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发酵和营销号们的春秋笔法,话题到第二天演变成华盛偷猪，仅有四字的大标题一举压下某个明星的结婚新闻，荣登各大头条榜首,就连向来低调的霍砚都成了搜索词条的热门人物。
一时间，关于偷猪的话题和那天晚上的直播画面全网疯传。
霍白这张脸和这个名字风风火火地闯入大众眼帘,与猪一起成为热议对象。
华盛官方的评论区下面更是热闹得很。
原定下月初是华盛手机新品的发布会，如今众人目光不聚焦在此,反而在一头猪身上，纷纷在下面留言，为何让太子爷偷猪。
——这就是富二代的松弛感吗？半夜偷猪。
——可是那头猪猪真的好可爱哎，谁能拒绝那么可爱的猪猪呢？
——霍砚,老公你出来说句话啊！！
——有一说一,昨天直播那妹妹对猪猪那叫一个情真f意切,我都感动了。
——只有我觉得妹妹那一鞭子打过去的时候好帅吗！想嫁！
“……”
话题居高不下，都不用等到中午，消息便接二连三弹出，占据霍砚的手机屏。
[齐昭：你那侄子怎么回事啊？半夜去偷猪？？]
[钟盛：老大,友商那边都在传,说华盛新品面临失败,你大受打击半夜偷猪，是不是真的啊？]
[王曼玉：我看新闻说华盛要倒闭了,你准备转行开养猪场？]
霍砚：“……”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因为发布会的原因，霍砚这几晚基本睡在公司,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今天难得得空，就起来健了个身,结果完事后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这莫须有的谣言扫了清净，就算没看到具体新闻出自哪里，也不难猜出肯定又是霍白那边出了乱子。
霍砚对这些破事已经习以为常，他放下手机先去洗澡，而后从衣柜找出一套西装换上。
一边佩戴袖扣，一边联系余青
八点半，余青准时出现在董事长办公室。
比起以往的松弛，余青此刻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他谨慎观察着办公桌前霍砚的神情，最后鼓足勇气把笔记本放到他面前。
“这是……昨天的直播视频。”
霍砚的早餐才刚送上来。
一份传统西点搭一杯黑咖啡。
他慢条斯理地切着培根，时不时看一眼视频。
“霍白，你想打人是不是？！”
“你大半夜不睡觉来偷我猪！”
寂静的办公室，女生的声音清脆又有力。
霍砚垂着眼一言不发，余青因为紧张，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交放的双手轻轻攥紧又松开。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了。”余青战战兢兢地说，“您侄子去人家家里偷猪，被抓了个正着，那姑娘不知为什么，还特意开了个视频，然后就……”
他没敢再说下去了。
霍砚跟着笑：“倒是挺机灵的。”
余青瞪大眼睛，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还是在调侃。
“难道不是？”霍砚声线平沉，“她知道霍白有意针对，所以选择网络曝光，现在猪火了，霍白也火了，以后再有点什么事，霍白自然逃不开关系。”
霍白本就是个混不吝的主儿，就算今天不成功，日后也会下手。
这孩子脑筋动得快，懂得利用外界因素来达到目的，不管是从反应能力还是这股劲儿，都比他那没本事的侄子强多了。
霍砚自然不会生气，也并不觉得把猪当宠物有什么稀奇的。
既然是宠物，那在心里的地位自是不一样，霍白明知如此，还故意做出这种事，分明是往人心口上捅刀子。
把最后一口饭吃完，霍砚推开盘子，指尖在触控区滑动。
这条微博视频仅一夜间就转发过两万，并且还在成倍增长。
[华盛药丸。]
[哈哈哈哈，你们谁去看荣凯总裁的微博，他说华盛软件做得那么烂，霍砚现在改行养猪是正确的选择。]
[有一说一，华盛的电量确实烂，电脑手机平板全都烂，新品到底能不能改啊？]
[这、这就是商战吗？怎么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评论区各执一词，有不理解的；有说江黎声身手好的，但绝大部分都在看华盛的热闹。
华盛近年来鼎盛。
在短短几年内，就用近乎可怖的速度占据各大市场，从电子设备到家用电器，无孔不入到每个家庭。
风头大了，自然招妒。
不用想也知道，这条话题飞跃的速度如此之快，和所谓友商脱不开关系。
霍砚又看了一遍视频。
当那尼龙绳从霍白脸上飞过时，弹幕一片ohhh的叫好声。
他微挑眉，忽然想起管家之前的传话。
“没打他脸上可惜了。”霍砚推开了笔记本。
余青拿回电脑，尴尬地问：“有荣凯那边掺和，这热度一时半会也下不去，我们要联系微博那边撤话题吗？”
霍砚翻看着桌上没处理完的文件，“大众对这件事的态度多是调侃，构不成负面影响，要是强行撤热搜，屏蔽话题，倒显得我们华盛小气，反而惹怒。”
到那时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余青一脸为难：“那就……让公关发个公告？”
“发公告？”霍砚抬眼，“就因为一头猪？”
余青：“……”
霍砚不禁烦闷。
这方案写得狗屁不通不说，还字数多，他有些粗鲁地把那叠文件甩了出去。
余青屏息凝神，不敢吭声。
片刻，霍砚又起身捡回文件，重新审阅。
“股市有影响吗？”他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好像刚才的失控只是一个错觉。
“在正常的波动之内。”余青说，“股市那边倒也好，就是对小少爷的个人声誉……”
“他有个屁的声誉。”
霍砚面露不耐，看得出来情绪十分糟糕。
余青及时闭嘴，他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华盛，跟了霍砚一年，可以说对他的性格十分了解。
这位年轻的董事长并没有其他位高者的孤高自盛，相反的，他很低调平和，大多时候都是内敛沉稳的。不易动怒，却也手段果决，一经上任就给公司进行了一场大清理，次年收购荣凯旗下的合作品牌，还用称得上卑劣狠辣的方式夺了荣凯的不少投资，两家就此结下恩仇。
余青记得，霍砚在招标会上被几家公司联手刁难都笑意相对，未曾像今天这样失态。
霍砚很快就思考出对策：“让公关那边盯紧网络风向，在未影响到股市前不必有任何行动，然后让运营部的发布一条抽奖微博，带上那条……”他顿了下，有几分难以启齿，“华盛偷猪的话题，并且配上发布会的新品内容，奖励的话……就抽饕盛宴家的烤乳猪吧。”
饕盛宴是上京的百年老店，饕餮们的天堂，其中烤乳猪就是一道名传千里的百年名菜。
余青立马明白霍砚的意图。
他们既定的发布会日期是在十月初，如今新品研发处于完全保密期，不论是友商还是各大数码平台都紧盯着呢，既然热度在这儿，倒不如趁机宣发，既能转移大众视线；又能将流量转换，最后还能博一个华盛亲民的美名。
余青点头：“我现在就去办。”
余青走后，霍砚立马拨通老宅电话。
罗管家接听的速度很快，一想到霍白留下的那些破事，霍砚就压抑不住烦躁。
他微微松了松领口，“霍白呢？”
罗管家：“上学去了。”
“别让他上了。”霍砚说，“先和学校请假一周，把他丢到霍家牧场喂猪去。”
霍老爷子在世时，因怀念年轻时下乡的经历，于是在下乡所在的清水镇盘了块地皮，将地皮改造成了园区和牧场。老爷子心善，此举一来是想拉动老镇经济；二来是想给留守的独居村民们一份工作。
牧场每年营业额呈现负数，全靠霍家这边养着。
那地方偏僻封闭，人烟稀少，虽气候不错，可蚊虫较多，即使冬天也不曾消减。
不是喜欢偷猪？
行啊，那就养个够。
“零用钱也全部断了，吃穿用度都照工人的工资算，他什么时候有个人样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罗管家不敢置喙，只得点头说好。
这一顿安排又浪费了霍砚早上这宝贵的四十多分钟的时间。
眼下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分钟。
霍砚微微思索，又点开微信，往下翻了翻找到江黎声的猫猫头，思考良久，转款的动作还是停下。
他二次给罗管家打通电话。
罗管家狐疑问道：“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
霍砚想了想说：“这周末我会回去。”他嘱咐，“你让人买一些……宠物用品。”
罗管家讶然：“具体是？”
具体是……
他也说不上具体，就说：“宠物猪用的，给江家那孩子准备的。”
挂完电话，霍砚长舒一口气。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侄子在未婚妻那里犯下的错，怎么每次都是他来处理？
这都叫什么事。
烦。
不想上班，也不想当家长。
霍砚深深叹气，最后还是整理好个人仪态，长腿阔步地走出办公室，前往会议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