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庄还算是富裕,村子里有不少青砖瓦房,村里还修了石子路,就算是下雨天也不会变得泥泞。不像有些村庄,只有破茅屋和一到雨天就一踩一脚泥黄泥路。

    不等到进村子,江云霄先找了在农田里劳作的老伯,他客客气气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老伯,贫道路过贵宝地,想花钱补充一些食水,若是方便的话,还想村子里借住一日。”

    这村子这般富裕,应当是有自己的产业,而且离镇子或是县城不会太远,如果今日在村子里买不到合适的补给,他就打算明日再去镇上采买。

    那带着草帽的老伯抬起头,看到江云霄的时候,眼中闪过红色的暗芒,他相当热情的扯着嗓门道:“瞧您说的什么话。还花什么钱呢,尽管留下来就是。”

    凭着江云霄和秦槐两张年轻俊俏的脸蛋,就算他们不给银钱,村子里的人也一样会欣然应允下来。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去拉扯江云霄,不过被后者眼疾手快的用拂尘挡住。

    这老伯的指甲缝里都是黑泥,江云霄有洁癖,也不喜欢被陌生人这样拉拉扯扯。

    做了阻拦动作,可江云霄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我们要叨扰您,那怎么好意思。”

    老伯表现的特别热情:“不要和我们客气,我家里就有空的屋子,你们两个今日就去我家住吧。”

    江云霄看了眼秦槐:“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还请您在前面带路。”

    老伯直接丢下田里的活,带着两个外人进村,江云霄面带笑容的和老伯闲聊,结果刚到村口,就碰到了杨家村的村长。

    那是一个长得瘦瘦高高,下巴一撇山羊胡,看着很有几分精明的中年男人:“老舅,这两个人谁?”

    杨老九说:“村长,这是两个来借宿的客人,这是江道长,这是江道长的……”

    “小童,他是我的小童。”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江云霄自己穿个道袍,秦槐要跟着他,总要有个合适名分。所以他是江道长江半仙,而秦槐就是跟着他的道童。

    对内,他们是江弟秦兄相称,对外就是师徒。

    还别说,秦槐虽然年纪比他大一些,可是人家脸嫩,做童子打扮,那真是嫩的能掐出水来。

    江云霄则是往自己下巴上粘了那种假胡子,让自己一下苍老了十岁,和秦槐站在一起,两个人的年龄差一下子就出来了。

    杨老九不乐意了,这两个人是主动找上他的,那就应该是他的缘分,怎么能让村长抢了去。

    看了眼不情愿的杨老九,村长背着手说:“杨老九啊,你家里那个条件太差了,人多又挤,哪里适合招待道长呢,还是来我家吧,我们家宅子是村子里最好的,保证两位道长能住的舒舒服服。”

    江云霄这才知道,先前那个老伯不是村长的老舅,人家是大名叫老九。

    他主动道:“我们不嫌弃,能有个歇脚的地方就行。”

    这村子里的人,可是有够热情的,还争抢着接待他们。

    虽然自己是皮相好,但是自己是男人,老伯和村长也是男人,他们似乎是过于热情好客了一些。

    比起村长,江云霄本能觉得杨老九家好一点,毕竟杨老九年纪大,村长还是青壮。

    村长笑呵呵道:“哎,两位风尘仆仆的,肯定是想洗个热水澡吧,这杨老九家中沐浴不便,我们家有专门的淋浴房,接待过不少旅客的。”

    他指着村子里最高大气派的那个两层小楼:“那就是我们家,空房子多着呢。”

    不得不说,能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实在是很让人心动。江云霄是无所谓,他主要是惦记秦槐身子骨弱。

    关键是杨老九碍于村长的威严,到底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松了口:“那两位道长就跟着村长吧,我还要回去劳作呢。”

    江云霄和秦槐对视一眼:“贫道多谢村长。”

    他让秦槐牵着驴,三个人并行跟在村长后面,那被抢了缘分的杨老九在后面暗恨的磨了磨牙,浑浊的双眼中流露出垂涎之色。

    村长家果然气派,他今年四十有七,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女儿均已外嫁出去,四个儿子各生了二到五个不等的小孩,两层的宅子修得很大,院子里还晒了不少苞米和红薯,确实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

    江云霄被村长带回家,甭管是村长夫人,还是村长的几个儿媳,以及那几个云英未嫁的村长孙女,都对江云霄他们两个态度很好。

    毕竟世人大多肤浅,长成这样的俊俏的年轻道长,谁见了能不喜欢。

    村长的几个儿子只有老大在家,其他男丁说是在外头做活,要夜里才回。

    村长夫人听说江云霄要留宿,很快安排了两个房间出来:“江道长,你们两个就住这两间房吧,这是我们的客人房,很干净的,两位道长想住多久都行。”

    秦槐立马道:“不用两间房,我跟师父住一间就行,我夜里要守着师父的。”

    不等江云霄开口,秦槐就立马搬了一间房的被褥过来。

    村长夫人夸赞道:“江道长,你这徒弟可真是孝顺。”

    江云霄呵呵干笑:“是挺孝顺的。”

    等到准备好床铺,村长夫人又十分热情道:“厨房里备着热水,我让老大帮你把热水拉去淋浴间。”

    江云霄拒绝了她的好意:“不劳烦您,我自己来。”

    大家不过萍水相逢,本来他们就是上门叨扰,村长家还不收钱。

    要是做生意,一个出钱一个提供服务,他也是心安理得。可现在没花钱,江云霄要人家伺候自己,实在是怪不好意思的。

    江云霄带着自己的换洗衣物去了淋浴间,说是淋浴间,就是用青砖砌的一个小屋子,做了引水的凹糟。

    毕竟村长家里一大堆人住,小媳妇可以泡浴桶在房间里洗,男人没那么讲究,可也担心其他房的看到,所以要稍微挡一挡。

    江云霄离开家里的时候是夏季,现在过了差不多三个月,已经转入萧瑟的秋日。江云霄本来就是纯阳之体,不怕冷只怕热,冰冷的井水也一样能洗,但温水肯定洗的舒服一些。

    他们两个对外的身份是师徒,自然要江云霄先洗。

    就是江云霄洗澡的时候,秦槐也跟着过来,江云霄提水进去,他也跟着进了小小的淋浴间。

    江云霄无语:“你跟过来干什么?”

    秦槐的眼神一脸澄澈无辜:“我觉得这个村子里有问题,怕他们偷看你,过来帮你守着清白!”

    江云霄:他觉得秦槐和他在一起,他才比较需要担心清白。

    秦槐看他眼神,有些气恼道:“你自己说的,男孩子在外头也要保护好自己,没看到村长家里那几个人,看你眼神都直勾勾的,像是把你给吃了。”

    村长一家都被鬼气笼罩,觊觎江云霄的,不仅仅是那些妇人,还有村长和他的好大儿。

    不过他们的觊觎,觊觎的不仅是江云霄身上的阳气,更是纯阳之体的血肉。

    秦槐当然得守着江云霄,这淋浴间狭小潮湿,最适合鬼怪待着。

    “不至于。”江云霄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道袍,“我毕竟是道门中人,她们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的。”

    他贴了胡子,看起来应该有二十七八岁,不至于被看上吧。

    秦槐说:“你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欢道门中人,佛门中人。”

    他都这么说了,江云霄也就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他虽然看不出什么,可进了村子,确实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那就劳烦秦兄在外守着吧,待会换你的时候,我帮你也守着。”

    江云霄也没有耽搁太久,把淋浴间的小门关上,快速的用流水清洗身体。

    听到里面水流的声音,想象水流从少年那有着漂亮肌肉的胸膛上滑落,秦槐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泛着微红。

    他方才说这话,并不是什么恶意的臆想,而是因为这个村子里大多数都不是人。

    他们一路过来,住在荒郊野外之中,其实一直都多多少少有鬼怪想打江云霄的主意。

    其实纯阳之体本身就能震慑鬼怪,那些特别弱小的幽魂野鬼,是根本靠近不了江云霄,他们会本能的恐惧江云霄的存在,自动离他远远的。

    江云霄阳气足,瞧不见鬼,自然也不会被这些弱小鬼怪所害。但是对于那些足够强大,可以轻易在普通人中显形,能够触碰实物的鬼怪来说,江云霄那就是香喷喷的唐僧肉,哪怕咬一口可能会烫嘴,它们还是会特别想吃。

    江云霄看不出来,作为鬼怪的秦槐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溪头村的村民,就是一群不人不鬼的东西,他们不纯然是鬼,有血肉,有躯体,在阳光底下也不会消散。

    他们这么热情的邀请江云霄,不求钱财,图的当然是江云霄的血肉。

    两个人赶路的这一个月,秦槐也吃了不少试图打江云霄主意的小鬼精怪,怎么可能容忍杨家村的村民打江云霄的主意。

    他寸步不离的守着江云霄,也是担心对方出事。

    但秦槐也没想到,他不过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的举动,竟然真的起到了用处。

    房间内流水声响起,一个贴着砖墙的绿色影子,突然缓慢的流动起来,慢慢的向上攀爬,它阴暗的蠕动着,悄无声息。

    这个砖头堆砌的淋浴间修的并不是密不透风,上面有缝隙可以看清里面的风景。

    但是还没等到那个影子成功爬到合适的位置,它突然被一只素白的手给揭了下来,然后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穿着道袍的小道童穿着江云霄给他买的靴子,精准的找到这变形怪物嘴巴的位置,来回的用力踩踏:他都没敢偷看江云霄,这个脸都没有的鬼东西竟然敢偷窥!

    村长家没有露面的大孙子,就这么被踩了个七荤八素,踩得奄奄一息,差点就变成了字面意思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