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江府黄知府的官宅内此刻灯火通明,丫鬟小厮穿梭于各个院落。
内宅的香幽院里,一个美貌的妇人闭眼斜靠在美人榻上,凸凹有致的身段包裹在橙红色的衣裙里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得体态风流,媚态天成。只是此刻,脸色有着显而易见的不愉。
她身边轻摇绣扇的小丫鬟小心翼翼开解道:“姨娘,您别生气,气躁易出汗。大公子今日考试完,大人他就算再不将夫人放在眼里也要去询问大公子一二。说不定,他考教完大公子就过来了!”
妇人听后睁开了一双微怒的美目,不知想起了什么,突而带着一丝埋怨道:“麒志这个不争气的,他若是也能在读书上用功一些,这府里早就是我们母子的天下了.....”
她话音刚落,门口便走进来一个长相阴柔的少年,他语气里带了丝委屈道:“儿子平日里变着法儿的孝敬爹娘,娘怎么背地里还怨儿子没出息?”
冯姨娘见了儿子,便将丫鬟挥退,忙坐起身一脸慈祥的说:“娘哪里是埋怨你,娘是可惜你和你表兄的读书天赋都不高,否则这府邸哪里还有那对母子的落脚之地?”
黄麒志坐到母亲身边,眼含嘲讽道:“会读点儿书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他院试就考个第一啊,不也是个半吊子?县试和府试的第一名都被别人夺了去,他就算名次再好,别人记住的永远都是第一,他算得了什么?”
冯姨娘听了儿子的话倒是舒坦了不少,自己男人对这个大儿子科考寄予厚望,之前还妄想他能夺个小三元的美名。可惜啊,那黄麒轩没有拔得头筹的好命,县试、府试都与第一名失之交臂,这院试恐怕也难如愿?
想到这儿,冯姨娘拉着儿子的手嗤笑一声:“得,他就没那好命和能耐!”
“钰儿呢?”冯姨娘忽而想到侄儿冯钰便开囗问道。
黄麒志哀叹一声:“娘您还问呢,表兄自从府试没过后,您就让他跟着府上的先生苦读,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连找他出去玩儿还得看先生的脸色!我看表兄念书也就比我强上那么一点儿,您就算花再多心思他也考不上秀才啊!再说了,表兄此次能过县试也不是凭啥真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原因,何必抱那么大的希望?”
他没想到那先生也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他爹娘叮嘱他严加教导,他还真的把冯钰看得死紧一点儿都不知变通,不给他这个二少爷面子。
冯姨娘忙捂住儿子嘴,气得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骂道:“就算这儿是我们自己的地方,你说话也注意些!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知道用功,以后我若不在了谁护着你们?你们若考上个秀才,至少以后找到门路哪怕是花银子捐个官儿也好啊!”
说到这儿,冯姨娘心底又对枕边人黄知府生了些抱怨。她从大哥那里得知侄儿县试能过是因为他们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余县令那里知晓了考题。
府试前,她心里盘算了一番,旁敲侧击问自己男人能不能靠着他是主考官的优势让侄儿顺利过关府试。结果她被男人训斥了一顿,说就算想顾着娘家人,但也不能拖自家人下水。主考官帮着学子舞弊是大罪,一旦泄漏风声黄家就完了。说这亏得只是府试,他虽做了主考官,但儿子侄子尚且还能参加考试。倘若是到了会试,那主考官和副考官的所有亲属都没有参试资格。
可想而知,没有了作弊,冯钰自然府试未过,更没有资格去参加朝廷派学政大人来主考的院试了。
不过作为补偿,她男人提议给钰儿请了府城有名的先生前来教导一番。那先生颇会教书育人,如今就专门为他一人施教,但只有为期两个月。因为那先生如今是举人,今年还得启程去京城参加会试。
黄麒志不知自己老娘心中百转千回,只好言安抚道:“娘,您别生气嘛!常言道升官发财,这做官儿最后不也是为了发财?儿子我虽然念书没有天赋,但一定想法子多挣些银子,让您老一辈子不愁吃喝,让您比那正室夫人过得还舒坦!”
反正他是不打算参加科考了,连老爹都允许他在外自己倒腾一些生意了。不过怎么做生意,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知道儿子的尿性,冯姨娘斜眼看了看他问:“嘴这么甜,老实说又打什么主意?”
黄麒志得意一笑:“娘,我找了个赚钱的门路,不过,您得给我三千两银子的本钱!”
他有信心,到时候潭江上最大的画舫“兰亭阁”便是他的了。
冯姨娘吃惊道:“上个月才给你两千两,怎么现在又要三千两?儿子啊,娘就算再得你爹宠爱,也禁不住你这样掏空啊!”
黄麒志微微眯眼回道:“娘,前几日舅舅派人送来的瑞宝,就那红珊瑚得管不少银子呢!爹不是让你自己收起来了?”
“去你的,你小子少打这主意,品相这般好的我还第一次见,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卖了?”
最后,经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冯姨娘起身去内室的八宝箱取了三千两银子出来给他。
黄麒志拿到了银子自然喜不胜收,顺便还让冯姨娘同意明天给表兄冯钰放一天假才喜滋滋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