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计划在此次月考结束就去跟太子哥哥好好说说国子监这些不合理的规矩。
最好能为广大学子争取一点发言权,而不是什么规矩都照搬多少年前的老规矩,也不管现在合不合适。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解决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争取这个月考试拿到中等。
办法没什么,就只能发挥当年高考前复习语文的精神狂啃这几本书。
很快时间就到了每月月中例行的学假日。
头一天下午照例有贴身小厮和马车在门口等着接他。
江逸钻进马车后就听到黄柏兴致冲冲地跟他说,“少爷,您不知道,这些日子定南王世子每日往咱们府里送东西,都是一些送给您玩的新奇小玩意儿,听说还有好些是从海上来的。”
“哦?都有哪些东西呀?”江逸在国子监苦哈哈读了近半个月书,刚出集贤门的时候都是无精打采的,听说这事后立马来了精神。
黄柏语塞:“呃…这小的哪里知道。”
江逸白了他一眼,“那你刚刚说得这么起劲!”
转念一想,“不对啊,就算东西你们没拆,难道连礼品单子都没有?”
“单子有是有,可不在咱长乐院。”黄柏说到这就不说了,他可不敢在主子面前说世子爷的不是,这哪是他一个小厮能多嘴的。
要被世子爷知道他挑拨少爷与世子的关系,他黄柏就算活到头了。
江逸不用他说也能猜到,不用想,东西肯定在他哥院子里。
他不高兴地说:“子斐哥哥送给我的东西凭什么不放长乐院,反而要放到飞鸿院去?”
黄柏当然不会搭腔,他猜主子也没想要他回答,但事情经过他还是可以告诉他家少爷的。
“礼单小的没见过,连送礼这事都是听定南王世子身边那位孟叔说的。据说定南王世子为了给您准备礼物,安排了不少人在外面搜罗。送来的全是投您所好的有趣玩意儿,已经连着送了七八天了。”
江逸没在府里的时候黄柏等人也就这点作用了,现在赶紧仔仔细细把孟泰的话传达给他。
“不过咱们世子爷跟定南王府说了,少爷您现在还在国子监,就由世子爷替您收了礼。”
“江瑾和怎么回事?他这也要管!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江逸觉得自己的礼物岌岌可危,这东西被他哥扣着,何年何月才能到他手里?恐怕要拿回来又是一堆条件。
待一回到府,江逸给府里几个长辈例行请安完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要去飞鸿院找他哥要礼物。
岂料,兴冲冲而去的江逸见到江慎后,得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被询问学业。
“在半月书读得如何了?待会儿我再给你布置两篇功课,做好后明日拿给我看。”
两篇?你当我是你吗?!
江逸耳朵就像装了过滤器,自动屏蔽了他哥这话,我不想听的就是和尚念经。
他直奔主题,“大哥,不是听说子斐哥哥给我送了很多礼物吗?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给我了吧!”
见江逸毫不把他上回教育的事放在心上,一口一个子斐哥哥,江慎听得极其刺耳。
“定南王世子与你非亲非故,送了那么多礼物过来,谁知道他是想干什么,这事我已同母亲说了,母亲也同意由我替你保管和回礼。”
“那你保管也该有个原因吧?宫里赐的东西我都能自己收在库房,现在子斐哥哥送的这些怎么就不行了?”江逸据理力争,试图跟他哥讲道理。
可他不知道自己越表现得这么在乎,越容易被大哥针对。
“我说不行就不行。”江慎不为所动。
“那我见一见总行了吧,听说又好些好玩儿的。”江逸退而求其次。
“你听谁说的?”江慎一下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
眼看就要暴露自己的小厮与定南王府有接触的事,江逸立刻闭上了嘴。
“算了,不看就不看。”
江慎的高压镇压让江逸无功而返,回到长乐院时还在闷闷不乐。
不过很快他就被韩嘉言送来的消息吸引了注意。
“世子知道明日小郎君学假得空,特下了帖子请您明日去府里看戏。”
因知道江慎可能阻拦,韩嘉言特地派来的孟泰,就是为了让他亲自把话带到,别又被半道截了。
孟泰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越过了他哥,帖子直接送来了他面前。
江逸一扫方才在大哥那碰壁的郁闷,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他已经把上回在国子监说的话和今日江慎说要布置功课的事抛诸脑后。宝贵的半个月一天的学假还要在家做功课,这种人干事也就只有他哥能想出来。
恕他江小爷不奉陪了。
第一日江逸趁着他哥没注意,一大清早就出门去了。
这回就要归功于飞鸿院院子大的好处了,长乐院这边的动静一时半会儿传不过去。
江逸出门就上了马车,他这回低调行事,没有骑马。
定南王府与国公府的方向不同,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坐马车的话要绕好几条街,江逸干脆在上面补起了眠。
他刚眯眼没多久就听到外头停了下来,还有人吵闹的声音。
“谁在外面嚷嚷?”被吵了觉的江逸十分不悦,板着脸问道。
跟着的小厮吉安忙钻进车里向他解释。
城里好些胡同巷子道路不宽,一辆马车过去还行,要是碰着有时候两辆马车相对而行,就必要有一辆退到一旁让路。
原本不过是商量避让一下就好的事。今日却不巧,两辆马车正好在巷子一头的拐角处碰到,前面没有避让的地方,要是退就只能退回巷子入口处。
从尾退到头,有好长一段距离,所以两家都不愿意避让。
江逸听了好奇,“是谁家的马车?没见我车上挂着的牌子吗?”
以庆国公府在京城的名声,很少碰到这么不给面子的人家。
“这个……”吉安有些犹豫不大敢说。
“是谁家你说就是了,在这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江逸不满地催促道。
“是承恩侯府的马车。”吉安边说边偷偷看他家少爷的脸色。
他不好说的原因就是怕惹少爷生气。
上回袁家的人受了伤,皇帝好一通赏赐,各种补品往承恩候府送,而江逸在学里受了惊,明明是受害者却还要被训斥。
江逸因为此事耿耿于怀,没少在府里念叨皇帝舅舅不公平。
这一回听说是承恩侯府的马车就更不爽了。
在京城就是这样,很多时候都是看府第高低行事,一般像这种情况都是那爵位低的让那爵位高的。
承恩侯府因着是皇后娘家,很多时候大家都是礼让三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
“你跟他们说下,让他们退回去。”江逸可不惯着他们。
他遇到先皇后娘家时,定国公府的人还客客气气的,这袁家现在就有点飘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了,莫非是见最近太子哥哥与皇帝舅舅因为某些朝政起了分歧就生出了什么心思?
虽说江逸一直在学堂,但学子们应该是整个大盛朝除了那些官员们,最关心朝政的那批人,毕竟是官员预备役嘛。
所以他从陈熙等人嘴里也听说了最近太子与皇帝因为要不要实施某项政策产生分歧的事。
帝王家无家事,所有朝臣都因为这一点点分歧而紧张起来,纷纷猜测是否皇帝对太子参与朝政的发言有所不满。
江逸听说此事后嗤之以鼻,宫里那帮皇子他熟悉得很,哪一个都不像是有能力威胁太子哥哥地位的人。
说句不大逆不道的话,他觉得自己上都比四皇子那家伙行。
以景元帝的性格,他宁愿继承人是一个能力出众但会与他唱反调的人,也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基业由一个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却胸无点墨的草包继承。
这一点江逸从他皇帝舅舅对他的态度转变就看出来了,当初还对人家百依百顺,一见他不愿读书了就开始变脸,合着皇帝就是喜欢学霸呗。真跟他娘亲说的一样,皇帝就是自恋。
既然自恋,他最中意的当然就是学识能力性格都像他的太子。
这一点连他都能推测出来,也不知道袁家在嚣张个什么劲。
江逸以为他让吉安说了应该能劝退对方,没想到对方还是坚决不退。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巷子里。
他不耐烦地掀开车帘,对着那头马车喊了一句,“谁呀?小爷赶时间,麻利给我让开!”
这时对方车上的帘子也掀开来,不甘示弱地回道:“凭什么要我让,我也赶时间。”
声音有点耳熟,江逸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不是袁文良那家伙吗?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道。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这下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江逸率先钻出马车,今天看样子是不能善了了。
袁文良也跳了下来,看来因为上回的事还怀恨在心。
江逸见他腿脚已经好了,心中气愤。不是说伤了骨头吗?怎么这才个把月就活蹦乱跳的了?
因为他受伤自己还被皇帝舅舅训斥了一顿,现在一看这家伙就是装得严重吧?
“好呀你,原来你那腿伤全是装的,你这是欺君之罪呀!”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先扣帽子准没错。
这是江逸跟这些世家子弟们斗争多年的经验之谈。
“你放屁,我这是才好,太医前日才说痊愈了的。”袁文良被气得破口大骂,脸涨得通红。
果然,袁文良立马陷入了自证。在嘴炮这方面,江逸有着丰富的经验。
“呵呵,谁知道你是真是假,当初不是说骨头断了吗?骨头断了哪有好这么快的!我看你就是装的吧。”
江逸还要火上浇油。
两家的下人看到这一幕也不敢动也不敢劝,等两位小主子骂累了才快快上前扶着进马车坐下。
“看来还是得带护卫出门。”江逸接过吉安手里的茶杯,一口喝掉。
要是以往他肯定直接让人把袁家的车砸了,或是强行赶回去。可方才一看,对方人多势众,而他为了避着他哥,连护卫都没带,只带了两个奴仆和贴身小厮吉安就出门了。
现在发现有点麻烦,打架果然还是需要人多势众,或者有个武艺高强的跟班。想到这他不满地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吉安,就说还是应该让他跟黄柏学学武艺吧!
吉安被看得后背一凉,转头到处望哪来的风。
江逸反正是绝不会退让的,他正在想办法时,发现袁家马车后面又来了几个人。
看清来人后立马眉开眼笑起来,“子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