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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终章

    后来, 在去往金明池与家人汇合的马车上,斑驳的光影自竹窗外变换来去,崔植筠坐在太史筝的对面, 望着她那双心事重重的眼,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筝的脸。

    他问:“还在想那事呢?”

    筝瞪着两只似水秋眸,委屈巴巴, “二郎你说,春儿跟老五去了渭州能不能习惯?老五那臭小子, 能不能照顾好春儿?我好担心啊。”

    崔植筠看去筝的娇俏模样,情难自已, 不顾马车颠簸, 也要起身坐去筝身边将那柔软的女郎,揽进自己怀中。

    他说:“小筝, 你又何必担忧呢?”

    “渭州虽不胜汴京繁华, 但那是春儿自己的选择。只要那是她心甘情愿赴去之地,就算是海角, 是天涯, 她也甘之如饴。更何况, 不是还有长兄和长嫂在吗?”

    “离开汴京,对春儿来说, 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这是他们的人生, 有些路,总也要他们自己去走。咱们就别再跟着操心, 往后这真正需要咱们操心的,在这儿…”

    崔植筠说着轻轻点了点筝的肚子, 筝却笑着往崔植筠怀里钻了钻,“那可不一定呢!我们小宝, 就交给爹爹操心。为娘我啊——就等着享福喽。”

    “崔二郎,你可答应?”

    崔植筠会心一笑,他自然无条件答应,他是她的依靠,他是那个永远尊重与爱护她的那个人。

    他是她的爱人。

    “我答应你。”

    崔植筠亲吻了筝的脸。

    筝霎时心花怒放,靠着崔植筠的肩头,一脸幸福模样。可等她将目光落在,方才转弯到西水门鱼街买的茸割肉胡饼时,忽而开口说:“卿卿夫君,小宝说想吃个肉饼,我现在能趁热吃一个吗?”

    崔植筠移开目光,“现在吃吗?可你现在吃上一个,待会儿吃饱了,到了母亲那再有好吃的吃食,你便吃不上了。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崔植筠说得有些道理,但筝这大馋丫头,却拽着他的衣袖央求道:“哎呀,我也不吃多,我吃三两口,尝尝滋味,其余的你替我吃完不就好了?卿卿夫君,咱吃一个吧,吃一个吧。”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崔植筠哪里抵得住她这般攻势,只得乖乖拿饼投降。

    于是乎,这还未下马车赏玩,崔植筠便已被筝剩下的肉饼喂了个半饱……-

    金明池畔,杨柳照高台。游人如织。

    措措在太史筝的脚边探出脑袋,小家伙很快就被娇媚女郎穿梭来去的裙摆,吸引了目光。欢腾着仿若扑蝶般,在筝的束缚中缓缓向前。

    此间,周遭的锣鼓敲得震天,鱼龙百戏,花样横生。好不热闹。

    筝捂着耳朵走过人潮,同身边的崔植筠大声说:“二郎,婆婆他们有说过在哪集合吗?”

    崔植筠拎着食盒坦然四望,摇头无解。

    这么多游人,他们上哪去寻自家人呢?怕不是要寻到太阳下山。小两口一时犯了难……

    可说来也巧,崔植简那边见金明池畔多是小孩子爱看的杂耍,便扛着小玉脱离了队伍,一路带着小丫头走走逛逛。这小丫头骑在崔植简脖子上,自然看得也远,她那小眼睛转呀转,没成想就转到了自家人身上。小丫头高呼:“大伯,大伯!三伯娘!三伯娘——”

    哪知道崔植简这大块头,竟比个小丫头还痴迷杂耍,连连叫好,就是不理会小丫头分毫。急得小玉拽着他的耳朵,急得一个劲地拧,“大伯,大伯!三伯娘!三伯娘在那——”

    别瞧小丫头人小,手劲倒是很大。

    清晰的痛感自耳边传来,崔植简嘶了一声:“小玉,别拽大伯耳朵啊?!”

    可当他的头跟着小玉扭转他耳朵的方向看,这才终于明了了小丫头的良苦用心。崔植简赶忙扒拉出人群,挥手示意,“诶,老二,老二媳妇——这这。”

    崔植筠闻言举目,一家人总算是碰上了面。

    不用等到太阳下山了。

    “玉宝,你和大伯是专门来接我和三伯的吗?”

    筝一瞧见小玉,立刻笑逐颜开。

    措措也跟着起哄,小玉却将小脸埋在崔植简的幞头上偷笑不语。

    崔植简见小玉不答,便憨憨地接了句:“不是,我俩就是来凑凑热闹,没想到正巧碰上。走吧,一道过去,母亲他们在东岸搭了帐子。大家都到齐了,就差你们了。”

    筝与崔植筠相视一眼没再多言,欣然追随。

    小玉却忽而抓着崔植简的鬓角开口说:“三伯娘,我可以牵小狗狗吗?”

    小丫头盯着措措目不转睛。

    崔植简倒成了那个扫兴的大人,“小玉,这里这么多人,你牵着小狗走丢了怎么办?你走丢了,大伯和大伯娘可是会着急的。不得行,不得行。”

    此话一出,小丫头肉眼可见地失落。

    筝哪里忍心看小丫头难过,瞧她左右一思量,想到了个折中的办法来。筝说小玉,“这样好不好?玉宝牵着小狗狗,三伯娘牵着你,咱们三个一起去找伯祖母。”

    小丫头闻言重新恢复了精神头,积极应了声:“好!”

    崔植简想自己这大笨脑袋,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办?

    他赶忙识相将小丫头放下地来。

    如此,大手拉小手,小手拉小狗,伯侄两个欢天喜地行去东岸。

    回首再看崔植简那边也总算有了大哥样,瞧他不顾崔植筠的推让,强悍地一把抢过崔植筠的篮子,差点没给人推翻。崔植筠拢了拢被崔植简撞歪的幞头,一脸诧异将他相望。

    崔植简却拎着篮子,抛下一句:“啧啧,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转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人群-

    东岸上,各家的帐子错落有致在金明池边。

    如今正是赏玩的好时节。

    筝放眼岸边帐若繁星,池中游船来去。当是快活人间。可她却拉着小玉晕头晕脑,沿着帐子找了好半天,才总算在几棵杨柳树边找寻到宋明月的身影。

    携手漫步过青草地,筝热情呼唤:“老六!”

    宋明月托着圆滚滚的肚子闻言挥手,“二嫂,这儿呢——”

    喻悦兰到底是财大气粗,瞧着她这些年还真是没少从喻家捞油水。但见一顶华丽宽敞的帐子,赫然搭在东岸的正中间,叫周遭的那些个帐子全都黯然失色。

    “你们早就到了吗?”筝上前似蜻蜓点水般摸了摸宋明月的肚子,宋明月摇摇头,“哪啊,婆婆非要搭个大帐子,这不才弄好没一会儿呢,你们来的正好。歇息歇息就该开饭了。”

    听了宋明月的话,筝把头往帐子那边探了探,“那他们都在那,你在这儿作甚?”

    宋明月便应声说:“自是等崔老三啊,我方才听见有吆喝卖灌肠的,有些嘴馋。就叫老三去寻。也不知这货寻到哪里去了——”

    灌肠!筝听见这二字两眼放光。

    还真如崔植筠所言,这世间就没有太史筝不爱吃的东西。

    说什么来什么。

    妯娌二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崔植筹那边便端着刚做好的灌肠朝这边走来。崔植筹先是跟太史筝问了声好,而后来到宋明月面前,赶忙用竹签扎起一块灌肠送去媳妇的嘴边,动作简单又霸道。

    “来,六儿,快趁热。”

    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太史筝垂涎的目光。

    哪知,宋明月心中想吃,胃口却不争气。那灌肠中羊肉的腥味,叫她忍不住腹中一阵翻涌。依旧是一吐激起千层浪,宋明月抱着肚子快步走去池边,连带着崔植筹跟着干呕两声。

    这下可好,这灌肠宋明月岂还吃得?还不顺理成章落在筝手?

    太史筝与宋明月可不一样。

    宋明月怀个孕,整日里是吃不下睡不好。可筝却是吃嘛嘛香,一觉睡到大天亮。崔植筹见状拱手将灌肠相让,“呕…二嫂……这灌肠就……呕。”

    “给我吧,给我吧。老三,你快去吐你的。”筝连忙欢喜接过。

    可就是这般,筝得了份灌肠,崔植筹还得念她声好,“多谢二嫂……呕。”

    弄得人哭笑不得。

    望着池边勾肩搭背的二人,筝将心心念念的灌肠送入口,满足笑起。

    随之垂眸,筝刚想要与小丫头分享一二,却察觉小丫头不见了踪迹。筝恍然抬眸,小丫头那端一见到与自己亲热的大伯娘,便立刻欢快跑去,急着跟仓夷炫耀,把筝妥妥甩在了身后。

    “伯娘!快看狗狗——”

    小丫头懵懂不知,没坏心思。

    却把身后追随而来的崔植简吓得够呛,瞧他把手中篮子丢给崔植筠后,便火急火燎地往前冲,“我的天老爷,我的天老爷。小祖宗,快回来——你大伯娘怕狗。”

    小丫头奔跑的动作,叫措措兴奋异常。她闻声再想站住脚步,可就难了。

    好在崔植简跑得比狗快。

    说时迟,那时快。崔植简几个箭步反超小玉和措措,上前一把就将仓夷横抱起来,让她与地面隔离开。只是,崔植简的动作,每一步都是那样出人意料,惊得筝扎起的灌肠都被吓掉在了油纸上。

    大哥这是干啥呢?跟狗赛跑呢?-

    彼时,帐中长辈分坐两旁。

    喻悦兰摇着罗扇,喝着茶,斜靠在交椅上一副怡然自得的快活模样。陶凤琴则仍是拘谨局促,正身跪坐,一刻也不敢懈怠。就是喻悦兰叫她放松,她也是只敢弯下了腰。

    一辈子都是这个德行,喻悦兰也懒得再去说教。

    喻悦兰自顾自搁下茶盏,与之闲聊一二,“诶,我说老陶,往前咱们怎么就没想着,这么享受享受呢?折腾来,折腾去。真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好时光。”

    说话间,不明缘由的帐中人,便瞧见崔植简一阵猛冲,将自家媳妇高高抱起。喻悦兰见此场景抚掌大笑,不由打趣道:“你瞧瞧,瞧瞧。年轻多好。胆子就是大!”

    陶凤琴循声抬眸向外望,喻悦兰这边没计较什么,她倒肉眼可见的慌张,“大郎,大郎媳妇,大庭广众的,在淑人面前。你们这成何体统,快放你媳妇下来——”

    仓夷赶忙敲了崔植简的胸膛,嗔怪道:“崔大郎,你个死脑筋。你抱我作甚——你有这功夫去牵狗多好!”

    是啊,牵狗就行的事,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崔植简反应过来,尴尬地哈哈直笑。

    筝捧着灌肠走来,接过了小玉手里的措措,随手栓在了帐外的柳树上,“大嫂,你莫怪大哥。大哥这般还不是因为全心全眼都想着你,一时情急也就忘了多考虑。可以理解~”

    筝转眸与崔植筠相视一眼,崔植简见状缓缓放下了仓夷。

    几人帐外对立,不知为何纷纷笑起。

    喻悦兰瞧着几个孩子站在外头迟迟不曾动身,便挥手招呼:“植筠我儿,别傻笑了,外头日头大,快带你媳妇进来。还有老大你俩,把老三他们找回来,正午时候,难不成还要我们这些个长辈等你们不成?”

    仓夷在喻悦兰身边侍奉的时候最长,反应最快。

    她连忙诶了一声,麻利拎起棒槌夫君和小玉丫头,一家三口到池边寻人去了。筝则被崔植筠牵着进了帐,瞧她来到长辈面前,含笑问了声:“婆婆,陶姨——”

    喻悦兰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说话也变得中听起来,“植筠媳妇,出征送行累了吧。快坐着。你再等等,等人到齐,咱们就能开饭。其乐——去把准备好的茯苓糕端上来,叫二少夫人垫垫肚子。”

    喻悦兰猛地这般亲切,还真叫太史筝不适应。她忙摇手说:“不急,婆婆我不急。”

    喻悦兰眯眼一笑,没再做声。

    她现在瞧着太史筝是哪哪都满意。若是将来能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她啊,可就更满意了……-

    不多时,老大一家领着老三两口子进了帐,喻悦兰亦是好声招呼其落座。

    而后,在这融融帐下围坐,一家人有说有笑,共度起了这场好时光。各家都纷纷拿出了自带的菜肴和彼此一同分享,想要传递这份温暖。筝沉浸其中,被烟火气包裹,耳畔是家人和睦的闲谈,她便渐渐为此动容,而红了眼眶。

    母亲,圣人。

    你们看到了吗?

    我现在很好,莫要为我多牵挂。

    止不住的泪,如雨落下。最先察觉到太史筝变化的,依旧是崔植筠,他回眸惊诧,慌慌忙上去就用为太史筝掰过鸡腿的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花。

    崔植筠带着心疼追问:“怎么了小筝?你为何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可筝自己也不知为何这般难以自已,她只得用鸡腿做挡,借口掩去自己杂乱的情绪,“我没……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只是爹,酱的鸡腿太好吃了。二郎,你也尝尝……”

    好……好吃哭了?

    这么好吃吗?

    崔植筠好奇地尝了一口老岳丈做的酱鸡,忽而眉头紧皱。

    呸呸呸,这不还是一如既往的咸吗……

    崔植筠望着媳妇一筹莫展,崔植筹却在此时搭腔道:“二哥哥,这个我懂,我最有经验。二嫂这样很正常的,我家六儿有孕之后,也是这般,情绪常常忽高忽低。有时候前一秒还跟我说说笑笑,后一秒指不定怎么就又哭又闹。我教你啊,这时候,你就像我这样。一会儿就好了!”

    崔植筹说着,立刻就靠近宋明月身边,臭不要脸地贴了上去蹭了蹭。

    可平日里私下,崔植筹这招兴许宋明月很受用,但今天这么多人呢在场,甚至长辈也在,她不要面子吗?

    宋明月忍不住暗骂:崔老三个没心眼的笨货。

    伴随着喻悦兰阵阵发笑。宋明月气得一把将崔植筹推开,脸红道:“还一会哭?一会笑?崔老三,我是疯子吗——你快离我远些,真烦人。”

    “?”

    崔植筹被猛地推开,一脸懵相望着宋明月。想不出个所以来。

    却逗得筝嗤然笑起。

    崔植筠垂眸凝望身边的人,他想崔植筹的示范也不全无用处,最起码换来了自家媳妇一笑。崔植筠大胆摩挲起筝的手臂,压低声音在她耳边相问:“小筝,你真的没事吗?”

    筝也默默叩起他的掌心,微笑着答:“别担心,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

    崔植筠松懈几分,他忽而故意转眸问她,“那用不用再给你撕上一块酱鸡?”却遭到了筝的拒绝,“不要了,不要了!也不知是谁又得罪爹了,这酱鸡吃起来…咸的都有些发苦了……”

    原她也知道——

    崔植筠摇头直笑,转手为太史筝斟来一杯枣茶。筝不好意思地接过枣茶,小两口相视一眼,双双为之嗤然-

    饭后,金明池畔赏景休憩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元梁百姓的松弛与惬意,赛过九重天上小神仙。游人们或站或卧在苍翠的绿茵之上,时而低语,时而欢笑。皆安然沐浴在天光之下。

    宋明月如今这月份,一用过午饭就犯困。

    陶凤琴也是操心着她的身子,自掏腰包到南边赁了一张便携的软榻搁在帐下,供儿媳歇息。

    宋明月这边歇在软榻,崔植筹那边也不忙别的,他就守在媳妇身边,不厌其烦地打着罗扇。一遍遍为她赶走身边吵人的蚊蝇。

    这家中的金贵之人歇了,仓夷生怕自家这两个闹人的,吵着老三媳妇安眠。

    转头跟喻悦兰低声禀了声出去,就二话不说拖着爷俩出了帐。一家三口站在外头,抬起头凝望着一个个漂亮的风筝飞舞盘旋,崔植简忽而开口:“小玉,你想不想放风筝?”

    小玉牵着仓夷的手,瞧得痴迷,她自然满心欢喜说:“想!”

    崔植简便掉了头往回走,仓夷收回目光,“诶,这刚出来,你又回去作甚?”

    崔植简却一声不响又钻进了帐。

    待他再出来时,手中竟多了样东西,那是他提前精心准备送给小玉的礼物,崔植简等的就是小玉一声要玩,然后再出其不意地将礼物掏出,以提高自己在小玉心中的形象。但瞧崔植简按照计划,蹑手蹑脚来到小玉面前,陡然一声惊呼:“玉宝,喜不喜欢!大伯特意给你准备的——”

    “鲶鱼风筝。”

    只是话音落去,娘俩齐齐垂眸,一个很丑瞪着两只鱼眼,甚至有些吓人的风筝,出现在二人面前。小玉的笑容便瞬间消失,仓夷更是扶额不语,没眼去看。

    太难看了,谁家小丫头喜欢放鲶鱼风筝……

    崔植简,你个蠢货。

    小玉尴尬垂头,无情转身拉着仓夷便反悔说:“大伯娘,风筝不好玩。小玉还是想去那边玩泥巴。”

    仓夷摇了摇头,嫌弃地看了崔植简一眼,带着小丫头转头离去。

    崔植简直到此时,还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

    他望着娘俩离开的身影,自顾自地比划起手中的鲶鱼风筝,怎么又不想放风筝了?难不成……是嫌这鲶鱼风筝不够大?还是说,觉得这两根鲶鱼须做得太短了!

    崔植简摸不清头脑,只得收起他自认为完美的鲶鱼,追随而去。

    “诶,不放风筝,就不放风筝。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彼时,走出帐子的两人,携手来到金明池畔站定。

    微风拂过面颊,水气沁润心脾。仲夏些许暑热,却被柳荫遮蔽。崔植筠环在太史筝身后,将脸轻轻贴上她的发顶,腹中新生鲜活跳动。他们之间的命运,由此被紧紧相连在了一起。

    遥想起初见时的陌生猜忌,崔植筠偷笑不已。

    那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眼前这个明朗热情的女郎,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能过上如今这样的生活。

    他已然离不开她,他比她更爱她。

    筝望着池中鱼儿游戏,感受着发顶传来的轻浅呼吸,安心地闭上双眼,将身后交给了崔植筠。值得托付,几个字看似简短,实则承载了很多东西。崔植筠却是可堪。

    一切都应上了最初的那句话。

    那画中温润的儿郎,也如愿地守护在了她的身旁。

    紧抱着筝带给他的温度,崔植筠从记忆的深处走来,诚恳在她的耳边表达说:“小筝,谢谢你。”

    筝茫然睁开双目,“谢什么?”

    崔植筠认真地答曰:“谢谢你的到来,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语毕,轻轻拢起太史筝的肩,与之温柔对望。崔植筠努力将眼前人,深深印进自己的眼眸。美好的日子,至此萦绕在他们左右,他会守护好她,他会守护好这个家。

    筝蓦然笑起,复说起他的话,“二郎,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谢谢你,谢谢你的到来,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鸟鸣,风动,游人的熙攘,儿童的欢笑。

    在此间汇成一副太平绘卷,两个人小小的人站在这里,默默感受着人间赠予他们的温馨与恬静。他们一定会带着对彼此感恩的心,走过风雪雨晴,走过春秋冬夏。

    若此相互携手,走过这不算短暂的一生,也将成为崔植筠给太史筝最真挚的应答……

    “小筝,我愿与你朝朝相伴,岁岁相守。”

    “二郎,我亦如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