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提姆·德雷克有很多称号,学生、少年总裁、超级英雄、侦探。
现在这些称呼中还要多出来一个,伊芙的男朋友。
他们确定关系后,生活好像多了很多变化,又好像没什么变化。
伊芙不再是他的秘书了,很遗憾。
但提姆明白公司内部的流言会成为让人不高兴的东西,他会处理好这些琐事的,他很擅长。
他们平和地过度到情侣阶段。
伊芙是特殊的,或者说,德雷克总裁这个身份是特殊的。
这一重身份是提姆间于白天黑夜间,编造出的符合世人幻想的谎言。
伊芙是最靠近谎言的人,她从谎言开始,刺破表皮,揪出藏在假面下的年轻人。
分成两面的人生中突然多出一个交点,她既不是超级英雄和辅助他们的后勤人员,也不是需要被隐瞒的普通人。
他的女朋友有时总能发表会让阿福灵魂共鸣的犀利点评。提姆逐渐理解布鲁斯,同情让他遭受布鲁斯的蒙骗,多替他应付了几天媒体。
他再也不同情布鲁斯了,他有深刻的教训。
19.
平淡且幸福且隐秘的办公室恋情中,有一座山一般的阻碍。
说是山,也并不是十分高大,顶多算一个小山包。
那座小山包是伊芙的爸爸,亚瑟。
亚瑟和海王有同一个名字,心理年龄说不定只有海王的一半。天呐,噩梦。
噩梦山包本人对提姆很不满,提姆怀疑他不是对自己有意见,他只是单纯地针对自己女儿的每一个男朋友。
他不会用过分的手段为难提姆,使出的手段都是幼稚园小孩闹别扭的级别。
提姆自诩心智相比同龄人要更成熟。伊芙的爸爸成功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同一水平线,把他们的明争暗斗变成小学生掐架。
他们居然还打架,这根本不是体面的成年人会用来处理矛盾的方式!
提姆不止一次在伊芙脸上看到“匪夷所思”。他微微赧然,好像自己引以为傲的、吸引对方的成熟假面一下被戳破了。
然后他看见伊芙的嘴角扬起一个极细的弧度,随即赶在被亚瑟发现前恢复不动声色的样子,冷冷然瞅着他们,提着菜刀的模样非常具有压迫感。
提姆发现了她的松懈,但他身边的亚瑟浑身一紧,变成一只努力把自己缩成大团的胖老虎。
他又一次捕捉到伊芙眼底恶趣味的愉悦,提姆紧了紧神色,做出低头听训的乖巧模样。
反正伊芙最后肯定会放过他们,因为她没有她表现出的那样生气。
幼稚园级别的中年人与青年人被勒令不准武斗。充斥着激情与热血的男子汉搏击赛被迫变成家务比拼。
他们一路从客厅的卫生打扫到厨房,伊芙和芭芭拉做了晚餐,洗碗的任务自然留给了他们。
并肩洗碗,沉默以对。
亚瑟故意超用力地撞了下提姆的肩膀。
没有很痛,但是,告状,他一定要告状。
“我只有她一个女儿,”亚瑟突然说,嘴巴仍不忿地撅起,“我的世界里只有她。”
提姆不紧不慢地将洗好的盘子沥干水。
亚瑟越看他越不顺眼,小气哼哼地嘀咕,“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的家伙,没诚心!”
“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提姆说,“我不能完全肯定地向您保证,我比您更爱她。”
亚瑟半是得意半是不悦,往他肩上一撞,“算你有自知之明,小子。”
他一定会告状的。提姆阴暗地想。
不过他明面上依旧是沉稳自持的稳重模样,耐
心地与亚瑟交谈。
“如果我向您保证了,您会相信我吗,我想恐怕不会。”提姆眨了眨眼睛,“您只会认为我油嘴滑舌。”
亚瑟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
“她是我的全世界。”亚瑟再次强调,“谁胆敢伤害她,我会让他变成湮灭在太空里的灰尘。”
说着,他恶狠狠一拍,把放在菜板边上的一根胡萝卜徒手拍断。可怜的胡萝卜应声而裂,像极了湮灭在外太空的灰尘。
提姆的表情凝固了。
他对上得意洋洋的亚瑟,虚弱道,“这是伊芙……明天要用到的蔬菜。”
无需再言,一切都升华在提姆怜悯的眼神中。
亚瑟大怒,“看什么看,不就是区区一根胡萝卜!”
口号喊得十分响亮,行动上快速而敏捷地把胡萝卜拼在一起。
提姆伸手一戳,嘎吧清脆一声,正是胡萝卜的复仇。
亚瑟义正言辞,“我看到了,是你弄断的!”
提姆深觉他对人类差异性的认知尚且不够清楚,“明明是你拍断的!”
“是你,”亚瑟邪恶道,“指认我,你没有证据,年轻人。”
提姆正打算列举自己获取伊芙信任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种方式,他聪明的小脑袋中闪过一道灵光。
哦,是的,他们为什么要相互指认呢。
这种时候,不正是统一战线,消除抵抗的好机会吗?
于是他和亚瑟一起用牙签把胡萝卜修复回原状。
并在第二天被做早餐的伊芙发现,两人各自付出了一杯咖啡和长达五分钟的电话念叨作为代价。
20.
亚瑟愤愤地拉黑了刚和提姆交换的联系方式,并表示他记下了这份大仇。
一起受罚居然半点没给中年人同病相怜的感受。
怎会如此!
倒是伊芙很坦然,“没关系,过不了一个星期他就要把你放出来了,你的计划取得了成效。”
提姆躺在伊芙的膝盖上,感慨,“我的心好累。”
他的本意是想撒撒娇,而伊芙表情深沉,“我忍受了十几年。”
“哦,”提姆同情道,“怪不得你会变得这么恶趣味,人是应该放松放松。”
21.
他们的生活从来和平静沾不上边,永远在混乱、转折和莫名其妙中打转。
他和未来某条时间线上的自己互换身体不是自愿的。他曾经见过提摩西,他们的相会不友好。
提摩西消散在时间长河,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他,直到未来的某天,他看向镜子。
巧合的是,提摩西离开时间流反而让他有机会亲自去到未来一趟。他对不美好的一切早有心理准备,心情不算好也没有想象中糟糕。
一个疑问,悄悄浮了上来。
伊芙在哪里?
提姆在未来调查了伊芙琳,他第一次发现了误差。伊芙琳不认识提摩西,他们没有交集。
提姆难以描述内心的感受,一丝小小的火苗从飘起袅袅余烟的灰烬中燃起,扑闪扑闪眨出火星。
提摩西一定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会对伊芙感兴趣的。一个人,一条全新的分岔路。
那丝火焰变得忽闪腾跃,焦灼地炙烤着。而那气息太复杂,焦急与忧思很好地掩住深埋其下的嫉妒与甜蜜。
伊芙是他的,他能想象到她会怎么对提摩西说话,他知道她会怎样看破他们的不同,像发现办公桌上的零食包装袋那样轻易地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忽然间,那不再是火焰了,流火化作粘腻厚重的糖浆,裹紧一颗心。
透不过气的心催促他在未来寻找回去的方法,督促他去见一个
人。
那人会证明,他不会走向阴冷无光的未来,证明哥谭不会成为未来那座毫无希望的城市,证明在无数个未来中,存在不同的可能性。
他想立刻、马上、现在就见到她。
22.
“好久不见,很高兴流星记得我的愿望。”
愿望,什么愿望?
——“我想要的东西会直接要。”
——“比如?”
——“比如,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23.
温存过后,他们裹在暖乎的被窝里。
伊芙请了三天的假期,他们昼夜颠倒地过了过了三天,好似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
伊芙总是睡得很沉,提姆是更晚睡着的那个人。他们在上午六点开始睡觉,没拉上的窗帘缝隙中透出晨曦的橘红。
朝阳是夜晚的夕阳,他们在白日入眠。
温暖的光打在被卷里露出来的脑袋上,伊芙像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
她的黑发在晨光里显出缎面似的光泽,脸上细小的绒毛会让人联想到水蜜桃。湖泊似的眼合上了,这时她看起来乖顺极了,一点不像他了解的坏家伙。
提姆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顺下来,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脸颊、嘴唇。
他用一根手指圈住她的左手中指。
细细的,他一圈住就知道该买哪个型号的戒指。
伊芙往被窝深处滑下去,垫在下巴底下的被褥堆到脸上。她迷迷糊糊地叽咕几声,提姆差点就要以为她醒了。
他圈住她的中指,呆愣愣地僵住,直到耳边的呼吸声再次平稳,才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他抬起伊芙的手指,反复打量。
什么颜色适合她,哪种戒圈更好看,他一清二楚。
可是订婚好像又太早了,他连同居请求都没有成功通过呢。
这太奇怪了,订婚不是一件很大不了的事,至少在他们的圈子里,订婚的消息不稀奇。
提姆难得犹豫不决。他一会儿觉得考虑这个实在太早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优柔寡断,不懂得先下手为强。
他的脑子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精密地运转,把一枚戒指拆分成三个不同的板块依次挑选,一半还在早与晚之间激烈角逐。
伊芙又往下滑,这次险些从他怀里滑出去,整张脸都蒙在被子里。
是的,她有这个毛病,她自己不知道,她睡觉超级乱。提姆曾经被她踢中过腹部,不可思议。
被提姆圈住的手指也偷偷溜走了。提姆费心地把她搂上来,捻着她的手指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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