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从司的航班黄昏时刻降落机场。
“时间还早,要不回公司加班吧。”宁从司坐上车,轻扯领带撩起眼皮看旁边,“你觉得呢?秦总助。”
“……”秦枞刚落座,前一秒刚应下饭局,身体僵直一瞬,微笑道:“您说了算。”
宁从司没变态到刚出差回来就让员工回公司加班,这么说纯粹是气不过秦枞“吃里爬外”。
“您误会了,段总和宁夫人很熟。”秦枞耸了耸肩给自己解释。
潜台词:我只是背锅侠。
意料之中的事,宁从司没再计较。
本准备让司机开到某家私房菜吃个晚饭,开口前又想起家里那位仙君。
他刚起出手机,新的消息窗口先一步弹出来。
修真no.01:我到家了[玫瑰]
宁从司不自觉勾起唇角,单手打字回复:晚饭吃了吗?
修真no.01:嗯,和朋友一起吃了火锅
又吃火锅,还是又和路景同一起,着急把欠的还自己,然后天天和别人出去。
宁从司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对司机说:“先把秦总助送走,再送我回公司吧。”
他先回公司处理一部分堆下来工作,让张姨做好饭,刚好回去能吃上。
旁边的秦枞受宠若惊,心说加班狂时隔多几个月再次上线,分明刚才还嘴角噙笑,简直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他微不可见地摇摇头,垂眸继续看公司前不久刚上线的app,恰巧首页第一个视频是滑板比赛。
“你上次说的什么御剑飞行,这个还挺像的。”
宁从司闻言嘴角一抽,没想到自己无意一句话对方还记得。
秦枞把手机屏幕送过来,他微微偏头目光落下去,想看看总助的脑回路和那位仙君有没有异曲同工之妙。
镜头掠过大屏幕上一行字“尚州长板大赛”,随即一瞬转换到赛道上,恰巧宁从司垂眼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引入眼帘。
秦枞见他看见正要收回手机,还没来得及动作,却听老板一声“等等”,他下意识看向宁从司,发现对方懒散的神色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一分严肃。
他顺着宁从司的目光看去,只见视频里的人在抵达终点的前一瞬意外突发,摔倒在地的瞬间连屏幕外的人都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直到整个视频放完,秦枞见宁从司挪开视线才收回手机。
原本说着要回公司加班的人改了注意,让司机想先把自己送回秋榭湾。
“着急吗?”宁从司说完倏然又问。
秦枞摆摆手说“当然不”,看向窗外的一瞬隐隐勾唇,有种爱情保安立大功的成就感。
在这之前,除了路景同应该没人发觉温琰的脚受了伤。
因为温琰下场后甚至面不改色,和陈今抒一起看着之后的赞助组比赛,陪着小姑娘有说有笑。直到路景同比完赛消失了少时,再回来时拿着瓶云南白药。
恰巧陈今抒去了厕所,没看见路景同把药递给温琰。
受伤的脚踝隐隐发烫,但温琰还能忍受。
他接喷雾没有立刻用,竟然和路景同说:“等会儿结束了我请你们吃火锅,可以吗?”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么一摔注定与奖金无缘,没想到最后没拿一等奖却拿了三等奖。
“你脚踝不要了?”路景同大为震惊,眼珠一转怀疑:“陈今抒那个木头人说要去的?”
温琰被他的比喻哽了一下,笑笑说:“我没事、嘶——”
正说着不小心动了动脚,话来不及说完倒抽一口凉气。
"下次再一起,你大概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应付家里的人吧。"路景同有点担忧这位的脚还能走多久。
“……哦。”温琰差点忘了。
不过为什么不能让宁从司知道自己受伤了?难道说这会影响自己以后报答他?
还有,路景同怎么知道宁从司的存在?
温琰愣愣问:“你认识他?”
路景同靠在墙上,抬眸答道:“不认识,一群唯利是图的资本家,都一样。”
“……”温琰突然就不稀奇为什么宁从司会用姓路那小子来称呼他了。
最终温琰妥协了没和两个人一起去吃饭,和宁从司说自己去吃了火锅是骗人的,司机把他送回了秋榭湾。
脱掉鞋后温琰才意识到自己的脚已经肿得不堪入目,他坐在玄关处盯着自己的左右脚看了许久,最后一声不吭拿出路景同给的喷雾,按照说明书一顿喷。
第一次用没把控好,温琰被喷雾的巨大冲力和冰凉的温度激灵得浑身颤了一下,刺鼻的气味直往鼻腔被窜,人都清醒了半截。
然后看着原本只是肿胀发红的脚踝像是被染上了一层亮油。
“……”
仙君拿出手机开始百度就医,搜索脚踝扭伤该怎么治疗。
搜索结果显示:扭伤恢复有四个阶段……好慢,宁从司能等到四个阶段结束再回来吗?
温琰进入线上问诊:您好,请问脚踝扭伤能快速恢复吗?
医生:这边建议您不要再对扭伤处进行二次创伤,比方说行走、按摩一类;以及建议您冷敷,48小时内不能热敷;一般扭伤三到五天就会好,如果太严重一定要及时线下就医。
温琰开始想念自己的一身修为,瞬间愈合这种小伤的能力。
他坐在玄关处,拿出手机给宁从司发消息,目光落在自己脚上觉得格外滑稽,幸好没人看见,他温琰也是要颜面的。
现在自己的脚肿得像猪蹄。
为了防止宁从司看见自己的脚,温琰骗宁从司自己吃了晚饭,要赶在对方回家之前洗完澡躺床上,然后开始祈祷明天早上醒来奇迹发生,脚消肿了。
他甚至特意询问了管晴宁从司的行程,计算好时间回自己房间。
谁知道,宁从司居然提前回来了!
宁从司来敲门的时候,温琰正好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倏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他一跳,一不小心弄翻了洗手台上的东西。
刚停歇的敲门声又一次响起,比方才要急促,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宁从司等在房间外等人开门,一阵东西砸落的声音隐约传来,像是有人在浴室摔倒,视频里那一摔浮现脑海,他登时警铃大作,又敲了一次门,大声问:“温琰?能听见我说话吗?你还能——”
如果里面一直没动静,宁从司大概就要破门而入了,甚至来不及去找备用钥匙开门。
好在现实和想象有所差距,他话还没说完,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温琰原本准备捡起东西再去开门,奈何门外的人听起来有些焦急,他只能拖上拖鞋缓缓一步一步挪过去开门。
门只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缝隙,宁从司看过去,对上一双眼尾泛红的凤眼氤氲着浴室里的雾气,看上去有些迷茫,薄唇掀起说:“宁从司,你怎么就回来了?”
如果是平时,宁从司可能会冷笑着问:“怎么?仙君就这么不希望我回来?”
但他现在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顾不上这茬,目光顺着仙君白皙的脸颊往下看去。
他本意是想看看温琰的脚踝,只是眼神顺着身体向下,浴袍草草裹在身上露出大片的锁骨,湿漉漉的长发落在布料上印出一片深色印迹,水滴顺着发丝聚成水柱滴落藏匿在衣襟之内。
温琰被对方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后撤了一步,心虚地往后藏了藏右脚。
宁从司刚巧挪开目光往下看,捕捉到了仙君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垂着眼眉尾轻轻一挑,抬眸时神色淡然。
“怎么没吹头发?”宁从司问。
听见他的话,温琰暗自松一口气,借机会默默指责:“正要吹呢,结果你来敲门,还不小心把东西打翻了。”
“哦?原来我们仙君胆子那么小,敲门都能被吓到。”宁从司摆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说“那么小”的时候表情略微有些夸张,最后目光又和温琰对上。
倒不是觉得对方夸张的表情抽象,只是温琰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是哪里。
有一点他发现了,今天宁从司话有点太多,有点难缠,他原本的计划恐怕难以实现。
“我能吹完头发再和你聊吗?”
宁从司不答话,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开口道:“我帮你吹吧。”
“啊……哦,嗯……”
“叽咕什么?上次不是也是我帮你吹的吗?”宁从司提醒他,“还是因为……”
“没有!”温琰刚听到一个还是,立马义正言辞否认,旋即道:“那、那好吧,实在是麻烦了。”
宁从司将门完全打开,走进去,温琰后退了一步,眉心不动声色轻轻蹙起,他看在眼里。
“进去吧,总不能在这里替你吹。”宁从司淡淡说着。
温琰赞同,转身一声不吭往里走,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宁从司跟在他身后,垂眸看着露在鞋外的脚跟,有一边看起来又红又肿。
偏偏本人一声不吭。
温琰好不容易走到床边坐下,脚踝终于得到解放,谁知宁从司这个说着要替人吹头发的少爷,往他面前的凳子一坐,指挥道:“去把吹风机拿过来。”
“……”温琰发誓,这是他第一有点想赶走宁从司,甚至怀疑对方是在惩罚自己,但他的表情又很正常。
温琰叹气,
温琰起身,
温琰又坐下,
温琰丧着脸小声问:“能不能你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