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宝高烧不退的事儿不知道被谁传出来了，没少有妇人聚在一起嚼舌，说的也是越来越离谱了。
这时都闲着，家家户户没事就围坐在一起说着闲话。
“哎哎哎，听说了吗？何运至家的那个小儿子，不知道怎的，病的厉害呢！”
“是吗？大过年的怎么搞的啊？”
“不知道啊，说不准啊，就是报应呢！”
“这可不能胡说啊......”
村人最是信服鬼神之说，神色有些不自然不敢再说下去，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不过就算这样也没能堵上这群妇人们的嘴，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态。
只不过被这群妇人一渲染就变成了何大宝是因为冲撞了神仙，才招来的病，不然怎么解释病了这么久都不见好，镇上的大夫一个都不敢来给他看病呢？
王氏气的跳脚，在村里听见了那指定是要吵上一架的，也去了好几趟镇上接着给何大宝找大夫，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真的一个大夫都没叫她找到。
王氏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她做下的恶现在报应在了她儿子身上，渐渐地整个人简直大变样了。
这些流言蜚语当然也传进了田玉的耳朵里，这些话从小就在他耳朵边转啊转的，是伴随了他十几年的梦魇，只不过这次的主角却是换了人。
田玉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他当然不是为了何大宝打抱不平，无关被议论被传谣的是谁，他有过切身体会，当然心里感慨万分。
这天何明生带着大黑上山跑圈了，家里就留着田玉和好日子，本来何明生还有些不放心的，不过田玉和刘婶子给约好了等会一起出门去转转。
有刘婶子在，何明生放心多了，这才出了门。
等到时间了，田玉就关了门去找刘婶子，两人约着就在村里走走，好日子远远的跟在身后，看着田玉，不让人欺负他。
走到村头时发现那地儿聚了好些人，闹哄哄的，刘婶子见状便挤进去探消息。
田玉的小身板子可禁不起折腾就站在外圈一点等着，听话的不掺和，也听了一耳朵，原来是两个妇人的恩怨。
进去一看才知道其中一个是王氏，还有一个就是何木匠的媳妇周氏。
这两人以前就因为何大宝和何顺的事儿吵过架，之后也没少挤兑对方，不知怎的这次居然还动起手来了。
围了一圈的人竟没有一个赶上去拉架，刘婶子怕出了大事儿赶紧上去一手一个，把她们分开，皱着眉。
“大过年的这是干啥！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怎的下这样的狠手？”
两人身上都挂了彩，王氏的衣裳被撕开了个口子，头发被扯散开来，几缕掉了下来。
周氏也不好过，脸上都被抓了一道口子，手里还抓了些头发，看样子是扯的王氏的，被分开之后嘴里都还骂骂咧咧的。
“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来帮忙？”
刘婶子有些抓不住了，毕竟也是两个经常做活带孩子的妇人，力气也不小，赶紧喊道。
可是半天都没人敢动，在外围的田玉听见了以为出什么事了，有些急着便要进去，好日子见状赶紧给他套了一层保护罩，不让人挤着他。
刘婶子看田玉一脸焦急进来瞬间恼了：“玉哥儿你别动了，你可制不住她们俩，你们再不来帮忙等会村长知道了可都讨不到好呢！”
这顶帽子扣下去往大了说可就有些严重了，有几个妇人赶紧解释道：“他婶子，可不敢这样说啊！你刚才可没看见，咱们上去拉架去，还给我们手上都抓好几道痕呢，这哪还敢上啊！”
“一人抓一只手，快着点吧，一大把年纪了，可真行啊，净在小辈面前丢人！”
有刘婶子带头，再一看王氏和周氏要是再打下去怕是真要出大事儿了，这才推推搡搡出来一起把她俩给制住，刘婶子这才知道起因结果来。
原来是这些日子都在传何大宝的事儿，那周氏因为本来和王氏就不对付，于是也跟着就多嘴多说了两句，还不怎么好听。
明里暗里都说着，都是王氏不积德，这才要索她儿子的命，这话确实说的难听，同行的好几个妇人都有些接不下话。
好巧不巧还被王氏给听到了，王氏丢了东西就扑上去打周氏。
一手扯着她的头发，嘴里骂着：“敢咒我儿子！我今天打死你个爱嚼舌的！”
一下就直接打在周氏的脸上，直接把人打的偏过头倒在地上。
周氏挨了一巴掌才反应过来，当然不肯吃这个亏，随即两人扭打起来。
旁边几个想去劝架也无辜被打了两下，妇人家打起架来这架势可一点不比汉子们小，一时间把众人都吓住了，都没想着赶紧去把村长给请来。
还是刘婶子把场面给稳住了又叫了人去把村长请来，这么大的动静也不可能给瞒下去，总是要了了这桩事，这大过年的，刘婶子不由叹口气。
何正刚正在家里歇着，悠闲的喝着茶，这会子家家户户都在串门子走人家，他这个村长也闲的清静，难得有几日没有个家长里短的小事要他料理。
只是这一场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何正刚黑着脸把人全都叫过来，王氏不说话，她这些日子已经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了。
何大宝依旧高烧不退，但是也没有恶化下去，就这样挨着，家里的气氛压抑，外面也让她喘不过气，到处都在说着她儿子不好的话，来咒她儿子，让她听了就生气。
周氏看着何正刚来了立马就给哭上了：“村长啊~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别嚎了，又是怎么回事儿？这过年过节的，可真行啊，还打上了！”
周氏还要哭就被何正刚一吼缩到一边去了。
有个知道实情的把来龙去脉一说，这让聚过来的人都听个一清二楚的。
看着周氏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这让周氏有些不自在，本来以为大家都会站在她这边，可是没想到好像不太对劲。
何正刚其实一开始看到王氏的时候都以为又是王氏在挑事，没想到这次居然倒是反过来的。
王氏不像往常那样撒泼打滚，就站着不说话，看起来也有几分可怜。
这模样让之前传过闲话的一些人都有些不敢看王氏，谁家没个孩子，细细想想，要是说的是自家的孩子或许会做的比王氏更厉害。
“何大宝的病怎么回事儿？怎么病的这么久还没找到大夫吗？”
何正刚没第一时间料理打架的事儿，先是问了何大宝的病。
王氏被问得一怔，随即红了眼圈声音哽咽说道：“村里的老大夫治不好，镇上我们去了好几回，都没见着一个大夫，我......”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这场景实在是看的人难受。
“这事儿回头我帮着问问，拖着也不是办法。”
“多......多谢村长！”
王氏感激的竟是要跪下，何正刚赶紧叫人把她扶住。
随后又对着周氏：“给何运至家的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毕竟事儿是周氏挑起来的，也是周氏不占理，只是周氏不这样想，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凭什么！是她先动手打的我！怎么还要我给她赔不是？”
见她一脸不服，何正刚也怒了：“我上次怎么说的，你倒是好，听个耳旁风，还说的这样过分，你家没个孩子吗？”
周氏被噎的回不上话，周围也有帮腔的。
“村长说的没错，你先开的口，那话真是听得揪心，哪个当娘当阿么的能听自家孩子被人这样说？”
“就是，赶紧赔个不是算了，她打你了你不是也打回去了吗？”
没有人站在周氏这边，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周氏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她这样赖过去了，何正刚不好直接去抓她，周氏跑得快没人反应过来，大过年的也不好折腾。
王氏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现在还是她儿子要紧，万一她不依不饶惹恼了村长不给她找大夫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田玉和刘婶子看了一场好戏也没心思再闲逛，慢慢回家去了，刘婶子路上还感慨了两句。
“孩子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倒也不怪那王氏，唉，何大宝也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
话没说完突然想到田玉小时候过得可怜的多，直接闭了嘴，带着歉意。
“我这嘴，玉哥儿别怪，都是婶子一时嘴快了。”
说着，刘婶子上手打了两下嘴。
“刘婶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不妨事的，我现在过得很好。”
从前那些不愿意被提起的日子现在也能笑着说出来了。
等何明生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正午了。
田玉做好了饭，桌上说着今日王氏的事儿，何明生没说话，对他而言，王氏和何大宝都是以前欺负过田玉的人，看他们倒霉他不会觉得可怜，只觉得解气。
田玉从前受过的可比这些严重多了。
何明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来多吃点，专门给你补身子的呢。”
田玉顿了一下，筷子戳着饭：“明日是不是要去叶叔家里拜年？”
听他这样说，何明生已经猜到了大概了，之前叶满秋因为有事给递了话，这几日去了别的地儿，明日才回来，所以拜年也等到了明日。
“我的玉儿怎么这么心软啊？”
何明生捏捏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