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毫无悬念
法国站之后, 何彗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开学，正式从初二升到初三。
初秋，半山别墅的花园还带着夏末最后的花香。
“明年要中考了, 彗彗你有想好要读什么高中吗？”路雁风\8 率先开口。
何彗认命地闭上双眼。
得，今天的家庭聚会主题原来还是围绕着她进行的。
何彗沉默，花园里有风雨欲来的氛围。
路星在旁边刷着平板, 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爸妈和姐姐, 赶紧低下头，决定继续看她的平板。
何建木喝了一口茶, 开口让话题变得更直接一些。
它不加掩饰地问道：“你高中想出国读书吗？”
上辈子自己是按照父母的安排出国读了高中，这样更有利于大学的申请。也是从那时候起, 何彗把花滑作为了一个业余爱好，彻底和职业赛场说再见。
思及此，何彗的答案很明显了。
路雁风和何建木同时看着她, 耐心地等待她的回复。
何彗深吸一口气, 下定决心地开口道：“我想继续练花滑。”
大概是从七岁重生开始持续不断地争取，以及何彗闪耀世界的成绩的双重加成，父母对此并没有反驳。
相反, 他们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何建木点头, 话题却没结束。
“如果你想, 我们可以在美国给你找新的顶级的教练，你不需要放弃花滑。”
“我们只是觉得, 这样能帮助你申请到更好的大学。”路雁风赶忙补充，唯恐何彗误解。
当何彗听到“不需要放弃花滑”从何建木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觉得命运的齿轮着实转动得厉害。
她本以为今天大概会是激烈地大吵一架, 再不济是不欢而散的尴尬。
可是，没想到却是连窗外的鸟叫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平静。
关于何建木提出的第三条路, 何彗不是没有想过。
但马上她就要升组，下个赛季就是冬奥会，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换教练换环境，对她来说是要适应的东西很多，很冒险。
加之美国高中学业不轻松，那儿地广人稀，冰场大概率在学校几十公里外的地方，每天训练的折腾程度估计不低。
更何况
更何况，她好像有点离不开现在的教练和小伙伴们了。
心中闪过一道白光，何彗决定了！
“我高中想继续留在荣川。”
荣川国际学校是小学、初中、高中为一体的国内顶尖，每年的世界名校录取率并不低，其中甚至不乏英国G5和美国常青藤。
何彗并不排斥按照父母的安排留学这件事。
“我可以先学AP，大学出去也来得及嘛。”
所谓的AP指的是美国大学先修课程，可以兑换成大学的学分，对于申请大学也算是加分项。
路雁风和何建木欣慰地点点头。
“也好，可以多在我们身边待会儿。”路雁风慈爱地看着何彗，眼神中闪着期待。
何彗感觉被那道眼神击中，心里一颤。
路雁风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每周送何彗去滑冰，何彗的比赛她也没办法每次都去现场加油，但那种期待和期盼她的眼神，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永远相信的、期待的、充满爱意的眼神。
有些人总在默默支持你，期盼你成长，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
北京飞萨格勒布没有直飞。
何彗父母本来想安排私人飞机，但航线临时批不下来。加之还有几个选手一起出发，何彗觉得也没必要搞特殊，便和队友们一起踏上了漫长的转机旅途。
和一起滑冰的朋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间倒也很快就过去了。
十月，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的气温宜人，望着舷窗外的蓝天白云，何彗迫不及待想下飞机。
“总算到了。”何彗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飞机上也太难闻了！”
林晓曼笑笑：“走吧，大小姐，咱们拿完行李就出发去酒店，你就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几人有说有笑，在转盘处等待着。
队员们的行李一个接着一个从传送带上卸了下来，何彗想，估计自己的被压得太后了。
但传送带轰隆隆地转了几圈，何彗还是没看见她的行李。
一种不想的预感在她的心里升起。
“还没出来吗？”双人滑的尚语晴也参加这站，在她的两个大行李箱旁边一起眼巴巴地望着。
“唉。”何彗叹了口气。
直到传送带完全停下，行李的影子都没见到。
何彗和林晓曼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估计是航司搞丢了。”林晓曼拍拍她的肩膀，“走吧，我们去那儿做最后的挣扎。”
两人向航司再次确认过后，发现果然是丢行李了。
“不好意思，我们查了一下，您的行李在中转的时候被误送到了罗马。我们会安排最近的一班飞机帮您送过来，实在抱歉。”
何彗表面回道：“好的，麻烦了。”
内心却是再次吐槽欧洲人民的不靠谱。在欧洲航司丢行李这件事，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上辈子和同学去玩的时候就发生过。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丢行李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还是在重要比赛的前一天。
尚语晴有点着急，关心地问道：“你的冰鞋、用具还有考斯滕什么的都随身携带了吧？有落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何彗点点头：“没什么，就是一些平时的衣物还有毛巾一次性用品什么的。”
自从上次的更衣室意外发生后，她现在安全意识大大提高。
“还好你这次重要的都随身携带了。”林晓曼有些后怕，叹了口气，“不然等航司明天给你送过来，你比赛都开始了！”
何彗：“不幸中的万幸。”
队友们对于何彗的悲惨遭遇十分同情，纷纷安慰。
“你要是缺什么就和我讲。”尚语晴更是直接拍拍胸脯对何彗说。
“好，谢谢。”何彗的心头涌过一阵暖意。
*
何彗在法国站打破青年组世界纪录的壮举，让这场比赛变得更加没有悬念。
本站赛事的最大对手是来自美国的康斯坦斯-席梦娜，她的短节目配置和何彗相同，自由滑也是青年组顶尖水平。
今年14岁的席梦娜是新晋全美冠军，用高难度打败了发挥不稳定的哈迪-艾琳，目前上升势头很猛。要知道，她的国籍带来的节目内容分加成也不容小觑。
但有何彗在，所有选手都默认只争第二。
席梦娜也不例外。
可席梦娜并没有因为竞争和何彗拉开距离，反而直接在后台跑来找她聊天：“我看了你上一站的自由滑，实在太精彩了！我好喜欢你的3A！！”
一个哈迪-艾琳，一个康斯坦斯-席梦娜，美国是不是盛产自来熟？
何彗内心发出疑问。
还好，何彗上辈子的留学经历让她深谙自来熟文化。她礼貌点头，甜美微笑，道了一声“谢谢”。
短节目席梦娜发挥得很稳定，三个跳跃都按计划完成，最终拿到了59.32分的高分。
而何彗则是凭借上一站的精彩表现，在裁判心中坐稳了青年组头把交椅的宝座，拿到了62.07分。
「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很期待何彗升组！索契赛季就要来了呀！」
「有何彗在真的完全不担心会拿不到这站的金牌。」
「要是换做以前看到美国俄罗斯对手，我估计早就去庙里求神拜佛，希望p分能高点，笑死。」
席梦娜能在全美拿到冠军，还是相当有实力的。
在没有三周半的前提下，席梦娜的自由滑难度几乎是往极限去编排的。尤其是她为了1.1分的加成把五个跳跃都放在了节目的后半段，让她的BV达到了58.91的高分。
前半段仅有两组跳跃，分别是3Lz+3T和3S+3T，接下来的时间是由两组旋转填满的。
但席梦娜有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她的3F时常会被抓错刃。
今天后半段的这串3F+2T+2Lo的三连跳，裁判已经算是手下留情，只给了一个用刃模糊的感叹号。
接下来是3Lo，2A，3Lz，2A，连续的四个跳跃编排得很密集。
席梦娜拿出全美冠军的实力，以一组漂亮的步伐完成了自由滑的比赛。
112.03分，席梦娜稳稳拿下亚军。
至于冠军嘛，何彗对此很有把握。
短节目拉不开的分差，在自由滑被何彗拉出了一道天堑。毕竟是两个3A的顶级配置，这里面差的可是一个量级。
不过，这一次裁判的手收得紧了一些，goe和节目内容分都比上次低，没有给何彗连续破纪录的机会。
但130.95分的自由滑分数，193.02分的总分，是多少选手望而兴叹的存在。
“在下一城。”林晓曼恭喜道。
何彗笑笑：“我这次有给你稳稳的幸福吧？”
何彗再次登上冠军领奖台，以毫无悬念的积分第一闯进2012-2013年度的青年组大奖赛总决赛。
赛后，何彗拿着新鲜出炉的小分表，一行一行看得很仔细。一边看，何彗还一边在旁边记记写写，表情特别认真严肃。
“看什么这么仔细？算东西呢？”林晓曼好奇。
何彗抬头，眨眨眼：“在算怎么样能进入200分俱乐部。”
林晓曼：？这人不是十分钟前还在说要给我稳稳的幸福？？
“那有算出什么结果吗？”但林晓曼很快消化了事实，好整以暇地问道。
“嗯”何彗眉头紧锁，“要不就是等升组等我的节目内容分再涨涨的，要不就是上个四周试试。”
“你觉得哪个更现实？”
林晓曼：“”
听上去都很不现实。
第42章 42 生日礼物
克罗地亚站的赛后宴会, 何彗再一次成为了焦点。
当赛事方发表完感谢致辞之后，席梦娜推着一个手推车就上场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她大嗓门的带动下, 其他选手适时加入到生日歌的演唱中。很快，就变成了大合唱。
大家围在何彗身边，齐刷刷地拍着手, 唱歌声音越来越大。
何大小姐面对如此热情的阵仗, 着实有点儿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也加入拍手的行列，乖巧地接受尚语晴给她戴上生日皇冠。
“祝你生日快乐”何彗甚至选择打不过就加入, 声音弱弱地也唱起来。
不对，是祝我生日快乐。
好吧, 不管是祝谁，这短暂却漫长的环节总算在何彗吹完蜡烛之后结束了。
“祝贺你又长大了一岁！”林晓曼举起杯子，“恭喜你步入成年组, 达到奥运会参赛年龄了。”
何彗看着周围各自吃饭社交的选手们, 松了口气。
“其实，离我生日还有半个月”
林晓曼笑了一声：“没事，提前过, 热热闹闹。”
好吧, 但这确实是一次令何彗难忘的生日派对, 大家真挚地送上朴素但用心的生日祝福，比她过过的任何端着酒杯到处社交的高端生日宴会都要快乐。
*
半个月后, 何彗迎来了生日。
爸妈本来想给她举办生日宴会，让她穿上小裙子，再宴请各位商界好友前来小聚。这种活动多半是饭吃不上两口, 又要站一整天，还要和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番社交, 最是累人。
于是，何彗一身正气地拒绝了。
“我当天要训练，要备战大奖赛总决赛。”
何彗那认真的眼神中闪着小火苗的劲儿，任谁看了都得说句为国争光的人最光荣！
何建木摇头：“随你吧。这张卡给你，想买什么就自己买吧。”
路雁风笑了笑，无奈地开口：“那我那天送你去训练。”
“好。”何彗觉得，这种平淡而温馨的过生日的方法也不错。
当天，路雁风特地提前出门，开着车从半山一路开到了繁华的城市中心。
何彗后知后觉，这好像不是去训练馆的路。
“不是送我去训练吗？”何彗看着车子在商场前停下，有点懵。
“先送你一个生日礼物。”路雁风笑着，领着何彗去了V家。
品牌提前清空了场地，看来是收到了路雁风的消息。
“路女士好，何小姐好。”导购们笑着鞠躬，带着两人往店的二层走，端上气泡水，“请坐，稍后我们就把冰鞋拿过来。”
何彗看了一眼路雁风，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惊喜。”
好吧，那就耐心等待一下。
一分钟后，店员端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到了沙发前的大理石茶几上。
何彗扬起嘴角，期待地抽开绸缎做的带子，打开盒子。
纯白色的冰鞋被摆在盒子的正中间，流畅的轮廓、白到发光的鞋带，和记忆中的梦中情鞋的细节一一对应。
这是
何彗有些愣住，这不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来V家看中的那款冰鞋吗？
“这是当年那款冰鞋的设计师re-edition版本，是路女士特地订做的生日礼物。”导购介绍着，然后把整个厅堂留给两人。
何彗转头看向路雁风：“妈，你还记得啊？”
“当然，而且我还知道15岁对于花滑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年纪。”
何彗笑了：“嗯，意味着我要进入竞争更激烈的成年组的世界。”
“你当时看这双冰鞋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路雁风陷入回忆，“那种闪闪发光的，非它莫属的热情，就像用眼神在说，花滑是我的终身事业。”
何彗听着路雁风的形容，突然鼻头有点酸。
“花滑能成为我的终身事业吗？”她问道。
“这是由你自己决定的。”路雁风答，“无论你未来决定干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追求梦想，做你的后盾。”
“谢谢。”何彗有些哽咽。
*
训练馆。
“寿星生日当天还来训练，这么努力？”林晓曼调侃。
“那就麻烦林姐陪我这个寿星了。”何彗一边热身，一边盘算着今天的训练内容。
林晓曼对何彗这种野心勃勃的眼神很熟悉，她的心中顿感不妙。
“寿星在这个大喜的日子不会是要”
林晓曼的话没说完，对上何彗看似无辜实则明亮的眼神。
“要练特别的4T。”何彗接过话茬，把林晓曼的话补充完毕。
林晓曼：“”
“小心点，我不想在生日这天把你送去医院。”林晓曼依旧是嘴硬心软。
“肯定不逞强！”何彗保证道。
在充分的热身和雷打不动的滑行练习之后，何彗开始在场地上继续开启对4T的挑战。
林晓曼一步都没有离开，举手手机帮何彗录像，希望能从练习的视频中找找问题，也寻找提高的方向。
从俄罗斯回来之后，何彗再次试了很多次4T。
可无论如何，四周跳的存周情况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明明体能训练增肌练习一直在继续，明明陆地的练习没有停过，也明明自己观察过很多次男单的4T 去找他们跳跃时的各种细节，但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儿。
但着急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现役没有女单做成过四周，没人有经验能够分享，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对岸在哪不知道，能不能上岸也是未知数。
两日前，何彗观察完边景的四周跳示范后，又问了一次边景。
“你一开始练习四周跳的时候，没有遇到瓶颈吗？”
“有啊。”边景挠挠头，“一开始我一直不足周来着。”
“后来呢？”
“后来就是努力先解决足周问题，但反正那一阵还是摔得乱七八糟的。”
“那你怎么就站住了？”何彗追问。
“呃我也不知道，就有一次成了，然后成的次数就慢慢增加了。”边景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好像还是没帮到你。”
何彗摇摇头：“没有，谢谢你宝贵的失败经验。”
也许，边景说的经验不过是条歧路，但何彗无论如何想再试一次。
怎么说呢，死马当活马医，反正自己也没别的办法能成。今天哪怕只是在场上练习摔跤倒地的一百零一种方式，也值得。
于是，林晓曼就在一旁目睹了场上惊心动魄的一幕。
何彗充分利用冰场的长度，不要命似的一往无前地加速，然后在接近挡板的极限的位置奋力点冰起跳。
在空中转了三圈半。
啪的一声，何彗摔倒了在冰场上，整个人因为惯性被甩到了围挡上。
人摔得多了，跳跃的进步有没有不知道，但不把自己摔伤的经验值绝对少不了。
何彗将自己从冰面上撑起来，没事人一样再次从这一端压步出发。
加速、点冰、起跳。
啪——
又是结结实实的一跤。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声音响起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
何彗觉得这辈子在冰场上摔的跤，都交代给四周跳了。
林晓曼有点看不下去，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她出声阻止道：“要不先休息一下吧。”
何彗心里憋着一股气，她每次都用尽全力起跳去尝试转满周数，却一次次摔倒。而最让她感觉崩溃的，是她仍然没有一次是足周摔。
何彗是个倔脾气，或者说她对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有一种谁也劝不动的执着。
上辈子，总有无数人说她继承不了何氏，说她不够资格，说集团到她手里就要缩水破产。
何彗当时没搭理，埋头苦干从底层开始，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去亲身感受，出去考察学习先进经验，把酒店的事业部从头建设，打了所有不看好的人的脸。
而这辈子呢，相信她能跳出四周的人少之又少。
粉丝们是期待的，但却不是完全乐观的。
距离朱建勇发布那条存周4T的视频已经过去了五个月。一开始是清一色的期待她创造历史，到了现在渐渐也变成了「果然，4T对女单来说还是太难了，能跳3A已经很了不起了」。
何彗在场上扶着膝盖喘粗气，汗水从额头滑落，将运动衣打湿。
“我再练一会儿。”她的眼神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是不是差的不多了？”
林晓曼被击中，条件反射般地回答：“对，差的不多。”
“那就好。”何彗嘴角扬起。
“注意安全。”等到她回过神来叮嘱的时候，何彗已经再次气势汹汹地出发了。
林晓曼只好再次按下手机的视频录制键，镜头时刻紧跟着何彗。
何彗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明亮，紧紧盯着前方，那是要吞噬一切困难的坚定。
冰刀刀齿点冰，何彗再次飞了起来。
这一次，何彗莫名有种很畅快的感觉。
果然，不论第几次飞跃而起，这种由风裹挟着自己感觉还是那么美妙。
何彗完全将自己的核心收紧，控制着这小半年来锻炼出的新的肌肉群努力工作。
她在心里暗自数着圈数——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何彗奋力对抗着地心引力，在快要落冰前的一刹那感受着微妙的可能随时失去的平衡。
冰刀落地，何彗脚踝承受着几倍于体重的冲击。
但她不能放弃，她得顶住！
唰——
冰刀滑出一道圆弧似的线，憋着一口气的何彗站住了！
“这是成了？”
林晓曼录完视频，手都在颤抖。
她不可置信地一遍又一遍播放着刚才的录像，恨不得拿放大镜去确认每一个细节。
“提前转体没有很夸张，落冰度数差了大概70度，没摔倒没翻身”林晓曼对着细节低喃，“这是能够被认证成功的4T！”
第43章 43 上台走秀
何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林晓曼的身边, 凑过脑袋一起欣赏这短短几秒的视频。
鼻息喷出的热气萦在林晓曼的耳边。
啪——
一滴汗珠从何彗的额头直接滴到了林晓曼的手机屏幕上。
“抱歉。”她这才想起来擦汗，从旁边的抽纸盒中取出一张纸巾，覆盖在额头和脖颈。
“你怎么这么淡定？”林晓曼觉得这完全不像是刚成了一个4T的心情, “你这个周数似乎没问题了哦！”
何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这么平静，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胸腔响起，但她却完全不想尖叫或者蹦起来庆祝。
相反, 她感觉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被卸下。
得偿所愿, 如释重负。
“大概是等太久了。”何彗说道。
“我把视频发给你。”林晓曼紧紧把她拥在怀里，“恭喜你在十五岁踏入成年组的这一天, 正式成为了现役第一个能够做四周跳的女单选手。”
当晚，何彗注册微博后发了人生的第一条微博——
@何彗：今天是我的生日, 这是送给大家的礼物。【视频】
视频里正是这不被判存周的4T。
林晓曼的拍摄角度找的很好，手机清晰地录下了起跳和落冰的位置。
两个小时，#何彗4T#就登上微博热搜第三, 在几个体育博主的激情转发下终于冲上了榜首。
何彗的粉丝积极科普, 势必要把更多人拉过来看她的比赛。
又三个小时，大洋彼岸的冰迷们一醒过来就被何彗练出4T的消息炸得一脸懵。
于是，两边论坛和社交媒体散发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绪。
——华国冰迷欣喜若狂、奔走相告, 外国冰迷震惊咋舌、忧心忡忡。
「太清晰的4T, 太清晰的华国花滑的未来！呜呜呜。」
「给了俩月前的我一记狠狠的耳光。我当时觉得何彗的4T只是练着玩玩的, 没想到是有一直在攻克！太强了！明明现在的女单赛场3A就够用了啊！」
「笑死，看到美国和俄罗斯冰迷被吓到, 我竟然有点儿开心？是时候让大家感受一下东方大国的神秘力量了～」
*
笃笃——
晚上，何彗的房门被敲响。
躺在床上看书的何彗抬眸，墙上的时钟显示, 晚上十一点五十。
“请进。”何彗开口。
但这么晚了是谁？
门被推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除了路星，还能是谁？
但路星已经八岁，算是个成熟的小学生了。
她眨着眼睛，喊了一声姐。
何彗狐疑地挑眉：“怎么了，这么晚还不去睡觉？”
路星狡黠一笑，从门后现身。
走进房间后，何彗才注意到她的手上还拿了一条崭新的裙子。
“我这不是紧赶慢赶，想给姐姐你送上一份生日礼物嘛！”路星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拍拍胸脯，“还好，还没过十二点！”
何彗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接过路星递来的裙子。
和自由滑《梁祝》的那条中国风裙子完全不同。这是一条冰湖蓝的露背短款公主裙，如冰川般透亮的蓝白色上镶嵌着一颗颗的水钻，肩部采用的是一字肩的样式，层层叠叠的纱又透着几分仙气。
“这是送给你的表演滑的！”路星一旦介绍起自己的作品，脸上满是自信和骄傲，“是不是和你的曲子绝配！穿上它你就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公主！！ ”
本赛季何彗的表演滑曲目选择了一首人声的《I Dreamed a Dream》 ，这首曲子来自音乐剧《悲惨世界》，和何彗身上的古典气质很搭。
何彗接过裙子仔细打量着，纯手工制作的公主裙优雅精致，细节的设计绝对是耗人工的大头。
裙子在房间顶灯下闪闪发着光，像是要把她直接带到了冰岛满天繁星的夏夜。
“是不是很好看？！”路星看何彗不说话，连忙追问。
何彗的心头涌过一阵感动：“谢谢，我很喜欢。”
这个十五岁生日，过得很特别。
“嘿嘿，姐姐你喜欢就好！”路星点点头，“生日快乐！”
咔哒——
墙上的挂钟恰巧走过12点，何彗纪念意义非凡的破壳日结束了。
但眼前的路星并没有急着离开，她眨着眼睛，狡黠地勾起嘴角，盯着何彗的眼睛。
“说吧。”何彗叹了口气，坐会床上，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只一眼，何彗就看出路星这件漂亮的裙子可不是白送的。
“嘿嘿。”路星乖巧地坐下，像是上课那样，规矩地将手放在膝盖上，“我有一个活动，想要邀请你参加。”
“什么活动？”
按照路星这幅略显扭捏的模样，应该不是什么只要出席一下的简单活动。
“我参加了全国青年设计师大赛，然后就进决赛了。”路星开始坦白，“决赛就在后天，电视全程直播。”
何彗点头，在心里暗自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那恭喜啊！”但她准备先装傻。
全国青年设计师大赛是目前国内最有权威性的比赛了，决赛全程直播也显示出了其重要意义。
“但是呢，决赛需要一个特别漂亮的模特穿着我当场设计制作的衣服，完成一个小小的一分钟的走秀。”路星添加了很多形容词，想要把何彗高高捧起。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何彗身上，其中充满了期待。
何彗感觉已经猜到了她的主意，但她故意没说话。
路星眼睛睁得更大，从小往上看着何彗，显得楚楚动人：“我觉得姐姐你美若天仙，一定非常适合当我的模特。”
好家伙，路星从出生开始就没夸过自己美若天仙吧？！
“花钱的话，很容易找到模特？”何彗尝试婉拒。
“但是时间太着急了嘛！我选人真的超级浪费时间，要和她们沟通，然后还要从头开始量她的各种数据，真的很麻烦。”
果然，路星给自己庆生只是糖衣炮弹，敢情是来找自己救场来的！
但是要在直播栏目里穿着衣服走秀，这也太社死了吧？
何彗把放在一旁的公主裙，重新递回给了路星。
“这样能拒绝吗？”她也眨眨眼睛，回望。
路星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控诉道：“送出去的礼物怎么能退还呢？！”
何彗被路星的这幅模样逗乐，噗嗤一下笑出声。
“难道你想要亲眼看着你的亲妹妹遭遇她设计生涯中的最大滑铁卢吗？！姐姐，难道你真的要见死不救？！！”
“这么重要的比赛，一件裙子是不是不太能显示出它的重要性？”
何彗毕竟上辈子是霸道总裁，路星想和自己做交易，不付出点什么可没戏。
路星撇嘴：“那下赛季再给你免费设计一件。”
“一套。”何彗纠正道。
路星再次炸毛：“何彗你别得寸进尺！！”
直呼其名，嗯，是真的炸毛了。
“一套三件，短节目、自由滑和表演。”何彗寸步不让，浑身散发着“奸商”的气息。
路星胸膛起伏，鼻孔冒着热气，看上去被气得不轻。
何彗耐心地等待着她答应，甚至气定神闲地开始玩手机。
“好吧。”路星还是让步了，“就一个赛季哦！”
“成交！”
何彗微笑着找到路星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
“哼。”路星甩开手，夺门而出。
*
两日后，演播厅。
何彗被路星带到了后台，何建木和路雁风则坐在台下做忠实的亲友团。
决赛一共有六位选手，两人一组共用一间休息室。想必，这就是自家妹妹的竞争对手之一了。
她礼貌地打完招呼，就坐在了最里面的沙发椅上。
全国青年设计师大赛要求参赛选手的年龄在十八岁以下，旁边这位男生看上去才十五六岁，已经是决赛中非常年轻的一位了。
可惜，他面对的是今年才八岁的路星，一颗真正像是外太空而来的天才新星。
路星正在忙碌地核对布料和配饰，因为桌面太高，有的时候她需要拖着一个小木台子走来走去。明明是个一米三的小朋友，认真的时候气场却有一米八。
“姐姐你就在这儿休息，等会儿最后上台就可以。”忙碌过后，路星对何彗说道。
“好，加油！”何彗点头，目送路星和另一位选手离开。
休息室里只剩下何彗和另一位选手的模特。两人默契地看着房间里唯一的显示屏，上面正在播放前台的比赛。
所有选手的制作过程都被全程记录，而之前的绘制设计稿、选择面料和配饰的环节则通过录播小片的方式穿插进了直播节目中。
路星是最小的决赛选手，和最大的选手差了整整十岁。
但她拿着剪刀裁剪得稳定精准，踩缝纫机的时候利落干脆，明明有的时候甚至要站到木箱子上才能完成很多步骤，却丝毫不显得慌乱。
何彗看着自家妹妹的认真模样，心里闪过无限感慨。
当年那个小豆丁义正言辞说也不想继承家业的时候，何彗 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做霸道总裁的诱惑力对一般人来说很大。
路星是所有人里最快完成剪裁和缝纫的，她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细节的定制。
她用起画笔和针线时的游刃有余，比身旁年纪大的哥哥姐姐都高出一个层次。
何彗第一次看设计比赛，每个环节都看得津津有味。
倒计时很快走到了头，何彗该工作了。
后台瞬间又忙碌起来，简陋的布帘子组成的更衣室里，路星正踩着凳子给何彗整理裙子。
这是一件改良后的旗袍，却大胆地选用了红色和金色相间的图案，配上不规则的裙摆以及裙摆下方流动感十足的金色流苏，一个明朗却叛逆的少女形象出现了。
“麻烦花一个橙色调的烟熏妆，然后多打腮红。”路星把何彗领到座位上，对着身旁的化妆师小姐姐说道。
“没问题。”
在小姐姐利落又快速的手法下，何彗成功变身走秀模特。
只是最后这双红色系带高跟鞋，着实让她有点儿走不动路。
虽然上辈子做霸道总裁的时候会穿高跟鞋，但当时自己就不喜欢，只有个别不怎么需要动的活动偶尔穿一下，远谈不上健步如飞。
何彗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试图适应这改变后的平衡。
“你穿冰刀都能在场上飞起来诶！”路星对此很不理解，呆呆地看着笨拙着走台步的何彗。
“这完全是两码事，好吗？！”何彗反驳。
何彗刚打算加快步伐，却差点失去平衡摔倒，晃了一下，总算站住了。
这个感觉可能是唯一熟悉的相同点？
“那你走慢点吧，早知道不选这双鞋了。”路星叹了口气，“你要是崴脚了，我要成千古罪人了！”
“那你要不，再加赠一个赛季的免费考斯滕？”何彗笑眯眯的，将谈判进行到底。
路星气鼓鼓地叉腰：“奸商！你就应该去继承家业！！”
第44章 44 魔王初现
在经过短暂适应后, 何彗找回了一点驾驭高跟鞋的远古记忆，总算是能走得像模像样。
在热烈的鼓点中，路星目送何彗登上了舞台。
刺眼的白炽灯从上方投下, 让何彗不自觉眯起了眼睛，脚下步子一顿。
她打起精神，按照彩排时看到别的模特们的样子跟着节奏左右迈腿, 脸上保持着高冷的厌世表情, 一路走到了标识处停下。
按照导演的要求，这里需要摆两个pose。
但导演看在她并非专业模特, 说让她随便摆两个自己熟悉的就行。
何彗站在天桥的尽头，脑袋突然一空。下意识的, 她做了两个自己短节目《黑天鹅》里用到的芭蕾舞动作。
何彗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气势汹汹地转身，走回了后台。
「等等, 这不是何彗吗！怎么去做模特了？！」
「这题我会！路星是何彗的亲妹妹, 过来助阵呢～今年何彗的自由滑考斯滕就是妹妹设计的哦，超级仙！」
「真的好有灵气啊！颜色跳跃但完全不落俗套！」
「何彗走台步生涩却强装有气势的场面也好可爱！这两个pose简直是花滑刻进dna哈哈。」
路星对于她的两个pose也是满脑子问号。
“果然，你练花滑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了！”路星啧啧感叹。
何彗没工夫和自家妹妹斗嘴, 赶紧脱下高跟鞋, 一下瘫倒在了沙发上。
“那个, 工作还没结束，等会儿还要在和我一起上台, 然后我要讲解一下设计理念，评委再点评。”路星挠挠头解释，但从身后掏出了一双红色平底芭蕾舞鞋, “但你可以穿这个！”
何彗接过鞋子：“你从哪找来的？”
路星撇过头：“反正给你找来了，你穿不穿嘛！”
“穿, 我穿。”何彗开心地换上平底鞋，感觉自己脚踝和脚掌承受的压力瞬间小了很多。
等路星被导演临时叫出去的时候，旁边的化妆师姐姐凑近，说道：“其实是她拜托了每一个设计师，最终给你找到的。”
何彗一愣，低头看着鞋子发呆。
自家这么傲气的妹妹拜托别人的样子，似乎有点难以想象。
路星很快回来，牵起何彗的手：“走吧，该我们上场了。”
“好。”
何彗莫名升起了一股被大佬照顾的感觉。
两人重新回到舞台上，何彗打量了一圈每个选手的设计，觉得自家妹妹果然是出色得一骑绝尘。
评委们也确实对着路星的作品一顿夸赞。
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路星成功拿下本届全国青年设计师大赛的冠军头衔，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冠军。
台下的路雁风和何建木则是一边欣慰一边烦恼。
路雁风：“两个孩子都在各自领域发光发亮了，真为她们开心。”
何建木：“唉，可惜就是没人继承家业了。”
真是，甜蜜的烦恼。
*
何彗走秀的视频很快被粉丝传到了社交媒体上。
前两天还是成功挑战4T的花滑天才，现在又成了闪耀天桥的新手模特，身份跨度之大，让人不禁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但反应最大的，还要属省队的朱建勇。
“你不是说对名声和钱财视如粪土？！”朱建勇想不通，以至于在训练时没忍住，当场询问。
他举着手机来到何彗面前，把她走秀的视频当场播放。
“这是亲情的维护。”何彗眨眨眼睛，正直地回答，“这是无价的。”
朱建勇：“”
朱建勇想到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签约金，笑不出来。
他叹了口气：“行吧，去训练吧。”
整个十一月，何彗每天不是在巩固4T的成功，就是在打磨两套节目。
高强度的训练让何彗在初三的数学课上打起了瞌睡，手撑着脑袋，头不自觉地一点一点。
老师有点无奈，想要提醒的话在嘴边转了两圈，最后还是贴心地没在上课时间叫醒她。
“有什么不懂的下课可以来问我。”数学老师下课路过何彗身边时说道。
“好。”
何彗想，人真的想要做成一件事情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会来帮忙。
*
又一个月，成年组和青少年组的大奖赛总决赛在俄罗斯索契打响。
这一次的比赛更像是明年索契冬奥会的预热。毕竟，能够跻身每个项目前六的，都是当年度的狠角色。大家过来熟悉场地，也见见对手。
谁知道下次见面会不会就是在冬奥呢？
“感觉怎么样？”林晓曼问。
“冰的质量很好。”何彗脑子里闪过法国站那湿答答的回忆，决定拉踩一下，“比某站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天时地利人和，何彗果然发挥平稳。
两套clean的节目在俄罗斯选手的主场强势抢下冠军头衔，顺便轻松达成连冠的成就。
「女鹅是不是在大赛里还没失误过？大魔王的存在，好强！」
「是的！！越是大型的比赛，感觉何彗的心态越稳定，简直是为金牌而生的呜呜。」
「好期待米兰世青赛啊，也不知道会不会上四周。」
*
当时间一晃进了二月底，冰迷们的期待在米兰世青赛开赛前达到了最顶峰。
自从去年十月何彗发出4T的视频，所有人都在关注她的四周跳什么时候能够在大赛上使用，并被国际认证。
因为去年在世青赛夺冠的亮眼表现，何彗为华国争取到三个女单名额。
这次世青赛之行，除了何彗，孔梓秋和吕南风也成功入选参赛名单。
吕南风和何彗安排在同一组的赛前合乐训练，孔梓秋则在当天下午。
“没想到，我竟然也有世青赛名额了！”在吕南风的心中，何彗现在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嗷嗷，第一次比有点紧张。”
何彗看着如同好奇宝宝一样四处张望的吕南风，笑意攀上脸庞。
还没等何彗说话，吕南风就看到自家教练的召唤，溜回去了。
“不说了，不然教练要杀了我了。拜拜，比赛见！！”
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女子。
何彗哪怕在训练场，身上的各种视线也是每时每刻不断。换成任何一个心理素质不过硬的选手，估计心里发毛到坐立不安了。
视线里有探究的、期待的、羡慕的。以及，想问她究竟上不上四周的好奇。
但大家只敢远观，很少有人真的上前询问。
除了李初妙。
李初妙在合乐训练后找何彗去买水。
她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看着琳琅满目的饮料，最终还是按下了最朴素的矿泉水的对应数字。
咕咚、咕咚——
两瓶矿泉水接连掉了出来。
“请你喝水。”李初妙大方地把矿泉水递给何彗。
“谢谢，救”
“别！”李初妙赶紧制止何彗要说的话，然后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凉水。
“初妙。”何彗改口。
李初妙扯出一个露齿的笑容，大剌剌地问道：“何彗，我有点好奇，你自由滑打算上4T吗？”
何彗因为这直白的问题愣住，但又觉得这话从李初妙口里问出来并没有任何奇怪。
“想试一试。”但更重要的是，何彗打算和李初妙说实话。
李初妙将眼睛一下蹬圆：“你、好、强！”
何彗摆摆手：“其实我现在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六十到七十的样子，上4T算是个冒险。”
“六成已经很高了！”李初妙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那林教练怎么说？”
何彗讪笑：“她说我不给她省心。”
“哈哈哈哈哈。”李初妙朗声大笑。
两人就这么站在贩售机前，任由灯光反射，将脸庞照亮。
李初妙大概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我现在3Lz+3T连跳的成功率好像也才65%的样子，时灵时不灵的，唉。”
何彗有翻出来看李初妙的分站赛比赛，连跳虽然不是每次都成，但成了的加分都很高。
“但你的跳跃高远度很不错。”何彗立刻回道。
而且更关键的是，李初妙每次都比上次更有一点进步。
“你这次世青赛，肯定能拿下两名额。”何彗有种预感，李初妙她绝对能成为无冰国度的骄傲。
“但愿吧。”李初妙洒脱地耸耸肩，“万一我clean了呢？”
她将手中的矿泉水瓶向前递出，用眼神示意何彗。
何彗一下懂了她的意思，同样伸出矿泉水瓶。
塑料相撞并没有什么声响，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
女单的比赛被安排在了第一个比赛日的晚场，今年何彗的对手有了新变化。
黛安娜-沃尔科娃、康斯坦斯-席梦娜成为了新晋青年组总决赛领奖台的有力竞争者。
而何彗的三位老朋友安娜-维多利亚、哈迪-艾琳和真田绘里子则纷纷升入成年组，为即将到来的索契冬奥会多刷脸，以争取拿到更高的节目内容分。
“有没有羡慕别人升组？”林晓曼问。
何彗对于自己是在下半年出生这件事很坦然。
“还好吧，能帮大家明年多挣点名额。”何彗想到了因为一个名额而欣喜万分的吕南风。
花滑的升组年龄是以当年的7月1号为分界线的，同一年，10月出生的何彗比6月出生的安娜-维多利亚，就是会晚一个赛季升组。
“更何况，不是还有一年刷脸的机会嘛。”何彗相当乐观，“我先成四周，明年再上成年组和大家一决高下。”
林晓曼本意想安慰一下何彗，却没想到三言两语之后，自己变成了那个被安慰的人。
但真正让林晓曼担心的另一个变数，是本次世青赛的技术裁判。
“这次技术裁判是路易斯-波莉，你们知道吗？”
刚来到国际赛场的孔梓秋不明所以地摇摇头，问道：“她是谁？”
“花滑界最火眼金睛、最手下不留情的技术裁判。”林晓曼的解释通俗易懂，让孔梓秋不自觉抖了一下。
何彗倒是有所耳闻让人闻风丧胆的加拿大女人。
这位路易斯-波莉的辉煌战绩包括但不限于：
把前两年闪耀的青年组新星抓到小分表符号开会，当场泪洒冰场。
把某位试图用平刃同时糊弄Lz和F跳的选手两种跳跃同时判罚，让耍小聪明的人直接跌出上位圈。
以及，给深受发育关困扰的知名选手的存周跳跃直接判了个降组，根本没给老人留面子。
“所以，你们两个一定要特别关注存周、错刃、定级等细节问题。”林晓曼不放心地嘱咐道。
“我会小心的。”何彗立刻举起手保证，“不给她任何机会！”
“我也是！”孔梓秋跟着点头如捣蒜。
第45章 45 最严裁判
但真正到了上场的时候, 孔梓秋还是紧张了。这是她的第一次世青赛，又遇到了新的意外状况，怎么可能不紧张。
表演结束后, 孔梓秋看着分数低着头，习惯性地朝林晓曼道歉：“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F跳用刃因为紧张重新出现问题, 虽然已经改善不少, 但还是被路易斯-波莉抓个正着。
“没事！你这才改了多久啊！”林晓曼最近正在帮孔梓秋改掉遇事不决先道歉的毛病，给她打气, “自由滑咱们努力不就行了！”
“就是，你现在成功率已经很高了！”何彗加入鼓励教育的行列。
她也没有想到, 上辈子杀伐果断的霸道总裁，如今已经熟练掌握了安慰人的小技巧。
*
何彗短节目在最后一组第二个出场，沃尔科娃是第四个, 席梦娜最后一个。
她们三个是公认的领奖台争夺者。
主持人的播报在冰场响起：“何彗, 代表华国！”
该她上场了！
何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给了林晓曼一个放心的眼神。
她唰唰两下加速，滑行中在冰场上确认跳跃最后的位置。
比起冷冷清清的大奖赛分站赛, 世青赛的上座率还不错, 每个选手上场也能收到不少掌声。
“何彗！”“加油！”
两声标准的中文突兀地闯进耳膜。
何彗闻声循去, 看到她熟悉的红色应援团，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何彗的冰迷们不约而同地穿起了红色衣服，他们在世界各地闪现，给何彗加油打气。
哪怕是在偏远的高雪维尔和萨格勒布, 何彗也见到过华国冰迷的身影。
别说，穿红色既显眼又喜庆, 关键是寓意也好。何彗甚至默默考虑，自己要不要也去采购一些红色小物件。
何彗悄悄地给那个方向挥了下手，霎时间引起一片尖叫。
“啊啊啊，女鹅好宠粉！”
“笑容好甜哟！我的飞的没白打呜呜。”
何彗在场上集中精神，让自己快速进入到《黑天鹅》要呈现的状态。
路易斯-波莉的威慑力足够强，在何彗之前已经有不少选手遭了殃。
因此，何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跳跃前准备得更加充分。效果上来说，她肉眼可见的在冰场上跃起得更高。
尤其是第一个3Lz+3Lo的连跳，何彗的勾手一蹦三尺高。
落冰的时候，她的冰刀角度特别清晰。
和一些选手喜欢在落冰后悄悄通过摆刃来实现足周的小动作不同，何彗是不打折扣的勾手三周，而且还做了tano。
3Lz落冰后保持着很好的速度，何彗松了口气，直接转体一跃而起，习惯性地继续举起右手。
Lo跳是路易斯-波莉本次短节目严抓的重灾区。
因为是刃跳且发力点不是特别能使上劲，光今天还没比完的短节目，就有三位平时不怎么被抓的选手在这个跳跃上遭遇滑铁卢。
唰的一声，何彗的3Lo tano稳稳落冰。
林晓曼目测，大概只缺了极其难以分辨的40度左右。
而最后的2A不仅毫无问题，甚至因为何彗发力过猛而有点过周。
何彗在空中默默调整，防止自己因为落冰不稳翻身。
好在，2A对何彗来说并没有难度，她分出心来控制平衡，落冰顺利。
林晓曼在场边扶额：“好歹没出什么问题”
何彗这只黑天鹅在场上昂着脖颈优雅起舞，眼神和动作美得张扬而富有侵略性。
一曲结束，何彗完美谢幕。
林晓曼提着的心缓缓落地，两人轻松地坐在kiss&cry区。
何彗反过来安慰林晓曼：“放心，我这次做得绝对挑不出任何毛病。而且，如果我这么标准的人都被抓了的话，我觉得沃尔科娃和席梦娜也没法逃脱被抓的命运吧？”
林晓曼点点头，她是全程看着何彗完成的。
其他跳跃都没有问题，但唯独那个连3Lo，她心里有点儿没底。
这次等待的时间尤其漫长，这加剧了林晓曼心中的不安。
在一片落针可我的寂静中，大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何彗短节目的分数。
——58.25分。
“啊？连60分都没到吗？”何彗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再看了一遍分数，确认分数前显示的的确是自己的名字。
林晓曼拍拍她的肩膀，说出她的猜想：“可能是连3Lo的问题。”
何彗皱起眉头，整张脸写满了匪夷所思。
“可是连3Lo没有任何问题。”何彗很肯定地回道。
但这么低的分数，其实只有一种可能能解释得通。
——那就是何彗被抓存周了！
说完，她噌的一下站起来，从kiss&cry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到了后台，何彗越想越生气，愤怒的情绪在胸口翻涌，将她淹没。
“严抓不等于造谣吧？”她试图保持冷静，以至于不让自己骂得太难听。
林晓曼也很无语，她是全程在场边看着的，这个跳跃怎么算，都不可能差90度以上。
“其实我也觉得没存”孔梓秋在一旁轻声开口。
但偏偏，偏偏这位以手下无情的路易斯-波莉，就是抓了，抓得你没话可说。
“真的不能投诉吗？”何彗感觉脑门都在冒火。
林晓曼沉默。
“我们可以反应，但基本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改变。”
裁判一定程度上掌握着选手们的生杀大权，华国的国籍又不占优势，这种情况多数只能打掉牙齿自己往肚子里吞。
“所以，就任由他们颠倒黑白是吗？！”何彗紧握着拳头，指甲陷进了掌心。
林晓曼苦笑：“我会去反应，但也只能这样了。”
无力感铺天盖地朝何彗袭来。
这是何彗重生走上花滑之路后第一次感觉到命运不掌控在自己手里。
这种被支配的感觉很难受，她的胸口像是被压着一块大石头，所有的情绪通通堵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何彗的声音很颓丧：“我去躺洗手间。”
林晓曼：“好。”
何彗深吸一口气，控制住在失控边缘的情绪，径直离开。
孔梓秋很担心：“何彗她没事吧？”
“让她冷静一下吧。”林晓曼平复了下心情，“我也去做无用功了。”
网络上，何彗的冰迷，比此时的何彗和林晓曼更生气，他们在网络上疯狂敲键盘——
「我气死了！我恨不得打飞的过来给这位技术裁判点颜色瞧瞧！！」
「怎么，路易斯-波莉的眼睛是来自外太空的量角器吗？这么清晰的角度，究竟是在睁眼说什么瞎话啊？？」
「想给这位技术裁判寄刀片，瞎了吧？？」
*
哗啦啦的水声在安静的洗手间响起，何彗用水接了一捧冰凉的水泼到了脸上。
物理降温的方法果然好使，何彗感觉自己冷静了许多。
“你还好吗？”一道女生从洗手间门口响起。
何彗抬头，是李初妙。
“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怕你在厕所里遭遇意外。”李初妙说道，随手给她递了几张纸巾。
何彗接过纸巾，擦干了手上和脸上的水珠。
她笑了笑，对李初妙说：“比如，掉进茅坑里的意外？”
“还能开玩笑，看来没什么大事。”
李初妙耸耸肩，给自己嘴里扔了一颗口香糖，“你要吗？”
“不了。”何彗怕自己咬断后槽牙。
李初妙继续开口：“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好消息是——沃尔科娃和席梦娜也被抓了，女单短节目无人生还。”
“啊？！”何彗愣了一下，感慨道，“路易斯-波莉这么任性的吗？”
李初妙：“是啊，估计就是组委会特意请来整顿一下大家的基本功的吧？”
“所以结果就是我暂列第一？”
“没错。”
好吧，只能算半个好消息。何彗的不爽并没有因为竞争对手同样被抓打低分而减少。
“坏消息呢？”何彗追问。
“坏消息是小分表都出来了，你的3Lo确实被判了存周。”
何彗不服气，哼了一声：“但我觉得，她就是给我错判了！这一点我十分确定。”
李初妙看着何彗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问道：“那你自由滑还上4T吗？”
“上啊，为什么不上？大不了就是被抓存周呗！！”
何大小姐的脾气上来了，谁也拉不住。
*
由于路易斯-波莉平等地制裁了每一位运动员，最终何彗以58.25分成功拿下短节目第一。
路易斯-波莉的这一波严抓不仅在国内社交媒体上引发热议，美国和俄罗斯的网友们也纷纷来到isu官方账号下面讨要说法。前排一时之间全部被愤怒的冰迷占领，气势汹汹。
华国冰迷地位转换，竟然又变回了看热闹的模样。
「笑死，平等地制裁每一个选手。」
「我觉得还是要警惕！我和其他几个冰迷朋友反反复复看了录像，何彗的3Lo真的没有任何问题！！除非是抓提前转体，但是Lo的pre多，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吗？」
「同上，不能因为大家都被抓就忽视了何彗被错判的本质啊。」
“明天你压轴登场，还按计划做4T的成套吗？”林晓曼对此心情复杂，“你这套里可是还有一次3Lz+3Lo，还在体力告急的后半段。”
如果只是单单在场上跳一个4T，这对现阶段的何彗来说不足为惧，但这套节目要做一个4T，两个3A，外加最难连跳3Lz+3Lo，简直不给人喘口气的机会。
“我这两个的魔鬼训练，也该看看效果了。”
“所以你坚持要在这场上4T？我不觉得技术裁判会放过你的任何一丝瑕疵。”
何彗坚定地点了下脑袋：“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经过昨天莫名其妙的抓存周，何彗感觉自己的心理成熟能力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她不是接受了这个判罚，而是接受了比赛中无疑充满着各种不可控的意外因素。
“如果我能在路易斯-波莉的手里拿到认证，岂不是更能证明我4T的含金量？”何彗挑眉，口气嚣张。
林晓曼叹气：“这真是一个很特别的角度呢。”
“我走了。”
何彗转身离开，但林晓曼发现她并没回房。
“你去哪儿？”
“我再去举会儿铁。”何彗朗声道，“反正也睡不着。”
林晓曼：“”
好一个能屈能伸的何大小姐。
所以放完狠话后，何彗表示该做的练习还是要做。
她做了几组力量练习，又在软垫上完成了陆地的跳跃练习，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房睡觉。
第46章 46 四周认证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判罚在互联网上引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的关系, 还是她确实意识到自己误判了，今天路易斯-波莉下手的重点从存周转换到了错刃上。
效果同样绝佳。
女单青年组的错刃情况比冰迷们想象得更糟一些。
这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大家的用刃确实都不太干净。有的教练组一旦出现用刃错误, 几乎整个组的选手都难以幸免。
看着大家的分数一个比一个低，整个后台都充斥着难以言喻的低气压。
但令人惊喜的是，孔梓秋这次没被抓！
她在自由滑编排了一个F跳, 却能在路易斯-波莉手下得到认可, 这让大家士气大振。
“你看，你不紧张不就能做到么！”林晓曼重重地拍了下孔梓秋的肩膀, 给她注入更多自信。
孔梓秋看着林晓曼，眼神亮晶晶的。
她这次自由滑的得分刷新了个人最好成绩, 这让她逐渐看到了自己在花滑上的希望。
“我会努力的。”孔梓秋说道。
*
比赛很快进入到白热化的最后一组。
短节目后排名第二的沃尔科娃就没这么幸运。她在自由滑安排了两个F跳，却被连续抓了两个错刃。
要知道，在先前的分站赛和总决赛中, 她小分表通常没什么问题, 偶尔有也只是！的用刃模糊。
于是，哪怕旋转是一水的goe+3，沃尔科娃的自由滑也只拿到了116.03分。
席梦娜同样作为力量型大外刃选手, 虽然只在自由滑里编排了一次F跳, 却也被狠狠抓住扣分。好在, 她因为一向有这个问题，并不会过多编排F跳。
“来自美国的康斯坦斯-席梦娜的自由滑得分是116.87分。”
两人的分数很接近。
但短节目席梦娜把一个跳跃空成了两周, 落后沃尔科娃一分有余。因此在总分上，席梦娜还是没能完成反超，目前暂列第二。
两人竞争得非常激烈, 任何一个小分都成了双方粉丝争论的焦点。
但华国冰迷们表示，他们只关心何彗的4T到底能不能成！
「呜呜呜, 我的女鹅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我飘了！我现在看俄罗斯和美国选手打架只会幸灾乐祸，然后美美等着看我国选手夺冠了～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我也有今天！！」
「我看赛前何彗报4T上去了，4T加3A套，我的小心脏感觉有点承受不住啊！」
「换个方向思考，如果何彗这都成了，根本无惧任何裁判因素好嘛！」
在沸沸扬扬的议论中，何彗登场了。
“何彗，代表华国。”
“加油！”林晓曼在场边送别何彗，莫名有种悲壮感。
何彗坚定地点点头。
经历了昨天的跌宕起伏之后，现在她面对可预见的暴风雨，内心竟然多了一分平静。尽管，她肩头的压力并没有丝毫减少。
对她的4T来说是最糟糕的开局又如何？破茧成蝶才有意思！
何彗勾唇，等待着音乐。
五秒后，《梁祝》响起，何彗凌厉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
虽然要挑战高难度，但何彗还不打算让节目沦为单纯跳跃动作排列组合的载体。
她按照玛丽原本编排的步伐和动作开场，悠扬的小提琴声把观众拉入了另一个世界。
何彗滑得很投入、很平静。这套节目在这三个月被掰开了揉碎了，一遍又一遍地从头滑过。
她的身体记得每一个动作。
而现在，只需要把那个被反复了成百上千次的四周跳放进来。
完美踩在音乐节奏上，何彗屏住呼吸，轻巧地点冰，一跃而起。
为了完成四周跳，何彗这一跳，离地有近半米高。饶是何彗的滞空能力一流，也需要在这短短一秒的时间里完成旋转四周的任务。
何彗感觉这一秒被拉得很长，她在空中旋转过的每一个角度都被身体牢牢地记住。
一圈、两圈、三圈
四圈！
何彗感知到冰刀和冰面接触的瞬间，她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
很快，一道痕迹被清晰地在光滑的冰面刻出，何彗打开双臂，悄然用力握紧了拳头。
成了。
她没有沉浸在喜悦中，继续跟随着音乐而舞动。
场下愣了一秒，爆发出极其热烈的掌声。
在台下的冰迷们看来，这个4T简直一眨眼就落地了。他们甚至没数清楚何彗究竟转了几圈，何彗就落地了。
“是四周吧？我没数错吧？！”何彗的粉丝们也在交头接耳。
“没错没错！！”另一位粉丝疯狂点头，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成了，真的成了”
哽咽声中，场上的何彗已经完成了旋转，正在进入第二个跳跃。
大家逐渐熟悉的3A出现了，远度惊人！
但更让冰迷们瞠目结舌的，是何彗接的跳跃。
“不是两周，是三周！！”那粉丝激动得连眼泪都被憋了回去，“何彗无敌了！”
3A+3T，顶级难度的连跳掀起了场内的第二次热浪。
前半段还剩下最后一个跳跃——3A。
何彗毫无例外地贡献出丝滑落冰，现役女单最难的三个跳跃成了！
她创造了新的历史，但却完全没有在场上停下飞驰脚步的意思。
后半段的开启是短节目被抓存周的3Lz+3Lo连跳。何彗没有改变编排，反而以一种坦然的态度选择和路易斯-波莉正面对决。
甚至，何彗这一次跳得更高，3Lo的提前转体更加少。
落地的瞬间，冰迷们仿佛听到了无声的呐喊。
——判吧，抓吧，我不会低头的。
紧凑的3Lz没有给何彗任何喘息休息的时间，快板阶段的音乐不断地赶着何彗向前。
何彗滑嗨了，场内的观众也看嗨了。
他们不知疲倦地给这节奏，一下又一下，让何彗的这串换足旋转不自觉地加快了转速。
短暂的疯狂让何彗体力下降得极快。
头有点晕，乳酸在小腿和大腿处疯狂堆积，何彗感觉来到了这套自由滑最难的时刻。
但还有两组跳跃、一组接续步和一组旋转。
何彗在心里给自己鼓劲，观众在座位上给何彗鼓掌，双方默契地彼此支撑。
好在最后两组跳跃并不难。
3F+2T+2Lo的后两跳何彗做得很勉强，浮腿的位置已经偏移，但她仍然倔强地举起手。
最后一跳是3S，何彗唰的一下腾空，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一丝体力。
落冰时，何彗的肌肉完全不听她的使唤，突如其来的力竭让她一下翻了身。
好在多年积累的身体条件反射救了何彗，这一跳才没直接摔倒。
“加油啊”林晓曼在场边低喃。
音乐重新回归到悠扬的主旋律，何彗短暂地得到一两秒钟的喘息。
只够她稍稍平复心跳，何彗又将迎来最后的难度步伐。
何彗竭力克制着脚下打架的趋势，把这串接续步硬生生从头到尾滑完了。
太难了！玛丽编排的步伐是魔鬼！！
她现在脑海里只想滑完休息，但音乐折磨人地在继续着。偏偏，她还需要表情管理，不能在高清摄像头面前表露她快要累死的状态。
因为这也太丢脸了！！
何彗咬着牙，做完了躬身转，单腿站立旋转的贝尔曼让她痛不欲生，仅剩的几缕意志力让她没有直接倒地。
何彗旋转速度肉眼可见地下降。
一圈、两圈。不行，快转不完了！
她听到音乐最后的几个音符，决定彻底将表情管理抛到脑后，面目狰狞地强行进行加速。
终于，在最后一个音符中响起的同时，何彗将提着的右腿放下，摆出了蝴蝶的ending pose。
结束了，这套用尽了何彗全身力气的《梁祝》终于落幕了。
何彗感觉心脏快要爆炸了。太阳穴跟着有力地跳动，她的不得不张大嘴巴呼吸，像是一条被搁浅的鱼。
极度疲惫后的耳鸣袭来，让何彗完全听不见周围的其他声响。
但当她抬起头，看到观众席几乎全体起立的场面，脑海里仿佛自动播放起了无数的掌声和欢呼。
渐渐的，声音一点点地冲破障碍，钻进了何彗的耳膜。
小溪汇聚成河流，河流又涌向大海。
何彗被铺天盖地的掌声和欢呼围在了冰场的正中央。接着，是一个又一个的娃娃朝着冰面砸来。
她感觉自己又一次要耳鸣了。
场下组团而来的何彗粉丝几乎泣不成声。
“呜呜呜，我”
“我懂我懂！”
粉丝们默契地相拥，默契地把今天看到的一切永远地刻在了记忆的深处。
何彗认真地从正前方的看台开始，依次朝观众们鞠躬致谢。
一下场，林晓曼像是久别重逢般紧紧地拥抱住了何彗。
林晓曼在何彗的肩头吸了下鼻子，克制着眼眶里的泪水。
“不愧是我的徒弟。”虽然是熟悉的自夸，但林晓曼的语气里透着对何彗的骄傲。
“嗯”
何彗累到完全完全没办法反驳，整个人脱力到挂在了林晓曼的身上。
缓了一会儿，何彗才感觉到对身体的控制感在逐渐回来，在搀扶下来到了kiss&cry等分。
“担心吗？”林晓曼平复下心情，问道。
何彗摇摇头，坦然又洒脱。
林晓曼挑眉，握住何彗的手不自觉用力，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何彗靠在林晓曼的身上，安慰道：“别担心，不管打了几分，我都照单全收。”
“够嚣张的。”林晓曼的手轻轻松开。
“和你学的呀。”何彗咧嘴。
在全场屏息凝气的等待中，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何彗的分数。
——自由滑134.27分，其中技术分80.16分，节目内容分54.11分。
何彗打破了半年前由自己创造的青年组世界纪录，再次刷新女单青年组的极限！
粉丝区一片欢腾，大家从座位上噌的站起来，激动得举着国旗原地打转。
“啊啊啊，女鹅太棒了！！”
“分数好高！但四周到底有没有被完全认证啊，急急急。”
“这个分数应该是被认证了吧？”
镜头里，何彗看完分数满意地点点头。
如释重负，拿到了一个不错的分数。
何彗微笑着和大家挥手道别，回到后台。
4T技惊四座，崇拜和羡慕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汇集到了何彗的身上。
“我感觉不出意外是认证成功了。”林晓曼猜测道。
孔梓秋默默在一旁点头。
尽管林晓曼嘴上不说，但身体却很诚实，一整个坐立难安，仿佛位置上有钉子。
过了一分钟，她还是从座位上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那边小分表出来没。”
第47章 47 大编舞师
林晓曼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A4大小的纸, 卖关子似的没说话，表情晦明难辨。
这让原本还淡定的何彗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成了吗？”何彗不安地问道。
林晓曼还是没说话，将手中的纸张直接递给她。
纸张还散发着油墨的香气, 而上面的排版何彗再熟悉不过。
「Rank 1 Name Hui HE」
——这是她的小分表。
何彗从头开始阅读，第一行就写着她最关心的结果。
一旁的孔梓秋好奇地侧着脑袋。
#1
Executed Elements 4T
Base Value 10.3
GOE 0.7
7个裁判GOE给了+1，一个给了+2, 还有一个是0。
4T竟然没有被降组！甚至GOE还是正的！！
花滑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 叫做GOE跟着BV走。也就是说，裁判更愿意给挑战难度的选手打高分。
而今天, 何彗表示这条不成文规矩诚不欺我。
“我的4T成了啊！”何彗嗔怪地看着林晓曼，“林姐你刚没说话, 我还以为是坏消息呢，吓死我了！”
“你不是说”林晓曼模仿着她刚才放狠话的样子，“照、单、全、收吗？”
何彗：“林姐你太坏了。”
她没好气地撇撇嘴, 低下头按照顺序继续看小分表。
何彗自由滑的第二个跳跃是3A+3T, BV12.6，GOE+0.8。
第三个3A，GOE同样拿到0.8的加分。
何彗迫不及待地继续看下去, 看到了她短节目惨被抓的连跳。
“这次我没被抓！”她欣喜地抬起头, 朝着林晓曼扬起嘴角, “我这次有特别注意，她总不能再睁眼说瞎话吧？”
虽然3Lz+3Lo的GOE只加了0.14分, 但这在何彗心目中的分量可不一样。
林晓曼：“嗯你再看看后半段。”
下一秒，何彗感觉自己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3Lz的GOE稳住了有0.7分，但后面的两组跳跃却是一个-0.5, 一个-0.8，把前面好不容易积攒的分数扣了一大半。
“太抠了吧？！”何彗不爽地怒斥。
“我同意。”林晓曼同样无奈。
“我也同意。”孔梓秋慢半拍附和。
唉, 真是人在青年组，不得不低头！
明明累得不行，何彗还是要参加颁奖仪式，然后大晚上的老老实实配合兴奋剂检查，这才能回房间休息。
自由滑体力透支加上终于完成4T的如释重负，睡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何彗刚沾到枕头就立刻睡着了。
睡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
在世青赛完成了一个被最严格技术裁判认证的后外点冰四周跳，何彗成功掀起了花滑圈的新一轮大地震。
距离索契冬奥会开幕还有一年。
何彗轻轻煽动了蝴蝶的翅膀，以一己之力将女子花滑提前拉入了四周跳时代的序章。
而这只蝴蝶的影响力，真正极速扩张。
林晓曼成了新生代小朋友们最想找的教练，甚至有不少人邀请林晓曼开暑期大师班的合作提议。
朱建勇那里收到了一沓新的广告提案，却只能忍着心绞痛含泪拒绝。
央视破天荒地准备全程直播世青赛表演滑，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天才少女出场的机会。要知道，平时只有成年组世锦赛和奥运会这种级别的，才会把表演滑也加入播放列表。
至于作为目光焦点的本人？
她此刻却因为睡过头而正在被疯狂追杀。
酒店走廊内，林晓曼左手按下何彗房间的门铃，右手拨打何彗的电话，嘴里还喊着何彗的名字。
房间里头毫无动静。
林晓曼头有点疼。
她本来想找酒店前台要来房卡，可对方却以保护入住客人隐私为由拒绝了她。
于是，林晓曼只好在门口一边苦等，一边继续按门铃和打电话，双管齐下。
表演滑正式开始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但所有的选手需要在一点前到场，一起完成一次简单的彩排。
从早上十点开始，林晓曼就试图联系何彗，但何彗似乎人间蒸发一般毫无回应。
十一点，林晓曼开始四处找人，确定何彗应该是睡过头到现在都没起床。
在锲而不舍的努力下，何彗终于听到了房内传来一丝动静。
嘎吱——
房门被打开。
何彗打着哈欠，毫无大小姐包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神游天外。
“对不起啊”何彗打开门，一脸困意，“我昨晚忘记定闹钟了。”
何彗将林晓曼请进房间，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明晃晃在首页，让何彗再次面露歉意。
自己都多久没迟到过了？
现在是12点10分，从酒店去场地需要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她只有20分钟收拾整理。
“林姐，你先随便坐。”
“没事，还有时间。”林晓曼庆幸自己的未雨绸缪让事情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何彗赶紧进了卫生间，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洗漱换衣服等一系列事情。
等何彗收拾完毕，林晓曼并未责怪她。
“主要怕你吃不上饭。”说着，林晓曼把早餐时多拿的面包和牛奶递给何彗。
何彗在看到面包的一瞬间，嘴角立刻耷拉下来。
这看上去就很难吃吧！
正想着怎么拒绝，林晓曼就投来一记眼刀。
“不许嫌弃！你要是在场上晕倒了，我不负责送你去医院啊。”林晓曼威胁道。
何彗眨眨眼睛，乖乖收下爱心早餐。
一上车，何彗就悄悄地把面包藏在了身后，想要蒙混过关。
“咳。”林晓曼轻咳一声，盯着何彗露出死亡微笑。
糟了，小动作被发现了。
何彗没办法，讪笑一下，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总算就着牛奶把干巴且难吃的面包吞下了肚。
*
下午一点整，车子在场馆门前停下。
“呼，赶上了！”何彗踩点出现在彩排现场，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谢林姐救命！”
林晓曼：“嗯，不然别人以为我们甩大牌呢。”
何彗：“”
虽然脑袋还有点昏沉沉的，但彩排的内容其实不难。何彗慢慢跟着编舞老师的节奏，认真地记下每一个动作。
就是她的表情始终有些懵懵的。
李初妙一眼看发现何彗的异常，唰的一下滑到她面前：“你怎么了，看上去精神萎靡，难道是成了四周跳太激动，所以一晚上都没睡？”
“不，正相反，我今早睡过头了。”说着，何彗又打了个哈欠，“差点迟到。”
“也是，你这难度确实得累瘫了。”
穿着黑色紧身裤的李初妙勾起嘴角浅笑，飞挑的黑色眼线和烟熏妆显得她气场全开。
何彗看着李初妙，脑子慢半拍地想起来她这次在世青赛历史性地拿到第十二名。
“对了，忘记恭喜你最终给马来西亚拿下两名额。”
李初妙：“坏消息是，可能也不一定有人能刷到MTS。马来西亚的花滑基础并不好，想必你也知道。”
所谓的MTS指的是最低总技术分，只有在赛季中达到了这个ISU锦标赛参赛要求的分数，选手才能有资格代表国家出战世青赛。
否则，就算有名额，也可能有无人出战的尴尬情况。白白浪费一个名额不说，还显得这个国家的选手们真的很菜。
这种情况甚至一度发生在华国的花滑项目上，让网友们恨铁不成钢。
上辈子那两个低谷赛季的腥风血雨，何彗这个不滑冰的人都有所耳闻。
*
李初妙的表演滑是开场后的第一个节目。
她的风格独树一帜，有种天生自带的感染力。摇滚的曲风瞬间把气氛炒热，观众们立刻投入地鼓掌欢呼。
何彗在后台看着表演，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她一脸懵地望着天花板，陷入回忆状。
“糟了”一道亮光闪过脑海。
这动静引起了旁边林晓曼的注意，她悄然做了一次深呼吸，问道：“怎么了？”
“那个我好像有点记不起来表演滑的编排了。”
虽然听上去很离谱，但何彗的脑袋此刻的的确确是完全的一片空白。
甚至，空白到她连开头的定点动作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何彗最近所有的注意力和记忆里都放在了那套难度拉满的自由滑《梁祝》上，导致她几乎从十月初的克罗地亚站结束后就没有再滑过一次表演滑。
真要算起来，她已经四个月都没听过表演滑的音乐了。
这怎么还能记下具体的编舞究竟长什么样子嘛！
林晓曼就知道，何彗在给她一个惊喜之后，必定会给她一个惊吓。
“那你”林晓曼深呼吸。
她安慰自己，好在，这次的惊吓问题不是很大。最坏的结果估计就是在华国万千观众目前直播乱滑罢了！
“你自由发挥一下？”林晓曼的手在空中画着圈，用忙碌遮盖着慌乱，“我觉得你乐感还不错的。这种抒情的曲子，也不需要对节奏卡得很死，其实是可以自由发挥一下的。”
毕竟这时候除了相信何彗，其实也没有第二条路。
何彗点点头。总不能现在给玛丽打越洋电话，然后问她，表演滑你当时是怎么给我编排的吧？
“好，也只能这么办了。”
何彗行动力十足，直接找了一块无人的空地，戴上耳机，跟随着音乐寻找律动。
距离她的表演滑开始还有五个节目，而何彗本人正在后台化身大编舞师，给自己的表演滑进行即兴编排。
李初妙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何彗头上戴着白色的耳机，穿着仙气飘飘的考斯滕，独自站在软垫上，手臂指引着身体流动，摆了好几个不同的姿势。
这把李初妙看得目瞪口呆。
“嗯是这样，还是这样来着？”何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喃喃自语。
在尝试了两种动作后，何彗撇撇嘴：“算了，感觉好像这样好看一些。”
关于表演滑，何彗大概能记得跳跃编排的位置，但现在主要需要做的，是把动作和步伐重新理一遍。
耳机里反复播放着《I Dreamed a Dream》，何彗顺着音乐一点点往下编着。
曾经滑过的各套节目在记忆宫殿里被拉出来拆解，又以一种不违和的方式，拼图般放进了新的表演滑。所谓的打破重组，说的大概是现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场上的音乐变换了四次。
“何彗，麻烦准备一下，下一个到你。”
工作人员前来提醒的时候，何彗甚至还在进行最后的整合。
时间太紧张了。
何彗不得不一边细化编排最后一串旋转和ending pose，一边在场地边候场。
此刻她已经摘下耳机，但旋律却自动在耳边播放似的。她并没有急躁，一点点顺着，遇到卡壳的地方还会停下来慢慢思考。
哪怕是最后的一分钟，何彗也不想放弃利用的机会。
林晓曼在一旁看出了一身冷汗，自家学生这心态真的是无敌。
央视的解说员还没意识到事情将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正按照流程播报。
“让我们掌声欢迎本届世青赛女单冠军何彗！作为花滑历史上第一个同时拥有3A和4T跳跃的女单选手，她的出现让我们不由得期待起华国花滑的未来。”
掌声响起，何彗笑着登上冰场。
“她本次表演滑的曲目是《I Dreamed a Dream》，来自音乐剧《悲惨世界》。”
何彗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摆好自己临时设计的开场姿势。虽然和玛丽编排的不一样，但别说，像模像样的。
悠扬的人声响起，何彗自信地开启表演。
尽管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编舞，还是赶鸭子上架的状态下完成的，但效果却不错。现场观众的掌声接连响起，尤其是在看到何彗的招牌3A后，观众席更是人声鼎沸。
何-大编舞师-彗的编舞思路是遇事不决就炫技。
开场3A之后，她又编排了本场比赛充满故事性的3Lz+3Lo。
总之，发现不知道这里的步伐是什么，脑袋里又完全没有编排想法的时候，何彗就会加一个跳跃。
比如，她编到中间思路全无的重复乐章的时候，突然就哐哐一顿压步，然后直接干脆利落地点冰起跳，在空中迅速旋转，再次重现自由滑的4T。
毕竟是临时起意，何彗的落冰不太稳，直接来了个大翻身。
场上一片惋惜。
音乐进入到后半段，何彗终于想起了一些远古记忆的碎片。她把这些碎片夹杂在她的自由发挥中，碰撞出特别的感觉。
林晓曼看得更是心惊胆战。
呵，这和刚才在后台编排的又长得不一样了
一直关注何彗本赛季每一场的比赛的忠实冰迷们，终于忍不住渐渐发出了疑问。
「没有质疑的意思，但是何彗这套自由滑原本的编舞不长这样吧？我的记忆告诉我，这完全不一样啊！」
「笑死，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发现了问题！」
「实不相瞒，感觉是现编的尤其是中间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4T，甚至有一种不知道这里要干点什么好，所以给大家跳一个四周吧～」
央视的解说员也察觉到不对劲。
为了更好地完成工作，她特地去找了法国站和克罗地亚站的表演滑视频，这确实和看过的编排不一样。
而且，是很不一样。
何彗在场上做着最后的步伐和旋转，但解说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多动作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作为何彗多年粉丝，我在这场表演滑中看到了若干节目的影子。」
「但别说，何彗牌缝合怪物整得还挺适配的。」
「妈妈滤镜太重，女鹅无论滑成什么样子我都觉得可爱！！」
职业素养让解说员压下疑问，声音淡定地继续完成工作，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非常漂亮的一套《I Dreamed a Dream》，何彗选手再次给观众们展现了她技惊四座的招牌跳跃3A和4T。让我们一起期待她明年升组后，在冬奥赛季的精彩表现吧。”
世青赛是一个赛季的末尾。
这意味着，今天的表演滑散场之后，下一次再见，何彗就是成年组女单选手了。
刚回到后台的何彗被林晓曼重点关照。
“下次，咱们提前滑两遍表演滑行不行？”林晓曼无奈。
她总觉得自己自从做了何彗的教练，正在朝着卑微的方向极速飞驰。算了，教导天才选手的痛苦还是让她一力承担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肯定能进表演滑！”
何彗乖巧点头发誓：“我肯定记得一清二楚。”
“今天编得还不错。”林晓曼秉承鼓励教育。
“是吧！你说，下赛季我给自己编表演滑怎么样？”何彗对自己的作品突然充满了信心。
林晓曼：？
她开口道：“大小姐，咱就是说，这个编舞费可以不用这么省。”
何彗：“”
*
世青赛落下帷幕，网友们一边感慨时光飞逝，一边对何彗当场编舞的事情进行新一轮的调侃。
「恭喜何-大编舞师-彗明年升组！！」
「笑死我了，那我来正经祝福一下我的女鹅新赛季顺顺利利，索契夺冠吧！」
「记者能不能现在帮我去问一下何彗，她的表演滑究竟是不是自己编的，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照理来说，表演滑结束之后是没有所谓的混采区，也不会有采访环节。但记者在看到热搜第三的词条的时候，决定到选手通道尝试逮住何彗。
词条赫然写着：#何彗大编舞师#
“何彗何彗，可以麻烦接受一下采访吗？就一个问题。”
记者在体育馆后台通道出口蹲守到了何彗，摄像师利落地扛着机器。
何彗想着是熟悉的央视记者，犹豫着点点头。
谁料，对方一开口就是王炸。
“网络上现在有很多网友关心，何彗你的表演滑节目是不是有经过一些变动调整呢？”记者倒也没有直接问是不是自己乱编的。
“啊？”何彗愣了一下。
记者甚至当场打开手机，给她看网友们的评论。
摄像机红点亮起，把何彗看着评论的所有表情细节一一捕捉。
何彗看完心情复杂，眉头皱起，脑袋飞速运转。
主要是如果直接说自己早上睡过头，然后还忘记编舞，这也太没有面子了吧？！
何大小姐表示，自己也是有偶像包袱的！
第48章 48 瓜队集训
半晌, 何彗微笑着在摄像机前答道：“因为比较久没有滑表演滑了，所以发挥了一下主观能动性。”
等这一段采访放到晚间档体育新闻栏目的时候，冰迷们纷纷发出爆笑。
「笑死, 何彗半天憋出一个主观能动性！」
「哈哈哈哈哈，女鹅的表情超级精彩，有一种被人发现自己在乱编后的慌乱和强装镇定的顶级心理素质。」
「大家不要再笑了啦！快学习女鹅的高情商语录。」
#何彗高情商#
#何彗主观能动性#
两个热搜让何彗那只发了一条的微博, 再次涨了一大波粉丝。
虽然, 好多粉丝表示自己一定是关注了一个假的僵尸号，何彗她完全不更新！
甚至, 大家把她唯一的那条微博完成了留言板，每天过来分享自己发生的趣事, 打卡早安和晚安。
“你真的不考虑经营一下你的微博？”林晓曼看着何彗热闹的那条4T生日礼物视频，有点好奇。
“不了，也挺麻烦。”何彗摆摆手。
“但我看挺多运动员都在运营账号。”林晓曼回想起前段时间开会, 局里还在说要让运动员们多分享生活, “好像说对商业价值提升挺有用的。”
“我又不接广告，要粉丝和转赞评干嘛？”何彗的回答让人无法反驳。
林晓曼点点头：“何大小姐说的有道理。”
真是，又叫我大小姐。
*
赛季结束后回归校园生活的何彗, 最近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复习上。
因此, 她中考的成绩也相当不错。
按照何彗的分数, 都能去省重点高中的尖子班。不过在荣川国际学校的高中部，何彗更能按照规划申请大学, 也能有更多时间放在花滑的训练上。
六月底，新的一届花样滑冰国家集训队名单新鲜出炉，重点为明年开赛的索契冬奥会备战。其中, 一组是奥运会参赛的重点选手，二组则更偏向候补名单, 人员数量也更多一些。
女单项目，何彗和祝向晴成功出现在一组的名单上。男单的一组成员则是同样边景和孙弘方。冰舞也只有两组选手，但双人组则有四组入围。
2014索契冬奥会的名额是由前一年的世锦赛和冬奥落选赛决定的。世锦赛没有获得名额的国家，将通过新赛季9月的雾笛杯来决定。
之所以双人滑的一组名单人多，是因为在去年世锦赛发挥出色，三对选手中前两名名次相加小于13，直接为索契锁定了三名额。
去年的世锦赛，祝向晴开始收到发育期的困扰，仅位列14名。孙弘方则因为大大小小的失误，更是只拿到16位。
因此，华国花滑项目的男单和女单都只获得了可怜的唯一一个冬奥名额。
这样一来，这次的国家集训队的竞争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单人项目的集训从七月中旬开始，为期四周，地点在首都体育馆，包含的课程繁多，主打一个全方位发展，理论与实践结合。
集训营的第一天，何彗一到场馆，就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硝烟气息。
祝向晴看到何彗，主动上前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何彗点头，两人便再没第二句可讲。
何彗和祝向晴是竞争奥运名额的对手，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是难度构成还是新赛季的展望，何彗都略胜一筹。
而1998年6月出生的孔梓秋今年也将卡在年龄的边缘成功升组。在经历换组风波之后，她来势汹汹。
前有狼后有虎，祝向晴的压力很大。
何彗看向场地的另一边，孙弘方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头也没太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起来，这也不是一个认识新朋友打招呼的好时机。
正当不知道改怎么缓解尴尬的时候，扯着嗓子飞奔而来的吕南风出现了。
“啊啊啊，何彗！”吕南风兴高采烈地给了何彗一个熊抱。
她嘴角耷拉地说道：“当时看名单发现我在二组，你在一组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没机会再集训见面了呢。”
好消息是，本次训练营是一组和二组一起进行的，一定程度上消解了你争我夺的剑拔弩张。
毕竟还特意邀请了各国知名的专项教练过来，花费的成本不低，冬季运动中心自然还是希望能有更多人从中受益。
女单二组的名单上有很多何彗熟悉的名字，除了吕南风，孔梓秋、谈灵和程冉都在其列。
何彗看着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吕南风，无奈地笑了笑。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要知道，吕南风作为在俄罗斯外训时最大的起床困难户和偷懒大王，踩点出现才是基本操作。
吕南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教练下了最后通牒，说如果我这次再不上心的话，就要给我开启魔鬼加训。”
一天早起还是天天早起，吕南风还是分得清的。
紧接着，何彗的熟人们接二连三地出现，祝向晴那里也渐渐多了人气。
场面上默契地形成了以两位一组成员为中心的聊天阵营。
谈灵最近状态看上去回升了一些。入选二组虽然听上去还是降级，但她本人还是挺满意的。
“所以，改技术改得怎么样了？”何彗问道。
“实不相瞒，一开始不太顺利。”谈灵叹了口气，“刚度过一段痛苦的干啥啥不行的时期，现在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但至少没又饿肚子又得训练了。”何彗的安慰倒是别出心裁。
谈灵莞尔一笑：“看看后面再怎么改跳跃改刃吧。”
*
啪啪啪——
一阵掌声打破了众人的小声交谈。
“大家列队吧。”说话的人是本次集训营的领队，来自冬季运动中心的许青。
她的身后跟着几位中青年男女，都穿着统一发放的黑色羽绒马甲。
“欢迎各位选手，很高兴能在首都体育馆和大家见面， 那我先来介绍一下本次的教练团队。”许青少了客套的废话，开门见山。
“首先是来自加拿大的前冰舞选手莎伦，她将担任大家的滑行教练，她的团队也会有几个不同的老师，会给大家做一对一的针对性训练。”
“旁边的是来自美国的体能训练师路易斯，将会给大家开展陆地的专项训练，也会给大家讲解一下一些运动康复的一些要点。”
“这位是舞蹈老师这位是国际滑联的裁判员这位是翻译老师”
许青挨个介绍过去，这阵容果然是非常强大且完善。
集训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安排的内容却很多，每天体能和脑容量处于同时饱和的状态。
滑行课是本次集训营的一大亮点。故事的开始很欢乐，莎伦说要先让大家一起来玩一个小游戏。
“今天希望大家能变身速滑运动员，我们进行一个接力跑比赛。”
莎伦的安排一石激起千层浪，选手们瞬间议论纷纷。
“我们分成四人一组，每组两位男生两位女生，大家没人轮流完成单程30米的折返。用时最少的队伍可以获得一份奖品。”莎伦继续介绍着，陪同的交传翻译则负责打配合。
别说，比起每天千篇一律的画图案，莎伦的提议听上去足够特别。
好几名选手跃跃欲试。
边景早早在一旁热身压腿，脸上的表情势在必得。
吕南风一把抓住何彗的胳膊，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何彗：“我能和大佬你一组吗？”
何彗环顾左右，发现场上大家陆陆续续自动站成了小分队。
看来大家都已经自行分组了。
她于是点头答应。可几乎在何彗点头的下一秒，边景就拉着另外一个青年组的小男单二话不说站到了何彗边上。
“一起吧！”边景站那儿就不挪地了，根本没打算给何彗拒绝的机会。
这位小朋友在何彗拿下4T后成功变身她的粉丝，甚至为自己给何彗提供宝贵经验而无比自豪。
谈灵刚想问何彗要不要一起，就发现他们已经满员。
吕南风咧嘴笑道：“人生的机会，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谈灵：“”
四组小分队至此形成，莎伦在对面放上锥桶，手中拿着哨子示意第一棒选手做好准备。
“滑行的姿势不限，大家可以用任意自己擅长的，成功的接力需要拍手。”说完，莎伦吹响哨子，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棒的朋友们大多没什么经验，姿势各异。有真的像速度滑冰运动一样的向前加速，也有选手采用平时使用更多的后压步。
边景用的是向前冲的姿势，在前半段顺利地一马当先。
就在他喜形于色准备折返的时候，却突然没刹住车。
边景一下直冲出去好几米，才完成了一个弧度特别大的拐弯。
这样一来，边景前半段积累的优势全然消失。场上四组人的速度可谓旗鼓相当，回到同一起跑线。
有了边景的前车之鉴，吕南风在第二棒果断选择了保守但不出大错的后压步。
她一路稳扎稳打，只落后了第一名的组大概五米左右的样子。
“呼，没给大家拖太多后腿。”吕南风拍拍胸口，“圆满完成任务！”
边景找来的青年男单选手是第三棒，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采用了正面奔跑的方式，但在折返前他提前降速，将落后的距离追至两米。
何彗和祝向晴都是最后一棒，两位奥运参赛名额争夺者的隔空对决就此上演。
两人都用了更擅长的后压步。
但同样是一次压步，每个人滑出去的距离肉眼可见的不一样。
何彗就像是踩上了隐形风火轮，每一下都轻轻松松，却有力地滑出更远的距离，几步就把几位滑行差的选手远远甩在身后。
何彗想，似乎这个比赛和平时的练习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用刃深滑行基本功好的选手，也能滑得更快。
只不过三四次压步，何彗就将前三棒落后的两米一下追了回来。再几步，何彗直接反超。
祝向晴空无一人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何彗的身影，心下一惊。
在危机感的驱使下，她加快了压步的频率，更为积极地往前冲。
折返跑的难点在于如何控制速度地过弯。
而祝向晴前面太着急，以至于在做弯道的时候差点失去平衡，整个人轻晃了一下。一个掉头之后，她比何彗又多落后了一米。
与之相反的是，何彗稳定地保持着匀速的频率完成最后五米的冲刺，轻松将其余三位选手甩在身后。
“啊啊啊，你太棒了吧！”吕南风激动地一把抱住了何彗。
“恭喜左手边第三组的朋友获得本次竞速大赛的第一名。”莎伦再吹了一声哨子，“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同样的压步，每个人的效率却完全不同。效率不同，你在限定节目的时长内可以完成的动作数量和质量也都不同。”
选手们有些在思考，有些纷纷点头。
莎伦笑道：“希望大家能够享受滑行的乐趣，让好的滑行给你的节目带去更多的益处。”
一个简单的小游戏，莎伦就在选手中树立起一个让人信服又没什么距离感的教练形象。后面的滑行教学开展，便顺理成章没遇到什么阻碍。
谈灵对此的评价是：“果然是大师课无差评的名师。”
沉默寡言的程冉也忍不住附和：“很有一套。”
谈灵最近在改技术，但滑行方面却总是不得要领。这次莎伦教练团队的出现，给了她很多启发。
“希望下个赛季能找回点状态。”谈灵叹了口气，又投入到紧张的训练中。
莎伦团队里有好几个教步法的教练，每个人各有特色。每个人身上汲取一点新思路，动作组成就变得更为丰富。
哪怕是何彗这种平时对步法已经掌握得不错的选手来说，也能多多少少打开思路。
尤其是，何彗觉得这对自己未竟的编舞事业简直是雪中送炭！
上一次的临时抱佛脚表演滑编舞，仿佛是点燃了何彗心中关于拓展新业务的火花，让她对编舞这个新领域有着别样的热情，人生to-do list加一的程度。
从演绎节目到创造节目，两个字的差距背后，是数以万计的输入和时间的考验。
何彗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不打算轻易放弃。
这次滑行和步法课正好是一次机会，让何彗接触到除了玛丽之外更多不同风格的步法演绎。
“你在记什么呢？”吕南风看着何彗结束训练后在更衣室掏出小本子记录，心里直嘀咕，“这么认真吗？”
“今天的几个步法，还有一些新学的衔接。”何彗如实回答。
吕南风好奇：“林教练知道你还想着现编的事吗？”
“不敢告诉她”
何彗自己也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堂堂何家大小姐，她竟然也会害怕。
还好林晓曼不知道何彗心里的小九九，不然估计少不了一顿臭骂。
莎伦组织的小小的竞速游戏，却在集训营引发了一场拔刀相见的奥运选拔遭遇战。
输给何彗组后，祝向晴的脸色一直很难看。以至于在接下来的集训日常中，祝向晴都铆足了劲，明里暗里要和何彗一争高下。
有的时候哪怕只是老师让大家简单地做个动作，祝向晴都是全力以赴。
何彗应对得也相当认真，不愿落于人后。
她要堂堂正正地赢下这个奥运名额，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地了解到，哪个部分她都能做到最好。
集训营第一天的氛围还是和和美美，等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就全员被迫卷了起来。
吕南风本来还想偷懒，但被她的教练鞭策着也不得不前行。
“你看看人家多认真，你怎么好意思不练习？”吕南风绘声绘色地表述着当时教练劈头盖脸给她一顿骂的场景，“何彗，你说我是不是命苦！”
何彗点点头，“嗯，但良性竞争有利于选手实力的提高。”
吕南风：“”
第49章 49 沉湖崛起
对于谈灵来说, 这次集训营是她在试图改变技术，然后回归国家队的重要机会。
谈灵比何彗之前见到时肌肉更结实了。
这给了她的改刃更多信心基础，训练时压刃起跳都很果断。
啪——
谈灵尝试3Lz失败, 再次摔倒在冰面上。
从俄罗斯请来的跳跃专项教练却对此很满意，连声夸道：“没错，就是这样用外刃起跳。”
谈灵点点头, 她能感觉到在不断失败中渐渐累积的微妙的感觉。
冰场的另一侧, 何彗正在巩固4T的成功率。
吕南风看了眼左边的努力改刃，又看了眼右边的四周狂跳, 再看了看前方正在跳高级三三的祝向晴，感觉咸鱼的自己和大家格格不入。
“又在场上发什么呆, 自己就不能先练一会儿？等会儿教练来你这儿验收成果，你别太给我丢脸。”教练的声音在场边响起，把吕南风唤回可怕的内卷的世界。
吕南风赶紧也上场练习跳跃。
二十分钟后, 跳跃课结束了。
吕南风身体内的闹钟让她立刻停下, 疲惫的感觉已经席卷了自己的身体。
她停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一抬头，三名不相上下的卷王还在场上飞驰。
如果不是转头看到程冉和孔梓秋也慢慢停下来到场边休整, 吕南风可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体能有问题！
“她们仨是魔鬼吧？”吕南风嘴角一抽。
孔梓秋点头, 喝了口水：“体力好得不像话。”
“我合理怀疑, 她们是在暗中较劲。”吕南风微眯着眼睛，摸摸下巴看戏, “就是那种谁先停下谁就输了的那种默契对决。”
“那你一定是第一个出局的。”程冉不动声色地补刀。
吕南风：“”
场上最先停下的是祝向晴。
她满头大汗，唇色都有些发白，看起来是不得不停下。
而正在和外刃死磕的谈灵, 以及沉浸在四周世界的何彗，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们压谁先停下？”吕南风现场开启打赌局, “我觉得，何彗的体能肯定是一骑绝尘。”
程冉撇头：“赌注是什么？”
“请对方吃一顿饭？”吕南风眼神询问两人。
孔梓秋点头：“我也觉得是何彗的体能比较强。”
“那我觉得，何彗会先停下，然后围观谈灵。”程冉的回答并不是简单的名字，而是清楚到让吕南风侧目。
下一秒，何彗果真如程冉所言先行停下，然后唰唰两下滑到还在自己摸索的何彗的身旁。
“？！”吕南风瞪大眼睛，“你难道是神棍？”
程冉：“我动了动脑子。”
吕南风的脸一下垮了，她感觉对方好像在内涵自己。
场上，何彗变身谈灵的粉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3Lz，为她的成功鼓掌，亦为她的失败惋惜。
谈灵余光瞥到了何彗，于是也停下。
她的脸红扑扑的，汗水亮晶晶地挂在额头和发梢，整个人看上去很享受，一点不像是累到的样子。
“怎么看我看得这么认真？”谈灵问。
“你的体力好了很多诶！”何彗一下抓到关键点。
谈灵笑着用胳膊擦了擦汗水：“是啊，感觉现在没那么容易累了。”
“这证明，技术改得对！！”
何彗相信，谈灵能够完全放弃十几年来练习的技术，破釜沉舟般选择一条十分艰难的道路，一定经历了太多难以想象的痛苦。
谈灵正在慢慢地从深邃黑暗的湖底爬起来。
“是啊，好在结果看起来不错。”她的笑容直达眼底，在完成不可能的任务的路上，她好像看到了一丝曙光。
*
高强度训练的第三周，内卷气氛下越绷越紧的弦，终于是断了。
当天的滑行课强度很大，对于一些滑行用刃基本功比较差的选手来说，练完两个小时的滑行课，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了。
吕南风在练到四分之三的时候就连连摆手，打起退堂鼓。
“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感觉再练就要猝死了”吕南风选择给自己放个假。
她的专属滑行教练也没坚持，只是把刚才练习中遇到的问题详细地复述而出。
吕南风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多加注意，这才下场休息。她坐在长椅上，看着大部分人在挣扎，看着他们的脸色不太好地喘气。
可就在扎实的滑行课后，仍有几个学员选择给自己加训。
何彗在孜孜不倦画新的图形，祝向晴在旁边的软垫上做着陆地训练，谈灵则继续去器械区练一会儿力量。
吕南风：“别太卷了！”
程冉拍拍吕南风的肩膀：“我不卷，我等着吃你请的那顿饭。”
程冉又看向不知改怎么开口的孔梓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吕南风一个人请就行。”
“食堂行吗？”吕南风无语，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她承担了所有！
程冉思忖片刻：“食堂我要吃加菜的那种。”
但她们刚往外面走，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
三人同时回头，只见祝向晴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看上完全失去知觉。
“不好了，祝向晴晕倒了！”吕南风吓得大喊，然后立刻对程冉和孔梓秋摆手，“你们快去叫医生！”
“好！那我去医务室，你去找教练。”孔梓秋立刻和程冉再分了下工。
“好。”
两人分头行动。
留在原地干着急的吕南风则强行镇定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学习过的急救知识，立刻摆直了她的身体。
嗯，这样可以加快血液流通。
“但下一步下一步是啥来着？”吕南风感觉眼前的情况越紧急，她的脑子越是乱成一团浆糊。
被声响吸引而来的，还有正在加练的何彗和谈灵。
何彗看见在地上躺平的祝向晴，又看了一眼在旁边手足无措的吕南风，立刻果断蹲下。
她先检查了一下祝向晴的口鼻。
呼，没有异物，没有窒息的风险。
何彗又用手指探了下何彗的鼻息，有气！但她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再测了一下颈动脉，跳动得很强烈。
吕南风看到何彗的一番动作，感觉自己找到了救星，眼巴巴地望着，等待着何彗开口。
“她应该只是低血糖或者过度劳累，你先别着急。”何彗 抬头回道。
吕南风和谈灵同时松了一口气。
何彗继续俯身，拍打祝向晴的肩部，在耳边呼喊她的名字。
“祝向晴，祝向晴！”
祝向晴眼皮跳动了一下，似乎在和沉睡的身体做斗争。
“祝向晴！”何彗不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掐了一下她的人中。
祝向晴缓缓睁开眼睛。
“医生来了！”身后传来孔梓秋的声音，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后面匆匆赶来的领队许青纷纷赶到。
“我怎么了？”祝向晴刚苏醒，懵懵的。
“你刚晕倒了。”吕南风回道。
祝向晴在医生的协助下缓缓直起身子。自己瞬间失去知觉，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的回忆涌上心头。
许青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吧，身体健康不是小事。”
在医生和教练的协助下，祝向晴被送往了最近的医院。
“还好她的身下是软垫而不是坚硬的冰面，不然感觉要摔出脑震荡。”吕南风对此很后怕，“我当时都慌死了。”
“嗯，六神无主。”谈灵如是评价。
“然后，何彗就突然一顿操作，救了我的小心脏。”经此一次，吕南风对何彗的崇拜又多了一层楼。
“走吧，那你顺便也请你偶像吃饭。”程冉提议。
吕南风忍痛：“你”
“你不想请我？”何彗故意加入对话，调侃道。
“没有！走，我请大家吃食堂去！！”
经过医院的详尽检查，祝向晴确认只是低血糖加上最近过度劳累。
许青被今天的插曲吓到，连夜另外安排了急救课，势必要让每个选手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能拥有一些必备的救人小技能。无论是心肺复苏还是海姆立克统统给大家安排上。
但祝向晴晕倒这件事，还是小范围地引起了一波讨论。
吕南风：“好吓人，感觉是因为她最近太拼了。”
“但可能也是开始受到发育关的影响了吧？”谈灵作为过来人，对此很有发言权，“如果要保持体重但身体又在抽条， 很难平衡。”
“对哦，感觉祝向晴确实最近没那么轻盈的感觉。”吕南风点头，“唉，希望我到时候能别抽条太多。”
“你应该不会成为巨人吧？”程冉冷不丁插话，“我上次看到你爸妈了，他们都很高啊。”
吕南风被戳中了痛点，长叹一口气：“不是很想继承他们的身高”
“你爸妈有多高？”何彗好奇。
“一米七五和一米九。”吕南风抿嘴。
何彗瞪大眼睛：“那是基因很好啊。”
何彗想，还好按照她上辈子的身高来说，自己肯定不会长成巨人就是了。
“唉。”吕南风缓缓趴在桌子上，下巴撑着心如死灰的脸。
“其实不管是不是快速长高，反正我感觉女生发育的话，状态受到影响是不可避免的。”谈灵试图安慰吕南风，但没想到引发了新一轮焦虑。
程冉也点点头：“我突然有点害怕。”
一时之间气氛愁云密布。
“但感觉何彗应该没什么问题。”吕南风现在的精神状态，就是无条件信任何彗。
何彗：“嗯？”
她怎么不知道。
吕南风拍拍她的肩膀：“你一定可以的！！”
“好。”气氛烘托到这里，何彗不点头也不太行。
大家对她有如此高的期待，何彗不由得继续加强了自己力量和技术，做好万全准备。
毕竟，没做到的话，也太丢脸了吧！！
*
集训营里，谈灵从湖底爬起来的速度，比大家想象中更为迅速。
她展现出曾经拥有过的绝佳状态。无论是滑行课还是跳跃课，她都在一众二组选手中脱颖而出，堪称强势逆袭。
在经历了最黑暗的低谷后，她正在从发育关的深水湖冒出头来。
连一向错的离谱的外刃勾手跳，也在三周的集训中突飞猛进，看着越来越有改刃成功的希望。
这让她斗志昂扬，时常自己在课堂的间隙加练。
这一天，谈灵又在冰场的角落里进行了新的尝试。
她面色认真地压步加速，没有任何步伐进入，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起跳的用刃上。
点冰、起跳，身体被高高抛起。
唰——
冰刀滑出一道深刻的弧线，落地后，谈灵轻巧愉快地原地转了一个圈。
何彗在旁边给她鼓掌：“谈灵，你刚才是明显的外刃！”
谈灵：“这么笃定？”
“当然，我的眼睛可比路易斯-波莉的好使！”
何彗看得特别仔细，她敢确定这个用刃没有一点问题。
除非对方是路易斯-波莉。
“怎么，你还在记仇呢？”谈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于世青赛上这位最严技术裁判和何彗的恩怨，她有所耳闻。
“必须牢牢记住！”何彗脸上故意露出凶狠的表情，“我现在就是要让她再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谈灵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华国之光！”
“嗯哼。”何大小姐傲娇地扬起头。
谈灵跟着笑起来：“谢谢你当初的建议。”
改技术三个字说起来简单轻松，但其中要付出的汗水和努力，只有谈灵自己知道。
“你应该谢谢破釜沉舟的自己。”何彗看着谈灵手臂和腿部练出的明显线条，认真地说道。
谈灵大概是想起自己的曾经，眼神飘向一侧，深邃而悠远。
记忆中曾经黑暗的看不到尽头的日日夜夜如潮水般涌来，让她脑袋有些晕。
所谓破釜沉舟，滋味难捱到让谈灵一度想要放弃。
一开始的增肌一定程度来说还算幸福。谈灵摆脱了每天水煮青菜的寒酸生活，至少肚子不饿了，每天举铁的力气也变多了，心情也没那么暴躁。
但那段时间她是完全没有上冰的，她每天按时吃饭，拼命加强力量训练。
这导致她增肌后重新上冰的第一天，甚至觉得自己和四肢不太熟悉。
身体不受控制，每一小块的肌肉都不响应大脑的调动，她在冰上滑行着，一点点找回对陌生身体的感觉。
加速、点冰，谈灵在最后时刻犹豫直接跳空。她突然不知道在冰上该怎么再次跳起来。
就好像是，人失去了跳跃的能力。
这让谈灵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吞没。她在场上漫无目的地压步滑行，一圈又一圈，却没有办法下定决心摆脱地心引力。
谈灵不断地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终于在绕场三圈之后，再次勇敢点冰。
起跳的高度因为力量的增加变高了，但身体在空中的感觉令谈灵感到陌生了。地心引力不断地扯着她往下坠，她在三圈还没转完的时候就摔倒在地。
之后的每一跳几乎都是差不多的命运，谈灵在不断重复着失败。
摔倒、站起来、再摔倒、再站起来
身体被摔出了大大小小的青紫块，每天在床上翻身都疼。身体疼也就罢了，每天的跳跃成功率比发育期还低，这让她承担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整夜整夜干盯着天花板睡不着。
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谈灵咬着牙坚持了一个月又一个月。
直到第四个月，谈灵才感觉情况有所好转，之后的路也终于平坦了不少。
思绪飘回，谈灵脸上苦笑一下。
“当时我都以为，我再也滑不了冰了。”
何彗看着那个眼神，有些心疼，莫名想到了上辈子谈灵经历的糟糕的一切。
“但你成功了！”何彗扶住她的肩膀，眼神很坚定。
这一次，谈灵没有一蹶不振，林晓曼也没有郁郁寡欢。
这一次，谈灵从湖底重新崛起，林晓曼则成为了世界闻名的教练。
甚至，她们灿烂的人生故事还只书写了几页。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她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是啊。”谈灵的笑容很释然，只是眼神中有转瞬即逝的惋惜，“可惜，我好像和索契还是没能有缘分。”
谈灵并不觉得自己能夺下这唯一的一个奥运名额。无论从难度还是目前的状态，何彗都是渐入佳境。
但何彗立刻纠正了谈灵的说法：“这都还没到选拔的时候，你可不能说放弃。”
谈灵浅笑：“不过这样一来，我的竞争对手就是你啊。”
“所以，是你没信心战胜我？”何彗靠近谈灵，眉眼弯弯，翘首以待着谈灵的回答。
“嗯”谈灵没有退后，她的笑容更深，状似不经意思考而停顿片刻。
“我觉得，你要小心咯。”谈灵放了个狠话。
何彗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感觉心脏被什么击中了一下。
那个活力十足、充满野心、憧憬未来的谈灵真的回来了！
谈灵站在她面前笑得得意而放肆，眼波流转，灵动且自信。
“怎么，被我的气势吓到了？”见何彗不说话，谈灵在她面前摆摆手。
何彗回过神来，摇头。
看来谈灵的信心确实恢复了不少。于是，她回道：“没有，就是觉得，可能你的愿望很难实现。”
谈灵努努嘴：“那就等平昌，等你给我赚多一个名额让我去。”
说完，她又立刻摇摇头，说道：“不对，你得拿满三个名额才行！”
何彗：“好，一言为定。你可要滑到那个时候。”
女单花滑运动员的生涯通常很短暂，但谈灵和何彗却彼此许下新一个四年冬奥之约。
第50章 50 升组风云
集训营结束的那天, 林晓曼找何彗和孔梓秋开了次小会。
“下个赛季的新节目，你们准备找谁编舞？”林晓曼先看了一眼何彗，“你还是玛丽？”
何彗点点头：“也磨合了几个赛季, 感觉彼此也都很熟悉了。”
“孔梓秋你有什么想法吗？国家队二组应该也有一部分编舞补助。”
因为家庭原因，孔梓秋前几个赛季的编舞都只能找一些不太知名的编舞师，这让她的节目编排显得非常生硬。
这个赛季她首次升上成年组, 照理说应该更重视才是, 但碍于囊中羞涩，哪怕有一定的补助, 她也很难请顶尖的编舞师。
“我还没想好。”孔梓秋回答得很犹豫。
何彗听完，理所当然地答道：“还没决定的话, 我们一起去加拿大找玛丽编舞吧。”
孔梓秋下意识拒绝：“不好吧？玛丽的费用应该很高”
她没说出下去的，是她根本付不起这个费用。
何彗看见孔梓秋眼中的无奈， 没有点破。
“不贵, 我们两个一起去的话, 是打包价格。”何彗选择睁眼说瞎话，“来回旅费你也不用担心。我的飞机多坐一个人，并不会有额外的柴油费,在当地我们可以住一起, 你也不用另外出钱。”
“这样不好吧？”孔梓秋挠挠头。
“哪里不好？而且, 你的费用林姐肯定会尽力帮你向国家队报销的！”
何彗朝林晓曼偷偷使了个眼色，对方虽然有点搞不清何彗的具体想法, 但还是应声点头，“是啊。”
“真的吗？”孔梓秋听说能补助，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真的, 我会帮你申请补助。”林晓曼点头。
孔梓秋知道，自己这样再拒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便点点头：“那谢谢林教练！”
等到和孔梓秋一起出门后，何彗找了个借口去卫生间，实际悄悄返回办公室。
林晓曼喝了一口茶，将散落耳边的大波浪拨于脑后，问道：“你这是搞什么鬼？国家队是不可能对二组的选手有额外的补助的，你应该是知道的。”
何彗点点头，狡黠一笑：“但何氏集团可以设立一个特别的赞助奖金。”
林晓曼眼神一亮：“这样确实可以。但你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这个赞助奖金，对象是所有二组优秀但经济条件不好的选手。”何彗想做的，从来不是对个别选手的个人赞助，而是对整个项目长远发展的支持。
花滑是个特别烧钱的运动，每一个新赛季从编舞、考斯滕、外训到参赛，每一项都是由金钱堆积出来的。
对于那些家庭条件比较困难的选手，光是坚持滑下去，已经是倾注所有。在滑出一些名气出来之前，是很难去兼顾额外的东西。
何彗正是因为足够了解这点，所以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推动整体的发展。
“我希望的，是花滑这个项目在华国逐渐生出合适的土壤。”何彗说道，“希望能有更多有天赋但可能没办法支付费用的天才们，得到一个继续梦想的机会。”
林晓曼一愣。
何彗所描绘的宏伟蓝图，仿佛在她的面前缓缓展开。尽管，这看上去和她的年龄并不相符。
半晌，林晓曼才开口。
“我会和队里说的。”
“好啊，那就麻烦林姐了。”何彗说完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并不是何氏集团的总裁，根本没有任何权力去推进。
她摸摸鼻子补充道：“我回去也和爸妈商量一下具体的方案。”
回家后，何彗向何建木和路雁风详细介绍了自己的想法。
何建木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是我们何氏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和体育实在离的有些远吧？”
“这也有利于咱们集团的口碑嘛。”何彗试图讲道理。
“可是首先花滑的受众很窄。而且从赞助二组选手的投资回报率来说，他们成功成为世界顶尖选手的概率并不高，其实是很不划算的买卖。”何建木在商言商，一点没对何彗心软。
如果是上辈子，何彗估计会连夜做一个详实的草案来支撑自己的想法，并且努力说服董事长老爸。
但这次，她准备直接动之以情。
“爸，你是不是应该支持一下女儿的事业发展，为花滑行业的推动做一些公益呢！”何彗眨眨眼睛，紧盯着何建木。
被盯了没一分钟，何建木就败下阵来。
“是应该大力支持！”他点头，开始给公司相关人员打电话，“喂，这边有个赞助的想法你看看怎么推进一下。”
听说有知名企业愿意赞助二组的希望之星们，国家队这里在经过多方评估之后还是正式通过了这笔赞助的落成。
*
何彗今年再次收到了来自日本的冰演连续两站的邀请。秉承着以冰演代练短节目的想法，何彗还是再次登场。
八月末，所有华国成年组的选手们照例安排了一次队内新赛季测试，测试的结果将决定新一个赛季的大奖赛分站的情况，也算是奥运资格的第一轮摸底。
暑期集训时相聚，又因各自编舞分开。这次再见面，不少人竟然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上午先进行的是女单短节目的测试。
“早啊，好久不见！”谈灵将背包放下，开始做热身，“我以为我来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早。”
谈灵看上去比暑假集训时更结实一些，整个人神采奕奕的，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得让何彗都心生羡慕。
“我这两套节目刚编完没多久，想着早点来再熟悉一下，免得翻车。”何彗吐舌。
谈灵有些惊讶：“你还有对自己没信心的时候吗？”
“成年组第一个赛季就撞上奥运赛季，想要再拿金牌，这不是得再努努力嘛。”
听到金牌的目标的时候，谈灵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何彗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两人热身的时候，其他选手们也陆陆续续来到场馆。
大家摩拳擦掌，都想争取到两站分站。
毕竟只有前一年世锦赛排名前十二的选手能确保两站名额，前二十四名可以确保一站，而其他符合最低总分要求的人则需要对应站的邀请，每站的东道主可以邀请不超过三名选手。
也就是说，这里除了祝向晴能够确保一站名额，其他人都要靠邀请。
华国杯在主场举行，同一个分站同一国选手的名额不超过三名。大家主要争取的就是这场的邀请名额，另外就是看看国家队能不能帮忙从中斡旋，争取别的分站的参赛资格回来。毕竟，参赛资格可谓是ISU、冰协和主办国三方进行角力选择出的结果。
“不是，你这个青年组冠军拿遍也不能保证拿到两名额吗？！”吕南风对此非常震惊。
何彗无奈地摇摇头：“只能说我进入了选手池，但具体的名额分配，还是要看有没有人邀请。”
“你怎么可能没人邀请！”吕南风无语，“你这成年组也没人能做的难度，绝对是票房保证好不好！”
*
选手们在场边集合，抽签决定好出场顺序。
何彗和孔梓秋抽到前后脚出场，便并肩站在了一起等待。
“你的编舞顺得怎么样了？”何彗问孔梓秋。
孔梓秋皱着脸：“唉，可能对我来说，真的有点太难驾驭了吧。”
这是她第一次出国，也是她第一次和玛丽磨合学习编舞。
整个过程可谓充满了艰辛。
首先是一开始到了加拿大倒时差困难加上水土不服，连续腹泻了两三天才好转。
紧接着是在和玛丽聊过编舞后，发现玛丽给自己编排的步伐和衔接都很难，光是顺下来都花了平时的三四倍时间，更不要提把成套练好。
再然后是待了一个月之后华国胃实在是受不了白人饭，食欲不振加强度练习的双重压力下，差点和祝向晴一样晕倒在冰场上。
一想到这些糟糕的回忆，孔梓秋的脸色都白了两度。
何彗赶忙安慰：“你要相信，玛丽给你编排这些，是因为她觉得你能做到。”
孔梓秋长叹了口气：“今天要是能勉强顺下来，我就已经满足了。”
“肯定没问题。”何彗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概是赛季还没开始，场上队员们的节目完成度都比较低。当然这是高情商的说法，低情商的说法是现场成了摔跤大赛，互相传染，能够三跳都站住的寥寥无几。
“下一个，孔梓秋。”
国家队领队许青点名，孔梓秋被持续的低气压影响，上场时甚至有些同手同脚。
“加油，你可以的。”何彗低声给孔梓秋鼓励。
音乐开始前，孔梓秋下意识朝何彗的方向望来，何彗投去一个信任的眼神。
在和玛丽的商议之后，孔梓秋本赛季的短节目选曲来自舒伯特《天鹅之歌》的第四首《小夜曲》，这才选用的版本是李斯特改编的钢琴曲。
音乐声响起，静谧的夜色下，孔梓秋穿着一袭蓝色考斯滕出场。
在缓缓流淌的皎洁月光里，她将完成开场的第一组跳跃，3Lz+3T。
成年组没有规定跳跃的要求，这给了大家更多的选择空间。
孔梓秋的表情相当严肃，眼神凌厉地看准冰场的空地，转身、点冰、起跳。
第一跳的高度相当惊人，比起之前的情况改善了很多。
吕南风突然跑过来碰了一下何彗的肩膀：“你们组还招人吗？”
何彗：“？什么意思？”
“你们这个改技术的效果也太立竿见影了吧？！”吕南风在看到孔梓秋第二跳也轻松接上后，甚至没有存周的时候，一整个星星眼，“我能不能也过来蹭蹭课？”
“你先问问你的教练同不同意？”
吕南风悄悄朝远处瞄了一眼，吓得赶紧缩回头：“感觉不太行”
场上孔梓秋已经进入到第二个跳跃，尽管准备时间有点长，但她还是完成了一个干脆利落的3F。
后半段的音乐情绪渐渐叠加，在重音上何彗完成了一个大一字跳跃，将情绪带到了顶点。
吕南风继续感慨：“编排真的比之前好看很多诶！而且孔梓秋手长脚长的，做起这些动作来真的很好看！”
最后的2A孔梓秋完成得中规中矩，高度比起开场低了不少，但还是稳住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把玛丽给她编排的那一连串步伐好好完成。
场上的音乐美好宁静，场上的选手面目狰狞。
孔梓秋做到一半已经是精疲力竭，快结束时的转三、大一字几乎是糊弄过去的。更不要提最后的旋转，速度几乎都快降没了，属于是慢悠悠地应是把指定完成的姿态和圈数凑满就立刻放下腿。
啪啪啪——
林晓曼带头鼓掌。
孔梓秋给大家鞠了躬，匆匆跑到何彗和林晓曼的身边。
“我就说你可以滑下来的！”何彗拍拍她的肩膀，又给了她一个拥抱。
孔梓秋点点头，眼神期待地等待着分数。
“58.60分，还不错啊。”林晓曼点点头，“感觉这赛季你升组肯定能至少分到一站吧。”
孔梓秋：“希望吧。”
“下一个，何彗。”许青按照名单继续点名。
何彗这次的短节目来自贝多芬的《热情奏鸣曲》耳熟能详的第三乐章。
由于升入成年组，何彗短节目的配置也同时升级，连跳选择的是3Lz+3Lo，另外的两个跳跃分别是3A和3F。其中，后半段加成的跳跃选择了更为稳定的3F。
女单短节目是不允许上四周的，因此能够上3A，就能产生巨大的优势。尽管俄罗斯的图尔斯也拥有这个难度，但至少不落于人后，能保留在自由化和东道主选手一争高下的机会。
在冰演中，她尝试了两次这个新配置，但都不太顺利。一次连跳的3Lo空成了两周，一次3A落地扶冰，本质上还是对节目没那么熟悉。
林晓曼：“包袱别太重，失误了也没关系。”
“那我还是尽量不失误。”何彗笑笑，转身上场。
冰演结束之后，她又把两套节目重新完成了很多次合乐练习，算是增加了一些信心。
在强而有力的急促的钢琴声中，何彗开启了短节目的表演。
首先是tano版本3Lz+3Lo的高难度连跳，何彗的起跳踩着渐强的音符，完成得干脆利落。
《热情奏鸣曲》的第三乐章节奏很快，这对何彗的滑行速度和表演张力都提出了要求。
第二个跳跃3A在急促的节奏中应声落地。除了滑出有点干的小问题，这个跳跃也算完成得不错。
何彗感觉今天滑在场上身子挺轻盈，冰演时老大难的步伐串，今天也顺得七七八八。
短节目的后半段，何彗完成了最后的tano 3F，整个人放轻松下来。
“不错啊，状态慢慢往上走。”林晓曼本来看冰演时何彗的表现还有点提心吊胆的，现在倒是完全放下心来。
最后的结果自然没有任何意外，何彗以一套无人能敌的难度套短节目在华国内部测试赛一马当先，且所有选手对这个结果心服口服。
而这种好状态也延续到了第二天的自由滑。
最后一个出场的她，整体发挥得可圈可点。
只是在4T这个高难度跳跃上，何彗摔倒了。但她是足周摔，这让林晓曼没有太过担心。
何彗自己反倒是觉得丢脸，下了场听完结果，就赶紧找了借口跑去厕所尿遁了。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有些红润。
嘎吱一声，身后厕所的门被打开，谈灵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这么巧。”
“是啊。”何彗想，自己人生的情节展开，怎么总和厕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谈灵这次自由滑的发挥稳定，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摆脱了发育关影响的阴影。也是，最难熬的年岁已经过去，谈灵又改了技术，一切都在朝更好的方向发展。
“恭喜你拿到第二名，我觉得今年应该有两站吧？”
“希望运气能有这么好吧。”谈灵笑笑。
这次选拔赛，谈灵堪称强势回归，把祝向晴都甩在了身后，拿下了第二名。
祝向晴第三，孔梓秋第四，吕南风第五，程冉第六。
“听说队里有意想让满足升组条件的孔梓秋、吕南风和程冉再比一年青年组，多积累经验，也为后面青年组选手的名额多保住一些。”谈灵说道。
“她们同意了？”
何彗想，这意味着她们注定和索契无缘。
“在聊呢，肯定还是以她们的意愿为主。”谈灵停顿了下，“不过你也知道，华国只有一个奥运名额。”
何彗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