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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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来信声,带来的却是如此暖心的内容。
薄年看着失而复得的69.9,原本郁卒的心情骤然晴朗。
他勾了勾唇角,给猕猴桃人工客服发去了“谢谢”二字,打开房间灯光走下了床。
以前不缺钱时,薄年往衣柜里塞了不少全新懒得背出门的包,还买了个高达六层的亚克力展示柜,专门用来摆放各个游戏热门角色的手办和棉花娃娃。
这些手办当中,首发卖价也不乏贵价的,但那时的薄年荷包鼓鼓,看上的就全买了。
加上他眼光不错,展示柜中大多数手办成了绝版或者孤品,不仅在二手软件上有价无市,价格更是被炒的高的离谱。
用来回血简直再合适不过。
但…看着亚克力展示柜里的各式各样自己收集来的手办,一想到这些他珍藏了许久的东西马上就要去别人家了,薄年便一阵肉疼。
若不是为了解家里的燃眉之急,他是绝对不会将这些东西卖出去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薄年毅然决然地将所有物品清理了出来。
家里空置的大箱子装满了好几个,整理妥当后,全部被他堆在了房间的角落当中。
薄年平时懒得很,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便绝不坐着,几乎是将“疏于锻炼”四个大字刻在了脑门上。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脸颊憋的发红的青年气喘吁吁地拿出手机,对着角落里摆放整齐的大箱子拍了张照片,编辑了一段文案发在了朋友圈里。
【薄荷很黏:绝版手办绝版包包,给钱就出,价高者得,支持面交or快递,售出不退换,有意滴滴。[物品清单.jpg][手办包包.jpg]】
东西挂在二手软件上比较麻烦,还得一个个分链接做介绍,运气不好还会碰到到手刀的二道贩子。
他这会儿急用钱,等在网上和人谈好快递过去,拿到钱时好几天都过去了,倒不如先给熟人出一波,离得近的直接面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剩下难出的再挂二手网站也不迟。
这条朋友圈刚发出去没多久,便有人循着消息私聊了他。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来信声,薄年只觉得正常,毕竟他朋友圈里打游戏的同学也不少,就清单中整理出来的东西,恐怕今晚就能卖出去大部分。
然而当他打开微信,看清来人的备注时,却忍不住惊讶地挑了挑眉头。
给他发消息的人…
周…迟旭?
***
“你发了?咋样咋样,他回你了吗!”
江城,某高级会所二楼。
一个身着亮片牛仔衣,顶着一脸舞台妆未卸的男人拍了拍身旁好友的肩膀,盯着对方手机屏幕的眼睛比天花板上的射灯还亮,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跃跃欲试的好奇。
“真不枉我刚录完节目妆都没卸就来找你了,四年多了,可给你逮着机会联系人家了!”
“不过迟哥,你们这么久没见了都,突然要买他的东西,薄年不会已经不记得你了吧?”
被称作迟哥的男人留着一头利落的短碎发,额头光洁,剑眉轻皱,线条凌厉的侧脸在明灭的光影之中显得格外冷漠。
听到身边人的话,他微微扭头,露出了一张俊美逼人,极富攻击性的脸。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看着盛焦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周迟旭语气冷冷:“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健忘?”
盛焦被他怼习惯了,直接忽略了他眼神里的无语,继续哔哔道:“不过我刚看那张照片,里面很多手办都有价无市,绝版了的!其中有一个我出了十倍价格挂了半年都没人出,薄年为啥突然要把这些珍藏给出了啊?”
“还给钱就出,价高者得…”摸了摸下巴,盛焦猜测道:“难道…他很缺钱?”
就在他思考这个结论是否正确时,周迟旭的手机发出了“叮咚”的一声,一条回复挨着周迟旭的消息发送了过来。
“回了!”盛焦激动道。
机身震动所发出的颤栗感顺着手心一路传遍周迟旭全身,他将注意力从盛焦身上移了开来,眼睑微垂,遮掩住眸中情绪,看向屏幕。
周迟旭:[手办包包.jpg]
周迟旭:[我买,全部。]
小没良心:[?]
看着那人发过来的消息,周迟旭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
周迟旭:[?]
周迟旭:[不能买?]
没过一会儿,薄年的消息来了。
小没良心:[能买啊,说了嘛,给钱就卖]
小没良心:[但你买这么多干嘛?不会是想耍我玩吧?]
周迟旭:[我为什么要耍你?我吃饱了撑的?]
他们说两句话就要发一个问号,分明好几年没见,说起话来却剑拔虏张的如此丝滑,盛焦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你俩这相处模式…”
周迟旭没理盛焦的嘀咕,直截了当地转了二十万过去:[订金,剩下的钱面谈后我再给你。]
那头沉寂了一会儿,随后便非常不客气地把这二十万收了。
小没良心:[那你买票过来找我吧][龇牙./]
小没良心:[位置分享]
周迟旭:[你卖东西,为什么不是你带东西来找我?]
小没良心:[因为,去江城要坐飞机,坐飞机要买票,买票要花钱]
周迟旭:[所以?]
小没良心:[我不想花自己的钱]
小没良心:[我的钱有用]
周迟旭:“……”
盛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迟旭瞥了笑得猖狂的盛焦一眼,给薄年回了个明天见。
盛焦又笑了一会儿,刚想说话,便见周迟旭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神情微顿,又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随后便站起了身,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便抬脚往外走。
他看了眼桌上还没怎么动过的酒,一边跟着起身一边不解地在后头问:“迟哥,这才刚来没多久呢,你去哪儿啊?”
周迟旭头也不回:“有事,去一趟公司。”
手机被他拿在手上,会所中灯光昏暗,那屏幕闪烁着微光,上头显示的,是未退出的与助理的聊天界面。
何助:[周总,薄先生母亲林沛兰女士的积蓄被伴侣骗走,现在应该已经濒临破产。]
周迟旭:[知道了。你在公司等我,有一个合同需要拟一下。]
何助:[好的周总。]
……
“狗东西…真有钱,随手一转就是二十万。”
房间中,漂亮青年瞥了眼自己原本还是3136.12,一下子变成了203136.12的微信余额,边小声嘟囔着,边将那条还在不断吸引人来私信的朋友圈删了。
周迟旭莫名其妙将他图片上的东西全包了,薄年虽然不知道这人犯的哪门子疯,但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
一个一个回复了其它来找他买手办谈价格的朋友,薄年又看了一眼自己和周迟旭聊天的记录,恍惚中陷入了回忆。
在他小的时候,父母的感情很好,他们一家三口住在江城的富人区,为了方便孩子读书,周迟旭家的房子那时便买他们隔壁。
说起来,他们俩真要掰开了揉碎了说,应该勉勉强强也能算的上是…竹马竹马?
但说是竹马竹马,也不算恰当。
虽然可以说的上是从小一起长大,可他们二人从第一次见面便两看相厌,周迟旭说他娇气懒散,他觉得周迟旭是江城第一逼王,举手投足都装的很。
以至于到了高中两人被迫做了同桌后,这种情况才稍微好了一点。
但也只有一点。
他们俩谁也不服谁,每次考试都要争第一,经常说不到几句话就要怼起来,坐在他们后桌的同学每天都能看见薄年因为被周迟旭身上的bking气息熏到而偷摸地翻对方白眼。
高中三年,整个年段都知道他俩是死对头,干啥都不对付。
直到高考完后,薄年生父出轨,他随母亲林沛兰离开了江城来到海市。
刚到海市的那几年,租房买房装修,加上高考已经结束,琐碎的事处理完后转眼又要开学,着实是兵荒马乱了好一阵子。
薄年中途还丢过一次手机,换新手机加上补办手机卡又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聊天记录全没了不说,也因此与从前江城的朋友同学都基本断了联系。
除了逢年过节会收到几条群发信息外,几乎再无交集。
直到刚刚他才恍然间发现,自己与周迟旭这个占据了他一整个少年时期的死对头,竟然已经有好几年未曾见过面了。
不对。
薄年想。
周迟旭上大学后就开始往娱乐圈发展,在某个他已经忘了名字的歌唱节目里得了冠军,一夜爆红。
从那以后接连发表了数首大热歌曲,成为了家喻户晓的顶流男歌手,一出门三步有两步都是他的广告海报,打开手机随便哪个软件,都能看到广告商给他安排的开屏。
他们学校以前每二十个人里估计都得有十八个是周迟旭的粉丝,还有两个是路人粉。
这几年,薄年觉得自己应该能算是单方面见过周迟旭无数次。
以至于隔了这么多年他们再次聊上天,哪怕周迟旭已经从他的同桌变成了拥有了无数粉丝的大明星,薄年在对方身上也依然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陌生感。
而且周迟旭钱多事少,从小便是家世显赫的大少爷,买东西从不讲价,他这堆东西明天或许能卖上一个十分不错的价格。
不说天价,但至少也会比薄年一开始预估的最高价还要再高上不少。
虽然也撑不了太久,但至少也能替母亲减少些压力。
东西如此轻易地便卖出去了,薄年心情不错,哼着歌离开了房间,听到锅铲与锅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他才发现林沛兰已经起了床开始准备晚饭了。
看着厨房里母亲清瘦的背影,他连忙小跑着来到对方身边:“妈,我帮你吧。”
林沛兰抬起头。她刚经历过如此严重的打击,神情看着有些憔悴,眼中带着些红血丝,眼皮也有些肿了,看着薄年要从她手里接过锅铲,声音微哑:“你做饭吃了要拉肚子,帮我洗洗菜就行。”
“……”薄年闻言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地放开了手。
他妈不说他都要忘了,他的厨艺黑暗的惊天地泣鬼神,吃不好能把人毒去医院洗胃。
薄年放弃了替母炒菜的念头,转而拾起水池里还未洗的圆白菜,换了个话题对林沛兰道:“对了妈,你不用卖画室了,我重新回鱼尾tv申请了主播,等审核通过就万事大吉了。”
林沛兰炒菜的手一顿,一贯温柔的声音带着些颤抖:“不卖怎么行…咱们下个月还有房贷要还,画室老师们的工资也该发了,就算你重新回去做主播,也没那么快能…”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情绪不稳:“对不起年年,都怪我,当时昏了头,看他那么着急,没和你商量就一下子把所有的钱都借给他了…”
“不是说好了不说这个了吗?”薄年见不得母亲哭,连忙打断了林沛兰的回忆:“妈,别想了别想了,我们昨天说好了,这件事已经翻篇,你别自责了。”
“至于房贷和画室老师工资的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这个你不用操心,待会儿我先打二十万到你卡里,你安心经营画室就行。”
“二十万?”林沛兰一愣,一双美目惊讶地看向他:“年年…你昨天不是说,你只剩下三千块了吗?”
薄年冲她弯了弯眼睛:“把我房间那些手办啊包啥的卖了,买家给了二十万的定金。”
“年年…”
林沛兰才刚一开口,薄年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刻打断:“反正那些东西留着也是没用,卖掉既能解我们家的燃眉之急,又能给我房间屯点地方。明天我和买家面交后就能拿剩下的尾款,你不用担心。”
林沛兰眸光闪动,嘴唇动了动,卡在喉头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她扭过头去拭了拭眼角的泪花,轻声道:“好,妈妈不担心,谢谢年年。”
薄年知道,无论他怎么安慰都无法,这件事还得林沛兰自己想通。
他又看了眼母亲扭过去的侧脸,垂下眼睑望向手中的圆白菜,没再说话。
……
第二天一早,薄年就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他皱着眉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连来电人是谁都么看清,便有些烦躁地点了接通。
“薄年。”
“喂?”
那头听见他刚睡醒还有些黏糊的嗓音,气息诡异地顿了顿,问道:“你还在睡觉?”
“……”
这声音好耳熟啊。
薄年刚睡醒的大脑缓慢地运转了片刻,将手机从耳边拿到了眼前,看了眼来电人的备注——周迟旭。
“……周迟旭?”薄年慢半拍念叨了一句,随即便像想起什么了似的,又看了眼时间。
早上九点。
无言了片刻,薄年有些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另一只手将散落在额前的刘海往后一撸,语气有些臭:“你别告诉我,你已经到海市了?”
“嗯。”周迟旭那被粉丝称之为“如大提琴般性感磁性”的声音从通话听筒中传来:“我刚到海市机场,二十分钟后会到你发来的位置。”
“昨天不是说十点半吗?”薄年的声音很幽怨:“现在才九点!”
他出去旅游都没起这么早过。
“……”听筒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薄年便听周迟旭道:“临时有通告,只好把时间提前了,我昨晚给你发了消息,但你没回我。”
“你给我发了消息?”薄年狐疑地将电话界面缩小,看了眼自己和周迟旭的聊天记录:“没看到啊?你驴我呢吧!”
“是吗。”男人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心虚:“可能是网络不好,没发出去。”
不给薄年疑问的机会,他紧接着道:“二十分钟后见。”
嘟,嘟,嘟…
周迟旭把电话挂了。
薄年闭了闭眼睛,边默念着“他是来给钱的,我不生气”边把起床气给压回了肚子里,认命地爬起来穿衣服。
*
海市机场,t3停车楼一辆黑色卡宴旁。
戴着墨镜与口罩,身形高大修长的男人将手机从耳边放下,对着一旁跟着他一起来到海市的助理道:“走吧。”
何特助目不斜视,假装没看见上司因为紧张而青筋凸起的手,语气十分平稳地答道:“好的周总。”
至于boss想早点见到那位薄先生不仅一晚上没睡好,刚刚还撒谎说临时有通告这件事,他就烂在肚子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