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兄弟。”
稍矮他半头的棕发男人握拳轻锤了一下利亚姆·海恩斯的手臂,一手拿着乐谱,本想像往常那样转身离开,却被利亚姆一把按住了肩膀:“等等,克里斯。”
他背起吉他包,声音比以往快上些许:“明天不去排练了,我要请三到四天假。”
那可不行,乐队练习全靠利亚姆·海恩斯这张脸才引来那么多姑娘,他要是请假,他们还不如回车库练习。
克里斯一着急就说话结巴:“三..三四天吗...”
他的话尚为说完,就被同系有名的想方设法引起别人注意的“讨厌鬼”打断:“哟,这不是那谁吗!”
体型偏瘦的男人抓耳挠腮,硬是没想到究竟那人叫什么名字,只是似乎不久前在报纸上见过这人。
利亚姆的注意力因此从克里斯身上移开,看向了教学楼门口。
身高约六英尺的黑发男人偏头看向成群结伴从教学楼走出的学生,目光快速掠过每位学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他的头发稍有些长了,卷曲的刘海几乎要触碰到眼睛,能看得出来被胡乱地抓过几下,熨帖出几分散漫不羁的意味。一身黑色剪裁精简的夹克掩盖不住他周身锐利的侵略性。
但他习惯性勾起的唇角和稍稍弯起的眼角却一下子柔和了他堪称艳丽的眉眼与锋利的轮廓曲线,冲淡了他周身的割裂感,让他重新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奥斯蒙德·格里菲斯逆着人群缓步向他走来,站在了距离他大约一米的面前,他扬起下巴,声音磁性而坚定:“我先说好,垫医药费的那些钱还有你留给我的钱,既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没开口要,我可不会还。”
利亚姆忍不住弯起了眉眼,向前两步同他并肩顺着人流移动的方向行走,并不介意他的说辞:“本来就没打算要。”
奥斯蒙德嫉妒地轻啧了一声,那要不这两百工资也帮他省下吧。
他没有开口,知晓这有些冒犯,欠下的医药费让他高傲的自尊稍有些受挫。但从库布里克那里借来的钱有一部分还要还利息,他不太敢先还给利亚姆。
他还有些更冒犯的念头,他怀疑他的目的。
奥斯蒙德从每一个人身上看到他们的目的、欲·望,以及他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无非钱、名、欲。如果在以前,他能够劝诫自己眼前的男孩的善意是为了日后从他身上索取什么,但是现在呢?他想要从现在一无所有的他身上所求什么?
也许是科尔伽的背叛打翻了他对他人最后的信任,奥斯蒙德相信人们会抱有善意,但是不会侵犯到他们自身利益的善意。
他没打算让这个问题继续困扰自己,以玩笑的口吻开口:“为什么帮我?连别人的钱包都不翻一翻就付了钱,我身上可是有叠额度10万的旅行支票。”
也许是嗅出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利亚姆眼睫微微颤动,唇角的笑意稍微淡了下去,他转过头,那双剔透的仿佛没有任何秘密的眼睛看着他,却也像是开了句玩笑:“因为我想上天堂。”
没由来地,奥斯蒙德紧绷的小臂松了下来。
空气安静了良久,只听到来来往往人的交谈声和笑声。
奥斯蒙德又听见他轻声的,缓慢的,含着笑意的声音:“我没偷你的支票。”
*
《多格板箱》具体讲述的故事是一位父亲(詹森)因为妻子意外始终,决定带着一双儿(马提亚)女(艾丽丝)离开他们所居住的伤心地。希望重新开始美好的生活,却遇上了一连串怪异的事情。
搬到新的居住地是许多美式恐怖片的经典套路,奥斯蒙德在拍摄时并没有给演员完善的剧本,连演员一开始也被真相蒙在鼓里。
最开始的恐惧源于女孩艾丽丝在半夜被惊醒,她察觉到窗外有不太寻常的动静,便推开门查看状况。
黑暗中,篱笆那侧邻居的院子里为家里七岁的小孩备有一小片沙地用来玩耍。那个白日里曾经见过的漂亮小男孩此刻正背对着她,手中似乎是拿着沙铲,一点点挖着沙土。
女孩不解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晚玩沙子。
她推开篱笆中间并未上锁的木门,试图将小孩子待回屋内。但男孩并不理会她,继续一下一下僵硬地挖着。
女孩走进庭院,绕到正面,却发现小男孩如同唱诗班领唱一般白皙圣洁的面孔染着带着纯白无暇的笑意。配上他机械的动作和此刻的状况,那本该治愈人心的笑容却显得格外地诡异。
女孩硬着头皮走向他,小男孩却突然顿住了动作,肮脏的手小心翼翼地碰起了什么——一双腐烂的眼球,他如同珍宝一般捧在手中,脸上依旧带着纯真却诡异的笑容。
女孩惊叫着逃回了房内,她快步奔跑着握上门的把手,似乎没锁进的门突然被向后拉开,一只手臂从门缝中探了出来,手掌覆盖上了女孩的手。
女孩再次尖叫,腐烂发臭的手臂从门后掉了出来。
一夜过去,艾丽丝从床上醒来,以为只是自己做了噩梦,她上学路过邻居家,看到了小男孩正在沙堆中挖着什么,但他友善地在她路过的时候挥了挥手向她打了招呼。女孩放松,骑着车远去,身后的小男孩却再次露出了和昨晚如出一辙的笑容。
同时,长相与母亲有几分相似的马提亚频频在镜中看到失踪的母亲的笑脸。
在他刷牙时低下头又抬起的一瞬间,在转过身去取纸巾又猛地回头的一瞬间,他的母亲在镜中露出如同祈祷一般的微笑。甚至不止是镜子里,他的母亲藏在每一个能够反光的地方,一开始那里倒影着他自己的影子,但是很快他就意识不清那究竟是母亲的模样还是他自己的模样了。
他分不清谁是自己,稍不留神,他的同学、老师,学校的雕塑在他眼中全部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而他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却彻彻底底变成了母亲。
父亲也同样遇到了麻烦,他并没有告诉儿女,每天早上,他都会收到一封恐吓信。
或者说,是充满恐吓意味的照片。
那是属于一个女人的肢体、器官,被放在大号的多格板箱中。某个不折不扣的精神变态拍摄着这些照片,记录着尸体每天如何一点点腐烂。
父亲对比着那些可怕的照片和昔日妻子的照片,惊恐地发现这就是妻子的尸体。
为了不让不久前才从痛苦中走出的儿女再次陷入惊慌,他没有报警,而是选择独自调查,在信箱附近装上了监控,却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事情却还是被女儿发现,一天,艾丽丝打开地窖的门,想要将自己的杂物放进去,却发现这里藏着一个侧门,她好奇地打开门,发现这里是一个用来洗照片的暗室,拍摄着各种腐烂肢体的照片在红光中挂了满墙。
某个精神变态在他们家中的地下室挖了一条隧道,堂而皇之地占用了一个房间,将它当成了犯罪的展示屋。
女孩惶恐万分,幻想着那个变态会将她一样碎尸。好在还有父亲安慰她,他让她先到床上去休息,自己为她端杯热牛奶来,很快就回来陪着她,警察也很快会来。
艾丽丝恐惧地缩在被子里,突然听到了砰砰的砸门声,她惊地探出头查看。隔壁邻居家的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跨过了院子,站在了她的玻璃门外,不断地敲击着门,脸上是那天晚上她所见到的圣洁却诡异的笑容...
但当父亲端着牛奶回来时,迎接他的却是女儿身首异处的尸体与满地的血腥,牛奶落地,玻璃杯摔得粉碎,白与红交织在了一起。
马提亚此刻突然提着板箱,满身血渍地推开了门。
他脸上带着温和圣洁的笑意,身后的镜子中却衬出母亲的模样。
被从隔壁邻居沙地中挖出的骇人部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多格板箱之中,数千张照片被抛上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父亲伸手接住其中一张:面目狰狞的他自己举着电锯砍向女儿。
一切都是他做的。
将协商要离开他的妻子杀死,装进箱中,带着妻子与儿女一切乔迁新居,买通的天真又邪恶的小孩,将尸体埋在沙地之下。每天晚上挖出拍照,寄给自己。
他突然拾起角落的链锯,锯着自己的脖子,一下一下,血喷溅在马提亚身上,他身后镜子中母亲的脸庞上依旧带着仁慈的笑意,与父亲詹森脸上的笑重合在了一起。
为了让“父亲”这个角色的反转来得愈发震撼,奥斯蒙德才重金请来了肖恩·康纳利,因为“詹姆斯·邦德”这个角色而出名的他在影迷眼中饰演的几乎都是正派角色。
趁着将剧本交给利亚姆让他查看的时间,奥斯蒙德也重现翻了一遍剧本,又看饰演小男孩的瑞凡·菲尼克斯有些不顺眼,剧中的设定是7岁,可一时找不到父母愿意同意出演恐怖片的七八岁小孩,只能找了这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