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濬还没来得及问程澜什么,程澜的手机就响了。
高战清打来的，“澜澜，你明天上午到山上来一趟。”
三伏天嘛,山上的日子肯定要舒服许多。他和吕芳就在山上住着。
就连方真都和于奶奶一起上香山避暑去了。
“好的，爷爷。”
高濬听到程澜的称呼,看她挂了电话便道：“老爷子的时间掐算得还真准。那行，明天我跟你一起上山,省得你还要说两回。”
“嗯。”
高鸣和程程在一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个人吃得都很慢。
好在兰草也很了解他们的脾性，只给他们盛了小半碗。
马理惠对程澜道：“回家了就好好歇歇,想必你在香港也挺心累的。”
第二天早上程澜睡到了将近八点。
起来的时候，兰草已经去小灶食堂打早饭了,她在厨房的抽屉里找到的粮票。
高睿提前病退的时候是正团级文职,退休后享受副师级待遇。所以也是可以吃小灶的人。
这边是北京军区总部,吃小灶的人就挺多了。
她还是排了一会儿队才打到的。
军区好多人都认得她，便道：“是兰草啊。那昨晚九十点有汽车的声音是你们回来啊？”
兰草道：“是啊,裴奶奶。我们回来下午看丹阳阿姨领军功章。”
“要说丹阳啊,幸亏命大。”
程澜和马丹阳关系好,北京军区大院里也是人尽皆知的。
关键时刻能借枪，那关系肯定不一般！
当初高灵出事儿,好些人都看到程澜后腰外套下别着硬硬的东西。
开门的时候前面几个人更是直接看到她掏枪。
当时她就是从马丹阳家出来的。
这事儿要是嚷嚷出去，马丹阳当年就要写检讨的。
不过大院里的人肯定不会做那种事,损人不利己嘛。
何况当时的情形，枪都响了两声,程澜不拿把枪敢贸然去开门啊？
那会儿的时间可耽搁不起。
兰草点头，“是啊，好人有好报！”
今天的表彰大会是之前就定好的时间,当时还没有去一线抗洪抢险的事。
所以也就没有特意取消。
今年的抗洪抢险动用了将近30万士兵，回头尘埃落定，表彰大会估计是由军委出面来搞。
剩下还有170万人在各军区，正常的事务肯定不受影响。
高煜他们师就没有接到去抗洪抢险的命令，如今正常训练中。
程杳起来后听说兰草打早饭去了便道：“我去接她。”
那么多人的早饭，一个人可能不大好拿，她去搭把手。
几个小的都还在揉眼眶，排队洗漱呢。
程杳走到的时候，排队的人已经在议论抗洪抢险的事了。
北京军区自然也是去了人的。
林墨就是隶属于北京军区的。只不过他是空军连长，不归陆军这边管。
也有人同程杳打招呼，她从前也跟着程澜来过几回。
如今大小也算个名人，自然有人记得她。
程杳笑眯眯的回应，“是啊，也是为了过两天的晚会回来的。中央台给小姨和我都留了位置。”
等她和兰草一人提一个食盒离开，身后有人道：“我就说不会专门为了马丹阳那一桩事回来嘛，这会儿香港的情形听说紧急得很。而且她们可是坐的私人飞机，听说香港和北京飞一趟来回都要花费50万了。”
“啧，这钱都够在北京买一套大房子了。”
“人家自己挣的钱要怎么花是人家的自由。我看程澜后天怕是又得捐一笔大的。”
有人笑道：“她想上二楼嘛，可不得积极点。”
“谁不想啊？只是没那个机会罢了。”
兰草和程杳拎着各四层的食盒回去。
程杳看了看手里的食盒道：“这哪年买的？”怕是有些年岁了。
兰草道：“好像是姑姑上大学那年，姑父买的。姑姑吃饭，饭、菜、汤这些都要分开装。我今早在橱柜里找，就找到这俩就洗了拿出来用了。”
说到这个程杳就想起来了。好像她从前来，姑姑带着她来打饭也用过的。
“哦，那都十五六年了啊。”
怪不得看到外表有些瓷都碰掉了。
她就说以高奶奶的性子，不能艰苦朴素到这个地步嘛。
合着是姑父当年买的。
多半是常年不在这里住，一直放那儿没有理会。
吃过早饭，程澜留悦悦在家待客，带着程程上山去。
高濬也带上了高鸣。
高濬的车退休就退回去了。如今他要用车是给老干科打电话，每月100公里份例内随叫随用。
当然，如果老干科的车都出去了就得等一等。
肯定没有在职的时候有专车方便。
程澜说懒得麻烦，留给别人用吧。另外喊了车和司机来接。
她让司机就开的那辆宾利。奔驰商务车略微有些大，回头上山的路上不大好错车。
程澜公婆都不在北京。
婆婆把舞蹈室交给请的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到深圳陪公公去了。
那个职业经理人还是老爷子托人给介绍的，能力、人品都不错。
而且她婆婆也吃一堑长一智，搞了监督机制。
没再出现之前那种职业侵占了。
舒敏这回直接给了人家10的利润分红，对方一年也有十来万的收入。
所以，如今挺清闲的。
好像也没有太多事业心了。反正她再奔事业，在家里也最多争前三。
不出程澜和高濬所料，他们一到，老爷子那里已经聚了一群过来听程澜说香港情形的老头、老太太了。
大家还是挺关心这件事的。
如今国家日常事务以外，最大的事除了抗洪抢险，就是香港的金融保卫战了。
有亲历者回来，肯定要来一起听听的。
程澜让工作人员给她泡了润嗓子的茶水，坐下便巴拉、巴拉给他们讲了起来。
听她说了，下头很快有人问道：“咱们现在有多少外汇储备了来着？”
高战清道：“1400亿刀。”
他经常关注这茬。
程澜最大的一个功绩就是出口创汇嘛，一年能汇回来十来亿刀。这些年已经汇回来上百亿刀。
如今的事实也证明创汇这件事有多重要。
所以他每年都在关注这个数。
有人就换算了起来，“那、那不等于一万多亿人民币？”
旁边有人道：“一千多亿刀不少，可你没听澜澜说国际炒家也有这么多钱啊？可能还更多。他们仗着准备充分，子弹充足正欺负香港呢。”
“这说得我又要犯火力不足恐惧症了啊！”旁边一个老爷子站起来叉着腰道。
旁边很多人都心有戚戚焉，他们一辈子都没打过什么富裕仗。
程澜道：“国际炒家自己有的钱其实没那么多，更多是跟风赚钱的游资。这些游资只能跟着打顺风仗，一旦事有不谐，第一个跑的就是他们。”
林爷爷今天也在这里，他点头道：“澜澜说得没错。这些人就是因为利益而结合的临时联盟，不可能共进退的。”
程澜在山上吃了午饭才走的。
林爷爷跟她一起下了山，说是去看看丹阳领军功章。
他如今小儿子和大孙子都在抗洪抢险的第一线，其实也揪着心。
很理解老马的感受。
他对程澜道：“你马爷爷知道丹阳出事，一下子老了两三岁啊。这还幸亏是脱离了危险才告诉他的。”
老马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这个孙女了，其他的都是不肖儿孙。
程澜道：“那天确实挺悬乎的。都23个小时了，马上要脱离危险期，仪器忽然报警！当时我在外头都吓得不行。林琅更是后来起身上厕所都是我拉起来的。”
那会儿她们真的以为马丹阳闯不过去了，生怕一会儿医生出来喊大家进去见最后一面。
林爷爷道：“所以说二等功不好领嘛，非得是这样险死还生的。三等功站着领，二等功躺着领，一等功家属领。至于特等功，1955年就取消了。在那之前也得是黄继光、杨根思、邱少云这种烈士才能领到。”
高濬道：“林叔，好像现在特种兵在世界级别的军事大赛里拿了头名也可以领一等功，活着就领了。”
“世界级别？哦，那是该领，不比奥运冠军容易。”
程程道：“二爷爷，亚洲级别不行么？”
高濬摇头，“不行。亚洲我们拿第一是应该的！拿不到回来不说惩罚，也挺丢脸就是了。”
说着他逗坐在程澜腿上的高鸣，“鸣鸣，你以后去给爷爷拿个这样活着的一等功回来怎么样？”
一共五个位置嘛，把高鸣抱起来省得再安排一辆车。
高濬本来准备让孙子坐自己腿上的，结果他要挨着大伯母。
高鸣点头，眉眼弯弯的应道：“好！”
程程吐槽：“你先打赢了我再说。”
高鸣便道：“哪天练练？”
众人笑了起来，六岁的娃娃这还输人不输阵起来了啊。
很明显高鸣也是跟着士兵在练基本功，这些倒是都学到了。
程程摇头，“现在打赢了你，也是我胜之不武。”他要高一截呢。
高濬道：“这样，你们两兄弟来个十五年之约。哎呦，那会儿老爷子可就整一百岁了。”
回到军区，时间差不多了。
程澜让把车直接开到了礼堂的侧门，都要晚了不好大喇喇的往正门去。
她把高鸣先放到地上，然后自己再出来。
没成想一下车撞见了一个老熟人：燕妮。
程澜一愣，都忘了给后面要下车的程程让道。
燕妮不是当文书么，这会儿正拿着一摞资料准备从侧门往里走呢。
她现在也还是文书，只不过从排级升到了连级而已。
十年过去才升了这么两级。
高家这些年没理会过她，没整她也没拦着燕家人帮她。
但燕家在孙辈不少的情况下，家族资源自然就落不到她头上了。
一步慢，步步慢！
林墨比她晚那么多年当兵，前两年都正连级了。据林爷爷说这次抗洪前线表现不错，接下来有机会更进一步。
燕妮自然也没想到会撞见程澜。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她愣怔过后往旁边让了让。
然后对着打开副驾下车来的高濬招呼了声‘高二叔’。
高濬点点头，“你有公事你先进吧。”
“好！”
等她进去了，林爷爷问道：“这谁家孩子啊，一点都不舒展？”
既然喊‘高二叔’，那多半是大院子弟。
他还很少见到哪个将门子弟这么畏畏缩缩的。
说完想起这人和程澜刚才大眼瞪小眼的，心头一动，“澜澜，她就是......”
“嗯，她就是燕妮。”
这个名字林爷爷记忆很深刻。跟马克思的夫人同名嘛，估计当初父母取名就是这个意思。
“哦，就是她啊！”
程程左右看看妈妈，又看看林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