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渺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脑子被震的反应慢了。



    江宴濯不是第一次朝他告白了, 他却锲而不舍地问。



    刚刚散下去的颊边忽然又红了,他支支吾吾的,脑子一片空白。



    但尴尬的时间没持续太久, 瞿珩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我好了,没等太久吧。”



    他抹了一把下颌的汗, 第一眼就盯向简渺跟江宴濯牵着的手,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瞿珩对江宴濯印象很差, 所以一看到这人,他下意识眼神放得不太温和。



    而后者却静淡如水, 似笑非笑地看着, 却无声透出一种上位者的张扬。



    “哥。”瞿珩忍着情绪走到简渺身边,“久等了。”



    “没关系。”简渺给他递去纸巾, “去吃什么?”



    “你们吃饭没, 这个点大部分吃的店都关门了。”瞿珩瞥了江宴濯一眼, 稍稍有些不情不愿,“去上次那里?”



    ……上次那里。



    江宴濯不动声色地眯了下眼,转头看向简渺。



    简学长却对这种微妙的话语没什么察觉, 点点头:“好。”



    打车, 出发, 到达目的地。



    瞿珩虽然装作平常地在跟简渺聊天, 但视线还是有意无意往江宴濯身上放。



    江宴濯虽然温温淡淡地坐在窗边笑, 但先前在简渺身边的温顺乖巧一旦敛下,剩下的就是那种难以靠近的疏冷。



    瞿珩就是因为他这幅少爷架子, 本能地不喜欢他。



    车停在一家音乐餐吧前,瞿珩下车的时候习惯性地帮简渺拉着车门, 却看到简渺在动身的时候被身后的人轻轻牵了一下。



    瞿珩看不到他们眼神交汇的样子, 却看到简渺转了个方向, 从江宴濯那边的车门下了。



    音乐餐吧的店长显然是认识瞿珩和简渺,把两人领到窗边的位置,笑着:“老样子?”



    简渺点点头,随后才看向江宴濯:“小濯,你要喝什么?”



    江宴濯一路上隐隐压抑的情绪忽然被这声亲昵抚过,他微微挽起唇:“学长喝什么?”



    “鲜橙汁。”



    “那我也要一杯。”



    下单之后,简渺才感觉到身上的不舒服,毕竟是在人多的地方蹦了那么久。



    “我去趟洗手间。”他轻声说。



    瞿珩点点头,等他离开之后,窗边的位置便只剩下他和江宴濯。



    简渺走了之后,这人连装都不屑装了。



    “江宴濯,你对简渺是什么意思?”瞿珩蹙眉开口,距离他跟江宴濯上次见面也就一个月多点。



    据他所知,那时候简渺才刚跟段叙分手。



    简渺不是滥情的人,做不到前脚刚和前男友分手,后脚就跟别人在一起的事。



    想到这里,瞿珩更觉得江宴濯不对劲。



    “他是跟分手了不是丧偶了,还要守活寡?”江宴濯轻嗤出声,微敛的眼神带着一阵嘲弄。



    不知怎么的,瞿珩就觉得他是在笑自己幼稚。



    简渺比他大两岁,江宴濯比他大一岁。



    “那就是你趁人之危,趁虚而入,”瞿珩咬牙,“江宴濯我警告你,如果你只是想找个捧着你哄着你的,随便去街上走一圈就能捞到,别招惹简渺。”



    “警告?”江宴濯微微后倾,后背轻落在沙发的靠背上,神色淡然,“你什么身份来警告我?那么在意简渺,喜欢他?”



    瞿珩没想到他的话绕到这里,反应慢半拍,却又想明白了:“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那你能离他远一点吗?”



    简渺跟江宴濯在他眼里几乎是两个类型的人,如果不能相融,那基本上没有好结局。



    江宴濯淡淡地看着他的表情,瞿珩很明显不是能藏住事的类型,所以也不会掩饰表情。



    刚刚他随口问是不是喜欢的时候,瞿珩没有被戳中心事的狼狈和错愕,反倒生气……那么对简渺就不是喜欢。



    在朋友的及格线上,这小屁孩还是勉强及格。



    可是江宴濯就是不高兴啊,不高兴就看小屁孩不顺眼。



    “不离。”他笑盈盈地,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不但不离,我还要让你看着他成为我男朋友,宠我哄我捧着我。”



    瞿珩:“……”这是什么言情剧里恶毒女配的台词!



    他咬牙切齿地还想开口,简渺已经回来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点的饮料和菜品。



    瞿珩在喉间的话只能生生地咽了下去。



    瞿珩点的是色彩鲜艳的鸡尾酒,简渺接过橙汁喝了一杯,随手放到身侧:“今晚的表演很好看。”



    瞿珩喝了一口,突然被夸了,有点不好意思:“……还好吧。”



    简渺笑了笑:“真的,我都没见过你那个样子,蛮有风格的。”



    说道风格,瞿珩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钉:“也不算什么风格吧,他们说我看起来太小了,得修饰一下。”



    本来是要给瞿珩化妆的,但他实在不喜欢那群人的审美,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挂了个耳钉。



    一点点小的变化就能掀起很多的不一样。



    瞿珩把耳钉摘了下来,放到桌子上:“好像说是什么朋克,我不太懂。”



    简渺观察了一下,他是学美术的,自然对各种风格有所涉猎。



    但也只是潦草地扫了一眼,又问:“你之前说的那个公司怎么样?”



    “不是很想去,”瞿珩拿起叉子拨了拨跟前的餐盘,“我还是想按之前说的走。”



    简渺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有事找我。”



    简渺的声音向来低淡,放温和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让人有种安心感。



    江宴濯听着他们像说谜语般的交流,慢慢回过头,视线落到右手边的橙汁上。



    他的橙汁端过来就放到桌子里侧的角落,一点没动。



    似想到什么,江宴濯故作无意地抬手,将本该在简渺手边的橙汁拿起来,抿了一口。



    说是抿,不如说是沿着塑料吸管轻轻含着,在无人察觉的间隙里轻轻用舌尖划过。



    然后,江宴濯就等到了简渺下意识摸向桌沿的手。



    简渺没碰到橙汁,回头的时候看到小学弟神情平常地喝着橙汁,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另一杯在他的手边。



    简渺一顿:“小濯。”



    “嗯?”江宴濯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这杯……”简渺眼睫颤了一下,“好像是我的。”



    他的声音放得比刚刚对瞿珩说话时更轻,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是在委婉地叙述一个事实。



    瞿珩眉头一跳,抬起眼就看到江宴濯一脸无辜:“啊,喝错了。”



    瞿珩:“…………”



    好假,好假!!!



    他再回头,看到的是简渺无奈的笑:“好喝吗?”



    “好喝。”



    瞿珩:“………………”



    简渺其实不太喜欢跟别人共用什么,但江宴濯说好喝的时候眼神太乖,他便无自觉地忽略了这件事。



    “是吧,这家店的鲜橙汁很甜。”简渺把银叉也递给他,“这个烤饼也好吃,你尝尝。”



    江宴濯看着他手里的银叉……也许是这个菜品的分量使然,厨房摆盘时配备的叉子只有两个。



    而另一只在瞿珩那边,这只是简渺用过的。



    江宴濯指尖轻抬,在接过的时候很小声:“学长不介意吗?”



    这声音小得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简渺没明白:“什么?”



    江宴濯划了一小块烤饼,用银叉送到唇边,吃下去后自然地把银叉落回餐盘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间接接吻。”



    银叉触到陶瓷餐盘的动静很小,但很清脆。



    简渺感觉自己的心口也跟着被敲了下。



    间接接吻……这种事情,是有必要说出来的吗?



    “咳咳——咳咳咳!”瞿珩非常不自然的咳嗽声夺回简渺的注意力,他回过头,眼神还有点茫然,但耳尖已经红了。



    瞿珩看着他一副被迷得晕头转向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用自己的银叉也划了一小块烤饼,然后气呼呼地让服务员递来一把新的。



    吃晚饭之后已经是一点钟了,瞿珩站在门口思忖很久,还是凑到简渺身边。



    “哥,我有话跟你说。”



    简渺点点头:“什么?”



    “跟你,”瞿珩瞥了一眼江宴濯,不情不愿,“你过来。”



    江宴濯浅浅笑了一下,拿出手机低头:“那我在这里等会儿。”



    简渺说了声马上回来,就跟瞿珩走到另一边。



    “哥,你说要追人,是追他?”即便瞿珩已经知道答案了,但还是想重新确认一边,“之前在麦当劳的时候你不还说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吗?”



    简渺想了想:“现在也是普通朋友啊。”



    瞿珩头顶冒出一个问号泡泡。



    简渺轻咳一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路边高大的身影:“我还没追到手。”



    问号泡泡瞬间x99.



    就江宴濯刚刚那副茶里茶气的样子,他还以为至少混在一起不少时间了,现在告诉他没追到?



    还是简渺没追到?



    一种翡翠琉璃白菜被猪拱了,猪还特么不识好歹的感觉瞬间涌上瞿珩的心头。



    拳头in了。



    “我找他打一架的话,你会生气吗?”瞿珩问。



    简渺:“……小珩,他和段叙不一样。”



    是啊肯定不一样啊!



    段叙哪有他手段高!



    “我只是担心你。”瞿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你高中的时候状况就很不好,后来好不容易有点好转的意思,又因为段叙弄得一团糟。”



    瞿珩是简渺最黑暗时光的见证人。



    “如果他真的……好,你也非他不可,我不会多说什么。”瞿珩低着头,“只是我希望如果你跟他有什么问题,不要再像段叙那样,到最后那一步了才告诉我。”



    简渺跟段叙的事情瞿珩也只是知道一点点,他本来以为这两人至少是正常交往,结果后面就接到简渺的电话,要他找魏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