是他的住处？不知道，反正现在那人正躺在水管之间的吊床上，举着一本书。
“有些咒灵被称作【特级假想咒灵】。咒灵是人类身上泄露出的咒力汇聚而成的集合体，即使没有实体，但那些存留在公众印象中的恐怖形象，却容易以强力诅咒的形式显现。”
面对他的说明，吉野抬起头。
“公众印象中的恐怖形象是指有名的妖怪或怪谈吗？”
“对，像是厕所里的花子和九尾妖狐等。”他放下书，将手臂枕在脑后，“咒术师把他们视为特级假想咒灵进行登记并警戒。不明真身的强力诅咒也是同样，会被划入假想咒灵的范围。总而言之，我感觉他们只看到了这一点。”
“但是人们一直在害怕的并不是那些虚构故事吧？”
“天灾之类的吗？”吉野思考了一会回答道。
他从吊床上嘿呦一声起身，向吉野笑道：“和你说话不会积攒压力真是太好了。”
吉野第一次被人如此认同，不由得感到开心，他谦虚道：“不哪里”
他说他叫【真人】。
“大地、森林、海洋，一直被人类所畏惧，他们接受了过量的咒力，所以才在外观成形之前获得了智慧，蛰伏至今。”
“大家都是令我骄傲的同伴。”
吉野问道：“真人先生，是什么的诅咒呢？”
“人类。”他立刻回答。
吉野微微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是从对人的憎恨恐惧中——”
“诞生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