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林秋葵醒了!不死军团行动了!
传说中的「对话者」,历经一年,终于有望回归人群!
在第四次倒计时、杜衡、不死军团、包括那一批批妄想和异种对话,结局非死即伤的鲁莽人的作用下,林秋葵这三个字,已然成为桦国境内家喻户晓的名字,更代表着诸多势力、普罗大众近来最为关注期待的一支新生力量。
当一连串与之相关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全国各地掀起巨大风浪时,2023年11月18日晚七点,林秋葵和祁越正于燕定坤的秘密安排下,通过异能者特殊通道,缓步越过前宁安联合基地的城墙。
经过五月改革,依照《四项不同人种基本生存法》的规定,早在七月下旬,桦国各个基地均已实现异能者和非异能者的分区生活、分别管理。
这是林秋葵事先了然的情况。
她所不知的是,为了全方面抬高异能者的地位,彰显异能者的功勋,基地们通常将其专属的「特殊进城通道」设做区域分界线,再把双边布置成长约十米、宽两米「欢迎带」。
接着以低廉的f级晶石为报酬,使非异能者们定时定点地围观异能者们征战归来的英姿,目睹他们捕获的猎物尸体,从而切身体会到城墙外的凶险,保持对基地的感恩心、对异能者的敬畏心。
同时也能确保异能者们在进城的第一时间受到关注,得到热烈响应,侧面激励战斗积极性。
不过政策的想象和落实通常是两码事。
秋末的夜晚,锐利的寒气侵袭面庞。
林秋葵身披大衣,头戴兜帽,挽着祁越的胳膊,连同大大小小的异能团队、车队一起走在这条红毯铺就的‘荣誉之道’上。周边被诡异的寂静笼罩着,人们目光时不时掠过体表,其中包含的情绪,连她这个半瞎的人都能很轻松地察觉到。
那根本不是基地领导层们想要的,所谓敬仰、爱戴的眼神。
只有无尽麻木和恐惧而已。
除此之外更让人意外的是,面对这些,就连曾经中气十足说着‘人类创造历史’这般壮言的燕定坤,也不过无奈地叹了口气,犹如一只被磨平利爪的熊,每一个动作里都透着无可奈何。
——世道变了,人也是。
如是结论划过心头,道路前方传来一声怒吼:“你就是没给晶石!就是没给!”
“大前天晚上你让我妈去异能区找你!你睡了她四次,大前天说前天给,前天说昨天给,一直到今天都没给!两个d级晶石都付不起的死肥猪,我妈说了,她和那么多人睡过,就你最短最细,还不洗澡,一身臭味熏得她差点晕过去!呕呕呕!”
喊话的男孩十岁出头,头发乱糟糟,身上套一件勉强能称为衣服的脏布,一骨碌钻出有人员把守的‘警戒线’,朝异能者们拍胸做呕吐状。
那副挑衅的模样,当场引爆就近异能队中,一个长鹰钩鼻的男人。
“你他妈胡说八道!谁睡你□□妈了?谁睡了?”他黑着脸,激动得唾沫狂喷:“小兔崽子,谁睡的你奶奶的找谁去,少冲老子狗叫!”
男孩毫不示弱,用更大的音量吼回去:“眯眯眼,大屁股,脏□□里还长两颗痣,谁在肥猪叫我说的就是谁!不想你那点破事全都被我说出来就给晶石!还有,老肥猪别靠这么近,你嘴巴臭死了知不知道!!!”
噗嗤,不知谁笑了一声。
入夜算异能者们返城的高峰期,一天高强度高风险的狩猎下来,他们神经紧绷至极,最乐意给自己找点儿放松的乐子。
送上门的好戏不看白不看,这不,离争吵地点不到半米地,一支与当事人处于竞争关系的异能队,成员们甚至地吹了声口哨,假惺惺劝道:“吴勇,我看你还是把账结了吧,人一小孩儿讨债不容易,不就两颗晶石吗?哪有你这么抠门的?”
“搞得好像我们异能者都喜欢赖账似的。”
“别介,别带上我啊,我可不赖账,尤其那方面……从来没被女人嫌过,哈哈哈哈。”
异能者们阴阳怪气,嬉笑不已。
围观的普通人虽然不敢随意招惹他,可经此一遭,投向他的视线难免也带上了异样。
操他妈的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吴勇怒从心起,大吼着‘小杂种,老子弄死你’,动用异能,于虚空中迅速凝结出一把灰色巨钳,尖锐的钳嘴,直朝男孩的头颅落下!
“吴勇!住手!”
燕定坤沉声提醒:“基地内严禁打斗!”
他大步向前,左掌掐住吴勇的肩,成功使夹住小孩的「空气钳」停滞两秒,然也仅限两秒。
“又是你,燕定坤,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
凭借异能者的力量,吴勇一脚踹倒碍事的老东西,今天非要杀了这该死的兔崽子不可!
眼看钳嘴一点一点夹紧,男孩手脚并用地挣扎,奋力地咒骂,两边头骨逐渐凹陷、变形。衣衫褴褛的非异能者们,集体埋下头,回避眼神,瑟缩于凌冽的风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开口求情。
红毯上,不同队的异能者们仍津津有味地看热闹,同队的异能者至多嘴上劝说,同样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为区区一个半大的孩子惹祸上身。
冷漠,消极,阶级与充斥割裂感的人群。
新世界的特质已在这一刻一览无余。
纵然林秋葵视野模糊,却也能大致听清事情始末。她知道该受到惩罚的人是谁。
“祁越。”
她稍稍偏头,低声呼喊他的名字。
下一秒,空气为之让道。
一个墨黑的旋涡凭空生出,吞没巨钳。
“什么东西?!”
他的虚空钳呢?怎么没了?
“你们他妈的谁敢插手就当跟老子作对,老子待会儿连着一起弄死,听见没?”
身为c级巅峰异能者,一支总人数超过40、评分同样为c的异能队队长,吴勇相当自信地撂下狠话,双手握拳,气沉丹田,却迟迟凝不出第二把钳。
这他奶奶的怎么回事?他异能死哪儿去了?
循着众人或惊或惧的视线,吴勇猛地回头,望见道路尽头那道瘦长、诡异的身影。
一时不慎,他还无意间对上了那双阴戾到几乎能让人刹那间闻到血花迸溅气味的眼睛。
“你、你是——”
山鬼!
那个据说能吞人异能的b级堕落者!怪物!!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谁放进来的?
该不会他的异能都被弄没了吧?为什么?一个没人性的怪物为什么要管人类的事?
种种疑惑冲上大脑,吴勇来不及问,甚至只本能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半惊骇的尖叫!另一半已经被掐断,连人带声都被吸入头顶的黑色旋涡之中。
要不了一分钟,他以一堆碎肉残骨的状态回归当下,异能者们见了无不心惊,掉头就跑。
宽敞的大道顿时走空,唯独那个男孩孤零零跪在地上,鲜血如小溪般打两只耳边涓涓流下。
他的头差点被夹爆,好几天没进食的胃也泛酸,不停发出呕——,呕——,呃的干呕声。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那是身体的,才不是他要哭。他是个男人,男人是绝对不会哭的。
抱着这个信念,小孩咬紧牙关,用手背狠狠抹掉脸上的液体,抬头看到一个极为陌生的女人。
她穿着很保暖的新衣服,长头发。
两只袜子的颜色居然是一样。
身上隐隐约约缭绕着香味,从头到脚的皮肤都没有污垢,像这种人,就叫做异能者。
虽然大家都是人,可是异能者,和他,和他那被迫陪男人睡觉的妈妈,完全算不上同一种人。
“需要拉你起来么?”
她向他伸手,手指干净得让人生厌。
虚伪的家伙,他很想这样说。
然而一直被‘山鬼’注视着,今年刚满十岁的许星河抖了抖眼皮,最终不过抿着唇,忽视女人递过来的手掌,靠自己忍痛爬了起来。
“把手给我。”
她像发布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骨瘦嶙峋的许星河再瞄一眼‘山鬼’,刻意表现出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伸出左手。
就算左手废了,还能用右手干活。
他打这个主意,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废掉他的手,反而往里面放了好几颗圆滚滚的晶石。
晶石!!许星河忍不住眼前一亮,紧接着露出防备的表情:“你是谁?”
“一个瞎子。”
瞎子?瞎子还能当异能者
他没听说过这种事,有点疑惑,也更警惕了:“为什么给我晶石,你想让我干什么?”
“我不要你做什么,现在还不需要。”她神情平淡:“就当不死军团送给你的礼物,你很有胆色,以后长大了或有异能,可以考虑加入我们。”
不死军团?!!人们闻言交头接耳。
许星河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东西。
不过林秋葵没有同他说更多。
“走吧。”
她收回手,浅灰色兜帽松软垂下,有些苍白的面庞隐没于阴影间。
大约走出五米距离,身后没由来地响起一声质问:“如果我长不大呢?长不大怎么办?”
林秋葵答:“那就没有以后了。”
“如果我长大没有异能呢?”
他提出另一种可能。
“不死军团欢迎所有人加入。”
“你不能现在就带我走吗?”
隔着五米漫长的长度,许星河脏兮兮、很可怜地站在原地。在灰蒙蒙的夜空下,双手拽着衣服下摆大喊:“还有我妈,她病了,这里根本没人管我们!你不带我们走,我们马上就要死了!”
“不能。”她居然无比冷酷地回答:“我们要士兵,不要孩子,也不要生病的女人。”
“为什么?!”
他瞬间涨红脸,高高抬起那条有晶石的那条左胳膊,握着左手:“反正不打算带我们走,也不章管我们这些臭虫的死活,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晶石!为什么要装好人!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没用的臭虫,肮脏的蛆虫,吸血虫,垃圾。
他们时常这样叫他,贬低他,嘲弄他。
他是一个又怒又不解的孩子,歇斯底里地叫嚣着,急需别人向他解释,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和他的妈妈为什么要变得低贱。
而她没有理会他的情绪,仅仅冷静且淡漠地说了第二遍:“我只要士兵,不要孩子。因为不死军团的意义在于战斗,而不是陪你玩过家家。”
寒风将这两句话话语吹向人们耳旁,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像刀,用血淋淋的刀刃很仔细地保护着她,那片翻飞的衣角则是盾,无情地挡开了一个无助的孩子,一双向她求救的眼睛。
燕定坤摸出口袋里仅有的一颗c级晶石,放进许星河手里,摸了摸他的头,大步追上她们。
沉沉夜色下,四下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惊诧的交谈声。
“听到没?她说不死军团!那个不死军团!杜部长留下的军队,也就是官方的军队!他们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武装队服从命令,我看她没有要帮我们的意思。”
“可她杀了吴勇,她给孩子晶石!”
“谁能告诉我她刚刚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不死军团要招人?什么时候?在哪里报名?没有异能也行?给枪吗?包饭吗?谁能告诉我一下??”
“她在收买人心,说两句好听话就想我们替她卖命,这种手段我见得多了。”
“她身边那个是山鬼吗?”
“山鬼不是堕落者吗?”
“管他堕落不堕落的,他有b级!b级!什么概念?你把整个宁安翻过来都找不出一个!而且我听说野火佣兵团里也有他们的人!”
“我见过她们,野火团团长叶丽娜和她双胞胎妹妹叶依娜、b级异能者唐九渊、包嘉乐,还有「圣医」夏佬,他们以前都是一个队的。没错,去年夏天他们来过宁安,活水种子就是从她那儿的,夏冬深帮着看病,叶丽娜还给我们的小孩上过语文课!最关键的是刚才老燕和她们走在一起,所以……她就是对话者,山鬼就是祁越!”
“对,对,就是这样。”
“对话者。”
“为什么叫她对话者?”
“原来她就是对话者!”
“那个对话者……”
“你们说对话者……”
对话者,对话者,对话者。
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对话者三个字,宛若屏障将许星河包围。他不禁皱起稚嫩却粗糙的脸庞:“喂,那个女的,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众人登时噤声,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仿佛那是一个秘密,一种神秘到不能轻易冒犯的忌讳。
“没人知道?”
他环视周围,许久,一道声音代替所有人轻悄地回答:“林秋葵。她叫林秋葵。”
林秋葵,她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被异种指名想要对话的人类。亦是桦国境内唯一一个能与异种实现交流且不死不疯、至今都安然无恙活着的人。
她掌控着整整二十万军团,拥有至少一名b级异能者的陪伴与效忠,曾在纪元更迭最混乱的时间段消失一年之久,而已又以全新的模样蓦然归来。
林、秋、葵。
默念这个名字,一遍,两遍,三遍,仿佛要将它深深刻进骨髓,许星河紧紧握住手中的晶石。
……
同一时间,燕定坤走近一栋不起眼的矮旧厂房,推门而入:“老刘,先别忙了,看看谁来了?”
“什么别忙?谁别忙?这一大堆烂账都快堆成山了,我不忙活还能有谁忙活?你老燕同志是担子一撂清闲了,我能这么干吗?连着你的份,我再不忙活那伙人能放过我俩吗?这一天天的真是……”
一仓库散乱的文件做背景,大秋天,刘信民戴一副厚厚的裂纹眼镜,被闷得满头大汗,没空擦。
他左手打草稿,右手填资料,颈椎弯得厉害,连看都没看一眼大门就回了好长一段牢骚话。
直到半分钟后,在燕定坤的再三要求下挪了挪镜片后的眼珠,看清来人的面貌,刘信民这才啪嗒一声掉了笔,惊道:“你俩怎么来了?”
“前两天我听老燕说你们要来,还不信!我说你们那里离永安近,老夏他们和你家人又在谷舟,你们怎么都不至于绕远路到我们宁安来。没想到居然叫老燕说中了!这一路过来还好吧?没出什么事吧?我可听说外头有不少人在找你们。”
说找还是好听的。
出于对不死军团的觊觎,估计那些人争先恐后地,恨不得哄骗抢绑各种手段用个遍,连杀人都不在话下,能逼林秋葵交出指挥权就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的正是她眼下的处境。
刘信民感慨的语气不似作假,林秋葵拿出事先备好的说辞:“你们应该都听说了,我让一部分军队去到谷舟,不过只参与基础建设。在外人看来我已经有投靠谷舟的倾向,如果再在那里现身,相当于坐实这个可能。到时候不单我自己,我的家人,大概也会给谷舟带来不少麻烦。”
这里涉及一个基本理论。
经过长时间磨合,一干基地通过合并、合作、联盟形式,达成多方势力、综合实力大致相等的局面后,你作为一股全新的力量突然插入。
对基地们而言,谁能得到你,谁大概率能突破僵局,成为所有基地中的霸主。
无须真刀真枪的战斗,只要部分基地肯默认这个事实就够。那样的话,新鲜的食物、充足的晶石、先进的武器……
一切资源将自然而然地向霸主倾斜,使其名下异能者的数量越多,质量越高,于是地位愈发稳固,士气愈发高涨。无论阶级还是民主,统一共生抑或独自生存,他们将有望实现任何想要的宏图。
在这个前提下,游戏刚开局时,所有势力当然都想拉拢你,争夺你,实在不行索性毁了你,
即便某一势力争夺不到,只要确保所有势力都争不到,平衡没有打破,冲突便不会爆发。
因此不难想象,整局游戏最危险的时刻,无疑是你明确表现出要与某一方阵营合作的那刻。冲突、矛盾、孤立、围剿,一切都有可能顷刻间发生。
“你的考量是对的。”
燕定坤沉吟道:“现阶段谷舟、狄索、华港并列三大基地,其中谷舟给出的普通人待遇最优,名下异能者最多,给其他基地造成很大压力。”
“狄索、南佳都属于官方转私人性质的基地,基地内部剩有一定数量的军队,此外还沿旧制度把控着当地军械库,所有行为备受关注。”
“——狄索是原来的永安基地,华港是国安。”刘助理摘下眼镜自嘲:“我老记不住这个,说不定是潜意识里不想承认官方倒了。”
燕定坤伸手搭他肩膀,表示安慰:“目前市面上流通的资源很有限,别看基地们表面风光,其实近九成都承受着巨大的供给压力。不得不承认非异能者在这方面能做的努力非常有限,所以基地需要异能者快速、高效地催生物资,却又必须以丰富的物资吸引挽留异能者。这是一个死循环。”
“他们越想填饱肚子,越得给高阶异能者开出一流的条件,越给异能者提供一流的条件,需要东西越多,大家的肚子也就越难填饱。”
“——最麻烦的是没人肯降低条件。除了个别最有实力的基地,其他反而发了疯似的往上抬,比供祖宗还要虔诚地供着那些异能者,生怕他们一个不满意,走了,它们也就完了。”
刘信民低头擦拭眼镜,眉心重重皱拧,神情格外窝火:“这种制度是错的,迟早会崩溃,区别只在早和晚。可是你有什么办法,你劝他们有用吗?有差别吗?没有。一点都没有。他们根本不懂政治,不懂管理,更别提怎么从宏观角度上把控局面!”
“那些基地、那些凭着一点超能力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愣头青们,他们走在一条死路上,马上路要到尽头了,你看他们有感觉吗?在乎吗?”
“我不明白他们究竟在想什么,平白无故去压榨那些普通人做什么!难道全世界几百万只怪物还不够吗?不够他们发泄还是不够他们逞能?非要这样乱来!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还不够难,这个国家不够痛?是不是嫌人类灭种还不够快,所以才非要来掺一脚?!”
兴许压抑太久,刘信民越说越激动,愤怒的情绪随着话语推到最高点时,竟拍桌摔了眼镜。
“别这样,老刘。我们说好的。”
燕定坤俯身捡起眼镜。
刘信民把脸埋在手里,两只手狠狠揉搓脸庞:“失态了,不用管我,你们接着说。”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不要管我’,燕定坤坐在他身旁,放低音量:“总之,人一旦填不饱肚子便容易做错事,自己挣不到的,实在做不出的,总想着去偷,去抢,觉得抢比挣来得简单,还快。大多数犯罪行为是这样来的,战争也是。你的做法没有错,今时不比往日,做事谨慎些,把人看得坏一些……那样对你会比较好。”
根据两人的反应、发言、行为判断出初步可信,林秋葵有话直说:“姜苗和吕长虹约我见面,我让她们到宁安找我。但在真正见面之前,我想得到你们最真实的看法和建议,你们觉得她们两个可靠吗?我应不应该和她们见面?照实说就行。”
吕长虹、姜苗,两个熟悉的名字令刘信民抬起头,下意识同燕定坤交换一个眼神。
林秋葵无法捕捉这种细微的动作,可祁越能。
他靠着墙,低下眼眸,看似心不在焉地把玩她的手指,屈指拨弄尾指,实则在发出信号。
——他们犹豫了,也可能单纯觉得诧异。
林秋葵想。
“其实昨晚吕副部长找人联系过我。”
燕定坤想了想说:“她们想找你谈一座岛,和你的家人有关,具体事项没有多说,我姑且保守地认为,你应该和她们见上一面,听听她们要说什么,至于答不答应还是由你自己判断为好。”
“如果你担心品性方面,姜苗是杜部长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吕副部长虽然和杜部长政见不合,但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她们一度为官方基地转型、提高普通人地位的事周旋,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既然你问我的看法,我会告诉你,她们都不是那种会为一些兵力去刻意谋害别人的人。”
刘信民却有不同的看法:“姜苗我信得过,吕长虹就算了。她是一个比杜衡更擅长牺牲‘少数派’的人,我有理由认为杜衡被害当晚行踪泄露的事跟她有关。她一直把杜衡当做挡箭牌,一直在等杜衡被推倒,然后才能轮到她大显身手。”
“吕长虹带过兵,打过仗,她可能不会为了军权这一样东西害你,但如果现在她心里有一个很好的计划,这个计划必须要武装队才能执行。信我一句,不要见她,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答应,不要听,不然你一定会死在她的手里。”
“哪怕是只听命令的武装部队,其他人或许没办法强抢,但她吕长虹,绝对留有后手。”
说到这里,刘信民脸色一凛,语调陡然严肃起来:“记住我这句话,林秋葵。”
“永远不要小看政客,不要轻易把一个政客表现出来的样子当真,否则,你就是下一个杜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