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晴斗走上二楼,熟门熟路地打开了那间安室透口中“标准安全屋”装扮的房间,熟练的将最外层的被套、枕套和床单一并扔掉,而后倒头便睡。
——他们和港.黑交易的时间临时定下的,约好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可他们是在凌晨四点就做好准备前往码头的,他昨夜可以说是一宿没睡。
他看着刚刚在降谷零他们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像个没事人一样,实际头痛欲裂,困得要死,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应付他们,只恨不得找个地方先睡到天荒地老再说。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西海晴斗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烧得灼痛的胃,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粒派巴瑞特片,面不改色地嚼烂吞下。
【系统,帮我检测一下降谷零在这个房间内安了几个窃听器。】
【宿主,这个不符合我们的规定……你不能作弊。】
【你真的觉得我自己探查和你检测的结果会有区别么?】西海晴斗无言,【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还是节省点时间好。】怎么说呢……他这个系统哪都好,就是有些地方实在是有些不知道变通。
【……好吧。】系统象征性地挣扎一句便诚实地在房间内检测起来,【宿主,一共有四个,一个在床头和墙壁的夹缝里,一个在墙壁书架第二排的第四本书后,一个在行李箱里面,还有一个在阳台下方的角落里。】
西海晴斗一个个顺着将这些窃听器都翻找了出来,陷入沉默。
【降谷零这家伙……也未免太狠了吧,他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的窃听器?】
降谷零放在行李箱的那个窃听器是替换了他原本放在里面的那个定位器的,看上去与其别无二致,西海晴斗看了好半天也没发现从外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简直能以假乱真了。
想了想,他贴心地留下一个窃听器重新放回书里,剩下三个全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下楼前,想了想,西海晴斗又打开了隔壁的房间——那是他的另一个马甲“望月薰”的房间。当然准确点来说的话,不仅是这间房间,整栋房子都是“望月薰”的。
他的另一个马甲“望月薰”,作为一名作品出版热卖了许多部的有名作家,钱和房子那是大大的有,在横滨这块地空闲的房子起码有三栋,这一栋算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安全屋之一,甚尔偶尔写不出来稿子的时候他还会过来这里闭关赶稿。
这件屋子也已经有两三个月没人住过了,屋子里积了一层薄灰。
西海晴斗给门留了一个缝隙没关死,先是走到阳台,挥了挥空气中的灰尘,而后看了几眼阳台上放着的碗莲和仙人球。
目前正值十月下旬,这个房间里放着的碗莲已经过了花期,枝叶都有些枯萎了,看上去蔫蔫的,里面盛放的清水也早变得浑浊不堪;旁边的仙人球状态倒是好上那么一点,只是看上去有那么点缺水,但它也还在顽强地开花。
西海晴斗先是将碗莲里的水给随手倒掉,而后熟练地打开抽屉抽出纸随便擦了擦放在墙角的洒水壶,接了半壶清水,领着水壶慢悠悠地走到阳台的位置。假装没看到房屋门外缝隙处地某个微小的黑影,而后一边给碗莲换水一边若无其事地掏出手机拨打了望月薰的号码。
“摩西摩西,薰酱,有想我么?”将水壶中的水缓慢洒进盛放碗莲的盆里,他用一种亲昵到有些粘腻的声音呼唤到。
电话另一端的望月薰顿了顿,极为冷淡地回了极为简短的两个字:“……你谁?”
君度委屈叹气:“诶,怎么能这样,难道薰酱已经把我忘了么?真是让人伤心……”
“……好恶心,我要吐了。”望月薰语气平淡地吐槽。
同时两个声音在西海晴斗脑海中同时响起——
「呕——」“望月薰”和“羽渊千秋”的声音发出了同一种声音,自己相互嫌弃:「明明完全可以自己和自己在脑内交流,却偏偏要自己和自己打电话,还是用这种恶心的语气,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可恶,有这么嫌弃自己的么?这种语气偶尔来一次也挺有意思的吧?反正‘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嘛。」「不行,还是难以忍受……就是因为都是‘我’这种感觉反而觉得更奇怪了。」「没办法咯,为了你的顺利出场还是多忍耐一点嘛。万一能被记录到漫画里那就赚了!」「但是万一没人看见那我们自言自语看上去好奇怪」「没关系,起码门外还有个‘观众’在看」
西海晴斗脑内的系统:“……”
所以说就算“羽渊千秋”和“望月薰”的人设性格不同,那不也都还是宿主你一个人在扮演么?不仅在外面要扮演两个人,现在在自己的脑子里都还要用两个人设相互聊天,难道开马甲多了还会导致宿主精神分裂的么?
西海晴斗半个眼神都没给系统——这就是开马甲的快乐!自己多开和自己唠嗑的乐趣有谁能懂啊!而且他又不是闲得无聊才这么玩……这不是在试图用各种法子试图蹭一蹭让“望月薰”在漫画里出个场么?不管成不成功,总要多尝试尝试新方法嘛。
之前在其他剧情里都失败了……西海晴斗觉得是因为“望月薰”定居横滨、属于文野片场的缘故。而文野的漫画更新要慢得多,望月薰……暂时还没能有过“出场”的机会。别说他了,住在他隔壁的那个在文野原著中有名有姓的某人都还没出场过呢。
打完电话等他收拾整齐下楼之后,差不多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走在楼梯上便看见下面客厅只剩下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这两人一个坐在沙发的一边玩手机一个坐在沙发另一端垂眸擦枪,看上去泾渭分明,看见他下来纷纷抬眼望了过来。
“你可终于醒了,再不醒只怕再过一会加拿大就要砸门了。”降谷零似笑非笑。
“这不是还没砸么?只要没吵醒我就还好。我饿了。”西海晴斗长腿一迈就坐在了沙发正中央,理直气壮地问:“晚上有吃的么?”
诸伏景光抬头用眼神向他指了指茶几上的几桶尚未开封的泡面:“这上面的泡面就是。还有一箱泡面在厨房里。”
“就这个?你们不会吃的都是泡面吧?”西海晴斗露出了怀疑的眼神,摇了摇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我是不会吃这种垃圾玩意的,吃它甚至还不如压缩饼干。”
“那就只剩下压缩饼干了。”诸伏景光无奈道。
他们剩下几个人又不怎么会做饭,也没谁闲得站出来当厨子的,像泡面这种速食才是他们的首选。朝日奈和真倒是想让他帮忙做饭——他本人是只会吃不会做饭的,不过被zero拒绝了。毕竟平时也就算了,现在的话如果给他做了最后势必也要给其他人都带上,他又不是真正的厨子。
西海晴斗神色恹恹地看了他一眼,居然真的站起身找出了压缩饼干倒进碗里,然后提着瓶水倒进去搅拌起来,用行动表明了“他就算吃泡压缩饼干也不吃泡面”。
【这种没有外卖的日子真的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他在心里和系统吐槽。
“加拿大和伏特加呢?”他问。
“加拿大在上面,他把那两个高濑会的都丢杂物间里了,不知道要和他们俩做什么,你下来的时候没看到么?”降谷零懒洋洋地回答。
“是么?”西海晴斗眨了下眼睛,“哦,这个我倒是没注意。”
“至于伏特加么,他刚刚出去打电话去了。”降谷零哼笑,“虽然他没说,不过不用猜也知道是琴酒。”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高濑会捣的鬼,那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问道,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西海晴斗,神情冷静,眼神锐利:“我记得我们跟高濑会应该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吧,还是说又是什么瞒着我的所谓‘机密’?”
似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西海晴斗惊讶道:“怎么会呢?波本你想知道的我可都告诉你了啊,哪里还有什么秘密是瞒着你的。”他轻巧地转移了话题,“你有联系过帕赛托了吧,他那边说了什么?”
——是没“故意”“瞒着”他,只不过是“不小心”“少说”了一些事情而已,而只要他不问,那些消息他就不会告诉他。
降谷零对此心知肚明,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拉扯,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开口:“帕赛托说今天上午高濑会和gss的人一起在半路上袭击了港.黑那边的人,港.黑那边损失惨重,那些物资起码丢了四分之三。”
“那些物资”指的就是他们和港.黑交易的那批军火。
“一起?”西海晴斗挑眉,“他们是同时得到的消息?他们就没打起来?几点袭击的?”
“不到七点,更具体的时间不清楚。当时没有。”降谷零似在回忆,慢慢道:“根据帕赛托说的,他们的目的看上去很明确,就是港.黑的那批物资,相互之间并没有出手,不过离开之后有没有出手,这点就不知道了。”
“我们和他们从那边分开的时间是六点半多一点。”西海晴斗道,“也就是说,大概没过多久,他们就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高濑会和gss的精准袭击。这时间赶得可真够准的……可真惨啊。”
西海晴斗轻笑,眼中笑意真切,“哎呀,别说港.黑了,就连我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我们给他们在背地里通风报信了。”
“从表面上看,这桩交易里港.黑既损失了钱还丢了物资,我们却什么都没有损失,还莫名其妙突然消失了踪迹,的确像是我们撕毁交易暗中捣乱。可你我都知道,我们这次来横滨的重点并不是这桩交易,而是探查横滨的势力,根本没必要和港.黑交坏。”
降谷零道,“那接下来要怎么办?不说其他,港.黑那边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那波本你觉得这次的交易的消息走漏是什么原因?”
西海晴斗端起碗,一口闷下泡水的压缩饼干,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不答反问,“这次的交易可以说成功也失败了,虽然说他们自己没用守不住物资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但是时间赶得这么巧,和港.黑那边交恶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板上钉钉了呢。”
“不管怎么想,也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了吧?”降谷零眼神转冷,灰蓝色的眼睛里像是凝结了冰,声音里同样一片冰寒:“港.黑或者说我们当中,有卧底。”
“说的不错。”西海晴斗放下碗,“啪啪”鼓掌,笑容灿烂:“那波本你心里想必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吧?虽然说我们现在就从横滨回去也可以算是任务完成了,不过放任身边存在潜在的卧底这种事,的确还是让人无法放心啊,最好还是能早点解决掉比较好。你说对吧?”
“是啊。”降谷零脸上挂起同款笑容,看向西海晴斗,眼神却没有任何笑意,他冷冷道:“那么,如果我说,我怀疑的人就是君度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