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陶深这么说,沈娆点点头,也很有礼貌地向两位大夫告辞,“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退,时间不等人,百姓们等不起。”
“好,沈大夫去吧。”
看着沈娆离开的背影,刘大夫有些愤懑不平,对陶深道:“陶大人,您还真的相信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子会有什么作为吗?”
陶深对刘大夫的针对有些不满,但又看在刘大夫还有别的作用,忍了忍,劝道:“刘大夫,这沈大夫是治好了很多人的,你也别太对沈大夫有偏见。”
刘大夫冷哼,他只觉得沈娆那些只是小打小闹,若要是遇到病得重些的,他可不认为沈娆有那个本事能够治好。
沈娆离开衙门后,还没走远,便有一个面上包着布巾的男子,神色慌张,那双布鞋都破了一个洞,跑到沈娆面前。
“请问是沈大夫吗?”
沈娆抬起头来,点点头,“是的。”
“沈大夫,快跟我走一趟吧,我爹快不行了!”
沈娆听罢,赶忙道:“麻烦请您带路。”
那人带着她,穿过一片田野,还路过一条小溪,翻过一个小山坡,来到了村口。
这村是梧桐县的另一个村子,离奶奶家那个村子并不远。
“沈大夫快请进快请进。”
此人名叫苏和,引着沈娆进来厢房,一旁还站着一位妇人,身形消瘦,看着应该是他的夫人。
沈娆走上去,看着躺在床上的病人,应该就是苏和的爹了。
她给他把了把脉,片刻后,有些惊讶,这病得有些严重了。
“请问令尊是什么时候染上病的?”
沈娆把完脉,起身询问道。
苏和回忆了一下,但有些犹豫,他说不出具体的情况,而他的夫人却开口道:“大夫,我爹是前天就开始不舒服的,怕是前天就染上病了。”
从前天开始,苏老爹便总是忽冷忽热的,还有些精神不济,苏和媳妇叫他吃饭时,还总是昏昏沉沉地拒绝了。
这些日子,镇子上时常有人染上瘟疫,村子里也有几个,所以苏和媳妇便感觉不对,马上告诉了苏和让他请来大夫。
“按常理说,若是前天染上了瘟疫,不应该这么严重,这两天令尊可有吹过风,或是吃过些什么?”
苏和摇了摇头,“因为我爹没什么胃口,就只是吃了些白粥,也总是躺在屋子里睡觉,裹着厚厚的被子。”
沈娆听闻,点点头,“我先给令尊开几副药吧,这些日子你们便日日烧艾,然后将令尊穿过的衣服都烧了。”
苏和媳妇应了一声“好。”
就在沈娆还在写着药方,从外头来了一个大汉,身长八尺有余,提着两个木桶,敲了敲门。
“苏老三!给你打了两桶水,快来拿吧。”
苏和赶忙开门,笑着道:“谢谢方兄,真是麻烦了。”
“害,兄弟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呢?我先走啦,一会还要下地干些活,告辞。”
那人说了几句便离开了,苏和将两个水桶抬进屋子,随后又将水倒入一个大缸中。
沈娆有些好奇,问道:“你们打水的地方远吗?”
因着奶奶家那打水是就在屋子外头,所以倒不用特地打好,沈娆便问了问。
苏和媳妇解释道,“以往是不用特地打水的,有一口井离我们家很近,但前些日子有些干旱,所以那井干涸了,我们便去找了那口还未干涸的井。”
沈娆听罢,“原来如此。”
等到了夜里,沈娆便回了村子里。
她点燃了蜡烛,厢房内灯火通明。
原先有些破旧的厢房,被沈娆收拾了一番,算不上多舒适,但起码干净整洁,她从镇子上借了好几本医书,翻看的差不多,发现这些书多瘟疫的记载并不多。
看了半晌,眼睛都有些酸软了,隔了一会,从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有些轻缓。沈娆起身走去,并没有打开门,而是问道:“谁呀?”
那头回答:“是我。”
“奶奶?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沈娆并没有开门,而是隔着门问道。
她并不敢直接接触奶奶,生怕奶奶也会染上瘟疫。
“奶奶近来想了许多事,想跟你说说。”
沈娆听罢,便对奶奶“好。”
奶奶叹了口气,“这些日子,镇上并不太平,许多人都染上了瘟疫,以往瘟疫突然就冒了出来,没死个成百上千人都好不了。”
沈娆静静听着,这些她也不是不知道。
“你还要去岭南寻你爹娘,若在此停留太久,怕生变故,而且你现在日日接触这么多的病人,就算你再小心谨慎,也难保不会……”
奶奶的话,沈娆也是想过的。
她爹娘生死未卜,云烟也没了消息,可现在镇子上瘟疫泛滥,她作为大夫又怎能弃百姓于不顾呢。
沈娆轻笑了一下,倚靠在木门上,眼睛里闪烁着光,她说不清自己是因为什么,但心里有一腔热血,那边是解决了这瘟疫,还梧桐县的百姓一个安稳的日子。
“奶奶,谢谢您所说的话,只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瘟疫没有解决我便离开,只怕会连累其他地方的百姓,倒不如彻底地治好这瘟疫。”
门外沉默了许久,久到沈娆都有些想打开门来一看究竟,看看奶奶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可就在她付诸行动之际,外头传来,“娆娆是个好孩子,奶奶支持你。”
听罢,沈娆眼里闪着泪光,“奶奶,夜深了,快早些休息吧。”
“好,你也早些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蜡烛已经快燃尽,沈娆这才有了些许困意。
她打开门,想从外头打来一盆清水洗把脸便休息,却发现那井口里的水掉落了许多叶子,想来多半是风大吹的。
她轻轻地拂去所打的水飘着的叶子,草草洗了洗脸,月光下,沈娆看见了水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庞,刚想将水倒在外头种着的菜田上,沈娆突然想到了白天所去的那个村子,有一口井干涸了,村民这才去了另一口井。
“!该不会……和井水有关吧?”
沈娆喃喃道。
这个念头一出来,沈娆夜里都有些睡不着,要不是因为晚上出门有些危险,否则按沈娆的性子,还真会说去就去。
翌日,天还未亮,鸡鸣了几声,沈娆便赶忙起来,收拾了一番便赶去了隔壁村。
落英缤纷,河水澄净。
这是沈娆第二次去到那村子附近的感受。
那条河附近都是农田,想来是用于灌溉的,她走到那半坡上,却看到有几个大汗淋漓,□□着上身,坦胸露乳的男子,用手舀起河水便喝。
看他们的神情,想来那河水十分清凉,带去了不少暑意。
不过沈娆摇摇头,并不赞同他们的做法,但也没有多想,转头便踏进了村口。
那口井确实离苏和家有些距离,附近也有些偏僻,一座老屋子,一旁种着一棵参天大树,有些阴凉。
不一会,便有人来这打水,沈娆便问那人借了一小勺,想着看看会不会是这水的问题,但她问那打水的人道。
“请问村子里有多少人是来这口井打水的?”
那人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我们大半个村的人都用这井里的水。”
“那您家有人染上瘟疫吗?”
“没有,这些日子我们家都没敢到处跑。”
听那人说完,沈娆道了句谢。
这么一想来,沈娆倒是觉得,应该不会是这井水的问题了。
沈娆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些思绪,结果又断了,就在她有些失望地离开村口,又一次途经那小溪时,发现血染一片。
沈娆微微睁大双眼,走上去去看,发现有一个浑身是血,脸上夹杂着泥沙,很是狼狈地靠在一棵树旁。
她越看越觉得,那人甚是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般,“公子,公子?”
那人动了动,睁开了双眼,看见眼前人,也是讶异,“沈姑娘?”
“!齐公子!”
原来是齐宴安,怪不得她觉得这般眼熟。沈娆赶忙扶起齐宴安,但她一个姑娘家的力气小,可四周围也没有行人,沈娆便道:“齐公子,你可还有力气?”
“嗯。”齐宴安有些虚弱地应道。
听他这么说,沈娆便点了点头,扶着他慢慢地回了自己所住的小院。
打开门,沈娆便扶他躺下。
齐宴安的胸口有一处剑伤,十分危急,但所幸那剑并没有刺到心脏,而是偏离了几分。
沈娆给齐宴安上了金疮药,又给他包扎好,齐宴安也是疲惫至极,竟也沉沉睡去,直到夜里才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时,已经过了两天。
此时夜已深,他还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飘香,转头望去,发现桌上还摆着饭菜,正想起身,却不料心口痛的他一激灵。
沈娆正好熬了药进来,发现齐宴安正想起身,便拦下了他,“慢慢来,别让伤口又撕裂了。”
她将药放在一旁,扶着齐宴安慢慢起身,靠在床头,轻轻地喂他喝药。
齐宴安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便没有拒绝,等一碗药喝完后,沈娆这才问他。
“齐公子怎么在此?还受了这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