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来消息了!”
大中午的太阳摊在崎岖的沙路上,沙蚕帮的首领倚在遮阳棚下的车座上,乘着被一群摩托车拥护的运输车一路驰骋。
“十五分钟后,猎人团的车队会经过向璈发给我们的坐标点,”独眼站在一旁端着平板,屏幕上显示着目标所在的路段图,“他们人不多,我们可以直接过去。”
“好,咱们现在就赶过去,”首领瞄了一眼,继续躺在座椅上喝酒,“对了,那姓向的跟着一起去了吗?”
“她已经过去了,还说会提前下去跟猎人团交涉,帮我们寻找进攻的机会。”
“这么积极?”首领挑了挑眉毛,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怎么总觉得有诈呢……算了算了,你派几个亲信去找她的基地车,要是她敢耍诈,咱们就直接抢车!”
“是,老大。”
独眼借这个机会退了下去,当然,他可不会真的把自己的亲信派出去,而是找了几个平日里与自己关系不好的人,以首领的名义让他们去基地车附近盯梢——实际上就是滚远点了。
另一边,向璈一个人带着通讯终端来到了猎人团描述的地点,由于食物都被沙蚕帮的人抢走了,她只好挎着车上唯一一大瓶水出门,白孚则被留下来看车,二人之间用基地车的通讯系统联系。
“气温约四十摄氏度,视野能见度良好,无风,”向璈躲在一处高耸的沙堆后方,捏着通讯终端向基地车汇报情况,“我已抵达目标地点,准备就绪,over。”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多专业术语,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白孚听着头都快大了,“说点儿正经的,找到屠夫了没?”
“找到了,不枉我花了一上午打听猎人团补给车队的行踪,终于发现了一支可以当诱饵利用的小车队,而且屠夫也如愿被吸引了过来,正在补给线旁边蹲哨呢。”
“那就好,不过为什么让我留下来看车,”白孚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基地车,心里免不了略微发慌,“万一沙蚕帮真按你说的来偷家,我也对付不了啊!”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让你在车上盯着,如果有异常就及时报告给我,就算我不能及时赶回去,也可以直接在这里跟独眼谈谈。”
“随时准备出卖独眼对吧?”
“嘶~有些话你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被人听到就糟糕了,”向璈连忙堵上她的嘴,然后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目标身上,“我总觉得那个屠夫长得好奇怪,甚至……不太像是人类?”
“奇怪?”白孚听得心里也发憷,连声音都开始结巴了,“比……比如?”
“比如这家伙的块头大得完全不像正常人,胳膊上还长着一些青蓝色的不明物体,脸也跟泼了硫酸一样狰狞可怖,但勉强能看出是个人类;哦对了,他身上还装了一些金属部件,原来的肌肉部分看上去像被腐蚀了。”
“这是共生者,”眼见着向璈的描述跟自己所想的对上了,白孚心里又是一阵紧张,“绝大部分人类在染上辐射病都都会死,但有极少部分的幸运儿会侥幸活下来,更有甚者会得到一些良性变异。”
“这就是共生者?”
“是也不是,辐射会电离人体细胞内的重要物质,导致肉/体产生腐烂,所以活下来的幸运儿也很快会因腐烂部分长期暴露在辐射环境下,而二次患上辐射病,只有在二次辐射前找到解决办法——比如像这个屠夫一样用金属部件保护伤口,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共生者。”
“听上去概率和中彩票一样,估计我是不用惦记了……嘘~有怪物来了。”
向璈突然压低了声音,整个身体都卧在松软的沙地中,只露出两个眼睛敏锐地观察着远处的情况。
“哈哈,我的老伙计,”屠夫放下收拾到一半的武器,向不远处的一个黑影招了招手,“你来得正是时候!”
只见一只足足有三四米长的变异巨蜥从大漠中缓步走来,它身材粗壮结实,全身被岩石一般的粗粝硬甲包裹,牙似锯齿,爪如刀刃,灵活粗壮的尾巴上布满了碎玻璃样的辐射硅化结晶,活像一条沾满了刺的铁鞭。
“我现在还没开工,等过会儿抢完了车就给你吃点儿好的,”屠夫说着,从随身的挂绳上取下一块明显来自变异生物的腐肉丢给巨蜥,“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吧,待会儿可还要你出力呢!”
巨蜥也不客气,张开淌着粘稠唾液的巨口叼住了腐肉,趴在近处的一块巨石上享用起来。
“我怕不是眼花了吧,”向璈把通讯终端放在离嘴角很近的位置,紧贴着通话口小声嘟囔,“人类和辐射生物一起和睦相处了?”
“呃,有一些辐射生物会变异出较高的智商,如果人类定期投喂给它们食物,它们就会与这个人类一起生活狩猎,聪明点的甚至还能听懂大部分人话,”白孚的语气中也充斥着满腹的惊讶,“不过这种生物的数量比共生者还要少,我也只是在黑市里听说过。”
“那我今天还真是见了大世面了,”向璈很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这样一来任务难度就直线上升了,也不知道沙蚕帮的人实力怎么样……”
呜——
发动机的轰鸣声忽然出现在道路尽头,听力异常敏锐的向璈率先注意到了声音的来源——是为猎人团运输补给的小型车队,他们的数量不多,统共也只有五六辆车而已。
“糟了,沙蚕帮的人还没赶过来,”向璈赶忙把背上的冲锋枪拿在手里,用上面的瞄准镜观察局势的变动,“不能让屠夫先一步得手!”
“等等,向璈,”白孚的声音中突然多了一丝颤抖,“基地车外面好像多了几个人影,他们人数不多,但似乎都带着枪。”
“该死!沙蚕帮的人不会想出尔反尔吧?”
猎人团的补给车队正在迅速逼近,埋伏在路边的屠夫和巨蜥也已然跃跃欲试,而向璈和白孚却陷入了两头为难的境遇,留给她们的时间正在飞快流逝。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次绝对不能失手,”向璈猛地一咬牙,对着通讯终端低吼道,“想办法牵制住基地车那边的人,白孚,我相信你!”
“什么?喂,我可做不……”
嘟——嘟——嘟——
没等白孚将拒绝的话说出口,通讯连接就被匆匆地挂断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发蒙。
与此同时,基地车的外面,被独眼打发来的几个土匪猫在周遭的岩石后面,还自以为没有被车里的人发现。
“我说头儿,你不觉得这事儿很奇怪吗?”见基地车里迟迟没有动静,有个匪徒便凑到领头的身边聊起天来,“独眼把我们派到这里来,却不给我们具体的命令,只说盯梢,你觉得这……”
“我也正纳闷儿呢,你说一个屁本事没有的小姑娘值得咱们这么盯着吗?还不如直接下令让咱们把车抢了呢!也就是老大也下了让咱们过来的命令,不然老子才不会听那个死独眼龙的话!”
“那头儿,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真就这么趴在这儿盯着?”
“啧,这个……我也不知道,”领头的土匪摸了摸刮不干净的下巴,愣是也没想出什么好点子,“嘿,算了,毕竟咱老大也没说什么不是?等有了命令咱们在行动吧。”
“成,那就按头儿您说的办!”
于是这一帮土匪就这么跟王八似的趴在石头后面,静悄悄地盯着同样一动不动的基地车;而撤离的白孚哪儿有以一当十的勇气,也被吓得躲在房间里不敢乱动,只能透过隐蔽的防弹玻璃暗中观察情况。
咔——
子弹上膛,向璈也收起了除战斗所需的一切物品,紧随着车队一步步向屠夫逼近。
兴奋的屠夫没有注意也并不关心周围的骚动,对他而言,掳走这车货物犹如探囊取物,是无数次行动中平平无奇的一次小工作,不可能有人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破坏这次行动。
“开饭咯,开饭咯,”屠夫拍了拍变异巨蜥的头,从身后的箱子里抓出两大捆自制的雷/管,对着车队来的方向掷了过去,“都到了我面前了,就把东西留下吧!”
嘭!嘭!
两发子弹分别命中了飞在空中的雷/管,呛人的硫化物气味随着爆炸的烟雾一起弥漫开,封闭了屠夫和巨蜥的感官,目送着补给车队有惊无险地穿越通道,向璈端着冲锋枪从沙丘后跳了出来。
“咳咳~咳——什么人?”屠夫拍掉呛人的烟尘,从身后掏出一把老式霰弹/枪,对准了挡在道路边的向璈,“哪儿来的小兔崽子,竟然敢抢老子的猎物,不想活了!”
“我不但要抢你的猎物,我还要取走你的脑袋呢!”
尽管孤身一人的向璈心中颇有忌惮,但是到如今,自己早已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就这么让屠夫得逞了,到时沙蚕帮和猎人团两边都没办法交差。
“哼,小屁孩人是不大,口气到真不小,”屠夫不想和一个小姑娘多费口舌,直接抬起枪口上了膛,“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去死吧!”
砰——
一道枪声响起在了屠夫背后,他低下头,发现脚边凭空夺了一枚弹头,而身后也紧接响起了越野车与摩托车的轰鸣声。
“哼,这破导航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等我发了财一定要搞一台更好的,”越野车顶上的那人吐掉嘴角的草枝,咧开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姓向的,大爷我要的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