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天昭在山顶一逮捕,悠悠梦碎当场。
她老老实实揣上清筠宗牌,在一众诡异的目光下,走入参加清筠入宗试炼的大部队。
由于目睹者众多,不过片刻,传闻已满天飞了,关于慕宗主与神秘女子的关系众说纷纭。小乌鸦最喜欢听这些,侧着耳朵听完一圈,就站在悠悠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说悠悠是慕宗主失散多年的妹妹呢。”
“说慕宗主对悠悠一见钟情了呢。”
“说悠悠是路宗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呢。”
.......
悠悠左耳进右耳出,念念不舍地收起长笛,惆怅叹息还未叹完,抬眸对上目光灼灼的同行伙伴们。
她默了默:“传闻是真的。”
她回答得模凌两可,因为传闻多不胜数,甚至千奇百怪,但同行的各位显然都有各自的理解,闻言皆陷入‘不可思议’的震惊中。
苍舒孑忍了一路,跟随大部队抵达清筠后,终于找到机会,将悠悠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一阵轻风吹过,透着清香的竹叶飘落。
苍舒孑蹲在墙角,叼着片叶子,直勾勾的眼神不言而喻:“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虽是阔别三年,但再回来,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变,悠悠嗅着空气中的清香,拾起竹枝在地面戳了戳。
“其实我还有个名字,”
苍舒孑:“什么名儿?”
“......路杳。”
苍舒孑嘴里的叶子一顿,颤着尖掉落在地。
“?!!”
明月峰。
半山腰,一行弟子脚步匆匆,低声窃窃私语。
其中一人道:“去瞧瞧就知道了,听闻那女子小有姿色,说不定真跟慕宗主......”
“谣言止于智者,”另人嗤笑。
“还一见钟情,别说小有姿色,就是倾国倾城,能比得上芙雪峰主半分动人么,我看你们......峰主?!”
几人脸色一变,抬头望去,前方路口站着个窈窕身影,雪衣乌发,一张如出水芙蓉般的清丽面容,额间点着金钿,神色柔和地看着他们。
正是夜明长老退隐后,掌管明月峰的白芙雪。
“峰主好。”弟子们赶忙行礼。
“晌午正热,修行虽要勤苦,但也要适当休息。”她开口,声音如阵柔风拂过心头。
一行人不由羞红了脸,芙雪峰主如此关心他们,殊不知,他们行色匆匆是为了去凑热闹。
待白衣身影离开,几人松口气。
“惭愧,幸而没被峰主听到那些话,”
“芙雪峰主真好,对我们这些弟子都如此温柔,也只有她配得上慕宗主了。”
“唉,希望峰主再无波难了,三年前从幽都被救回来后,不仅失了忆,还落了病根,这几年,多亏了慕宗主给她寻药补身体。”
“嘿嘿,那是,慕宗主对咱们峰主可好了!”
......
一行人渐行渐远,没人察觉到,远去背对着他们的白衣身影,娇美的脸蛋早就黑了。
“他们说的是谁,怎么回事?”
金簪在她发间散着微光,里面飘出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安抚她道:“仙主息怒,是谁都不重要,仙主才是慕宗主的姻缘,他只会对仙主心生情愫。”
“这事我比你早知晓,但......”霓罗脸色阴晴不定。
虽说慕天昭对她很好,但她还是觉得哪都不如人意,尤其是慕天昭跟随路天沉修行了两年,听闻路杳也在,谁知路杳有没有使什么手段,两人有没有日久生情。
霓罗沉着脸:“还有她能拉开轩辕弓的事,至今都没查清楚,还是大司命呢,半点用都没有!早知道我选少司,想来比你有用。”
簪上金光微闪,对方声音也冷了几分:“有件事,君上让小人提醒仙主。”
“行了,我知道,那条烛龙是不是,”霓罗脸上露出厌烦的神情。
“你们说的轻巧,自己来试试,一条没教养的臭龙,对它再好都没用,整天蹬鼻子上脸,烦死了。”
大司轻叹,霓罗瞬间尖声道:“你竟在想白芙雪!”
“仙主误会了,小人只是觉得仙主如今戾气太重,因果报应,不如放出......”
“什么报应,我看你是疯了!”霓罗无比愤怒。
“有人来了。”大司提醒。
一阵交谈声飘来,霓罗强忍怒气,挤出一贯温和笑容,拂袖离开此地。
待她离去,林间一棵参天大树上,缓缓冒出两个身影。
“虽然模样很美,”苍舒孑斜躺在树干上,若有所思地抽出咀嚼半天的灵草,点了点脑袋。
“但她是不是有毛病啊。”
苍舒孑听不到交谈声,霓罗也未张开过嘴,他只看到雪衣女子站在原地,一会黑脸一会竖眉,宛如在唱独角戏。
悠悠盘膝坐在树上,托着腮:“满足了吗。”
“看到美人很满足,不过让我再躺会,”苍舒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阳光穿过繁密的枝叶洒下,他微眯了眯眼,手枕脑后道。
“你的情敌很厉害啊,我看你要不算了吧。”
“都说了不是情敌,”悠悠道,“何况不是我说了算,我还有任务,被天道捕捉到气息,还要被雷劈呢。”
得知系统与天雷存在的苍舒孑:“这些东西太过分了!”
悠悠:“是吧,还是你自在。”
“欺人太甚,竟然让你做撮合慕天昭和白芙雪的任务,”苍舒孑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他捏紧拳头,义愤填膺坐起来。
“你受委屈了,居然让单身狗当红娘,妈的,丧尽天良!”
悠悠感动的表情一顿,苍舒孑拍了拍胸膛:“迟早打爆它们,给你报仇!”
悠悠:“谢谢哦。”
苍舒孑:“不客气。”
为悠悠鸣不平后,苍舒孑重新躺好:“话说,你可找到解决天雷之法,总不能一直受人挟制,如果任务失败,这世界偏离了原先的轨迹,到时候天道捕捉到你的气息,你逃得了吗。”
悠悠:“学了个法术,不过未曾实践。”
苍舒孑轻笑:“那我就放心了。”
他话音落下,闭眼看起来准备睡觉了,悠悠忍不住道:“你不去修行?”
清筠入宗试炼明天就开始了,以两两对战的形势,输了直接淘汰,十分残酷,此刻除了她二人,其余人都在临阵磨枪,准备明日的对战。
悠悠难以理解,她可以悠哉悠哉,苍舒孑凭什么?
她上看下看,他浑身灵力凝聚起来还没她弹指间的灵力多,勉强有个炼气一层的水平,妥妥的战五渣,上比武台是个人都能秒他。
“不用担心,”苍舒孑扬起嘴角,从储物袋摸出床被子盖上。
“反正我谁也打不过,不如躺好。”
悠悠:“......不入清筠了?”
苍舒孑神秘地笑笑:“到时候就知道了,反正我一定能留下来。”
悠悠估摸他有自己的手段,不再询问,见他闭眼躺得安详,提步离开了,她打算去找乌乌,给小乌鸦来场特训。
半路,几个身影迎面而来,与她擦肩而过。
悠悠脚步微顿,待一行人走远,她摸了摸胸口,神色不定地回头望了眼。
那行人里有魔修的存在,不止一个,且修为高深。
悠悠沉思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幸灾乐祸地笑了,她知道这些人是谁,有何目的了。
原著里,荒域大军压境,急得焦头烂额的天墓魔君,想尽一切办法,不知从何处打听到荒泽魔君少时流落清筠宗,有个白月光,于是动用了安插在修仙界的所有力量,将女主白芙雪抓了去,准备用其讨好,必要时,也可以用其威胁。
悠悠掩嘴轻笑,说起来,天墓能成功还有路杳的鼎力相助。
想到霓罗即将落入魔修,饱经一番风霜,悠悠突然觉得任务美妙了起来,当个恶毒女配也没什么不好。
她抄着手,迈着愉悦的步子溜达走了。
乌乌正与一人练手,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妖鸦战斗,吸引了一堆人围观。
悠悠赶到时,对战正激烈,一人一鸦打得如火如荼。
悠悠在树下阴凉处等。
这一等,堪称焦灼的战斗把她等得都睡着了。
待她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周围变得十分安静,白天在此练习的诸多身影一个都不剩。
“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悠悠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大氅,扭过头,一声不吭。
慕天昭失笑,看着把后脑勺对着他的人:“你是清筠少宗主,加入上弦宗,被发现会说偷师的。”
悠悠两边嘴角往下弯。
道理她都懂,可她不会被发现的,而且那可能是她此生仅有的证道机会了......
唉。
罢了,不圆满的才是人生。
悠悠蔫蔫地侧回脑袋,准备问慕天昭最近可还安好,毕竟两人也有许久没见了,但她还没开口,眼皮底冒出一堆小石头人。
“把这些给你要回来了,当赔礼好不好,”
悠悠难以置信,本以为幸苦造出的石人军团,随她挖了无数灵矿,为她立下汗马功劳的石头崽们,从此死生不见了,万万没想到,慕天昭把这些被俘虏的崽们要回来了。
悠悠眼里泪花闪烁:“师兄,我的好师兄!我命运般的师兄!我......”
慕天昭抬手打住,眉目含着浅笑:“好了,还没问你,师父可安好。”
“不知道,”悠悠后槽牙紧了紧,“我真不知道。”
见她神色不对,慕天昭略一思忖,脸上露出少见的错愕:“你的真身......”
两年前,他与悠悠都跟在师父身边修行,不过与他不一样,悠悠的真身被困在了瀑布下,练习定术,一年前他离开了那里,本以为悠悠早脱困了,但看她神情......
“还在那?”
悠悠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是啊,她真身还在瀑布下没日没夜喝“定——”字呢,幸而她能分些神识在化身上,用化身溜达,不然早就憋死了。
至于路天沉安不安好,她不知道,毕竟看不着人,只隔三差五嗅到从山谷上方飘来的烤鱼香,想来过得很惬意,毕竟胃口那么好。
“想来师父有他的深意,”慕天昭安慰。
“放心吧师兄,”闭眼感受完瀑布洗礼的悠悠,手握成拳。
“我能明白爹爹的苦心。”
她道:“还有一事要拜托师兄。”
明日她想与乌乌对战,她不可能真与那些想拜入宗的人对战,把人淘汰,索性让乌乌打败她,名正言顺地被淘汰,也不会惹人生疑。
慕天昭道:“好。”
“多谢师兄,”
慕天昭代为执掌清筠后少有空闲,见天色不早,悠悠收拾起石头人,与其道别。
慕天昭看她身影消失在夜色后,也消失在原地。
安顿好石头崽们,悠悠心情甚好地回住处,路上,却再次察觉到魔修的存在,她摸了摸胸口微热的玉佩,长睫微垂。
那日将苍生棋打入顾赦丹田后,她感受到顾赦重新跳动的心脏,回拢的气息,但顾赦随后就被带走了。
那黑袍人说既然选择暗棋,他就不适合待在这里。
她没再见过顾赦,除了在梦里。
好在虽然离得很远,她还是能依稀感应到勾莲玉的存在,虽然这抹感应微乎其微,有时更像错觉......
秋风刮过,卷起几片地面落叶,悠悠抬头望向夜空。
灵魔界阴阳颠倒,修仙界夜幕浓黑之际,那里却是白日当空。
荒域,碧水山庄。
今日是荒域少有的好天气,晴空万里,白云飘浮在辽阔蔚蓝的天空上。
山庄里,一群新来的侍女端着茶盏,穿梭在游廊间,外界阳光明媚,长风吹过,一缕幽香弥漫在空气中。
中间身着鹅黄衣裙的侍女也道:“从未没闻过这种香味,是什么花。”
“是巫花,”年长些的侍女解释。
“巫族养育的稀有灵花,原本只生长于十万大山里,君上特意命人给夫人挖来的,连着息壤一起。”
“君上担心夫人思乡吧,对夫人可真好,”面容稚气的侍女眼睛发亮,想起那些传闻。
“庄主夫人也算苦尽甘来了,如今有君上庇护,连带山庄上下都能高枕无忧。”
“那是自然,”年长侍女言谈间,带着几分难以掩藏的骄傲。
“夫人是君上的母妃,他可敬重夫人了,时常来看望,碧水山庄一应物样,都足以与乌霄殿媲美。”
众侍女无不露出惊叹之色,谈话间,来到座庭院外。
“前面就有树巫花。”
一经提醒,众人忙朝里望去,入眼宽阔的庭院中间,有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巫树,其间绽放着状若桃花的花朵,花瓣乌红,幽香阵阵。
树下还立有一人,身着白衣,衣间繁复的暗纹在光下浮动,时值初春,巫花开了七分满,青年修长身影在大片乌红灿然中,却透着孤高冷淡。
在他不远处,一群人恭敬地候着,噤若寒蝉。
过于安静的庭院,充斥着不同寻常的气氛,鹅黄衣裙侍女同其他初来庄里的人一样,正好奇青年是谁,方才说话的年长侍女脸色大变,已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哆嗦道:“君、君上......”
刹时,庭院门口“哐当”声响了一地。
年轻侍女们吓得手指发软,端着的茶盏掉落在地,脸色惨白地又是跪又是收拾地面碎物,神情惊慌仓皇到极致。
赶来的管事姑姑见状,强忍怒意,压低声音冷斥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打扰了君上,不快退下!”
侍女们如获大赦,赶忙收拾地面碎物,低头离去,鹅黄衣裙的侍女站在最后,临走前,壮着胆子回头望了眼。
树下身影似乎并未被这边动静惊扰,立在树荫之下,折枝在手,那抹乌红的映衬中,他肤色愈白,倒映花影的黑眸也愈深。
这便是他们荒域年轻的魔君,释玄。侍女不由想到庄里的少庄主。
比魔君小六岁,虽都是庄主夫人所生,同母异父,两人瞧着却是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天差地别。不仅是继承的王族血脉,这位年轻魔君身上还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冷蔑,即便站在烈日下,垂眸轻笑,他唇角弯起的弧度也令人颤栗。
就像在昭告世人,他的血是冷的。
“拜见君上,”
夫人身边跟随多年的贴身侍女,庄里的管事姑姑,在离魔君十步之遥行跪礼道。
“看来本君来得不是时候,”顾赦回过身。
他语气温和,管事姑姑额头却冒出层冷汗,伏跪在地道:“回君上,公子昨日身体抱恙,夫人照顾了一宿,方才睡下,小人这就差人去禀报。”
“既如此,让母妃好生休息,”顾赦拂袖坐下,随手捻起石桌上的白棋。
斑驳树影洒落,光影勾勒着英俊深邃的五官,他漫不经心道,“退下吧,待母妃醒来再作禀报。”
管事姑姑发白的手指紧了紧,道了声“是”,起身欲退,这时,一股暗力不知从何处袭来,直朝棋桌旁的身影而去。
“铮——”
兵器相撞的声音在半空响起,在管事姑姑还未反应过来时,一声又急又怒的娇喝匆忙响起。
“是我!”
她身旁摔下个纤瘦身影。
看清是谁,管事姑姑近乎恼怒地呵斥道:“圣女!”
冰冷的剑鞘横在灰裙女子颈侧,剑未出鞘,透出的剑气却已在其白皙的皮肤落下血痕,再深片寸,已然性命不保。
女子脸色本能的白了白,待回过神,看着立在她身前的持剑之人,捂了捂脖颈,难以置信地控诉道:“你差点杀了我!”
她顿时红了眼,不由自主地朝顾赦望去,发现青年看着棋盘,从始至终连长睫都未掀起过,她咬了咬唇,又看向面前的布衣剑修。
“喂,你怎么这么凶,我不信以你的修为不知道是我。”
剑修面无表情道:“倘若不知是庆乐姑娘,姑娘已经死了。”
庆乐哼声,不满道:“既然知晓,还下手这般重。”
剑修眉头紧锁:“庆乐姑娘,你方才举动已涉及君上安危,换个人,已身首异处。”
庆乐瞥了眼顾赦,声音小了几分:“我这不是试试嘛,看是不是真有人在暗中保护,都说没人能靠近十步之内......”
“没有下次。”剑修收回剑。
庆乐还欲争辩,管事姑姑寒着脸道:“圣女!别再胡闹了!”
庆乐撇嘴,只好作罢,她从地上起身,发间的流苏长簪,随着她的动作在阳光下闪烁着浅蓝光亮。
察觉一缕目光掠来,庆乐摸了摸发簪,挑眉道:“姨娘给我的。”
她话音落下,发现顾赦已收回视线,不由咬唇哼了哼。
她很早就见过顾赦,那时在清筠宗,她还不知对方与姨娘的关系,彼时顾赦就一脸淡漠,现如今还是这态度,当真气死人了。
他们巫族世代深居十万大山里,虽非正非邪,却也不得不与外界诸多势力打好关系。
当年她姨娘便是大族长为了求得荒域庇护,让其成为释九阴的魔妃,她另个圣女姑姑,心悦路宗主,大族长也是极力戳合,可惜路宗主有眼无珠,白费了她圣女姑姑一番痴心,最后竟然还娶了个凡人。
她从小为姑姑不平,几年前去清筠,就是想瞧瞧路天沉究竟是何模样,人没见着,倒见到了路杳。
想到路杳,庆乐不自然地看向顾赦,他摆弄棋子,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庆乐被管事侍女强行拉走,庭院重新安静下来。
“还未领教过先生棋艺,”装黑子的棋盒被放在对面,顾赦捻着白棋,“陪本君下会棋,如何。”
萧善木收剑,点头。
两人在树下对弈,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庭院内,点着盏盏星灯,子落棋盘的脆响,在宁静的夜里不急不缓地进行。
这份寂静持续良久,终于响起另个声音,伴着扣棋声,“过几日要去趟天墓,让他们早做准备。”
萧善木神色微变:“君上亲自去。”
“不亲自去,怎么彰显本君的诚意。”顾赦打量棋盘。
萧善木皱眉道:“时佬性子执拗,恐怕不会轻易相见。”
顾赦笑而不言,看着胜负已分的棋局,兴致乏乏道:“先生棋艺高超,本君自愧不如,就到这吧。”
“是君上心不在棋中。”萧善木道。
“不必宽慰了,”顾赦不甚在意,“三年来,本君就没赢过一局,已经不记得赢棋的滋味了。”
夜已深。
从下棋到现在,已过了四个时辰。
萧善木不善言辞,看着对面神情淡然的青年,不知该如何宽慰,想了许久才道:“昨夜少庄主遇刺,险些身亡,或许庄主夫人误会是君上才......”
剩下的话,萧善木有些说不出口。
冷风拂过,染了夜色的花香都透着凉意,顾赦把玩着棋子。
月色在他脸庞投下浓密的树影,他面色平静,许久,薄唇勾起一抹不知是何滋味的笑。
“母妃巫族出身,相传巫女可通天地,父君纳她为妃便是为此,可惜他失望了,母妃天资不算高,否则不会连圣女之位都拱手让人。”
“她不得父君恩宠,在乌霄殿的日子本就艰难,有本君之后,更是雪上加霜。本君记得她很怕父君,远远拜见都瑟缩地发抖,但这种时候,她都是将本君紧紧护在怀里,她还喜欢哼曲哄本君睡觉,可惜不记得是什么曲了,那时没人与本君玩,她驱使蛊虫做本君玩伴,黑蛊,白蛊,花色蛊......后来,她被带走,本君在殿门处等了很久很久,也是这般,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天黑等到天亮,最后,有人告诉本君,她死了。”
冷风吹过,庭院灯火熄灭,完全被夜色笼罩,顾赦低缓的声音停下。
许久他道:
“一片黑暗啊。”
修仙界,日上三竿。
清筠宗为入宗试炼准备的比试场地,一大早,便人山人海。
除了参战者,毫不相干的人士反而更多,穿着清筠服饰的弟子一群一群的扎堆,窃窃私语。
“昨夜有人瞧见了,慕宗主跟那女子在树下幽会!”
“嘶——难道传闻是真的?”
“原本我是不信,但你往那瞧,看站在那的是谁。”说话弟子目光所至,好几道身影站在空旷的高处,“宗主来了,看来兄妹、爱慕、私生女......总有一个是真的。”
“不急不急,等人拜入清筠,迟早弄清楚。”
“倘若她被淘汰了呢?”话音落下,说话之人迎来一众看白痴的目光。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那弟子有些委屈地说:“我听闻妖鸦族非等闲之辈,可变大红眼,使出幻术迷惑,说不定她就被淘汰了。”
众人一听,倒也有几分道理。
“先别猜了,”一人提醒道,“比试要开始了,瞧瞧她有何过人之处。”
“这么多人看着,你们能行吗,”苍舒孑扫了眼其他对战台,战斗之惨烈,场面之血腥。
“别被人看出你们打假赛,会惹众怒的。”
“放心吧,”悠悠自信一笑。
“昨晚与乌乌排练过,只能说,北影上戏馋哭了。”
“馋哭啦。”乌乌兴奋展翅。
不远处,来凑热闹的萧町,见一人一鸦登上比试台:“你在意的那姑娘能赢吗。”
慕天昭:“不能。”
见他不假思索,萧町有些惊讶,正要说话,比试开始了。
他目光望去,战斗场面异常火爆,只见那妖鸦低鸣一声,如离弦之箭朝女孩掠去,眨眼横跨了大半个比试台,接着它的速度诡异地放缓,再放缓......最后以龟速抵达女孩面前,用那黝黑的小脑袋,轻轻撞上女孩白皙额头。
“啾——”
然而,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击,却如同有星辰相撞的威力。
一片死寂中,还响起了她不甘悲愤的声音。
“好厉害的一击,可恶,我、我输了......”
与此同时,小乌鸦迎着朝阳,骄傲地扬起脑袋:“哇——哇——哇——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萧町:.....
台下众人:......
苍舒孑也沉默了。
他望着台上半眯着眼装死的悠悠,视线交错的刹那,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苍舒孑想了想,缓缓点头。
嗯,比博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