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狮子王30
一天下来, 案件的调查进度突飞猛进,但仍有许多不明之处。傅子行无疑是知晓内幕最多的人之一。
相较于其他富家子弟,傅子行的背景大不如前且相对简单, 更容易被攻破,正是最佳人选。
刘阔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席荆:“当下我们掌握的这些大多是猜测,还需要和本人证实。所以我想亲自和他谈谈。”
盛良策:“可万一他不承认呢?”
蒋昔:“不用担心,只要他做过就一定留下过痕迹。互联网。”
“没有秘密。”专案组的众人异口同声。
盛良策惊了:“你们都好一致啊!”
奚琳琳笑着说:“那是, 这句话蒋昔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听的耳朵都磨茧子了,当然都记得。”
蒋昔理直气壮道:“这是事实。”
席荆:“先去谈谈他的口风, 顺便看看他的态度, 才好进行下一步。”
刘阔想想,觉得席荆的办法可行:“那你打算和谁去?”
席荆想都没想, 脱口而出:“季时余。”
奚琳琳笑着说:“感觉季哥是块儿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季时余微微一笑:“为人民服务。”
席荆不以为意道:“没办法, 他是人体测谎仪。你们谁要是也有这个本事,我二话不说换人。你们行吗?行吗?”
季时余无奈道:“看来我这地位也不稳, 得努力不被你抛弃才行。”
其他人纷纷笑出了声。
唯独席荆觉得这话听着颇有些暧昧。他深思熟虑后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席荆晃了晃脑袋,换回清醒,问道:“蒋昔能帮我查到他的排班表,还有他常去的地方吗?”
蒋昔:“这个没问题。”
十几分钟后,蒋昔开口道:“他每周一,周三全天,周四下午固定时间坐门诊, 手术一般安排在周二, 周五。周六周天轮班制。他这人过分低调, 所以暂时只能查到他医院的工作时间,私人行程比较难查。”
奚琳琳:“既然这样, 干脆去医院找他算了。”
席荆大拇指和食指揉捻了几下,认真思量后,问道:“能查到他家的地址吗?”
蒋昔:“这个简单。他家就住在祥辉医院对面的天博园A栋3号楼1单元302。”
季时余:“你打算去他家找他?”
席荆意味不明地笑着说:“那倒不是,只不过我打算逼他和我聊聊。”
脸上贼兮兮的表情像极了耍聪明的小狐狸。
蒋昔:“那我觉得你可以今天去。今天周三,他只需看病,而且马上就到下班点了。”
席荆一听立即起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
季时余:“哦。”
两人来到医院,辗转找到傅子行的坐诊室,此时已是下班时间,傅子行还在给人看病。
透过门缝,席荆看到一身白大褂的傅子行内心惆怅不已。一个外人眼中的白衣天使竟是人面兽心的杀人狂魔。
此消息一旦爆出去,又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等到最后一位病人离去,席荆和季时余推门进到傅子行的屋内。
“不好意思,你们是来看病吗?今天的挂号已经结束了,要是想挂号的话可能要明天下午。”傅子行礼貌且面带微笑地说道。
席荆并没坐下,而是在屋里转了一圈。季时余则一个人堵在门口。
傅子行察觉到来者不善,温和的语气瞬间消失,“你们不是来看病的,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你们要是不说别怪我叫保安。”
席荆停止走动,送上轻蔑的一笑,按住傅子行拨打电话的手:“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一会儿外人来了听到了不该听的,只怕你以后都别想在医院混了。”
季时余惊叹席荆的变脸,这演技不输现在的演员,不去演电影可惜了。
傅子行的心渐渐不安起来:“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席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和你聊聊。”
傅子行:“我不想和你聊,请你出去。”
席荆漫不经心地笑着说:“如果你现在不和我聊,那我不介意去你家找你聊,到时候当着你老婆和孩子的面有些事说出来怕是你无法交代。比如你账户上时不时多出的几十万。怎么样?在哪儿聊?在这还是一起去你家?”
傅子行一听到老婆孩子,顿时慌了:“不要。不要去家里。”
席荆点头:“可以。那你想清楚了吗?要不要和我聊?”
傅子行闭上眼,“换个地方。”
席荆:“那走吧!”
季时余开车载两人到了之前奚琳琳选择的高级茶馆。
进到包厢后,傅子行坐立不安,左右看看。
季时余开口道:“这里私密性很好。你不用太担心。”
傅子行第一次听到季时余的声音,不禁打量起眼前人。和席荆不同,季时余浑身散发着一种疏离的清冷感,他低沉的声音给人的压迫感更强。直觉告诉傅子行,今天这趟怕是鸿门宴。
“你们想问什么?”傅子行谨慎地开口。
席荆和季时余互相看了眼,各自亮出了警官证。
傅子行当场愣住:“你们是警察。”
席荆边收起警官证边说:“是,我们找你来调查鳄鱼园。”
傅子行心提到嗓子眼,不禁吞咽了下口水:“鳄鱼园?”
席荆:“我们发现鳄鱼园隔段时间给你打一笔不小的金额,你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傅子行:“我和鳄鱼园有合作,这些钱是报酬。”
席荆:“报酬?什么合作?报酬每年一百多万?”
傅子行抿了两下嘴,道:“鳄鱼园的老板是我以前的朋友,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想帮我一把,所以让我给他的员工定期安排体检。他也给了我点股份。每年有点分红。这没什么问题吧?”
席荆冷笑:“我第一次听说分红不定期发放。”
傅子行:“分红的事情不归我管。人家怎么发是人家的事情。”
席荆:“你倒是收的心安理得。”
季时余插话道:“请把你刚才说的倒叙一遍。”
傅子行卡顿了几秒:“什么?”
季时余笑了:“倒叙说不出来了吧?”
傅子行:“我?”
席荆立刻心领神会,斥责傅子行:“你说谎了。”
傅子行矢口否认:“我没有。”
季时余:“不用否认。说谎者只能按照顺序叙述,无法倒叙。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假的,是你编造的,不是回忆。而且你刚刚说话前多次抿嘴,也充分说明了你的不自信。”
傅子行知道自己遇到了专业人士,“你们想怎么样?”
席荆:“我们没想怎么样。只是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帮助我们查明真相。”
傅子行垂下头,一声不吭。
席荆看出来了傅子行不容易招供,只能换个思路继续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你就听我说。十三年前你开车撞死了两个环卫工人。”
傅子行双手瞬时抓住裤子,明显让人感觉到他的紧张。
席荆知道自己说中了。傅子行的过去不干净。
席荆继续一本正经道:“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互联网没有秘密,你们做过什么都有痕迹。警方只要想查,你觉得你跑得了吗?”
没想到关键时候,蒋昔的话还挺有用。
席荆审视着傅子行的面色,开始谈判:“如果你现在配合我们警方,转作污点证人,到时候你就可以戴罪立功,从轻处罚。当然这要你自愿,我们警方不会逼你,但我有义务提醒你。如果有一天是我们自己查到了你其他犯罪的证据,或者有其他人愿意做污点证人举发你,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季时余补充道:“你的这帮兄弟你自己应该最了解,他们可以给你分红堵住你的嘴,但是真到法庭上,可不见得会顾你死活。你比谁都清楚自己和其他人的情况不同。他们的家庭背景实力雄厚,可以给他们请大律师打官司,可你呢?请得起吗?
席荆在旁边拱火:“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是你们这样口头上的兄弟。你就确定你们的关系牢固的不可摧吗?你不出卖他们,他们也不会出卖你?不要太天真,我们办案这么多年,见过太多你们这样的人,到最后全是分崩离析。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保会选择牺牲最不重要的一个。你觉得他们会选择谁?”
看着傅子行头冒冷汗,整个人表现得更加紧张。
看样子他们说的话起了效果。
席荆趁热打铁道:“傅子行十三年前你未成年,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但是现在你要清楚你成年了,还有家庭,没回头路了。”
季时余和席荆打配合,添油加醋道:“你应该很清楚他们在做的事情天理不容,随便一件都是死刑。你和他们掺和一起,会有好下场吗?万一哪天没有存在的价值,你想过你会怎么样嘛?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家人考虑。”
傅子行依旧沉默不语。
席荆平静的心起了涟漪,不禁自我怀疑是不是说错了话适得其反。
狭小的空间里,安静似乎比有声更慎人。
席荆正琢磨要怎么进行下一步,季时余直接站了起来。
“走吧!”季时余不按套路地来了一嘴。
席荆疑惑地瞪着两个眼珠子,看着季时余,嘎巴嘴问:“干嘛?”
季时余:“走吧!换个人。”
席荆当即反应过来:“哦,行吧!换个人。”
两人起身,装作要走的样子。
“我是被逼的。”傅子行突然开口道。
席荆重新坐回位置上:“他们逼你?他们怎么逼你的?”
傅子行使劲搓着手,犹豫许久开口道:“这一次我没想参与,我没杀人。是他们逼着我给他们提供重病患者的资料。”
席荆眉头蹙起:“重病患者?要这干嘛?”
傅子行:“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重症患者又没钱医治的家属信息。”
和他们事前猜测的如出一辙。席荆:“然后呢?”
傅子行:“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把人带走的,但我估计是利诱。”
席荆:“带走?带走后呢?”
傅子行:“应该是带到了鳄鱼园玩游戏。”
席荆:“玩游戏?什么游戏?”
傅子行:“猎杀游戏。”
第62章 狮子王31
猎杀游戏, 光是这个名字都让听的人惶恐不安。
席荆吞咽了一下口水,问道:“猎杀游戏?怎么猎杀?”
傅子行:“鳄鱼园在山上圈了很大一块儿地,划分各个区域, 采取的是野生放养的方式。里面的建造维持了自然原貌,有山,有水,有各种大树, 路都是最原始的土山路。”
席荆:“这是为何?”
傅子行:“为了方便越野车的进入。他们在国外好像迷上了开越野。”
席荆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他们在鳄鱼园里开越野?”
傅子行点头:“他们会把家属带到园里,问对方想要多少钱。根据金额制定游戏规则。”
直觉告诉席荆这个规则不简单。
“什么规则?”
“如果你要十万, 就会给你十万块的冥币, 之后你就要抱着这些冥币在鳄鱼园里奔跑躲避驶来的车辆。只要你挺过了规定的时间,你就可以活着把钱带走。你要的钱越多你需要坚持的时间就越九。”
“冥币?”席荆不懂:“为什么是冥币?”
“如果你能活下来, 剩多少冥币就可以兑换多少现金。但如果你活不下来,这些钱就会是你的祭奠。”
算盘打得真精, 即便是活下来也未必能带走全部的钱。
席荆:“有人活下来吗?”
傅有:“有。不多,应该只有五个人。”
席荆不可置信:“这五个人居然一个都没有报警?”
傅子行笑着摇头:“怎么会报警?每个人都签过生死状, 而且那些人向来谨慎,绝不会给别人看到他们真身的机会。再说了,怎么敢啊!难道不管家人死活了吗?玩游戏是自愿的,拿了钱还背叛,恐怕离死也不远了。能玩这么疯的游戏的人,普通人惹得起吗?”
这话不假。没什么比家人安全更重要。
席荆:“我需要这五个人的名单。”
傅子行:“我手机里有,可以马上发给你。”
季时余听得认真, 从头到尾保持一个严肃的表情, 等傅子行把名单交给席荆后, 开口问道:“你刚刚说你没参与。”
傅子行:“嗯,我这回没参与。他们那种疯狂的玩法我根本玩不起。”
季时余:“既然你没参与, 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傅子行:“是有一次他们游戏后,约我出去喝酒。他们喝多了自己说了出来。我才知道他们在玩这种游戏。他们给这个游戏取名狮子王。”
席荆:“狮子王?”
傅子行:“狮子是群居动物,只有最强的狮子才能统治狮群成为狮王。他们中谁杀的人多谁就是王。”
席荆:“所以现在的王是?”
傅子行:“南擎宇。”
席荆:“那他们有没有说尸体怎么处理的?”
傅子行:“应该是喂鳄鱼了。因为听他们说要给鳄鱼加餐,所以是我猜测的。”
席荆气得攥起了拳头,狠狠地捶了桌面。
“砰”一声,桌上的茶具震动摇晃。
季时余拉下席荆的手,安抚着席荆的情绪:“别激动。”
席荆深呼吸两下,勉强保持冷静,“被他们威胁为什么没想过报警?你报警了说不定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傅子行苦笑:“席警官,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席荆忽然间有点不习惯,适应了两秒后答应:“可以。”
傅子行语气沉沉道:“我怕。”
席荆:“怕什么?”
傅子行:“怕死。”
席荆:“嗯?”
傅子行闭着眼痛苦地回忆道:“我们曾经有过一个朋友叫韩天拓。”
席荆脑子迅速反应出一个名字:“WinnerHan?”
傅子行有了半秒钟的愣神,“你知道?”
席荆:“我们查到了你们的车队,知道这个代号但是一直对不上人。他怎么了?”
傅子行:“死了。”
席荆震惊,不觉看向季时余。
季时余同样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席荆好奇道:“怎么死的?”
傅子行:“高三的时候从教学楼跳下,官方说是自杀。”
席荆:“你觉得不是自杀?”
傅子行摇头:“说实话我想不出他自杀的理由。他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学习是我们当中最好的,家里也有钱,又没有感情问题,为什么要自杀呢?”
席荆面色凝重:“如果不是自杀,难道是?”
傅子行:“我不确定,但是在这件事发生前,我听韩天拓提过他想退出。因为他手上本来就是干净的。”
席荆:“如果只是退出,也不至于被灭口吧?”
傅子行:“我不清楚,只是这个时间点太巧合了。我忍不住会多想。”
席荆能理解,换作其他人估计也会有同样的猜忌,“这件事我回去查,我有个问题Xu梦是谁?是你们哪个同学?”
傅子行摇头:“不知道,没人见过。”
席荆:“是男是女?”
傅子行:“听声音像是男孩。他从没现身过,至少我还在的时候没见过他真人,可能其他人知道。”
席荆若有所思,觉得有些奇怪,“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傅子行磕磕巴巴开口道:“我这种会判多久?”
席荆:“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因为我不是法官,但我能做的是为你向法官说明事实,至于怎么判那要看你在这起案件中的作用和贡献。”
傅子行失落道:“我明白了。”
席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今天的坦白。我希望如果有新的情况可以及时和我们联系。生病的人已经很可怜了,请不要再伤害他们的家人,拜托。”
傅子行垂下头,愧疚道:“对不起。”
席荆:“这句话不该说给我听。”
傅子行:“我知道。我只是。”
只是做不到。
那些人或是死去,或是远去,他根本没机会去道歉。而更多的是他不敢,他害怕。
做多了亏心事,连梦里都不得安宁。
这几年银行卡账上的数字一天天增加,一条接着一条的人命压在他心头。傅子行夜夜难寐,噩梦缠身,可他不敢告诉家里人真相,只能一个人抗下所有。
如今事情败露,他既感觉恐惧又轻了口气。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家中的爱人和孩子。若是真相大白,他的家人还会接受原谅他吗?傅子行不敢想。
正逢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傅子行回过神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老婆。
他正犹豫时,席荆开口道:“接吧!”
傅子行接通了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温婉可人的声音。
“老公,到哪儿了?今天怎么还没到家?”
“爸爸!我要吃糖。”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出来。
傅子行掩面压抑着心中的酸楚,强装镇定:“抱歉,我遇到了两个朋友多说了两句,忽略了时间,我一会儿就回家了。你和小宝先吃饭别等我。”
“爸爸,糖果。”
“糖果问妈妈,妈妈说可以就可以。”傅子行一副慈父模样说道。
“不给他买糖。”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听你的。不买。”
“那行!你路上慢点。我和小宝在家等你。”
“好。”
光从电话的内容,席荆可以听出傅子行的家庭生活十分美好。然而,这份美满的幸福却是欺骗和谎言堆砌而成,是用别人的生命换来的。
长久不了。
看着傅子行挂断电话,席荆开口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如果你之后还想起了什么,可以随时打我刚才给你的电话。”
傅子行呼了口气:“好的。那我先走了。”
等人走了一会儿,席荆和季时余也走出包间。
季时余起身去了洗手间,席荆一人走到入门处的前台:“买单。”
收银员点了结账:“您好先生,一共三百八十八。”
席荆抬起的手机顿了一下,不可置信道:“多少?”
收银员微微一笑:“三百八十八?”
席荆:“我干什么了要三百多?”
收银员脸色一僵:“您点了长白山毛尖一壶,三百八十八。”
一壶茶水三百八十八,席荆脑子里顿时冒出了那句说唱,“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其实就是那二锅头兑了那个白开水。”
此刻肚子里的半壶茶水和说唱里的假酒半斤八两。
黑,真黑。
席荆质问道:“你们这么定价物价局知道吗?”
收银员:“先生,我们是明码标价的,并非是强买强卖。”
季时余走过来,看到了席荆和服务员对峙的场景,问道:“怎么了?”
收银员解释道:“先生,您的朋友对我们的价格不满意。我告诉他我们是明码标价完全符合市场规定。如果一开始不满意,您可以提出来,但是您喝了我们的茶,又开始质疑我们的价格不想付钱,这会不会有点说不过去。”
席荆一听服务员阴阳怪气的讲话,瞬间火冒三丈:“我说我不付钱了吗?我只是对你们的定价过高有质疑。”
收银员:“我们这里是高级茶馆,平时只为高端人士服务,来我们这的老顾客都是知道价格的。”
明着抬高自己店的档次,暗里讽刺席荆是普通低廉。
席荆也算是长了见识,反驳道:“我第一次来。我怎么知道?”
收银员保持职业假笑:“您没问,这应该不是我们的问题。”
席荆第一次听到如此强词夺理的借口,险些气笑了。
季时余疑惑:“多少钱?”
上次来,是被人带来的,点茶买单奚琳琳一手包办,季时余全程没关注过价格。
席荆不满地吐槽道:“三百八十八,你找的什么破地方,旅游景点都没他们能宰客。”
季时余听到价格,心咯噔一声,“奚琳琳推荐的。你点了什么茶?”
席荆:“刚才进来时服务员推荐的长白山毛尖。咱们进来太匆忙我就没问太多。”
季时余也没想到一壶茶,别地方几十块,这个高级场所要三百八十八。他想过这地不便宜但没想到这么贵。
失误了。应该提前打听清楚的。
这地方没有下次了。
收银员听到了席荆的话,提醒道:“先生请注意你的说辞,你如果再出言不逊诋毁我们的茶馆,损坏我们的声誉,我们可以向你索赔。”
一听就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不知道吓唬过多少人。
席荆彻底被激怒了,也不打算维持形象,“哎呦我去。行!这钱我付。这个亏我认了。”
收银员:“先生,手机支付还是刷卡?”
席荆气急败坏道:“现金。”
收银员:“对不起,先生。我们不收现金。”
席荆忽然笑了,也不气了,按下了录音,说道:“不收现金?”
收银员露出标准化的微笑:“不收。”
席荆:“谁规定你们不收现金的?”
收银员:“老板规定的。”
换作是平时,席荆最多是亮出身份提醒两句,一般商家也就识相收了。
但今天席荆憋了一肚子火,不打算轻易放过这家店,开口道:“老季,你说拒收现金如何处罚?”
季时余回答道:“不收现金属于违法行为,可以由行政部门对此进行罚款。”
席荆:“举报电话多少?”
季时余:“我需要查一下。”
收银员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神色紧张:“我们没有零钱所以不收现金。”
席荆:“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是你不收现金,身为遵纪守法的公民就有权举报你违法。”
收银员立刻转换态度:“我没说不收现金,你可以给现金。”
席荆笑笑,举起手机:“不好意思录音了。谁知道我们走后其他顾客是不是也会被你们拒收。”
季时余已经拨通了电话。
收银员知道碰到挑事的,立刻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不一会儿几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男人头上没几根毛发,已经是地中海晚期,说是秃头不为过。
“谁闹事?”秃头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说道。
“许哥,他们两个找事。”
被叫许哥的人走上前,看着席荆和季时余:“你们俩小/逼/崽子怎么着?还想在这闹事?”
没想到查个案还能碰上黑店。
席荆更不打算善罢甘休:“我们是合理提出了问题,你们的人拒收现金,违法了。”
秃头横起来说:“就不收怎么着?”
席荆:“不怎么着!举报。”
“你个臭小子。”许哥抬手就要打席荆。
席荆眼疾手快迅速转个圈,避开了拳头,“我劝你别动手,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到时候受伤的不一定是谁。”
秃头整理了一下西装,冲着后面几个穿着保安服的彪形大汉,给了个“上”的手势。
几个人直接一股脑子冲上前来。
季时余顺势一手将席荆拉到身后。
席荆不解:“你干嘛?”
季时余:“你躲开点。别伤着你。”
席荆“切”了一声:“你当我是软柿子随便人都能捏啊!你给我起开。”
季时余:“行!我刚刚打了个电话,马上就有人过来协助调查。坚持一会儿。”
席荆赞叹道:“速度够快的。那咱俩就拖延会儿时间。”
秃头笑着喊:“你们两个自不量力,还想反抗。兄弟们给我上。”
两人都受过专业训练,对付这种小场面绰绰有余,没等帮手到,几个大汉已经全部被制服趴在了地上。
“谁报的警?”四五个警察走了进来。
秃头一看警察来了,立刻收起叫嚣的嘴脸,哭丧着喊道:“胡大哥,是这两个人喝了东西不付钱,还打我们。”
说得那叫一个委屈,眼泪刷刷掉,演得十分逼真。
席荆看笑了。
季时余掏出警官证:“是我报的警,这家店拒收现金,被我们指出后,开始对我们动手动脚,威胁我们人身安全。”
席荆:“我们有录音。”
警察看到席荆走过来,惊讶道:“小席,你怎么也在?”
席荆:“老胡。我跟我同事来喝茶,这是你的片区?”
胡正统:“刚调过来。”
席荆笑笑:“行啊!那你看着处理吧!这店可真贵啊!一壶茶要我三百八十八,我要给现金还不让,还有打手帮忙。这还好我没让他们打到我,不然就是袭警了,你说是不是?”
秃头一听脸色铁青,没想到来的两个人也是个警察,一下变得不淡定。
席荆注意到了刚才嚣张的几人一个个神色紧张,估计在琢磨怎么办。
席荆不予理会这些小蝼蚁,继续对胡正统说:“你说你刚调过来眼皮底下就出了这么个事,传出去多不好听。”
胡正统面露难色:“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席荆顺手给了四百块的现金:“那行,钱和人就都交给你了,我们走了。”
胡正统:“慢走。”
两人回到车上。季时余疑惑:“就这么走了?他们两个?”
席荆看了眼季时余:“明显认识。”
季时余:“你也看出来了?”
席荆点头,严肃道:“他开口就叫胡大哥,我又不傻能听不出来?但是我们人少,他们人多,继续纠缠对我们没好处。”
季时余叹口气,是个问题。
席荆:“你放心吧!胡正统这个人好面子,这事他不能随便敷衍过去,必然会给我一个交代。不过我估计也就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处罚,适当开个罚单,整改一下,不能拒收现金。”
季时余:“那可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席荆:“毕竟不是我们的管辖区,插不上手。基层这块儿的事务,外人说不上话,不光是我们市这个样子,你们市也差不多。”
天下乌鸦一般黑。季时余懂这个道理,但是就是不爽这些奸商作恶。
席荆自我安慰道:“所以算了,彼此退一步,只要能治,以后的顾客不被坑就行了。我这辈子反正是再也不喝长白山的茶了。吃一堑长一智,说白了也是你的错,找了个这么贵的地方害我丢脸。”
季时余沉默半天,倏然灵光一闪,道:“你刚刚说你点的什么茶?”
席荆:“长白山毛尖。怎么了?”
季时余勾起一侧的唇角:“没事,我找到能管的人了。”
席荆困惑:“啊?找谁?”
季时余直接拨通了一个24小时举报电话:“工商。”
席荆惊叹道:“你还懂茶叶?”
季时余:“我爸喜欢,我就研究过品类,但是喝不出什么区别。”说完比了一个“嘘”,用低沉严肃的声音说道:“您好,我这边举报一家云顶路上的高级茶馆名叫:“贵云社”,涉嫌虚假宣传,他们推荐给我们的长白山毛尖,我们怀疑是假的。因为长白山并没有毛尖这类茶品,我怀疑商家在欺骗消费者,用其他茶叶替代,以次充好牟取暴利。是的,麻烦你们了,我等你们的回复。”
电话挂断后,季时余说道:“他们负责人明天就来查,估计得关门罚款,停业整顿。”
席荆佩服地点点头:“厉害。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得罪你。”
季时余:“嗯?”
席荆叹口气:“手段太高,我怕哪天把你得罪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搞不定啊搞不定。”
季时余气笑了:“别不识好歹,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
第63章 狮子王32
话听着怪怪的。
“为了我?”席荆尴尬地吞口水, 赸笑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时余并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哪里不对劲,只觉得席荆卸磨杀驴,“笑什么?难道不是吗?”
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席荆憋回笑:“是, 是。不过这不是应该的吗?”
季时余:“嗯?”
席荆:“谁叫你带我来的?这责任你得担着。”
季时余:“哎呀,我算是看出来了。”
席荆:“看出什么?”
季时余抬手用力揉了席荆的头发,道:“看出来你是个白眼狼,得了便宜还不卖乖。”
席荆推开季时余的手, “去去去,别弄乱我发型。”
季时余笑了, 故意仰头看席荆的头顶:“发型?我怎么没看见。”
席荆不爽地瞪着季时余, 命令道:“看什么看,开车。”
又炸了!
季时余笑着坐正身子, 发动了车子。
路上,两人随意买了两个包子填饱了肚子, 回到档案馆后,直接召开会议说明了案件进展。
许学真:“这么说, 傅子行也是被胁迫的?”
席荆:“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
季时余:“我可以确定他没说谎。他是真的怕。”
其他人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复杂关系。
傅有:“韩天拓这事是真是假?”
席荆:“暂时不清楚。如果真如傅子行说的,那韩天拓的死可能不是意外,是人为。这个需要人去跟进调查。”
傅有:“那这个我来负责。”
奚琳琳:“我帮你,克里斯我有熟人。查起来方便些。”
傅有:“好。”
席荆:“不行,我需要你和我去另外一个地方。韩天拓的案子得换个人。”
奚琳琳:“嗯?去哪儿?”
席荆:“鳄鱼园。我们需要去鳄鱼园实地勘察一下。上次聚会你带我出现过我,他们对我有印象,所以这次还得是咱们两个。”
奚琳琳点点头:“这样, 那克里斯那边?”
席荆看向季时余:“你可以吗?”
季时余:“没问题。”
席荆:“另外我这边从傅子行那拿到了几个幸存者的信息, 组长, 蒋昔,许哥, 这几个人需要你们去找人。”
刘阔:“这是小事。”
席荆惆怅道:“恐怕不容易。如果这些人当初拿了钱治好了病说不定会换掉所有联系方式躲起来。”
蒋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几个人找出来。”
席荆呼了口气:“那大家各司其职。小奚,咱俩来策划一下怎么去鳄鱼园。”
奚琳琳:“好。”
两人走到一边。席荆开口道:“你觉得咱俩以什么方式去合适?”
奚琳琳:“既然你是我朋友,身份不会简单,不如你就充当一个做皮具的。想要寻求鳄鱼皮进货源,怎么样?”
席荆:“会不会被怀疑?”
奚琳琳:“应该没问题。”
席荆心有顾忌:“我还是比较担心。你的警察身份应该在你那个圈里不是秘密。”
奚琳琳:“虽然不是秘密,但是不知道我是刑警。我爸和我对外只说我是个坐办公室的小警员。毕竟我这个身份没人会相信父母同意我干这么危险的工作。”
这倒是个理由。
席荆:“那就按你说的办。你来安排一下时间。我们一起去。”
奚琳琳:“好。”
第二天,席荆被奚琳琳安排又做了一次全方面的美容美发,这回换了一身贵族休闲装,手持一个纯皮手包。
去往鳄鱼园的路上,奚琳琳交代道:“就按照昨天说的背景。你想做箱包生意,然后想用鳄鱼皮做原材料。”
席荆:“明白。”
奚琳琳:“谈生意的时候要有底气,不能谈到钱就表现得震惊。”
席荆无语,感觉被人戳了脊梁骨,但又不能否认奚琳琳的话有道理,遂虚心请教道:“那要怎么说?”
奚琳琳:“如果人家问你公司规模。不大,几十号人,主要就是做个人品牌的箱包。之后人家可能就会问你需要多少鳄鱼皮?你就说数量确定不了,要先根据鳄鱼的大小,皮的成色,用料损耗,以及你每年的设计需求来决定,最初可能需要两三百张。”
席荆:“懂了。”
奚琳琳:“还有,如果人家问你的效益,你就说一般。你说你做的是手工皮具,一般人欣赏不来,不过你的手工都是高档皮质,会有固定客源,你说完这些,那些人心里就有数了。”
席荆疑惑:“嗯?为什么?”
奚琳琳:“个人品牌箱包除非是有名气的设计师,不然很难受到大众追捧。当下普通年轻人喜欢的不是包本身,而是大品牌的名气。所以你这么说是现实,而你说有固定客源,是暗示自己人脉广,表明和你做生意的都不是一般人,间接抬高自己。”
席荆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总感觉这种话有贬低普通大众的意思,“这么说会不会不太好?”
奚琳琳大概能理解席荆心里的想法:“虽然这么说会让一些人听了不舒服,但是你必须这么说。这样才符合你想做鳄鱼皮高档皮具的身份,你要让这些人不会怀疑你。”
席荆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
奚琳琳:“当然,如果人家不问,你就不说。说得多错得多。”
席荆点点头。
车子开了接近两个小时终于到了鳄鱼园的大门口。
放眼望去四周杂草丛生,连鳄鱼园的大门都是用木桩子打造的,难得一见的原生态地貌。
席荆和奚琳琳下车,走向门口,鳄鱼园门口有工作人员迎了上来。
“奚小姐,席先生,我是鳄鱼园的园长,我们老板特意嘱咐我接待两位。里面请。”
“你们老板呢?”奚琳琳问道。
“老板今天有点事不方便过来。”
“没事,我们先看看。”席荆抬手道。
“好的。”
席荆拿出手机:“这里可以拍照吗?”
园长:“可以的。您随意。”
席荆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真不错,你们这里和我之前去的鳄鱼养殖场不一样。”
园长笑笑:“是的,我们这里虽然是人工养殖,但是老板为了保持鳄鱼的野性,特意建造的这家原生态园区。”
席荆:“你的意思你们这的鳄鱼都是散养吗?那一会儿会不会有鳄鱼冲出来。”
园长:“不会不会。鳄鱼虽然散养也划分了区域,我们这看不到鳄鱼,要往里走。”
席荆眺望没看到尽头:“这里面挺大的吧?”
园长:“是的。所以我准备了车子,二位可以上车。”
席荆看到了一辆越野车,惊讶:“你们这都开这种车吗?”
园长:“是的,因为后面都是山路,路不好走,普通的轿车可能会被损坏,所以我们都开的是越野车。”说着给两人打开了车门,“两位请上车。”
席荆和奚琳琳坐上越野车,跟着园长进到鳄鱼园的深处。席荆摇下玻璃,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地貌,确如傅子行形容的一样,里面是山路崎岖,但是有很多条小路,能明显看到很多车轮印记,像是一个开越野的好地方。
“到了,请下车吧!”
席荆和奚琳琳跟着走下来,发现面前是一个大型的木屋,房顶是绿油油一片的树叶编织而成。
席荆好奇:“这是?”
园长:“这是其中一个鳄鱼馆。现在冬天了,温度太低。室外的环境不适宜鳄鱼生存,所以就会搭建这个可拆卸的木屋维持温度。这个开春就会拆掉。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跟着园长进到馆内,进去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温暖。他们站在了高处,脚底下不远处数不清的鳄鱼,有的趴在地上,有的飘在水里。
席荆看到这么多冷血动物聚集在一起忍不住打颤。这年头养什么不好,非要养这玩意。
园长询问道:“我听老板说你是做箱包。”
席荆:“嗯,对。这里面的都是多大的鳄鱼?”
园长:“这里面的鳄鱼都是成年鳄鱼,年龄都在4到6岁,这个年龄段的鳄鱼皮最适宜做皮具。”
席荆看着:“你们鳄鱼平时吃什么?我听说鳄鱼吃的东西会影响鳄鱼皮的品质。”
园长:“这个你放心,我们这里的鳄鱼吃的都是最好的。我们平日都是以鱼类,禽类和猪肉为主,还会投放活物,锻炼鳄鱼的行动力,偶尔会给他们补充点水果和蔬菜。”
席荆点点头:“这样啊!你们除了鳄鱼皮还做什么?”
园长骄傲地说:“多了。鳄鱼啊全身都是宝。除了鳄鱼皮,像鳄鱼肉,高蛋白,有治疗哮喘的功效。现在有很多人都认这个,还有专门的饭店到我们这采购。另外鳄鱼的内脏,骨头,尾胶都有药用价值;鳄鱼油,听说没?富含多种人体需要的氨基酸,增强人的记忆力,提高智力,延缓大脑衰老,特别适合老人和小孩。但凡是跟鳄鱼有关的我们都做。我们除了负责养殖还有宰杀处理提取这些原材料。这园区后面的几公里有一排厂房,也是我们老板的,专门处理鳄鱼后续的加工制造。”
席荆长了见识,没想到鳄鱼的功效和价值这么高。南擎宇这帮人能发现这个商机也不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真有这个独到的眼光。
席荆:“你们这产量怎么样?”
园长:“附近属我们最大,每年一两万有的。”
席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园长问道:“你需要多少?”
席荆:“我要的不多,两百左右。”
园长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落。
席荆:“我做的是纯手工皮具,数量不多但价格不便宜,来的顾客都是朋友带朋友。现在有点身份的人最怕撞包,所以我提供的正是私人订制,需要的原材料必须是最好的。”
奚琳琳本还担心席荆演不好,没想到这说瞎话的能力炉火纯青。
园长一听顿时明白了,换上一副笑脸:“明白了。我保证我们这就是最好的。”
席荆又看了看四周,看到了两个管理饲养员:“你们这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管吗?”
园长:“是的,轮班制。每天晚上都有两个员工监管。而且我们员工平时都是住在附近的。工厂那边有员工宿舍。”
席荆:“这么大个园区,两个人能行吗?”
园长:“不用担心,我们整个园区都有监控,会确保鳄鱼和人的安全。”
来的路上,席荆注意到了园区不少地方都安装了摄像头:“这样啊!可以带我们去工厂看看吗?”
园长:“没问题。”
两人都坐车去到了鳄鱼加工厂。两个地方相隔几公里。工人们正井然有序的干活。园长带着席荆看了最新得到的鳄鱼皮。
“怎么样?”
“成色不错。”席荆点头。
“你放心,我们绝对给你提供最好的原料。”
“行!那之后价格的事情,我就和你们老板联系。”
“没问题。”
席荆冲着奚琳琳说:“我这边看的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奚琳琳:“你看好就行。”
园长送两人回到自己的车上。
奚琳琳好奇道:“怎么样?有发现吗?”
席荆:“鳄鱼园里的员工需要查一下,或许可能是新的突破点。”
奚琳琳:“怎么说?”
席荆;“如果南擎宇他们在这作案,他们不怕员工知道举报吗?”
奚琳琳:“亲戚?”
席荆:“不清楚,但什么亲戚嘴这么牢?感觉不对劲。”
奚琳琳观察到席荆愁闷的表情,“你干嘛愁眉苦脸的?”
席荆:“我总觉得这鳄鱼园还有什么秘密。”
第64章 狮子王33
回程的路上, 席荆坐在副驾驶沉思,车内安静的氛围略有凝重。到办公室后,席荆更是直接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维持一个眉头紧锁低头沉思的动作不动。
刘阔看到后,问奚琳琳:“这是怎么了?”
奚琳琳摇头:“不清楚,半天了,一直是这个样子。”
季时余猜测席荆遇到了头疼的事情, “你们去鳄鱼园发现什么了?”
奚琳琳:“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基本上和傅子行说的一致。园区很大, 适合开越野。现在是冬天, 鳄鱼都是养在室内,有专人二十四小时监管照料。另外鳄鱼园后还有个加工鳄鱼的工厂, 里面也有不少员工。”
“停。”季时余及时打断了奚琳琳的话。
“怎么了?”奚琳琳不解。
季时余:“你说鳄鱼是二十四小时有人监管?”
奚琳琳:“对啊!不是我说的,是园长说的。”
傅有:“如果员工是二十四小时在园区, 那南擎宇他们做什么,员工不会不知道。说不定可以从他们下手。”
席荆忽然开口道:“我觉得可能性很小。”
傅有:“为什么?”
席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爆出来, 封口费应该给了不少。还有一种可能里面的员工和他们是同流合污,不会轻易反水。”
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会有人轻易脱口。
盛良策:“那现在怎么办?”
席荆:“不知道,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傅有:“我跟小季去调取了韩天拓的卷宗,发现他的死亡时间是在飞车党最后一次作案后的三个月。”
席荆:“三个月?警方如何认定是自杀的?”
傅有:“根据警方调查,韩天拓在去世前成绩下滑严重, 其父母承认最近对儿子管教太严。出事前一天, 韩天拓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所以警方推断其是自杀。”
席荆迟疑了片刻,“他是怎么自杀的?”
傅有:“跳楼。从学校的教学楼的天台跳了下去, 当场死亡。”
席荆:“有目击证人吗?”
傅有:“有,但是他们只看到了韩天拓一个人从屋顶坠落,并没看到其他人。事后警方勘察了楼顶,因为学校并没有对天台严格管理,所以上去过很多人,无法判定当天是否还有其他人也在。”
奚琳琳:“没有监控吗?”
傅有:“监控坏了,这是唯一的疑点。不过不是当天坏的,坏了一个星期,新监控还没来得及安。”
奚琳琳:“这也太巧了吧?”
傅有:“就这么巧。”
韩天拓的死亡同样充斥着疑点。
季时余补充道:“我们也走访了当时的老师。据他回忆,韩天拓在自杀前一个月状态就很不好,发生意外虽然可惜,但是他其实不意外。而且他说韩天拓那时候正好有个考试,但是发挥失常没考好,这件事影响很大,因为这个考试成绩决定了他可以申请的学校。他没考好就无法申请了。”
盛良策:“不能重考吗?”
奚琳琳解释:“不好说,国外很多好的大学有些专业每年只能申请一次,而且申请时间非常短,错过了就无法申请了。有些好大学甚至会限制你的考试次数,不能刷分。”
盛良策:“这样啊!”
席荆:“蒋昔,你们有发现吗?”
蒋昔:“找到了其中三个,但是没有人承认。”
席荆点点头,和他预料的一样。
奚琳琳:“一个都不愿意?”
蒋昔:“是这样。”
傅有开口道:“赌是自愿的,而他们是游戏的获利者。说不定在他们心中这帮提出玩游戏的人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神经病吧?”奚琳琳不能理解,“救命恩人?明明是杀人狂魔好吗?”
蒋昔:“听起来像是被洗脑了。”
傅有:“是很难相信,但事实如此。这是一种特殊情况下的心理需求所致,而且这几人说不定还会保留对方的联系方式。”
奚琳琳费解:“保留联系方式?为什么?还嫌死得不够快吗?”
傅有:“有很多人的病不是短期的,而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治疗花费的钱不可计数,而他们玩游戏得来的钱总有花没的一天,到那时这些人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许学真被傅有的说辞震撼,感慨道:“第一次已经是侥幸,怎么还会想要第二次?真以为上天眷顾他?”
傅有:“那倒不一定是觉得上天眷顾,只是对他们来说这是他们能搞到钱最简单的方式。”
蒋昔不可置信:“简单吗?差点没有命啊!”
“对于他们来说简单。”席荆太能懂这种没钱治病的愁闷,他曾亲身经历过。
二十几万的手术费出现在眼前,对于任何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尚且不是一笔小数目,又何况是贫困家庭的人,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东拼西凑都不一定能凑到一个零头。
“一个没钱没文化又没什么能力的人,做什么能一夜赚几十万呢?买彩/票中大奖的概率几千万分之一,而玩一场游戏得到救命钱的概率是二分之一,要么生要么死。”席荆道。
众人听完都沉默了。
许学真:“想从这几个人下手恐怕是不行。席荆你还有没有其它想法?”
席荆想了想:“蒋昔,有办法查到鳄鱼园的员工吗?”
蒋昔:“如果鳄鱼园有给员工缴纳社保的话会有用工记录。”
席荆:“麻烦你查一下这些员工的资料。”
蒋昔:“没问题。”
刘阔担心:“怕就怕员工和他们穿一条裤子,打死不说,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啊!”
许学真:“这可就不好办了。”
席荆沉了口气,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但是不到逼不得已我不想用。”
刘阔惊讶:“什么办法?”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席荆。
席荆无奈道:“犯罪并没有停下,不是吗?”
季时余一下子猜中席荆的想法,“你是想角色扮演?”
盛良策迟疑道:“角色扮演?扮演什么?”
傅有:“扮演缺钱的穷人。”
蒋昔有些担忧:“这能行吗?”
席荆摇头:“不知道。但这种尝试只有一次机会。”
失败不可重来,这无意亦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凶手归案真相大白,赌输了前功尽弃化为乌有。
而最致命的是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抓到这群人了。
刘阔深思了一会儿,“你觉得如果我们角色扮演,把握有多大?”
席荆如实坦白:“没有把握。这里面有太多的人为因素干涉。傅子行能否配合我们警方是第一个问题。再有是他的配合度,会不会因为过于紧张而表现出问题露了馅儿,这些都说不好。其次谁来演的问题,演不好很容易就被对方怀疑。”
虽然席荆擅长演戏,但是这次他不能参加。之前席荆和奚琳琳参加过聚会,已经顶着一个有钱人的身份,不可能再出演穷人。
席荆叹了口气:“最后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刘阔:“是什么?”
席荆:“危险。一旦前面的任务顺利完成,我们中的人被选中成为玩家,那极有可能就会被带去鳄鱼园。要想抓到这些人,就必须抓个现形,势必会经历一场生死较量。即便是我们提前安排了人守在鳄鱼园区外,也有时间差的存在。在这段时间里,十几辆车追逐,稍微不注意就可能命丧当场。这是拿命在搏。风险太大。”
一席发言后,众人陷入了难题中。
“我去吧!”季时余突然开口打破了安静。
“你?”刘阔疑惑。
季时余:“我跑步还可以。”
席荆反驳:“跑得快不代表你跑得掉。这不是简单跑个步的事情。”
季时余:“我知道,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擅长观察不是吗?我的动态视力非常好,可以迅速捕捉到危险。我去成功的概率会比别人大很多。”
席荆依然不放心:“不行,你不能去。你是人体测谎仪,后面审讯非常需要你。”
季时余:“你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席荆:“这根本无法做保证。没有万全的保障我不能让你去。”
两人争执不下,许学真开口道:“要不我去吧?”
席荆愣了下:“许哥。你?”
许学真:“我的年龄更合适。结过婚,有过孩子。比起小季我更能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再有我的体力也不错,以前在东扬市的警局比赛里拿过奖。”
席荆摇头:“还是不行,万一。”
“先停一下。这件事暂缓讨论。”刘阔打断了几人的争论。
“组长,难道你有其他的办法?”席荆问道。
“我没有。”刘阔道,“但是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不可能仅靠我们这几个人完成,还需要其他部门协助。我需要先跟上级请示,你们等我消息。”
刘阔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今天大家回去休息吧!过去两天辛苦了,大家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再来。后面的仗很难打。”
会议解散,大伙儿散开。每个人离开办公室前的动作都变得沉重迟缓。
席荆和季时余回了家。两个人先后进浴室洗了澡。
季时余是后进去的,顺手将浴室打扫干净,出来时看到席荆盘腿坐在沙发上。
“怎么不睡?”
“等你。”席荆洗完澡后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季时余出来。
季时余坐了过去,“怎么了?”
席荆:“我感觉我今天不该说。”
季时余:“不该说什么?角色扮演?”
席荆点头。
“别多想,我们抓捕行动的时候不是经常乔装成路人嘛!这是正常的破案手法。”
“不是这个原因。刘阔走时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儿,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想法?你说他会不会想自己亲自上?”席荆担心,双手十指交叉置于腿上。
季时余回想了一下刘阔最后几分钟耐人寻味的神情,觉得席荆的猜测不无可能,“你想阻止他?”
席荆:“他受过那么严重的伤,根本负担不了。”
季时余:“那就对了,就算他想,上级也不会同意,你就放心吧!”
席荆害怕刘阔因为执念坚持亲自上阵,“但愿吧!”
季时余安慰地揉了揉席荆的头发,发现还湿着,“吹风机呢?”
席荆不在意地说:“没有,一会儿就干了。”
季时余叹气,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吹风机,“吹干了,再睡。”
席荆:“啊?不用了吧?”
季时余板起脸:“用。快点。吹干头发再睡,不然容易头疼。”
席荆:“好吧!”
因为季时余的坚持,席荆只好乖乖照做。
他吹着头发,忽然意识到了问题。
自己为什么这么听季时余的话。
见鬼了。
第二日,专案组的人准点上班,只有刘阔的工位空着。
“咱们组长去哪儿了?”蒋昔问道。
“师父说他要去市局开会。说我们有事可以先探讨。”盛良策回答。
“行吧!”
席荆拉着椅子到蒋昔座位旁,“员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蒋昔:“查完了。但估计要让你失望了。”
席荆:“怎么说?”
蒋昔打开电脑上的表格,“我到社保局拉了鳄鱼园和工厂的用功记录,没发现什么问题人物。而且凭良心说,鳄鱼园的公司福利待遇真的不错。员工的社保公积金缴纳全部是正常标准,甚至还给每个员工多缴纳了一份意外保险。另外鳄鱼园工厂里还有不少残疾人,但从企业社会责任层面来说,鳄鱼园比现在市场上很多民企私企强多了。这些年一直被省里评委优秀企业。”
听着很美好,但是越是外表光鲜亮丽,越让席荆觉得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席荆琢磨了下,“你再帮我查查从鳄鱼园离职的员工。”
蒋昔:“行。”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中午,刘阔回来了,还带回两个熟悉的面孔。
第65章 狮子王34
众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纷纷喊道:“秦队。”
秦飞章出现在档案馆虽然有些意外,却是情理之中。其身后的谷晓却是出乎大伙的意料。
谷晓笑着冲几个老朋友偷偷摆手。
几个男生都在好奇谷晓回来的原因,唯独奚琳琳心里乐开了花。
天天和一群大老爷们呆在一起, 没个说贴己话的人,奚琳琳时常觉得孤单。如今谷晓回来,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秦飞章巡视了一圈屋内人,没给众人叙旧的时间, 直接说了两个字:“开会。”
一群人拉着凳子向秦飞章靠拢。
“经过上级领导讨论,决定实施1121计划。”秦飞章道。
“1121计划?是什么?”蒋昔疑惑地看向其他人。
没人知道这是个什么计划, 代号听都没听过。
秦飞章:“上级同意了乔装打扮接近犯罪团伙, 进行卧底侦查。”
席荆震惊:“同意了?”
秦飞章:“没错。根据目前的情况,犯罪随时可能发生。为了避免下一个受害者的出现, 上级领导决定由我们警方亲自扮演犯罪者的目标群体。”
刘阔昨日说请示领导,今日就得到了答复, 甚至是秦飞章亲自来主持大局,看来省厅和市局对此案重视的程度可见一斑。
席荆疑惑:“那谁来扮演?”
刘阔:“我。”
这个答案震惊众人。
盛良策的担忧写在脸上, “师父,你?”
许学真:“这不太合适吧?”
奚琳琳:“组长你的身体状况,能行吗?”
刘阔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的身体的确不占优势,说直接点挺废的。”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容,只是笑得假了些。
奚琳琳连忙解释:“组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怕你有危险。”
刘阔抬手打断了奚琳琳的话, “我知道, 但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容易被他们选中。南擎宇这帮犯罪团伙能潜伏在禹市这么多年还不被人发现,他们的行动一定是非常谨慎的。他们选择的目标一定是多方调查衡量后才选中的。”
话说得没错。他们面对的犯罪团伙作案手法已经十分纯熟, 警方要想渗透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容出错。
刘阔继续说道:“无论是季时余还是许学真又或者其他人,你们的身材和年龄都会让犯罪分子提高警惕。而我不同,我样貌走样,大腹便便,年龄又接近五十岁,更能让人相信我家庭不富裕,生活遇到窘境。我被成功选中的可能性更高。”
不能否认刘阔说得非常有道理。
然而,不管刘阔说什么,盛良策终究是放心不下,“可是师父,你的身体状况,万一。”
刘阔:“不用说了,这事定了。”
席荆看向秦飞章,对方的神色平静,看样子来之前就说好了。现在不过是通知一声上面的决策。
事实既定,更改是不可能了。席荆也不再多纠结,决定将注意力后续的运作。
“秦队,接下来我们需要怎么做?”席荆问道。
“席荆?”盛良策吃惊,不敢相信地问:“你也认同吗?”
席荆点头:“目前来看,刘组长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得到了席荆的认可,刘阔脸上露出笑容。今天早上他在市局费尽口舌才说服上级接受了领导让他亲自扮演的想法。
席荆:“我们现在更应该将工作的重心放在如何实施这个计划。我们必须安排好每个细节,顺利将组长送到他们眼前。我们策划得越缜密,组长被怀疑的可能就会越低。当下降低组长受伤害的风险是我们最应该做的。”
众人纷纷点头。
秦飞章欣赏地看着席荆,“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席荆:“首先得解决一个问题。”
蒋昔:“问题?什么问题?”
席荆:“时间问题。上一次犯案时间非常近,按照他们以往的作案频率,最少二十天他们不会作案。”
奚琳琳迟疑:“我们难道要等二十天吗?”
蒋昔:“啊?等二十天?这也太久了。”
席荆:“可能不止二十天,两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刘阔皱眉,心急如焚道:“席荆,没有其他办法吗?”
席荆:“我目前没想到。”
蒋昔:“不能缩短时间吗?”
席荆摇头:“你还记得我们查看的手机记录吗?每一次主动联系的都是唐明。”
“这?”蒋昔说不上话了。
谷晓发现其他人都不发言,好奇地问道:“亲爱的朋友们,有没有人能给我讲一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主动联系的人是唐明就不能提前?”
傅有:“说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傅子行是听从者,唐明是主导者。唐明每次打电话就是示意傅子行寻找目标的信号。”
席荆:“不光如此。从我和季时余上次和傅子行的聊天中,我能看出来他是被逼的,并不想提供这些病人的资料。”
季时余附和道:“一旦傅子行主动提供病人的资料,就会与他平日里的行为不符,容易适得其反。”
席荆:“此事不能冒进,急于求成容易引发对方的怀疑。”
“啊!”谷晓没想到这个事情这么复杂,“那这么说,只能等了。”
许学真:“看样子是的。”
蒋昔:“真烦。”
刘阔失落地垂下头。
秦飞章看着几个人,摇了摇头。
谷晓注意到秦飞章的动作,问道:“秦队,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秦飞章不客气道:“失望的意思。”
虽然这话伤人,但是席荆等人无言反驳。
秦飞章拉过一章空着椅子坐了下来,“知不知道警方经常为了端掉一个窝点常常蹲点几个月,甚至半年都可能。你们这个才二十天就受不了了?你们到档案馆这么些天,连一个忍字都没学会,我对你们很失望。”
刘阔紧忙解释:“秦队,不怪他们。他们也是为了我。”
许学真主动承认道:“秦队说得没错,是我们太着急了。”
秦飞章:“你们不只是太着急,还忽略了很多问题。”
在场的人一个个皱起眉头。
蒋昔疑惑:“什么问题?”
秦飞章:“傅子行。”
蒋昔:“他怎么了?”
秦飞章:“从你们刚刚的话,我能听得出你们对他的相信,甚至是想他主动配合警方查案。”
席荆忽的心一凉,他抬起头看向季时余,两人交换了眼神,似乎都意识到了问题。
蒋昔并没有反应过来问题,思来想去后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秦飞章沉了口气:“你觉得他能配合的好吗?”
蒋昔不自信道:“这?应该可以吧?”
奚琳琳:“不行,可以教吧?”
秦飞章:“傅子行是犯罪分子之一,可以信但不能完全信。他如果能背叛他的这些朋友,也有可能对我们警方食言。”
盛良策难以相信:“不会吧?”
秦飞章看向席荆,问:“你说呢?”
席荆佩服地仰视秦飞章,不愧是警队最强刑警,三言两语就点破了他们忽视的问题。
“会。”席荆肯定地点头后,说道:“傅子行不简单。他也曾经是这些人中的一员。虽然他之前并没有对我们说谎,但是我们无法判定他之后会不会反水。”
傅有点了点头,认可这一说法,“说得没错,我们还是不能太信任傅子行。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存在服从,但是傅子行能这么些年维持住关系的平衡,本身也说明他的机智,不然下场可能就是韩天拓。”
谷晓叹了口气:“那岂不是更难办了?”
席荆:“倒也未必,该利用就得利用。我们可以先借助他的关系,输送我们的人。但对他也要有所保留,同时也要紧盯着他的行动,以防他出卖我们。”
谷晓提起了精神:“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席荆:“编故事。”
“编故事?”谷晓念叨着,“怎么编?”
席荆:“我们可以趁着犯罪分子的空档期先将人送到傅子行身边,让一切变得更顺理成章,但是不能提前告知他。”
盛良策:“这是为何?”
谷晓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孩,疑惑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刚刚不是说了吗?不能完全相信这个人。所以这么做当然是想要借此机会考验他对我们的忠诚。”
席荆点头,看来谷晓重新培训后长进不少,“可以啊!”
谷晓骄傲地笑了笑。
奚琳琳竖起大拇指给自己的好姐妹点赞。
席荆又说道:“但没说全。”
谷晓垮了脸:“啊?还有什么?”
季时余接着说:“保护我们的人。”
席荆笑着点头:“说得没错。万一傅子行反水,很可能会联合那几个人害死我们的人。所以不提前告知既能考验对方,也是给我们自己的人一份保障。”
盛良策听着几人的分析,面色露出一丝难堪,失落道:“我完全想不到。”
席荆:“没关系,这是需要经验积累的。你刚刚跟我们办刑事案件,很多事情不知道很正常。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后多听多学就知道了。”
盛良策点头,又重新找回了自信:“嗯。知道了,谢谢席哥。”
席荆点头后,继续说道:“这种情况下需要先编造一个身份和背景。让组长以病人家属的身份进入医院,成为傅有的病人。”
奚琳琳想了想:“这个应该不难。编故事我擅长。不过我需要一个孩子。”
刘阔:“什么孩子?”
奚琳琳:“我记得傅子行是儿科心脏病的专家,所以最好能找到一个有心脏病的孩子配合。”
刘阔犯了难:“到哪儿找个孩子呢?”
许学真提议:“去其他医院找一个?”
秦飞章:“这件事我来解决。”
找孩子演戏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孩子有监护人,这其中还牵扯了很多问题,不过有秦飞章的保证,众人的担心瞬间消失。
奚琳琳:“那就好办了。如果可以最好找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席荆点了点头:“小奚提到的这点很重要。配合我们演戏的孩子年龄最好小一点,这样就不用孩子演戏。”
刘阔焦急道:“然后呢?我要扮演一个什么样的人。”
奚琳琳起身绕着刘阔一圈:“组长,你首先要改名换姓,叫什么好呢?李大强怎么样?”
盛良策微微蹙眉:“这名字有什么说法?”
奚琳琳:“没有,但听起来文化不高。”
其他人憋不住笑,全都低下了头。
奚琳琳一本正经道:“为了让你尽快适应新身份,从今天起你就叫李大强。”
席荆打趣:“大强,你好。”
傅有强装严肃:“强哥。”
许学真:“大强。”
蒋昔干脆也不忍着,笑着喊:“李大强同志。”
季时余单纯笑了下,没有说话。
刘阔虽不喜这名字,但是只要能破案,他认了:“叫我干嘛?”
“哈哈——”
一阵欢笑后,秦飞章叫停,“可以了,继续。”
奚琳琳:“根据你的年龄,你需要扮演一个爷爷的身份。你带着孩子去看病。你的儿子和儿媳妇因为车祸双双死亡,只留下了一个孩子给你。你们爷俩相依为命。”
席荆评价:“够惨。”
刘阔点头:“明白。”
奚琳琳:“另外你要装半个文盲。”
刘阔:“半个文盲什么意思?”
奚琳琳:“认识的字不多,会写的更少。以前生活在偏远的大山的村子里,靠收废品挣钱养孩子。因为孩子的病,你才来到了城里看病。尽量装的粗俗一点,走路弯腰曲背,这几天尽量别洗澡,最好说话还能带点口音。”
刘阔想了想:“中!”
奚琳琳点头:“不错,进入角色很快。这几天也尽量保持。到了医院你为了照顾孙子,也要在医院里捡废品。”
刘阔:“中!”
蒋昔惊叹:“看不出来啊!你这么会!你这个水平不去当编剧可惜了!”
奚琳琳:“拜托,我以前可是治安科的,所谓故事来源于生活,治安科每天面对的都是这些个杂七杂八的人和事。听多了都会背了,活学活用罢了。”
治安科也是公安部里又忙又累的高风险部门,天天操着老妈子的心,处理的案件甚至比刑警还要繁琐和杂碎。
蒋昔感慨:“辛苦。”
奚琳琳:“还行,接下来要辛苦你。麻烦你联系户籍科的人看看能不能帮我们个忙,搞个身份证和户口本。”
蒋昔比了个手势;“没问题,我来搞定。”
奚琳琳:“还有个问题,钱的事情。最好能找到些比较破的现金,从一百到几毛都得找点。差不多准备个两三千块钱。”
傅有:“我来想办法。”
奚琳琳点点头:“现在除了孩子,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66章 狮子王35
接下来的几天, 刘阔开始为卧底行动做准备,除了必要的口音和形体的训练,还增强了体能锻炼。
秦飞章动用了省厅的关系, 从外省的福利院找来一个不到两岁身患心脏病的女孩。刘阔用两天的时间培养了和女孩的关系后,带着孩子去了祥辉医院。
“怎么样,一切顺利吗?”席荆一早上班,询问昨天负责留守在警局的蒋昔。
“还不错, 孩子已经入院了。大强也和傅子行接触上了。”
这些天,为了刘阔能尽快适应新角色, 大家都习惯了叫刘阔大强。
“对方没起疑吧?”席荆担心道。
“没有, 很顺利。咱们大强为了这次卧底行动下了不少功夫。”
席荆点点头:“那就好。”
这些时日,刘阔温和的眼神变得坚韧, 认真的态度感染着专案组的每个人。此次行动,众人都替其捏一把汗。
席荆:“这边继续监控傅子行的通讯。”
蒋昔:“放心吧!我已经请了市局技术部的人帮忙。”
席荆:“嗯。”
谷晓看完了全部卷宗和会议记录:“这案子简直了!决绝子!你们能查到这个地步可太厉害了。换作是我真的想不到这些”
奚琳琳:“是啊!我们最开始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案件每一次推进都是三观的重塑。新发现屡屡打破众人的认知, 原来恶意没有底线,只会更恶。
谷晓感叹:“厉害。真羡慕你们可以一起查案。我就惨了重新回去培训了21天。每天上课记笔记, 放学写作业,然后还得考试。痛苦。”
蒋昔不可置信:“你还真回炉重造了?”
谷晓:“不然呢?你以为我去玩吗?”
蒋昔讪讪地笑了:“那你怎么回来了?你这种培训完不就应该回原岗吗?”
谷晓挠挠头,瞥开眼说道:“这是上级领导的安排,说这边缺人手,所以我就过来了。”
蒋昔:“行吧!”
季时余听完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席荆注意到季时余的微动作,“怎么了?”
季时余:“没什么。”
谷晓自以为蒙混过关, 顿时松了口气。事实并非是她所说的这般轻松。
为了重回专案组, 她和家里据理力争, 多次找省厅领导谈话,费劲了很大的力气才得偿所愿。她不愿再当温室里的花朵, 她坚信专案组才是她可以实现理想抱负的归宿。
回到专案组后,谷晓变得更加主动积极,迅速跟上众人的破案速度,只为不拖人后腿。
之后的日子,专案组等人开启了漫长的等待。
谷晓质疑道:“我们这么等能行吗?”
蒋昔:“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谷晓:“没有。”
盛良策苦着脸:“我也比较担心。傅子行的不定数太大了,万一他反水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再多安排点人手?”
席荆摇头:“没必要。现在傅子行并不知道刘阔的真实身份。所以我们不必过分紧张。”
许学真:“其实现在的问题只需要看唐明联系傅子行后,傅子行会不会主动联系警方。如果他主动联系我们,说明他是可信的。”
谷晓:“话是这么说,但是万一他联合其他人设计我们怎么办?”
席荆:“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就是彻底疯了。我们或许抓不到其他人,但是他可跑不了。”
季时余:“放心吧!傅子行不傻。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的他和那帮富家子不同,只有和我们警方合作他才有一线生机。我相信他已经想清楚了怎么做。”
席荆点点头:“等吧!”
半个月过去。当天晚上席荆和季时余在办公室值班。
席荆正瘫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嘴上打着哈欠。
突然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是陌生人,看号码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努力回忆了下这串数字,忽的想起这是傅子行的手机号,立刻坐直身子,接通电话,“喂。”
“喂,席警官吗?”
“是我。”
“我是傅子行。”
“我知道,有事?”
一旁的季时余听出了席荆说话语调的变化,也抬起了头,将目光挪到席荆的身上。
“刚刚唐明又给我打电话了,想要人。”傅子行通过电话说道。
“你怎么说?”席荆的心卡在嗓子眼儿,紧张道。
“我怕打草惊蛇,先答应了下来。”
席荆听到傅子行的回答,轻松不少,夸奖道:“做得好。”
傅子行:“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席荆:“你以前都是怎么做的?”
傅子行:“会将合适的人员信息提供给他们,然后我就不管了。”
席荆:“那你现在手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傅子行犹豫了两秒:“有是有一个。”
席荆:“谁?”
傅子行:“一个收废品的大爷,带着孙女儿来看病。”
席荆:“没有其他人了?”
傅子行:“根据我过往的选人标准,他是最符合的。”
席荆:“你们这个有选人的标准?”
傅子行:“有,一般要看家庭背景,缺钱的程度,需要的金额,以及个人的身体情况。”
席荆深思片刻后:“此人的资料你和平时一样发给唐明,然后再给我发一份。之后该干嘛干嘛。”
傅子行:“好。”
席荆放下发烫的手机。
季时余开口道:“来电话了?”
席荆点头:“看来我们组长的推断是对的,换别人还真不容易被选中。”
季时余点了点头:“看来可以进行下一步部属了。”
第二天,专案组的人重新集结到了市局。
秦飞章:“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变化,犯罪分子开始行动,刘阔已经成为他们的目标。我们接下来的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刘阔的安全。”
许学真:“秦队,我觉得有必要到医院布防。”
秦飞章:“之前刘阔进入医院的时候,我安排了两个同事在住院部当清洁工。蒋昔有机会到医院跟刘阔碰个头,装一下监听和定位器。”
蒋昔:“好的。”
盛良策担心道:“这样就够了吗?感觉还是不太安全。”
秦飞章:“在刘阔被带走前他都是安全的。”
盛良策:“那带走之后呢?”
秦飞章:“我已经联系了武警部队协助我们办案,一旦刘阔被带走会立刻采取行动,围住整个鳄鱼园。”
盛良策:“就不能直接冲进去吗?”
席荆拍了拍盛良策安抚道:“我知道你担心,但是我们需要组长拿到实质性证据。不然没法给这群人定罪。”
傅有:“没错,这次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这群罪犯逃脱法律制裁十三年,甚至不知悔改一直做恶。而此次的机会是警方将这群魔鬼绳之于法的最佳时机。
他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现在所有人全员24小时待命,轮班盯梢,务必确保刘阔的安全。”
紧张的心情伴随着时间的推进而愈发明显。
犯罪者的脚步逼近,专案组全员的神经紧绷,焦急地等待着。
这日深夜,刘阔照常在医院照顾孙女,趁着孩子熟睡的时间他带着一个布袋子离开病房,徘徊在医院的各个垃圾桶周边,翻找着可回收的水瓶。
刘阔一路走到医院的院子外,突然有个男人叫住了他。
“先生,需要帮忙吗?”
刘阔停住手上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对方。说话的人四十多岁,并非是犯罪嫌疑人中的一人。
“你哪个儿啊?”
“别紧张,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帮你的。”
“帮俺?帮俺什么?”
男人笑着说:“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来看病的,是不是没钱治疗,我们可以借钱给你。”
刘阔微微皱眉:“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借给俺钱?”
男人:“别紧张。我们当然是做好事。如果你急需要用钱,不妨考虑看看。”
刘阔犹犹豫豫:“能借多少?”
男人笑了:“看你要多少?”
刘阔迟疑,比了一个“二”,道:“二十,不,”又换了一个“三”的手势,说:“三十万。”
男人点头:“可以,不过这个数字你需要跟我们老板谈。”
刘阔:“老板?你们老板是谁?他在哪儿?”
男人:“在公司,我可以开车带你去。”
刘阔没有动。
男人:“时间不等人,你要知道什么考虑清楚,机会不是每次都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刘阔听得出对方的忽悠。
他不知道这人对其他受害者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招数,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会让无路可走深处绝望之人产生一丝希望。
刘阔沉了口气跟在了男人身后。他也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一趟他必须走。
上了车,刘阔忽然被人用头套,蒙上了眼睛,身上的手机也被人搜走了。
“抱歉,我们公司的位置不能暴露,到了地方自然会摘下来。”
刘阔的位置变化迅速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什么情况?这是去哪儿?”蒋昔道。
“跟上。”秦飞章立刻指挥附近的人跟上,同时叮嘱道:“别跟太近。定点换车。”
许学真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席荆和季时余开车绕了几条弯路,等在了通往鳄鱼园十几公里外的必经之路的路口。
傅有:“秦队,武警那边已经联系到位了。”
秦队:“好。”
不知过了多久,刘阔感觉到车停了下来。有两个人架着他胳膊下了车,进到一个屋子里。
头套被人摘掉。刘阔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他身旁站着两个人,面前出现一台电视机。
突然电视机屏幕亮了,出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李大强先生你好。”
“你是谁?”刘阔神色紧张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到你。”
“帮俺?你愿意借给俺钱?”
“当然。”
“能借多少?”
“你要多少?”
“三十万。”
“三十万倒是不多,但是你能还得起吗?”
“我可以慢慢还。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
面具男笑着摇了摇头:“我可没那么天真。很多人都说还钱,可最后也没见他还过。”
刘阔心里有了估量,这是要挖坑了,“那怎么样你才会借给俺?”
“与其借,不如你自己争取如何?”
“争取?如何争取?”
身旁人拿着一袋子钱,放到刘阔面前。
刘阔翻了一下全是冥币:“这什么意思?”
“我们来玩个游戏,这里面一张代表一百,一共三十万。你抱着这些钱躲起来,如果你能躲超过三十分钟,并且护住了这些钱,我就兑换成真钱给你。怎么样?”
“就是躲起来?”
“你只需要躲,会有人去找你。如果找到了你,这钱就不属于你了。”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难吧?”
刘阔心里已经开骂:我信你奶奶个腿。
几分钟的思考时间,刘阔点头,给人一种赌一把的感觉:“好。”
面具男:“带他出去。”
蒋昔冲着对讲机喊道:“秦队,行动吗?”
秦飞章冷静地做出判断:“再等等。”
席荆心急如焚握着对讲机的手背暴起了青筋。
季时余安慰道:“放心吧!没问题的。”
席荆看着季时余的眼睛,心莫名平静下来。
刘阔再次被带上头套,被人带上了车。安装在衣服纽扣伤上的摄像机记录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次车子没开多久便停了下来。刘阔被人丢下了车,紧接着又有一包重物砸到自己的身上。
“游戏开始。”说完,对方关了车门走了。
刘阔摘下头套,看到散落一地的纸币,开始原地捡了起来。
突然迎面亮起两束光,刘阔本能抬手阻挡光线。数不清的引擎声在耳边响起,刘阔意识到四面楚歌,顾不上散落在地面上的纸币,拔腿就跑。
“行动!”秦飞章一声令下。
几十名武警翻墙入园,鳄鱼园的门卫被警方控制,按开了大门,数量警车呼啸驶入。
席荆冲在最前面,直奔刘阔定位器所在位置。
七八辆越野车正肆意追逐着前面狂奔的人,在这群人眼中,奔跑的不是人,是待宰的羔羊。
他们大笑着呼喊着,享受着追逐杀人的乐趣,却忽视了园内的变化。等他们反应过来为时已晚,震耳欲聋的警笛声响彻耳边,数十道强光亮起,照亮整座园区。
刚刚还兴奋不已的犯罪者们彻底慌了,开始四处逃窜。
刘阔四处逃窜,不知跑了多少米,终于看到了救星。席荆的车子停在了他面前,将他救下。此时的刘阔已经满脸伤痕,衣服全都被刮破,手腕上还渗出了鲜血。
“还好,你们来了。”刘阔欣慰落泪。
“辛苦了,组长。我先带你去处理伤口,救护车就在外面。”
“好。”
另一边,秦飞章坐镇指挥,一场大型追逐赛在鳄鱼园内上演。
几十辆警车对越野车进行围追堵截。因为事先做过规划,鳄鱼园的四周的路线都被拦住堵死,有交警大队把守在各个路口。
很快所有的越野车都只能被迫停下。警方将人从车上拖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专案组人的面前。
许学真负责清点着犯罪者,南擎宇,胡嘉荣,唐明,白易,李飞,全都在列,还有三个叫不上名字的人。
几个人当中有人害怕地抱着头,而有人却嚣张地笑。
许学真怒视着几个人,冲着嬉皮笑脸的南擎宇说道:“这次你跑不了的。”
南擎宇抬头道:“我要找律师。”
许学真:“就算有律师也救不了你。”
南擎宇笑笑不语,刚刚慌乱的几个人也纷纷吵着要律师。
许学真下令道:“带走。”
众返回市局,刘阔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也跟着回来了。
武警负责人走了过来:“秦队。”
秦飞章:“林队辛苦了。”
林博远:“客气。所有的员工都被控制住了,分局的人正在排查。”
秦飞章:“谢谢。”
整个禹市公安局通宵查案。
许学真审讯后回到办公室,扯开领子,长叹了口气:“绝了!这帮孙子打死不承认。”
傅有:“我这边也是,跟商量好了一样。就说只是一个游戏,并没有死人。该死的律师吃准了这一点。”
席荆:“他们吃准了我们没有决定性证据。”
谷晓:“目前的证据不够吗?”
席荆摇头:“不够。他们的话术都很高明,从头到尾没说过会对受害者怎么样。刘组长拍摄记录下的画面只能说他们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而且南擎宇的律师专门打刑事案件,这个案子很可能会被他强行定义成故意伤害罪。”
故意杀人罪和故意伤害罪相差两个字,却是天壤之别。
盛良策:“真够狡猾的。”
傅有:“感觉已经不是狡猾了。他们是计划好的。被我们抓住后一句话不说,等着律师来和我们交涉。”
许学真:“看来南擎宇最后那句是在提醒所有人,失策了,应该让他闭嘴。”
刘阔失落道:“我还不如死了。”
席荆:“别这么想,这和你死不死没关系。就算你死了,他们也可以说是意外。”
谷晓:“那怎么办?”
季时余:“继续查。”
刘阔沉默。他害怕的事情似乎又要发生了,好不容易才查到这一步。他不想噩梦重演。
奚琳琳回到办公室看到其他人脸上各个露出愁苦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谷晓摇头:“碰到硬茬了。什么都没问出来。琳琳你那边怎么样?”
奚琳琳笑了笑:“有意外发现。带走大强的那个人,叫武广亚。他招了。”
其他几个人震惊。
谷晓惊讶:“招了?”
其他人咬紧牙关,唯独这人招了。总觉得有些奇怪。
奚琳琳:“我们之前一直不懂为什么员工知晓却不揭露。”
谷晓:“为什么?”
奚琳琳:“因为他们是相互庇护。鳄鱼园里有三个人是警方通缉的逃犯。他们在园区里担任门卫和饲养员的工作。”
蒋昔摇头:“好嘛!又多一条包庇罪。”
奚琳琳:“据他交代。每次游戏时间都是选在他们三人值夜班的那天。而且每次都是他们去接近受害者,根据不同的人制定不同的计划,引人上钩。”
傅有疑惑:“他们主动交代的?”
奚琳琳:“因为查出了他们的身份,不得不交代了。他们想通过谈条件减刑。”
傅有:“他们犯了什么罪?”
奚琳琳:“六年前入室抢劫,灭了一家四口。”
“就这想减刑?”谷晓愤怒,道:“做梦。”
席荆:“想谈条件,得有证据,口说无凭。”
奚琳琳:“他有录像带。因为全区到处都是摄像头,平时都是开着的,只有玩游戏的晚上被要求关上。但是他偷偷开过几次,保存下了录像。”
许学真不屑道:“倒是挺奸诈的。”
奚琳琳:“他说因为受害者的尸体都是他们三个人分尸后喂了鳄鱼。所以他顺手拍下了每一个受害者的照片。”
席荆听了汗毛竖起,气到发抖,“顺手?”
奚琳琳:“顺手。他的原话,说话时很不在乎。”
蒋昔迅速搜索出六年前的惨案:“难怪!六年前的一家四口也是被杀后分尸。他这是熟能生巧了。”
谷晓愤怒道:“他是屠夫吗?还分尸,变态。”
蒋昔:“不过他居然拍下了照片。我也是没想到。这又是什么个人癖好?恋尸癖?”
傅有:“自保。说明他觉得这群人也不可靠。这些东西估计南擎宇他们并不知晓。”
许学真:“肯定不知道。不然怎么敢这么嚣张咬死了话术。”
奚琳琳:“那现在怎么办?东西在他手里,他说了除非答应他不判死刑,否则不会拿出来的,所以要答应吗?”
第67章 狮子王36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答应还是不答应成了新的难题。
一边是长达十三年的罪行, 一边是三个人的性命。
部分正义人士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
盛良策纠结了半天,说道:“答应吧!他只是说不要死刑,可以判他无期。至少我们能拿到证据定了那些人的罪。不然错过了这次, 不知道有没有下次。”
许学真摇头:“判刑不是我们警方的工作。我们是没有资格给他定刑的。这是第一点。其次,如果我们答应了交换条件相当于我们警方受到了犯罪分子的裹挟。这是屈辱,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传出去,以后咱们宜宁省的刑警队都会成为全国的笑柄。”
傅有:“不光是笑柄, 还可能成为反面教材被当成课堂上的经典案例。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盛良策:“不是最重要的?那什么是最重要的?”
席荆:“警察的声誉。一旦答应了条件,会让所有的犯罪分子轻视我们公安。谈判会成为犯罪者的筹码, 而我们只有挨打的份。所以万万不能答应这个条件。”
任何事开了先例就没有回转的可能, 席荆深知这个道理。
盛良策沉了口气,皱着眉道:“可是如果不答应, 那我们就拿不到证据。拿不到证据就无法定罪。我刚刚在厕所偷听那几个律师的意思是要做无罪辩护。”
谷晓怒火中烧:“无罪辩护?他们怎不上天啊?”
蒋昔:“刚才还是故意伤害罪,现在居然改口要无罪, 什么情况?”
盛良策:“我也是偷听到的,而且好像是电话里人要求的。”
傅有分析道:“估计是他们家里人提出的要求。故意伤害罪虽然不至于死刑, 甚至轻微的还能判个缓行,但也是有案底的。对这些有钱人家并不想孩子有案底,我推测他们是考虑到会影响家族名誉,所以才想打无罪辩护的。”
季时余开口道:“这也是没办法的,根据现有证据根本无法定罪,无罪辩护的可能不是没有。”
谷晓:“季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季时余:“我是就事论事。我们当下有的证据只有傅子行的证词, 提供的名单也是傅子行一面之词, 并没有其他充分的证物。”
谷晓质疑道:“我们不是拍到视频了吗?”
季时余:“那视频用处不大。我仔细研究过了那段视频。从头到尾没有拍到对方是逼迫人参与游戏的。组长参加游戏全是自愿行为, 而且组长是在奔跑中拍摄的视频,镜头晃动, 也没有拍到车子追身的镜头,外加上身上只有轻微的擦伤,哪怕是赔偿也没多少钱。对他们这些有钱人来说,可能都超不过他们一顿饭钱。”
谷晓失望道:“啊?”
季时余:“不用啊,这是事实。以目前的情况就算是上法庭,律师完全可以不承认南擎宇他们有故意伤害组长的想法,只是一个双方同意的躲猫猫追逐游戏,受伤是组长自己躲藏过程中发生摩擦,与开车的人无关。刑法上,存疑时有利于被告。所以真上了法庭,这些人脱罪的可能性不小。”
席荆用欣赏的眼光看向季时余,说道:“没想到你还懂怎么打官司。感觉你不当刑警的话,可以转行当律师了。”
季时余:“上学时辅修过法律。因为我一开始就想做刑警,所以这方面下了点功夫。旁听过不少庭审,听过不少震碎三观的辩论。我刚刚说的只能算是正常的,比这更离谱的大有人在。”
听了季时余分析这么多,刘阔失落地叹着气:“难道这次又要让他们逃了吗?”他越发后悔没能死在现场。
席荆拍拍刘阔的肩膀:“放心,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刘阔疑惑:“你有办法?”
席荆抬头看向奚琳琳:“小奚麻烦你个事,把那个叫武广亚的人带到审讯室。”
奚琳琳:“没问题。”
季时余拉住席荆的手腕:“你是要?”
席荆点头:“我不接受要挟。既然他不要脸,就不能怪我无情。”
季时余松开了手:“去吧!”
席荆愣了一下:“你这回不阻止我?”
季时余:“这是特殊情况,非常之时非常之法。我同意你的做法。但如果不舒服记得说。”
席荆想了想,点头道:“好。”
盛良策听得一头雾水:“席哥要干什么?”
谷晓作为过来人,当即反应过来:“要发功了吗?”
席荆笑笑:“干活。”
谷晓笑嘻嘻跟着席荆出了办公室,其他人也是好奇地跟随在后。
奚琳琳安置好了武广亚后,席荆进到会议室。
武广亚看着来人,一脸疑惑道:“换人了?怎么你是她领导?”
席荆面无表情道:“就是你要跟我们谈条件?”
武广亚满脸不屑地问:“是我。”
席荆:“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武广亚叹口气:“我人都在你们手里,骗你我有什么好处。而且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只要答应我不判死刑,我就给你们证据。怎么算你们都不亏。”
席荆冷笑,想得挺美。不过他可以从对方自信的语气中判断出话不虚,这人手里真的有证据。
在隔壁的刘阔担心道:“这能行吗?”
季时余:“武广亚没说谎,他有证据。”
刘阔:“可是?”
季时余:“相信他。他可以的。”
刘阔犹豫了下:“好吧!”
武广亚见席荆光笑不说话,心生不满道:“看你的样子也不大,你能做决定吗?不能就赶紧换一个人,别浪费我时间。”
席荆笑着说:“我也觉得浪费时间。”说完起身拉住了武广亚的手。
“你干什么?”武广亚被吓了一跳,使劲儿想要抽出手,但是席荆握得太紧,没能挣脱出来。
席荆目光犀利盯上武广亚,问道:“你有证据?”
武广亚:“当然。”
席荆:“证据在哪儿?”
武广亚咧嘴一笑,挑衅道:“不告诉你。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几秒钟的安静后席荆噗嗤一笑。
武广亚听着笑声顿感心慌,质问道:“你笑什么?”
席荆:“我已经知道你把证据藏哪儿了。”
武广亚:“你就吹吧![别慌,他不可能知道。]”
席荆:“你一个逃犯平时日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只能呆在鳄鱼园里。”
武广亚:“那又怎么样?”
席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武广亚垂下眼,紧张地吞咽口水。
席荆恰好捕捉到这个细节:“鳄鱼园里最危险的地方会是哪儿呢?当然是。”
武广亚加深了呼吸,安慰自己:淡定。他在诈你。他是乱猜的,就算猜到了鳄鱼园,也不可能猜到东西在鳄鱼池水底。那全是鳄鱼,一般人根本不敢进入。只要不说,没人会知道。
席荆松开了手,开口道:“谢谢。”
武广亚愣住:“谢谢什么?”
席荆勾起一侧唇角,不作回答,留给对方无限的猜疑。
走出审讯室,席荆来到观察室,“许哥,你带着专业人士去鳄鱼园,抽干所有鳄鱼池的水。东西被他藏在了池底。”
许学真:“好的。我这就去。”
席荆:“注意安全。”
许学真:“放心。”
傅有:“我跟你一起。”
许学真:“好。”
蒋昔震撼道:“这就是读心术?只要这么一握手就能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这也太逆天了。”
席荆点头:“只是当下的想法。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人心理素质不好,随便一诈就慌了。换一个人未必这么顺利。”
盛良策像看着神仙一般看着席荆,道:“那也厉害。我刚才看到武广亚额头都冒冷汗了。”
席荆:“应该是过分紧张了,他大概没遇到过我这样审讯的警察。”
奚琳琳:“我看他是被你的气势吓到了,突然被一个男人拉住手,用了半天力气也没挣脱。换作其他人估计一时也很难适应。”
席荆尴尬笑笑:“你以为我愿意啊?谁没事想去拉一个大老爷们的手,那粗糙得都能当砂纸了。”
一旁的刘阔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席荆看着刘阔笑,欣慰不已:“笑了就好。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原本刘阔焦躁不安的心此刻慢慢平静了下来。
刘阔感激道:“谢谢。”
席荆:“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走吧!回办公室等好消息。”
几人起身先后出了观察室的门。
季时余和席荆习惯走在最后。
“怎么样?身体还好吗?”季时余关心道。
“没事。时间不长,没什么影响。”
席荆起初也担心遇到不好对付的犯罪分子,会耗费大量的精力,影响后续办案。好在对方不难对付,解决起来比较轻松。
季时余仔细观察了席荆半天,脸色无碍后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席荆:“走吧,还有事情要我们去做。”
季时余:“什么事?”
席荆:“拖延时间。”
办公室里,秦飞章和丁津听到席荆的请求,一个头两个大。
席荆请求道:“我保证一定会有发现的。”
丁津一手捂住额头顺着后脑摸去,面露愁容:“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要是普通人也就算了,那几个人的家里背景哪个是省油的灯?你要知道现在警局扣押这几个人是顶着多么大的压力。汉光集团和省政府的人都在盯着我们市局,吵着要我们给说法。你现在没有证据让我延长居留时间,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席荆:“可是现在就差临门一脚,如果就这么把人放了,想抓回来就难了。丁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省厅妥协让我们专案组查案,不就是希望我们查出来汉光的问题吗?”
丁津叹口气:“这事要有这么简单我还用得着这么愁吗?”
季时余从丁津说话愁闷的口气听出来了端倪。
查汉光集团是公安内部的决定,但是各级政府一直以来和这些大企业关系密切有深度合作,所以并不希望企业出事。
双方存在矛盾点。
众人皆知,公安和政府的关系很微妙。虽说是从属,但是公安又有独立的权力系统。这个案子牵一发动全身,是法与权的博弈,难怪会被上级如此重视。
席荆也察觉到了这案子的不同之处,说道:“我们只需要一点时间,只要搜索完鳄鱼园就好。”
丁津:“你说得简单。万一搜不出来,怎么办?我问你。这责任是谁来担着?”
席荆:“我来担着。”
丁津气到语塞,“你来担着?你担得起吗?”
席荆:“大不了我辞职。”
丁津来了火,也不注意形象,说道:“你辞职?你辞职有个屁用。”
席荆打死不放弃,道:“总之要我现在放人我做不到。”
丁津:“你这死孩子。”
秦飞章突然开口:“好了,别吵了。二十四小时。”
丁津看向秦飞章:“秦队?”
秦飞章抬手打断了丁津的话,冲着席荆说道:“再给你们二十四小时,超过这个时间,我只能放人。”
席荆:“好。谢谢秦队。”
席荆和季时余两人离开局长办公室
季时余:“没想到秦队反而更好说话。”
席荆冷哼一声:“那是你不了解丁津。”
季时余:“嗯?”
席荆:“那是个老狐狸,他故意的。不想引火上身,演给秦飞章看的。”
别人看不出,席荆一眼就知道丁津的心思。这事不能市局出面,得让省厅的人扛着。
季时余一怔,随后笑了。
回到专案组,刘阔走上前询问:“怎么样?同意了吗?”
席荆:“二十四小时。这是我们最后的时间。让许哥他们务必加快搜查的速度。”
蒋昔:“我马上联系。”
虽然知道了藏匿地点,但是鳄鱼园范围大,里面足足有十几个鳄鱼池子,警方搜索起来并不容易。
许学真和傅有一夜没合眼,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其中一个成年鳄鱼池底发现了证物,是一个密封盒,里面有一堆照片和一个优盘。
蒋昔将所有受害者的照片按照受害的先后顺序排列起来,“从照片中可以确定受害者一共有三十三个人。”
刘阔疑惑:“三十三个?比我们当初算的多了一个。”
蒋昔语气沉沉道:“之前我在寻找生还的受害者时,有两个没找到,多的那个就是他们中的一人。”
奚琳琳:“看来傅哥说中了,有人真的会为了钱再次犯险。”
许学真:“优盘里是什么?”
蒋昔:“有几段记录撞人的视频。虽然不多,但是拍到了行凶过程,还有参与的车辆,最重要的是拍到了几个人的人脸,包括南擎宇,胡嘉荣,还有唐明。”
谷晓兴奋:“证据充足,可以定罪了。”
席荆:“他们跑是跑不了了,但是还有疑点。”
谷晓费解:“什么疑点?”
席荆:“Xu梦是谁?”
第68章 狮子王37
调查了这么久, Xu梦的身份却一直成谜。
然而,此人似乎没什么存在感,以至于众人都快要将其遗忘。
许学真恍惚了下:“对哦, 居然把他忘了。”
傅有:“这人似乎很神秘,明明是最早的成员,可是到现在我们关于他的线索一点都没有。确实有些奇怪。”
谷晓拧起眉头,想了想, 说道:“会不会是那三个生面孔中的一员?”
蒋昔摇头:“应该不是。我查了那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辽安省的人, 家里开纺织厂的。另外两个是M国华人, 这次来玩的。我查了两人出入境记录,他们每年都会来两三次国内, 时间刚好就在唐明和傅子行通信的这段时间,虽然不是每次都来, 但是有理由怀疑他们参与了犯罪,不过他们十三年前并不认识。”
傅有:“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蒋昔:“从过往的聊天记录来看是留学期间认识的。我估计他们也是那时候才一起玩了。”
奚琳琳无语道:“从国外回国只为了玩杀人游戏, 也是够疯魔的。”
许学真:“不疯魔就不是他们了。”
席荆深思两分钟,“看来还是得从这些人入手,各自行动,现在有了证据,不怕他们不认罪。争取找到Xu梦。”
众人起身离开办公室,路上协商审讯对象。
众人将最难对付的南擎宇留给了季时余。
“你跟我进去吗?”季时余问道。
“不了,我让市局小陈跟你进去记笔录, 我去一旁的观察室。”席荆回复。
“那好。”
季时余进了审讯室。
南擎宇开口道:“怎么样?可以放我走了吗?”
季时余笑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警方已经找到最新的证据, 证明你们所有人涉嫌故意杀人罪。因为犯罪情节严重, 涉及多条人命,所以你走不了了。”
南擎宇楞住两秒, 轻松的表情一扫而空,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惊恐,反问道:“新证据?”
从对方错愕的神态中,季时余确定南擎宇并不知道摄像头偷拍的事情。恐怕连南擎宇也并不知道自己被身边人出卖了。
“是,有视频拍到了你们几个人的脸,并且完整记录了你们犯罪的全过程。你们无从抵赖,你的律师已经彻底放弃你了。这次没人能救的了你们。”季时余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扎心的话。
南擎宇慌了神:“我不信。”
季时余:“你可以等等看,看看有没有律师帮你。”
南擎宇:“我要联系我的家人。”
季时余:“对不起,不行。你不能见亲属。”
南擎宇叹了口气,沉默了半天,又抬起头盯上季时余的眼睛,疑惑道:“既然你们掌握了证据,为什么还要来审讯?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不得不说南擎宇大脑的反应速度超过一般人。慌乱持续不到两分钟,立刻就察觉出了问题。
季时余给出了高评价,“你很聪明。”
南擎宇冷哼了一声,摇了摇,随后闭上了眼睛。
季时余看出了南擎宇不打算配合,知道对方要跟他玩心理战。
现在谁先开口谁落下风,季时余也选择不说话,和南擎宇面对面干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南擎宇的耐心渐渐被耗尽。
蒋昔和许学真从各自的审讯室赶来席荆所在的观察室。
“怎么样?”蒋昔询问道。
“两人对视快半个小时了。一句话不说。”席荆无奈地吁了口气,道:“这家伙儿不好对付。你们俩那怎么样?”
蒋昔摇摇头:“我负责的胡嘉荣和里面的家伙儿一个德行,知道我们有证据后就拒绝交流。”
许学真:“唐明也一样。”
蒋昔:“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许学真:“故意的。”
蒋昔:“嗯?”
许学真:“他们的罪行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会逃过死刑。所以不配合很正常。”
席荆手指搓了搓下巴,忽然脑子冒出个想法。他出了观察室转身敲了敲审讯室,推门而入,“我这边可以了,你这边不用审了。”
季时余和席荆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道:“知道了。”转头对南擎宇说:“你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南擎宇听完刚才的对话,彻底坐不住椅子:“等一下。他刚说的什么意思?”
季时余:“你觉得呢?”
南擎宇肉眼可见多了几分丧气。
季时余:“现在没有律师帮你们,只有你们自己能救自己。这种时候谁主动交代,谁交代的越多就越有利。你说这种情况下,还在坚持的人是义气还是傻?”
蒋昔听着季时余的话,兴奋地拍掌,“离间计,妙啊!”
许学真笑了:“这俩人精。”
南擎宇听完季时余的话,心里没了底,“他们都说什么?”
季时余:“这个不能告诉你。”
南擎宇迟疑了两秒,心知情况有变,改口问道:“那你想知道什么?”
季时余严肃道:“我想知道是谁提议的杀人游戏?什么原因促使你们选择玩这个游戏?这个问题很重要,你应该了解主谋和帮凶罪行可不一样。”
南擎宇愣了一下:“你该不会怀疑是我吧?难道他们指认我是主谋吗?”
季时余没否认。
南擎宇情绪激动道:“他们胡说。最开始提议玩这个游戏的根本不是我。”
季时余:“不是你,会是谁?”
南擎宇:“是梦。”
季时余:“梦是谁?”
南擎宇抬头看向季时余,无奈摇头。
季时余:“不说?”
南擎宇:“不知道。”
季时余微微眯上眼:“你没见过他?”
南擎宇:“没见过。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叫梦。”
季时余仔细盯着南擎宇,对方的言行举止保持一致,不是说谎。
“你们一起玩游戏,怎么会没见过?”季时余觉得奇怪。
“我和他最初是在游戏里认识的。但是后来游戏封了,他就说他要去开真车。我们当时几个男生都很有兴趣,但也有些担心,毕竟年龄都不到十八岁。不过他说就在郊区开,不会有人管。所以我们一群人就买了车在郊区飙速度。他每次来都会带着专业的头盔,所以我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只知道他身高不高,一米七出头,声音比一般男生细,那时候估计他还没变声。”
“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我们像往常一样飙车,突然有一对母女出现在马路上,我们来不及刹车,就撞上去了。”
“我们?是你和谁?”
“我和梦。因为那个地段没有摄像头,加上也没有其他人。我们几个人当时就把尸体给处理了。但是这次之后梦就说想去市区飙车,想体验真正撞人的感觉,还提议比赛。”
季时余冷下脸:“你们就这么轻易同意了?”
南擎宇点头:“没有轻易,也纠结了两天,但还是同意了。”
季时余:“为什么?”
南擎宇:“因为真的很刺激。特别是撞人之后的那种心跳加速血脉喷张的感觉,体验过一次就忘不了。”
席荆站在门口听完南擎宇的理由,怒斥道:“你他妈真不是个人。”
南擎宇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是你不懂。”
相较之下,季时余还算是冷静,继续问道:“那之后你们就没联系过?”
南擎宇:“十三年前出事后,梦就说不要联系了。过了一年多,他给我发来他在非洲打猎的视频。”
季时余:“非洲打猎?”
南擎宇点头:“是。他告诉我他跟着当地人开着越野车打猎狮子。”
季时余:“他邀请你去?”
南擎宇:“没有。他只是给我讲了他所在的部落是以打猎为生,部落里的男人如果打不到猎物就会被慢慢淘汰,和动物一样。被部落抛弃的人会被丢在草原上等着被野兽吃掉。他说这就是丛林生存法则。”
季时余猜测道:“所以你们几个对打猎蠢蠢欲动了?”
南擎宇:“是。但是M国打猎要考执照,还要摇号,而且猎物一般是野猪,野鹿这些无聊的动物。”
季时余:“然后你们就搞了救助站?想打着救助站的幌子猎杀动物?”
南擎宇惊讶:“你们居然查到了救助站?”
季时余不理会,“回答我的问题。”
南擎宇:“我们本来是想但是救助来的动物一个个老弱病残,跑都跑不动,还不如野猪野鹿。然后唐明提议不如猎人。”
季时余看着南擎宇用手指捏了捏鼻子,微微蹙眉道:“你们到哪儿找的人?”
南擎宇:“M国流浪汉很多,少一个人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席荆倒吸半口气,又想爆粗口,就收到了季时余犀利的眼神,生生憋了回去。
季时余:“那回国后呢?又是谁提议的?”
南擎宇舔了一下嘴唇:“也是唐明。他遇到了傅子行。他无意间在医院门口听到了一个母亲打电话借钱。后面的事情你们就应该知道了。我不是主谋,撑死算帮凶。”
季时余笑了一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南擎宇:“没有了。”
季时余回头问向旁边的陈警官:“记好了吗”
“好了。”
“那他交给你了,麻烦你把他带出去。”
“没问题。”
季时余起身,对席荆说:“走吧!”
两人一同回到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许学真和蒋昔匆匆赶回。
许学真开口道:“证词对不上。”
席荆:“什么对不上?”
许学真:“我刚刚看完你们的审讯又去和唐明谈了一下,唐明很激动地说南擎宇是主谋,猎人计划是南擎宇提出来的,他只是服从命令。但是对Xu梦说辞一致。”
蒋昔:“我这边胡嘉荣和南擎宇一样,指认唐明是主谋。”
季时余:“南擎宇说谎了。他两次在说唐明是主谋的时候,摸了鼻子和舔了嘴唇。”
蒋昔疑惑:“那胡嘉荣也说谎了?”
季时余点头:“可能性很大,他们的关系与其他人不同。胡嘉荣为了保南擎宇说谎很正常。等等其他人的结果。”
许学真:“等等吧!我刚刚已经把你们的审讯结果通知他们几个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论。”
过了一会儿,专案组剩余几个人也回来了。
奚琳琳笑着说:“招了,这招还真好用,一听南擎宇招了,白易立马招了,还指认唐明是主谋。”
谷晓疑惑的“嗯”了一声,“李飞说是南擎宇。”
盛良策:“奇怪,白易为什么会帮南擎宇?”
席荆:“不奇怪,白易家和南家有生意往来。他需要保南擎宇无事。所以他说假话可能性很大。”
傅有:“海外那两个也招了,指认南擎宇是他们的主谋。而且他们还说南擎宇平日里非常专制,奉行强者制霸的原则。自诩是狮子王,他的话别人要绝对服从。”
盛良策认真地点了下头,说道:“看来是他没跑了。”
刘阔松口气,说道:“无论是谁,他们几个都跑不了。”
席荆表情凝重:“虽然是这样,但是这起案子还没完,关键人物Xu梦还没找到。没有人知道他吗?”
奚琳琳摇摇头:“没有。”
谷晓:“我这边也没有。”
许学真:“据唐明说最初认识Xu梦的就是南擎宇,他们都是通过南擎宇认识的。”
如此重要的人,竟然没一个人知道他是谁。
席荆感慨道:“奇了怪,这人难道还能彻底消失不成?”
季时余叹口气:“不仅如此,这案子还有其他问题。”
刘阔不解:“还有其他问题?什么问题?”
季时余:“我们最初查到这些人是因为侯景明记录的特殊符号,你们还记得吗?”
盛良策:“记得。当时推测推测是十一个凶手,十一个受害者。”
季时余:“而我们卷宗上只记录了十个受害者。”
盛良策:“对,当时还说少了一个。”
听到此,屋内几个人的脸色发生了变化。
奚琳琳:“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季时余:“今天南擎宇交代了他们最初会到市区飙车撞人是因为他们在郊区的那次意外。他们撞死了一对母女。这两个人应该不在卷宗上,如果算上这两个人。”
席荆:“受害者变成了十二个,多了一个。”
不是少了,而是多了。
第69章 狮子王38
兜兜转转, 这案子绕了一大圈,又绕回了起点。
案情盘根错节令众人犯难。
谷晓托着腮帮子,一脸迷茫地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席荆一时想不到解决办法, 不自觉看向季时余。
“干什么呢?”门口传来的质询声,打破了专案组的安静。
众人异口同声:“秦队。”
秦飞章刚才站在门口,看到一群人在屋里发呆,问道:“出什么问题了?”
谷晓一五一十将案件的最新进展叙述了一遍。
秦飞章听着案情演变, 眉头不禁越来越紧。
蒋昔忍不住问道:“秦队,你怎么看?”
秦飞章沉默几秒, 说道:“分组调查。”
傅有重复说道:“分组调查?秦队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这里的人分成两组, 分别调查Xu梦和死者。”
秦飞章点头:“嗯。这案子可能涉及两起不同事故,所以分组调查最为稳妥。蒋昔, 傅有,许学真, 奚琳琳,你们几个继续追查Xu梦, 其他人负责调查死者。”
众人:“是。”
秦飞章:“行动。”
短会结束,负责死者的几个人围到席荆身边。
谷晓询问道:“席哥,我们从哪儿开始?”
席荆皱眉,不解地看着谷晓:“你这怎么也叫上哥了?”
谷晓左右看看道:“我听他们叫,我就跟着叫了。不行吗?你不喜欢啊?”
席荆:“没有,你喜欢就好。我只是一时有点不习惯。”
谷晓:“那你慢慢习惯。”
席荆:“行了,回归正题谈案子。”
刘阔:“席荆, 你觉得我们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
席荆:“先要确认那两名死者身份。季时余你一会儿再去问一下南擎宇他们怎么处理尸体的?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尸体。”
季时余:“没问题。”
盛良策不解:“人都死了, 还查尸体有什么意义吗?”
席荆认真解释道:“核实证词, 看看南擎宇说的是不是真的。虽然他说是意外,但这只是一面之词, 还需要我们研究死者身份,确定死者和犯罪分子之间有没有其他关系。如果有关系,那很可能就不是意外,而是因为其他原因。”
谷晓以过来人的姿态,说教道:“查案需要多方面的调查,身为警方不能一味听犯罪分子的观点,我们需要独立判断。”
席荆惊喜地表扬道:“不错嘛!看来你这趟回炉重造效果显著,继续加油。”
谷晓笑了笑:“那是必须的。人总归是要有进步的。”
席荆打趣:“以后可以多去去,进步会更大。”
谷晓收回笑脸:“谢谢,大可不必。”
席荆重新看向盛良策,安慰道:“你刚接触刑事案件,不懂很正常,不要想太多。任何不懂的都可以问。谷晓以前也一样,是个小白。现在经历多了,你看是不是懂不少了。”
盛良策点了点头,“明白了。”
谷晓一听不乐意了,“哎,不带你这样的。怎么安慰别人还得捎带着损我两句呢?”
席荆不以为意道:“你是正面人物,值得学习。人既要经得起批评,也要接受得了赞美。这都是必经之路。”
谷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季时余忍不住偷笑,贴近席荆的耳边,小声道:“你可真的太能忽悠了。一会儿就得给人忽悠瘸了。”
席荆用同样的低音回复:“我情真意切,懂不懂?”
季时余“嗯”了声,笑道:“懂。”
席荆:“行了,你赶紧去吧!”
季时余点头,起身出了办公室。
刘阔:“我也跟着去看看。”
席荆:“辛苦了。”
谷晓:“他们都走了,我们干什么?”
席荆:“研究卷宗,查看受害者身份,找出身份可疑的那个。”
之后的时间,席荆坐在椅子上,专注研究起卷宗。
原本这起案子是一场魔鬼狂欢,所有的受害者都是意外被卷入其中,不会有人过分关注这些受害者的身份。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多出一个人。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混入其中?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而为?两种可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
席荆仔细浏览着所有受害者的信息。
七个清洁工,一个银行员工,一对老夫妻。
老夫妻是从外地来看孩子的,应该是无辜受牵连。
七个清洁工,四男三女,每一个都干了两年以上,最长的有十年时间。案发时正是他们工作的时间,并无异常。而最后一个银行职员当天是因业务在银行加班回家比往常晚才发生了意外。
一眼看去,案卷中记录的每个人出现在案发点都是合情合理的。谁会是多余的那个。
席荆头疼地不听揉搓着脑门儿。
不知不觉,席荆趴在桌上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时,四肢酸麻,脸颊被压得发疼。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天已经黑了。
“醒了?”头顶传来季时余清冷的嗓音。
席荆伸了伸懒腰,批在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上。
他低头捡起,仔细瞧了眼是季时余的外套。刚睡醒的人脑子还不够用,席荆没多想直接将衣服还给对方:“给。”
季时余接过衣服抖了两下,随之叹了口气。
席荆深呼吸两口,用手拍了拍脸,换来一丝清醒,开口道:“你那边有结果了?”
季时余点头:“按照南擎宇的说法,他们把尸体埋到附近一棵树下。分局的人带着法医过去,挖到了尸体,正运回市局。”
席荆吃惊:“这么快?”
季时余:“不快,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席荆翻了翻眼皮,打起哈欠:“我睡了这么久吗?”
季时余:“还好五个多小时。”
席荆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连着几日不眠不休,铁人也吃不消,何况他这个凡人之躯。再继续这么熬下去,专案组的人全得废了。
席荆缓了缓后,开口道:“五个小时能找到尸体也算快了。”
季时余:“算我们幸运,那棵树还在,所以找起来并不难。”
席荆感叹:“苍天有眼。”
季时余:“我还让蒋昔帮了我一个忙,查了一下十三年前失踪人口,找到了附近村民有人曾报过案。一个男人说他的妻子和女儿回娘家后失踪了。如果不出意外,受害者应该是这对失踪母女。”
席荆举手鼓掌,夸奖道:“可以啊!我就睡了几个小时,你把这些都查得明明白白。非常给力。”
季时余笑了:“你们这边怎么样?有发现吗?”
席荆摇摇头,将自己总结的受害者信息交给季时余:“你看,这上面的人案发当天要么上班,要么下班,要么是刚来禹市。并没有什么人可疑。”
季时余扫了一眼席荆的总结,确实合乎常理。
席荆从椅子上站起转了转身子,发现屋内少了人。
“哎?那几个人呢?”席荆疑惑。
“谁?”
“谷晓他们。”
“我让他们去审讯了。”
“审讯?审讯什么?”
“之前侯景明不是记录过数字吗?让这些凶手回忆他们撞死几个人,撞的都是谁。看看能不能借用排除法找到那个受害者。”季时余道。
席荆对季时余另眼相看:“够聪明的。”
季时余笑笑:“彼此彼此。”
席荆一本正经道:“我是说真的。最初我以为你只是个测谎仪呢!”
季时余无奈一笑道:“是什么给了你如此离谱的错觉?”
席荆理直气壮回复:“是你啊!平时讨论案情时你都不说话,就算是说也说的不多,从没见你主导过案件讨论。还以为你只擅长分析犯罪嫌疑人的身体语言,不擅长其他的。”
“好吧!是我的错。”季时余无从辩驳,自己的确不太喜欢发表意见,更喜欢倾听别人的想法。
“你这是故意低调?”席荆好奇。
“也不是故意,只是觉得没必要。”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必要?”
“我觉得一个团队里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主导局面就够了,多了会意见不统一,反而不好。所以一般情况下,我都负责打配合。但如果团队里无人领导,那我也不会放任不管。这么说你明白吗?”季时余问道。
席荆总结道:“不喜欢当出头鸟,你不争不抢但不代表你不会。”
季时余:“语文阅读理解能力满分。”
席荆想了想,他们现在分组里的人。
谷晓和盛良策都是新人,不具备领导能力。而从过去几日可以看出刘阔虽然曾是刑警,基本技能还在,但是多年不带队查案,缺少了点自信和决断力。
席荆:“所以我睡着了,你就站出来了。”
季时余:“是。不然等你醒来,浪费的时间就太多了。”
席荆赞同道:“可以。”
破案就是争分夺秒。一个人倒下,就有另一个人能站出来,这对于一个团队来说是好事。
两人正说着,刚刚提到的几个人就回来了。
谷晓看到席荆站着和季时余说话,“醒了?”
席荆:“嗯,辛苦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谷晓摇头,失落道:“不怎么样。”
席荆:“什么情况?”
谷晓:“时间过得太久,好几个都不记得了。有的人记得也只记得自己撞了什么人,但也说不上其他人。”
季时余:“不行的话,就只剩下最笨的方法了。”
盛良策:“什么方法?”
席荆:“彻查每个受害者的社会关系。”
季时余:“我去趟技术部,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帮我们。”
席荆点头:“好,你去吧!”
季时余走后,盛良策开口道:“席哥,你跟季哥感情真好。”
席荆大吃一惊,不禁问道:“嗯?感情好?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盛良策羡慕地说:“你们俩平时查案很默契,每次他说什么你都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而你也是,每次说什么,季哥都懂。就像那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
席荆听得露出尴尬的表情,“心有灵犀?你想多了吧!我们俩不互怼已经很好了。”
盛良策:“不会吧?我觉得季哥很关心你啊!”
席荆质疑:“关心我?什么鬼?”
盛良策点头道:“刚才你睡着了,季哥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你盖上,动作可温柔了,生怕吵醒你。然后还让我们小声,说你太累了,想让你多睡会儿。”
席荆微微蹙眉,难以想象盛良策描绘的画面,随口说道:“大概他是一个关心体恤同事的好警察。”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季时余从技术部回来后,注意到席荆坐在椅子上发呆,走过去,问道:“想什么呢?”
席荆抬起双眼,面无表情看向季时余,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想你温柔的模样。”
第70章 狮子王39
话一出口, 席荆就后悔了,绞尽脑汁想为自己的胡言乱语开脱,“那个?我乱说的。”
季时余瞧见席荆纠结的表情,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刚才的话让两人都有些尴尬。
“行了,别想了。”季时余打断了席荆的乱想。
“技术部那边怎么样?”
“正在处理,但今天估计没办法拿到, 得等。”
席荆点头:“等吧!”
除了等也没别的选择。
席荆摇晃着椅子,目光无意扫到办公室另一个角落。另一组人围坐一圈, 一个比一个面色难看。
本着关心同事的原则, 席荆走过去关心道:“你们这边怎么样?”
蒋昔双目无神地望着席荆:“我们大概遇到了六娃。”
席荆一脸懵:“什么玩意?”
傅有解释道:“葫芦娃六娃,会隐身。”
蒋昔:“Xu梦消失不见了。”
季时余听到此话, 也好奇地靠近。
席荆:“怎么消失的?”
蒋昔:“就完全查不到这个人。我找到了当年游戏制作方拿到了游戏数据,调取了这个玩家的信息, 但是没什么用。过去的游戏不需要实名制,唯一能确定的就是ip地址, 是一家网吧,现在网吧也没了,根本找不到人。”
席荆:“那之前南擎宇说,Xu梦联系他非洲的事情。”
蒋昔:“对方是通过国外的社交软件联系的。数据拿不到,但是我拿到了南擎宇的账号,登陆查看了聊天记录,确定南擎宇说的是真的。双方的确有过联系, 但是那个账户已经注销了, 只保留了聊天记录。南擎宇真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删聊天记录的习惯, 不然根本无法证实他说的是真是假。”
许学真:“从我们目前的调查来看,这条线索基本断了。”
席荆听后沉默。
这个Xu梦像个幽灵一般, 穿梭在案件中,却无人捕捉到过他的身影。真应了最开始车队名——白色幽灵。
Xu梦的调查进展不顺利,奚琳琳叹口气,反问道:“你们那边怎么样?”
季时余:“我们需要重新调查受害者的身份,正在等技术部反馈。”
奚琳琳点了点头:“也不容易。”
季时余点头:“等等看吧!”
翌日,季时余拿到了技术部的调查结果,将所有受害者信息标注在了白板上,包括之前搜到两具尸体,一共十二个人。
席荆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白板,“看起来这些人的社会关系都挺简单的。”
季时余:“确实。”
盛良策:“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席荆不语,他一时也没了头绪。
数日高频次用脑,他明显发虚,连思考都比平日里慢了半拍。
刘阔:“要不要走访一下?”
季时余:“没那么简单,这上面超过一半都离开了本地。走访意义不大。”
一会儿的功夫,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谷晓打着哈欠进到办公室,看到众人排排站,自己也凑了过去,好奇道:“看什么呢?”
奚琳琳:“受害者信息。现在在找那个多出来的一人。”
谷晓看了看:“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能排除掉几个的吗?”
席荆倏地笑了,最近忙得脑袋都不转了,竟然忘记了最简单的办法——排除法。
“这对母女肯定不是多出来的。”席荆将其照片推到一边。
季时余紧接着推开了老夫妻的照片,“这两个人应该也不是。”
还剩八个。
刘阔:“清洁工王霞应该不是。她是市区第一个受害者。就是因为这起案件警方才重视起来这群飞车党。”
又一张照片拿开。
席荆:“还有七个。”
刘阔努力回忆道:“李波和钱永华两个人应该没问题。这两个人被撞监控有排到画面。他们当时在扫同一个街道,是被同一辆车撞到的。”
谷晓:“现在剩五个了。四个清洁工和一个银行员工。”
蒋昔:“三男两女。”
奚琳琳:“高奈,中农商银行?禹市有这个银行吗?我这些天怎么见过?”
谷晓想想:“是哦,我也没见过。席哥你知道吗?”
土生土长的席荆对这个银行极其陌生,但又好像在哪儿见过,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只能摇头道:“没印象。”
刘阔解释道:“中农商应该是中辉的前身。禹市最早的私人银行,不过规模较小,认它的人不多。后来有资本入资,改名中辉一直到今天。这些年大家都习惯叫它中辉,都快忘了中农商这个名字了。你要是不问一嘴,我还真想不起来。”
蒋昔:“查到了,中农商十三年前改名中辉,改名时间正好是高奈去世后的两个月。”
谷晓:“时间是不是有点儿太巧合了?”
盛良策:“这有什么关系吗?像这种企业改名也不是一个小员工能影响的,这肯定是早就定好的。”
席荆:“不是这个原因。”
盛良策:“那是什么?”
季时余:“胡冀是中辉银行的前行长。”
席荆:“谢天祁中辉银行信贷部的经理。”
许学真:“这么说来这两人都和中辉有关。”
谷晓迟疑:“会不会是巧合啊?”
席荆:“不好说。还是查一下。”
刘阔想了想,开口说道:“其实当年还叫中农商的时候出过不少问题。你们那时候可能还小,所以不知道。”
席荆:“什么问题?”
刘阔:“违规贷款,存钱变基金,群众取不出来钱,类似的负面问题那几年爆发过好几次,这也是后来中农商整改,引入外资改名的重要原因。”
席荆隐约中想起了过去的那些新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脑子里转着几个人的关系,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一开始就错了?”
傅有:“一开始就错了,是什么意思?”
蒋昔:“你是怀疑高奈是那个多余的。”
席荆严肃道:“我们最开始调查胡冀几人的死因是怀疑有人是因为十三年前的飞车案报复几家人。可如果不是呢?如果无关呢?”
谷晓:“无关?不是报复?”
席荆:“是报复,但跟十三年前的飞车案无关。可能跟这个叫高奈的人有关。当然这是一种假如,假如高奈是多出来的一个人。”
席荆话说的模棱两可,然大伙儿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奚琳琳:“啊?”
虽说是一种假如,但是可能性却不低。
其余几人的表情也发生了转变。
傅有顺着席荆的猜想,推测道:“假如你说的是对的。高奈是那个多出来的,那他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许学真:“不是意外?难道是人为?”
蒋昔:“人为?为什么?高奈只是一个银行普通的小职员。”
席荆:“小职员也可能知道不该知道的。而也因为他是小职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所以他活不了。”
绕口令一般的话点醒了在场的每个人。
谷晓倒吸口气:“杀人灭口吗?”
奚琳琳猜测:“那现在是有人回来报仇吗?”
席荆摇摇头:“暂时不能确定。蒋昔,麻烦你个事。”
蒋昔:“说。”
席荆:“想办法找一下高奈的家人。”
蒋昔:“好。我马上去。”
季时余面色沉重:“你是怀疑?”
席荆:“你也听到了中农商过去有很多负面新闻,传出来的都有这么多,私底下指不定还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肮脏勾当,说不好高奈的死另有隐情。”
季时余:“但这也只是你的怀疑。如果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很可能错过真相。”
席荆:“我知道。”
季时余:“需要我帮忙吗?剩下四个清洁工,我带人去查。”
席荆:“不行,你得帮我去另外一个地方。”
季时余:“另外一个地方?”
席荆:“你先等一下。”
“许哥,傅哥,得麻烦你个事。”席荆招呼了两人。
傅有:“你说。”
许学真:“需要我们做什么?”
席荆:“虽然高奈身上的嫌疑最大,但是其余四个人也不能排除怀疑。”
许学真点头:“明白了,交给我们。”
席荆“嗯”了声。
专案组的人,各司其职。
季时余开口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席荆:“跟我去一个地方。”
季时余:“哪儿?”
席荆:“胡冀家。”
两人按照蒋昔给到的地址来到了胡冀的家。
家中只剩下胡冀的妻子蓝菱和一个住家阿姨。
“有什么事,请说。”蓝菱往那一座给人一种端庄大气,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的感觉。脸上虽被岁月侵染上了痕迹,却仍能看到年轻时不凡的美貌。
席荆看着蓝菱,能感受到她身上透露出的疲惫,想必是受到近日家中变故的影响,“我们想和您聊聊胡冀先生。”
蓝菱愣了一下:“我先生?你们不是来聊我儿子的?”
席荆摇头:“不是。胡嘉荣的事情会由检察院接手。”
蓝菱点点头,随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那你们想知道我先生什么事?”
席荆:“您先生去世前又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蓝菱:“特殊的事情?你指什么?”
席荆:“比如他的情绪变化,比如他不合常规的行动。”
蓝菱疑惑:“为什么问这些?”
席荆坦言:“我们怀疑胡先生的自杀有问题。”
蓝菱原本已经放下了胡冀自杀的事情,结果突然被通知死因存疑,顿时无法冷静:“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席荆:“蓝女士,您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我们怀疑你先生的死是有人蓄意报复。”
蓝菱激动道:“报复?怎么可能?老胡为人正派,怎么会有人报复他?”
席荆:“我请您仔细想想,十三年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蓝菱:“十三年前?为什么是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是个敏感的数字,那一年蓝菱知道自家儿子参与了飞车案。她和胡冀动用了一切关系,护住了儿子。除此之外,那年她还发现了儿子喜欢男人的秘密。
那一年发生了太多事,蓝菱一时想到了太多,却不知席荆问的是什么。
席荆解释道:“因为当年和您先生共事的同事也在前两年自杀身亡。我们有理由怀疑胡冀先生的死是有人制造的。如果您想到什么请你一定要说出来,我们也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蓝菱:“我的安全?你们觉得我也有可能是目标。”
席荆:“如果真是报复,身为胡冀的家人,您也会身处危险之中。”
“我?”蓝菱困惑,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什么可疑的人,“我实在想不出谁会报复老胡?”
季时余见状,开口询问:“那你认识高奈吗?”
蓝菱怔住两秒:“高奈?”
季时余捕捉到了蓝菱瞳孔的微缩,“你认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