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秋天转瞬即逝,只是下了几场大雨,就匆匆转入彻骨的寒冬。

    夜色深浓,硕大的雨滴铺天盖地的砸下来,所留下的痕迹在窗户上如同可怖狰狞的鬼脸。

    窒息,压抑,混乱,黑暗...

    是一个人疯狂的哀求和抵抗,却依然无法换来施暴者的半分怜悯和同情。

    刺耳的碎裂声,低迷的呻/吟和嘶声力竭的怒吼。

    一张张令人厌恶作呕的淫/笑和神情,就如融在窗户上意欲爬出来的罗刹一般瘆人。

    “景岁,别特么给脸不要脸,哥儿几个追你这么久,你特么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我们,真当我们脾气好到能容忍你这么久吗?”

    男人一把抓起趴在地上的女人的头发,用力之大,女人仰着脖子,神情狰狞,痛苦不堪。

    “程澈,你轻点嘛,要是把她给弄伤了,到时候人家又要报警说咱们骚扰她,等到警察看到她这一身伤,肯定会找咱们麻烦的?”

    说话之人看似担心害怕,但语气里满是嘲讽和讥笑,像是对景岁的威胁根本毫不在意。

    轻飘飘的,不足为惧。

    “报警?”程澈一只手抓着景岁的头发不泄力,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狞笑道,“你还想报警啊?”

    “你特么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是京城,不是你家那小破县城,在这座偌大的京城里,我们就算把你弄死,随便扔到大马路上,都有人替我们善后,知道吗?”

    “还报警?你去报,想报哪个区的警察局你跟我说,我给你找电话,我甚至都可以送你过去,陪着你去报警,”程澈贴心道,“要不你去求求她,她舅舅可是警察局局长,你去求求她救你,好不好啊?”

    景岁半眯着双眼,额角的鲜血遮住她半只眼,视线模糊,她只能看到一个虚无的身影,坐在黑皮沙发一角,敲着二郎腿,一手喝着红酒,一手夹着燃了半只的香烟。

    她看不清那人此刻的神情,但景岁知道这人是谁。

    一个在京城可以只手遮天的人。

    京城。

    一个所有人都向往的繁华城市,这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繁荣富强,生机蓬勃。

    许多人付出所有都想在这座城市扎根落脚,但可惜,这座城市冰冷无情,摈斥异己。

    这里的繁荣、快乐、自由、享受都是有等级的,森严的规划出上等人、本地人、外地人和垃圾。

    而这间包房里的上等人正在对他们毫不在意生死的垃圾肆意蹂躏。

    他们就像是这座城市的化身,一样的冰冷无情,残忍至极。

    “景岁,咱不听程澈的,这家伙坏心眼儿,根本不为你着想,你去求她还不如求我们,等会让我们对你轻点,好不好啊?”

    景岁咬紧嘴唇,眼角的泪水划过脸上的伤痕,泛起的疼痛无法压过内心的悲楚。

    程澈回头:“宫晨,药好了没?”

    蹲在桌角的宫晨站起身,把注射器里的空气推了出去:“我弄好了,梁时木,你的摄像机弄好了吗?”

    梁时木走到摄影架前,将镜头对准景岁,嘴角上扬:“ok!一切就绪,开始表演吧,兄弟们!”

    程澈对着镜头恶狠狠地一笑:“各位,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啊?”

    宫晨问:“什么?”

    程澈一把扯开景岁身上的衬衫,看着里面露出的黑色胸罩:“看起来越高冷的女人,背地里越/骚。”

    “管她高冷不高冷,这一针下去,”宫晨走过去,“就算是淑女也得给我变荡/妇。”

    程澈起身,给宫晨让位置。

    这时,原本在他手下平静的景岁突然暴起,一把推开宫晨,连滚带爬的扑向台几。

    景岁一把握住水果刀,挥刀逼退冲上来的程澈和宫晨,锋利的刀尖抵在沙发上“局外人”的脖子上。

    她嗓音嘶哑,带着同归于尽的绝望和狠厉:“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贱/人,把刀给我放下!”

    程澈看到景岁竟然用刀挟持她,吓得心脏都要停滞了。

    “景岁,咱有话好好说,都是可以商量的。”梁时木走上来,递给宫晨一个眼神,示意他趁机偷袭夺刀。

    景岁挥刀逼退想要偷袭的宫晨,继续抵着她用手臂锁住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们这帮垃圾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们陪葬。”

    梁时木拧眉:“拉着我们陪葬,你好大的口气?”

    “你知道你挟持的人是谁吗?你敢伤她一下,我们保证你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伸出手:“把刀给我,我们今天不动你,让你离开。”

    景岁不信任何人的劝说,尤其梁时木,看起来温文儒雅,实则狼子野心。

    他才是这□□里最蛇蝎心肠的人。

    景岁用力握紧刀柄:“我不信你们。”

    “你们把门打开,我自己走出去。”

    “否则,我就杀了她。”

    程澈脸色阴沉:“你特么会杀人吗?”

    “你敢杀人吗?”

    “拿刀的手都在抖,你特么糊弄谁呢?”

    景岁凝视他:“是,我在你们眼里是一个随手玩弄的蝼蚁,但你们别忘了我是学什么的!”

    医学!

    梁时木知道景岁是学医的,医学生要学的课程有很多,其中就包括了解人体组织结构以及解剖。

    所以——

    景岁想要杀人,轻而易举。

    她甚至比他们还要懂得如何一刀毙命。

    “好,我们答应你。”梁时木说,“宫晨,去把门打开,让她走。”

    宫晨犹豫了一下,只能去开门。

    “不得不说,这个开场让我觉得很有趣。”

    自从景岁抓了她来威胁梁时木等人放自己出去,被她挟持的这个女人没有过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害怕或者抵抗的反应,若非她的体温和呼吸还在,景岁恍惚以为自己挟持的是一具尸体。

    如今梁时木答应了她的要求放她离开,怀里的人却突然开口。

    语气平静,细听之下还带有一丝新奇和兴味,仿佛对眼前这紧急刺/激的场景充满了好奇心和乐趣。

    景岁看着女人缓缓抬起手,握住她手腕的动作太过轻柔,如寒冰的指尖触碰她的一瞬间,景岁感觉自己的浑身血液都被冻住,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冰渣儿。

    “但是...”指尖抚上纤细的手腕,在景岁凄厉的惨叫声下,女人的嗓音透着凉薄的寒意,“..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包厢里响起。

    “啊——”

    景岁手臂被扭断,手中的水果刀应声落下。

    梁时木率先反应过来,将水果刀踢走,程澈神色震惊,一脚踹开景岁,踩着她的脑袋,恨声道:“臭婊/子,你特么不是挺有本事的嘛?敢威胁我们?真特么是活够了!”

    “宫晨,把针拿来,看老子不操/死她!”

    宫晨回过神,立马把注射剂递过去:“给你。”

    景岁奋力挣扎,神情绝望痛苦,泪水混着鲜血爬满狰狞的脸庞。

    她嘶吼着:“杀了我——”

    “杀了我——”

    “你们有本事杀了我啊....”

    “别着急,咱们慢慢来,”程澈看着她赤红又惊痛的双眸,“只要一针,你一定会爱上这种滋味的。”

    “你会求着我们狠狠地操/你!”

    “杀了我!”景岁用力扭动自己的身体,试图从程澈的掌控中逃脱,“你们直接杀了我吧!求你们杀了我吧!”

    “做梦!”程澈将针头插/进她的手臂里,将里面的液体毫不留情的注射进去。

    景岁感受到冰凉的液体注入身体,双目瞬间空洞,神情悲喜不明。

    她似一滩烂肉,没了呼吸,没了心跳,那几人恶心又浪荡的笑声不停地充斥着她的大脑。

    她想死!

    让她死!

    想死想死想死想死.....

    朝槿偏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神色平静的观看眼前这一段残忍景象,情绪没有任何的波动和变化。

    系统:【滴!因不可抗力因素,开始回溯!】

    系统:【滴!因不可抗力因素,开始回溯!】

    朝槿还未反应过来系统突然冒出来的警示音,眼前白光一闪,刚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刻的她不再是坐在沙发里观赏的看客,而是站在大门前被狂风卷来的雨水砸了一脸的过客。

    朝槿看向街头的指示牌,[西宁街]

    路上行人匆匆,各色的雨伞在昏暗的天色下像是森林里冒尖的有毒蘑菇。

    朝槿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旋转大门和旁边的指示牌。

    [鎏金会所]

    朝槿想起她初次进入这个任务世界时,睁开眼就被人挟持,那时她余光扫到了桌上的菜单,黑色的硬壳纸上刻着四个金色大字。

    鎏金会所。

    “回溯?”朝槿记得警示音中的字眼,她冷笑一声,“是我被关了太久?还是回溯剧情已经可以烂大街使用了?”

    系统:【你跟他们不同。】

    他们是苍白之地的任务者和辅助系统。

    而眼前这个危险至极的女人是囚徒。

    朝槿不在乎自己被歧视:“因不可抗力因素而导致回溯剧情,不可抗力因素是什么?”

    系统:【自己探索。】

    朝槿眉头一挑:“我当辅助系统的时候可不像你这般冷漠无情。”

    “任务者不管问我什么,我都会贴心回答的。”

    系统:【我不是你的辅助系统,我是你的监察者。】

    系统语气加重:【请摆正自己的位置。】

    朝槿看着会所里正向她走来的梁时木,嗓音低沉,细听下来还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喃喃自语:“..位置?”

    梁时木看到门口的姜朝槿,立刻出来,笑道:“来了,怎么不直接进去?他们都给你准备好了惊喜呢。”

    惊喜?

    朝槿目色幽深:“我忘了是哪间包厢。”

    梁时木纳闷道:“咱们群里有的。”

    聚会的时间和地点他都发在群里。

    朝槿抬眸:“懒得翻。”

    梁时木知道姜朝槿怕麻烦:“行,我带你上去,咱们在二楼715。”

    “嗯。”

    朝槿跟着梁时木进入715包厢,此时包厢里只有程澈和宫晨二人,景岁还未出现。

    这时的包厢很干净也很安静。

    宫晨放下手上的药瓶:“朝槿,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程澈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我们特意给朝瑾准备的惊喜,她怎么不会出现呢?”

    朝瑾挑眉:“你们给我准备的惊喜是什么?”

    “你不知道吧?景岁在鎏金会所工作呢,还是梁时木发现的,”程澈神秘兮兮,眼里满是邪念和恶意,“今天我们特意把整个鎏金会所包下来,等一下景岁进来送酒,我们就帮你好好出一口恶气。”

    怪不得朝槿跟着梁时木走进来时,这会所里只有工作人员,没有其他客人。

    朝槿坐回原来的位置,程澈立刻递上一支女士香烟:“来一根?”

    朝槿接过,抿在唇边。

    宫晨拿过火机给她点燃。

    朝槿夹走香烟,看向梁时木:“今天这一场惊喜是谁组织的?”

    梁时木微笑:“自然是我们为你组织的,你看朝槿不顺眼,我们自然要帮你出气了。”

    朝槿双指晃动着烟杆:“这么贴心啊?”

    “那你们打算如何替我出气?”

    梁时木感觉朝槿太平静,眉头微蹙,笑道:“我们准备了摄像机,宫晨从他家医院搞了一些兴/奋剂来,到时候景岁送酒进来,我们给她注射药剂,让她再也不敢在你面前嘚瑟,也不能再勾引你的未婚夫。”

    他眼神狠辣阴森,笑容都像是淬了毒,“你觉得怎么样?”

    朝槿看向墙上的,分针落在了“12”,包厢的门突然被敲响。

    门外响起一道很好听又温润的声音,字正腔圆,让人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

    “你好,你们点的酒准备好了。”

    “来了!来了!”程澈异常兴奋,立马跑到门口,手握住把柄,示意众人,“都准备好,好戏要开始上演了。”

    梁时木双手环胸,倚着墙,意味悠长。

    宫晨点头:“开始吧,我配药很快的。”

    程澈把门打开,躲在门口,声音故意压低:“送进来吧。”

    包厢里的灯光昏暗,她能看到里面有人,但是看不清样貌。

    她刚走进去,突然看清沙发上正看着她的女人,神色大惊,立马要转身跑出去。

    “咣当”一声,房门被关上。

    程澈打翻景岁端着的酒,笑容透着得意和傲慢:“呦,这不是咱们医学院的景岁嘛?怎么在这里做陪酒小妹啊?”

    景岁这才看清楚包厢里的四人,她目次欲裂:“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程澈咧嘴大笑,“自然是要,干/你啊!”

    景岁惊恐万分,看着逼近的程澈,双脚不由自主的倒退:“你别过来——”

    系统:【滴!服役任务一派发,请帮助景岁逃脱困境!】

    熟悉的任务派发,只是这一次来的更早些。

    朝槿见景岁退到台几,桌上的酒杯被她撞到。

    她看向果盘上的水果刀,先下手为强的拿了过来,握在手中。

    系统见状,以为朝槿担心剧情会重复发展,景岁会再一次拿刀挟持她。

    【你若不想再次被景岁威胁,不如按照任务,解救景岁。】

    朝槿指腹摩挲着刀刃,似闲聊一样与系统谈话:“你知道泡腾片放进水里发出来的声音像什么吗?”

    系统不理解朝槿这句话问出的含义,它没兴趣和朝槿闲聊,还是本能的催促道:【请尽快完成任务!】

    这把水果刀异常锋利,只是轻轻一下,就能割破朝槿的指腹。

    朝槿起身,看着被程澈打翻在地的景岁,额头撞到墙上,流出的鲜血爬满她惊恐万分的脸。

    程澈见朝槿走向景岁,以为她要对景岁做什么,便给她让开位置。

    景岁眼前是一片血红,她颤声道:“求你...放过我..”

    她没想到这些人会追到这里来,他们是不会让她好过,宫晨是医学系的学生,他手中的注射剂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朝槿微微一笑:“好。”

    景岁眼中浮现期望,她没想到姜朝槿会愿意帮助她,她也是存了赌一把的心思,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了姜朝槿,但她希望姜朝槿看在大家都是女孩子的份上,能对她有些同情,能够对她施以援手,虽然成功率不是很大,但景岁已经走投无路,只能祈求姜朝槿。

    “谢唔...”景岁刚要感谢她,只见一道白光在眼前划过,脖颈传来剧痛。

    她吐出一大口鲜血,头一歪,瘫倒在地,大量赤红滚烫的鲜血从景岁脖子上的伤口里流出。

    所有人惊恐的看着朝槿,难以置信她竟然会杀了景岁。

    朝槿嘴角绷直,突兀的痛意让她脖子上青筋暴起,她手指按住脖子,是与景岁伤口相同的地方,仿佛那几乎要淹没包厢的鲜血是从她脖子里流出来的一样,疼痛如酒精发酵一般蔓延全身。

    她长舒一口气,抬起颤抖的手,擦掉右手腕佛珠上的一滴血。

    许是她被关太久,手生了,竟然还被崩上了一滴血。

    “答案是,泡腾片...放入水中发出来的声音最像…刀插入颈动脉时血喷出来的声音。”

    朝槿缓缓起身,看着面前所有人脸上惊惧的神情,语气没什么起伏,却让系统心惊胆颤。

    “还有,你打算让谁摆正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