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付臻,也不禁被这动静吓到,毕竟这么夸张的场面发生在自己身上,属实是难以保持淡定。

    从大门里面,徐徐走出来一个身穿燕尾服的老人,满头白发,却相当不服老,鼻梁上戴着单片眼镜,充斥着时尚弄潮儿的气息,优雅至极。

    付臻根据记忆,知道这位是谢家的管家,的确很符合古早豪门管家的刻板印象。

    老管家露出看小辈经典的慈祥微笑,“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因为你离家出走,老爷夫人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过觉了。”

    付臻:“……”

    哪怕知道是受世界影响,以及在谢家一直被当成女儿养的原因,听到“小姐”这个称呼,付臻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绷住。

    这对一个没有女装癖的普通男性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心理挑战。

    他强作镇定道:“叫我付臻就行。”

    老管家瞬间眉开眼笑,“好的臻臻。”

    付臻:“……”总比二小姐好。

    跟着管家走进门,入眼的就是巨大的喷泉,一尊白色雕像立在喷泉后面。

    付臻看了两眼,没认出雕像是哪个人物,只跟着管家继续向里走。

    沿途是各色各样的花花草草,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付臻还真想停留下来欣赏欣赏。前花园弯弯绕绕,大得有些让人找不到路。

    付臻突然短暂地理解到了有钱人的烦恼:就算打车到家门口,那都还得走上十分钟的路。

    徐也听说付臻要回来,老早就在客厅等着了。

    她催促旁边气定神闲的人:“你去外面看看人到没有,按时间来说,应该快来了才对。”

    被催的谢家家主谢风放下手里的差,安抚自家老婆道:“快了,管家已经叫人去接阿臻了,你不要心急。”

    徐也生气地拿胳膊肘捅他,“我都三个月没见到我的乖乖阿臻了,都不知道他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我能不挂念么?”

    她话音刚落,客厅就走进来人,她眼神一亮,从黄花梨交椅上站起来,却见是谢雅松走了进来。

    徐也又蹭地坐回去,谢雅松看他的妈妈的表情,明明嘴上一句话没说,但表情却是把嫌弃说尽了。

    他扯了扯唇,让出跟在身后的人。

    付臻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也仅仅是记忆,并没有实际和谢家父母相处过,略带生疏地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话,徐也却是直接湿了眼眶,再次站起来走过去,“……让我看看,真的瘦了,比起你哥哥,真的瘦了大半个身子。”

    她问道:“你现在多少斤?”

    付臻感受到徐也的热情,心下松了口气,随口答道:“上次量大概是122左右。”

    徐也摇摇头,“太瘦了,你哥有143斤。”

    说着,她将话题挪到谢雅松身上,“雅松,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胖了?”

    身高186,标准男性身材的谢雅松:“……”

    徐也没再纠结体重,只是在吃饭的时候给付臻疯狂夹菜,装白米饭的小碗成功堆起了一座小山。

    徐也语气轻松道:“今天特地吩咐王妈做的你爱吃的菜,多吃点,多长点肉。”

    向来擅长随机应变的付臻,面对徐也毫不遮掩的爱,难得有些无所适从。

    这顿饭吃得不算热闹,但也算得上其乐融融。

    徐也看向一旁一直没出声的谢风,皱眉道:“阿臻回来了,你也不知道说两句?”

    徐也闻言放下筷子,下意识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这几个月你离家出走,我们找了你很久,你到哪里去了?”

    付臻吃饭的筷子一顿,有些不明所以,一时间没吭声。

    原主的记忆他都继承了七七八八,但唯独在原主高考完后的暑假三个月,他没有任何记忆。

    他根据书中剧情,知道原主是谢家养子,因为犯了错被谢家厌恶,也就和谢家断了往来。

    但现在看谢风话语间的意思,似乎并非谢家想抛弃原主,而是原主主动离家出走,单方面断了和谢家的联系。

    如果不是因为原主就读了圣罗兰学院,正好和谢雅松一个学校,恐怕谢家还联系不上他。

    原书剧情只一笔略过说原主犯了错,但原主具体犯了什么错误,付臻不得而知。

    谢风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不想说,有些生气道:“算了,过去几个月你干了什么,我们就先不谈,既然已经回来,就向你哥哥道个歉,这个事就过去了,我们就当做没发生。”

    徐也将筷子放下,狠狠地瞪了谢风一眼,“我让你开口说话,没让你说这个,嘴巴不会说话那就闭着,阿臻才刚刚回来你就找他麻烦……你真的气死我了。”

    付臻不明所以,但大概知道或许原主犯的错误和谢雅松有关。

    眼见徐也即将和谢风吵起来,他适时开口道:“爸妈,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谢风应了一声,面色严肃道:“把刚刚的话对着你哥再说一遍。”

    付臻拧眉,徐也听不下去了,“行了,那么一点小事,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谢风也跟着急了,吹胡子瞪眼道:“你不知道我们家最忌讳这种东西,付臻他居然对雅松用……”

    “不用了。”

    谢雅松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筷子,神色冷淡地一扫众人,“我不用他的道歉,既然是一家人团聚,就好好聚着吧。”

    谢风徐也两人听着他说一家人团聚,又看着他最先离开餐桌上楼。

    一顿饭终究是不欢而散。

    徐也心情有些遭,但还是拉着很久没有见过面的付臻聊了很久,直到晚上升起一笼圆月,才不舍地放他离开。

    付臻得以休憩,跟着家里佣人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屋就被房间里的东西连连惊住。

    房间是充满少女心的粉色,整体装潢都是各种各样的粉色,付臻甚至难以从这个房间找出一点别的颜色缓解眼睛疲劳。

    认命地接受了原主是个粉色爱好狂魔的设定,他开始翻看周围的东西,希望能找到一点原主犯了什么错的线索。

    原主不像寻常男生一样喜欢手办、球鞋、乐高之类的玩具,反倒是攒了很多毛绒玩具之类的。

    并且在这些毛绒玩具中间,都或多或少地摆放一些相片。

    这些相片四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几乎一入眼就能瞧见,很难忽视,彰显着它们的存在感。

    相片有的是家庭合照,有的是他和谢雅松的合影,甚至还摆放着谢雅松的单人照片。

    付臻随手拿起镶嵌着谢雅松照片的相册,看着照片里浅笑的人,他若有所思。

    于是谢雅松推门走进付臻房间时,就瞧见对方在拿着照片看。

    他眼角微提,有些讽刺道:“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在伪装么?”

    付臻闻声看过去,手微微握紧相框,淡声道:“什么意思?”

    谢雅松直接将对方这句话当做装傻充愣,直接无视,转头打量一圈付臻的房间,像是被这些照片刺痛,又像是有些恶心,面露嫌恶道:“你最好早点叫人把这些照片收起来,不要让我看到第二次。”

    付臻难得真诚地和他提建议,“你不进我房间,就不会看到了。”

    谢雅松察觉到他这句话之下的攻击性,冷笑一声,“终于不装了?不愿意玩儿兄友弟恭的戏码了?你以前不是最爱缠着我,一天天哥哥、哥哥地叫么?现在怎么又不装了?”

    付臻不明白一向冷言冷语的谢雅松,为什么突然情绪外露,口出恶言。

    只是吃了一顿饭,就受了这么大的刺激?

    付臻不解,只能按兵不动,不表露任何情绪。

    但在谢雅松看来,就是他的好弟弟毫不在意,死不悔改,所以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谢雅松生理性地有些想吐,极其嫌恶道:“付臻,你虚伪得让我恶心。”

    付臻看着对方说完这句话,随后毫不犹豫地走出房间。

    空调的冷风还在呼呼工作,手里握着的相框染上一层冷意。

    付臻面无表情,若有所觉地拆开相框,取出里面的相片,翻到相片背面。

    只见原本应该空白的相册纸背面,用黑笔写满了谢雅松的名字。

    密密麻麻,排列得整整齐齐,一笔一划写得相当工整,可见十分用心。

    但一排排整齐的字,却又被一个个依次画上红叉。

    黑色的字是悬浮无力的,印下的痕迹很浅,甚至因为时间的原因有些褪色,但红色的叉却力透纸背,在相片纸更加显眼。

    红色的叉刺穿黑字,付臻盯着相片背面看了两分钟后,毫无波澜地扔进了垃圾桶。

    他还准备找一找这个房间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手机铃声便突兀地在房间响起,打乱了他的行动。

    他没看来电显示随手接起,就听见花夏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语气透露出明显的慌张。

    “付臻,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你要送饭的对象居然是龙潜啊!他现在这几天死缠着我,非要让我做他的跟班,我现在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