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稚雪开始出神。
过得好吗?
好的吧。
他有钱,外貌与才华让他身边从不缺追捧的人,招招手就有情人送上无数的礼物。
他事业还算顺遂,离家出走后,他和朋友创业开了工作室追逐他画画的梦想,一画千金,所有人都说他是天才画家。
言稚雪抬头对上陆弈辰直直看着他的双目,移开了视线道:“好啊,那当然好。”
说完言稚雪冷哼了声,坚定道:“我过得超级好。”
“是么。”陆弈辰还在看他。
言稚雪扔开了陆弈辰的手臂,“那当然没有我们陆总过得好啦,升官发财,莺莺燕燕。”
“承蒙吉言。”
言稚雪手指摩挲着手掌心,片刻后还是问,“那你呢?”
“嗯?”
言稚雪:“你到底过得好不好?”
陆弈辰看了眼红绿灯,踩了油门专心驾驶。
言稚雪眨了眨眼,陆弈辰有没有听见他说话啊?
算了。
言稚雪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把座位放下蜷缩在一旁昏昏欲睡。
陆弈辰:“你的身体变差了。”
以前的言稚雪不至于这么虚弱,他不知道这七年言稚雪是怎么生活的,但看起来他并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言稚雪:“吃想吃的东西,过快乐的短命人生。”
陆弈辰嗤笑。
两人接着去了律师楼办理股份转让手续。
一切都挺顺利,陆弈辰也把请柬发出去了。几日内a城都会知道,陆弈辰和言稚雪即将要订婚,订婚宴就在三个月后。
这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更成了上流圈津津乐道的八卦。
听说了吗?谢儒结婚对象跑了,被陆弈辰撬跑的!
听说了吗,言稚雪和昔日闹翻脸的仇家,陆弈辰结婚了!
得罪了谢儒,落入陆弈辰手中,言稚雪日子要不好过咯。
但谁让言稚雪行事跋扈呢,这也算咎由自取了!
而在这之前,言稚雪还有事要办。
休养了两日后,言稚雪便悄悄让司机载送他到律师事务所,解决言父言母遗产的事务。
律师给言家服务多年,作为言家核心人物也知道言稚雪结婚的事。
中年人叹了口气,对言稚雪道:“稚雪,叔叔也算看着你长大,明明谢儒性格好对你也还好,你怎么就往南墙上装呢?”
言稚雪耸肩:“撞都撞了,还能如何?”
“……你好自为之吧,如今大家都等着看你笑话呢。”
“放心,我好着呢。”
言稚雪心道,管好你自己。
离了谢儒,他现在心情舒畅。
区区陆弈辰。
……区区陆弈辰。
言稚雪心里默默竖了一个q版中指。
办理好手续,言稚雪在楼道口收到了一条意料之外的信息。
[还在律师楼?]
言稚雪定睛一看,发件人:谢儒。
噫。
言稚雪反手把人给拉黑了。
但接着言稚雪推着轮椅去摁电梯时,门开了里头站着的人却是谢儒。
言稚雪一顿,还真杀过来了?
谢儒大步上前扶住言稚雪的轮椅,劈头就问:“你和陆弈辰领证了?”
这几天谢儒一直想和言稚雪谈,但言稚雪被陆弈辰紧紧看着,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谢儒便想着,没事,等言稚雪被陆弈辰欺负得不耐了,自然会回来。
但等着等着,他便等到了请柬。
谢儒坐不住了。
言稚雪没看他,“谢先生这么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是没收到请柬吗?”
谢儒深吸一口气,“为什么?”
言稚雪用看笨蛋的眼神看谢儒。
谢儒站在言稚雪身后,推着他步入电梯,言稚雪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道:“那我们之间呢?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和人结婚??”
言稚雪:“谢先生什么意思,我们之间有什么吗?”
谢儒:“我承认,以前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我确实有些地方做得不对,我不应该逼你,但我知道错了。”
言稚雪一愣。
这好像是谢儒第一次道歉,在过了半个世纪后,在这个狭窄的电梯里随意地道歉。
虽然听起来有些魔幻也很意外,但说实话早就不重要了。
电梯在下降,谢儒软声道:“乖,和陆弈辰取消婚约。陆弈辰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现在可不是你以前能随便使唤的狗,你招惹不起你明白吗?”
言稚雪装傻。
谢儒:“稚雪,你以前和那些情人厮混我忍也忍了,但领证不是小事。”
言稚雪觉得好笑,“谢先生,你知道我第一任情人是什么时候吗?”
“……”
言稚雪转头盯着谢儒道:“那时候我爸妈逼着我去外省找你给你庆祝生日,压着我去,到了我在你家看见了你和一个女明星在翻云覆雨,整个客厅一片狼藉。”
谢儒一顿。
言稚雪那时候大老远跑来看了这么一场现场版,气得转头也去包了个刚出道的小花,两人一起在外省旅行、吃饭逛街,过程开心无比,还在他爸妈面前耀武扬威,爽翻了。
后来言稚雪悟了,他本就有点洁癖,看见谢儒的现场版后更是产生了阴影,他做不到像谢儒那样到处约炮,但找情人陪玩这种事真的很开心,甚至还能定制。
谢儒笑了笑,温声道:“如果你介意,我可以不做,我也就是陪我兄弟他们玩玩儿,交际应酬罢了。再说……”
谢儒手指轻轻碰了碰言稚雪的耳垂,有些暧昧道:“你身体不好,我总不能欺负你,这才找的别人,等你身体以后养好了,我们……”
“啪!”一下言稚雪将谢儒的手打开,有些嫌恶地往前倾,“你别碰我。”
电梯门也打开了,陆弈辰给言稚雪留的司机周毅上前想要接过言稚雪的轮椅。
名义上是司机,但一看就知道身兼保镖,高高大大的周毅一看到谢儒随即蹙眉。
谢儒挡住了周毅,“稚雪这里我来就行。”
周毅道:“我是陆总和言少的司机,负责载送言少回家,请谢先生配合。”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谢儒长相斯文,平时温文儒雅,这会儿依旧笑眯眯的,像是在进行一场优雅的谈判,“你们陆总挟持了稚雪,这事我还没算。”
但这笑却让人心底发冷。
周毅板着脸没有退让,但也不能真对谢氏继承人动手。
“他没有挟持我,我是自愿的。”言稚雪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没和你说,虽然你待会儿应该也会收到通知了……”
言稚雪眨巴着眼,用极为无辜的语气道:“我名下的股份,全都转给陆弈辰了哦。说不定之后的谢氏股东大会,你和陆弈辰还能遇见。”
谢儒愣住了。
什么……?
叮咚。
与此同时,谢儒的简讯提示音也响了。
谢儒看了眼手机的通知,脸直接沉了下来。
混账……!
谢儒看着言稚雪,“为什么?”
“言稚雪,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值得你这样背刺我。”
言稚雪垂眸,“明知故问。”
他和谢儒的争执不是一两年,也不是陆弈辰缺席的七年,而是从小到大。
谢儒深吸一口气,“言稚雪,这次你闹得过了。”
“是过了,那你把我扔掉。”言稚雪抬头笑道:“我们从此之后没有瓜葛。”
“……”
谢儒怒极反笑,他摆出了和往常无区别的笑,“阿雪,有错我会教你改,而不是扔掉,我没有你那么绝情。”
他往言稚雪的方向走。
言稚雪戒备地推着轮椅后退,“你干什么!”
谢儒手攀着言稚雪的轮椅,“稚雪,我最后重复一次,和我回去。”
言稚雪看着谢儒深不可测的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
暗无天日的房间,没有窗户,门也锁得很紧。
……
谢儒见言稚雪没说话,笑了笑把手搭在轮椅上就要推,周毅蹙眉,正打算动手呢,便发生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
砰——
言稚雪发疯那般忽然坐起来扑向谢儒,一口就咬住他的脖子。
赤红着眼往死里咬那种,一口就咬出血。
“稚雪?!你疯了!”谢儒想把人给推开,周毅随即上前护住言稚雪。
言稚雪紧紧掐住谢儒的脖子不撒手,像是失去理智那般要和谢儒鱼死网破,周毅想把言稚雪拉开,但言稚雪抓得太紧,还咬着人脖子呢,也不敢下手太重。
直到周毅察觉言稚雪呼吸开始不顺畅,面色发紫,这才直接暴力把言稚雪扯开。
周毅搀扶着言稚雪的肩膀,见他昂着头浑身发颤,不停地喘气,只觉得心底一凉。
谢儒捂着流血的脖子,人也懵了。
陆弈辰让言稚雪身边的所有人都带了呼吸器,周毅赶紧从口袋掏出。
“我来。”
周毅感觉有一双手接过呼吸器和言稚雪。
早在周毅在事务所楼下看见谢儒的车后就给陆弈辰说了,只是陆弈辰从公司到这儿来也需要时间。
陆弈辰一手环着言稚雪一起坐下,让言稚雪靠着他,另一只手熟练地打开支气管,晃了晃给言稚雪吸入。
言稚雪还有些恍惚,陆弈辰发现他浑身都在抖,随即捏住言稚雪的下巴,“言稚雪,看着我。”
“听我说话。”
言稚雪眨了眨眼。
“我在。”陆弈辰重复道:“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