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接到本体那边发过来的急报的时候,克丽丝整个人简直都要急疯了。其实诺兰原本计划的很好,他认为玛蒂尔达的仇人最起码几天之内不会找上门来,即使找上门来应该也会选择不惹人注意,且方便行凶的时间段。
原因就在于那天他和希耶娜在玛蒂尔达的事后叙述中,发现小姑娘的父亲很可能和行凶者认识。毕竟是整天生活在一起的人,一些蛛丝马迹总是能发现的。
所以问题就来了,既然行凶者认识玛蒂尔达的父亲,并和对方有一定来往,那么对方那天为什么没有认出玛蒂尔达呢?
记性不好根本不可能,当时可不止一个人在场,所以要么是对方和玛蒂尔达的父亲交流比较隐秘——这方面诺兰怀疑对方的父亲可能联合行凶者做了什么不光明的交易,不然为什么私底下认识,却又没有明面上的交往?
另一方面也是作为邻居,对于对方的日常行程即使不关注也多少有些了解,那家人除了两个小的就没有什么正经人,女主人是女支女,男主人看似没有正经工作,做姐姐的也差不多——天天跟着电视机做瑜伽,房间隔音不好,声音大的都扰民。
天知道诺兰忍她多久了,白天的时候他母亲上班,另外两个邻居一个是耳背的老太太,另一个男人宅在家基本不露面,结果只有他一个六个月大的宝宝耳朵在受苦受难。
言归正传,假如对方对于这家男主人的家庭情况有一定了解的话,当时就不可能放过玛蒂尔达,但既然对方当时没有认出来,那就证明对方在已经做好准备行凶的时候也没有事先调查家庭情况,以杜绝后患。
这样傲慢的态度,要么是有信心无法被扳倒,要么就是没把这种小麻烦放在眼里,事后能有多谨慎,或者说多急迫的销毁人证也报不了太大希望。
因此最起码几天之内应该是安全的,即使有什么意外,诺兰都已经想好晚上让克丽丝守着点了,工具人能睡觉,但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不需要睡觉。
在这之后,估计短期恢复的能力就足够他再度掌控一个身体,到时候也不用搞什么复杂的计划,直接拿着枪去把人都突突了,这就叫岁月静好,一劳永逸。
结果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而诺兰又怎么可能想到,敌人最开始的确如他所想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敢光天化日的在大白天就开.枪杀人。
但是谁又能知道,就在同一天的晚上,对方手底下的一个贩.毒团伙就遭到了蝙蝠侠的重击,严刑拷打出了一系列证据和供词,眼看着主谋就要面临牢狱之灾,即使散尽家财和各种人际关系说不准也能给自己去阿卡姆搞个vip套房,但是谁还能嫌自己的罪轻呢?
于是对方当时就立刻回忆起了自己都干过什么坏事,顺便还提前查到了幸存者的存在,隔天就赶忙过来给自己擦屁股了。
玛蒂尔达是个挺好的小姑娘,逃跑之前还不忘将本体送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毕竟绑匪总不可能去翻别人家阳台,一个六个月的婴儿也没有辨识度,完全可以说是别人家的孩子。
但在这之后又跑回楼上玛蒂尔达就没办法幸免了,对方外面肯定有人守着,以防猎物从其他地方逃跑,和婴儿不同,十二岁的玛蒂尔达目标太大,这种情况想通过从楼上爬下去的方式逃走可能性不大。
一定要撑住啊!
车窗外的风景急速倒退,克丽丝几乎是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在往目的地那边赶……
……
正如诺兰所想的那样,玛蒂尔达在想要将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的时候的确动过要不要从窗户爬走的念头,然而在动了这个念头之后,她就在窗外的楼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守在那里,一边靠在车上抽烟一边不动声色的四处张望。
“!”玛蒂尔达抓着窗框的手一紧,立即就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当时守在门外,用一种随时可能开枪的目光不住打量着她,如果她当时真的走进自己的家门,结局肯定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她当即抓紧时间又跑回了楼上,先是找了一个大小刚刚好的,结实的箱子将诺兰放在了里面,又细心的留了个通风口。随后又从家中的抽屉柜里找到了希耶娜留给她的手枪,摘下了头顶的帽子,接着来到了阳台,矮着身体避免被直接看到的同时,对着对面楼的楼道玻璃就按下了扳机。
“砰!”
“哗啦!”
对面的玻璃应声而碎,而对方果然先是被枪声惊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的就转过头顺着玻璃破碎的方向看了过去。抓紧这个时机,玛蒂尔达直接快速拖起装着诺兰的箱子,顺着窗口往隔壁的开放式阳台扔了过去!
两间阳台间隔不算远,几乎轻而易举的就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
看着平安落地的箱子,玛蒂尔达也在内心祈祷着诺兰不会因此受伤,或者说不要说太重的伤,不过相比起跟着她被追杀,这已经算是风险比较小的方式了。
下一秒,她便与楼下的男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对方很明显认出了她,不过并没有选择在这样的场合下对准她开枪,刚刚的枪声已经吸引了附近不少人的注意力,不过——
男人拿出通讯设备,似乎联系起了正在往这边赶来的那两个人,一边看着玛蒂尔达,一边似乎在说什么。
玛蒂尔达知道对方可能在通知其他人自己所在的地点,见此也没有浪费时间,她重新戴上鸭舌帽,接着又披了一件和刚刚颜色不同的衣服,随后立刻便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房间。
另一边,楼下的男人如玛蒂尔达所想般,正在拨通电话,然而下一秒,一阵铃声突然在车内响起。
男人一愣,他转过头,透过车窗他看到了被遗落在后车座的手机。
对方离开的时候忘了将通讯设备一起带走!
与此同时,跑出门的玛蒂尔达在楼道和追杀她的人撞了个正着。
看着对面看着自己的两个人,玛蒂尔达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小孩子?”
穿着一身白西装的男人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此时装扮的仿佛一个男孩般,正缩着头,溜着墙根走的玛蒂尔达。
“你知道这里新搬来的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孩子吗?”
史丹菲尔掏了掏口袋,困顿的大脑令他想再听一首贝多芬的交响乐提神,然而一伸手却掏了个空,他这才恍然想到自己出门时忘了将随身听带上来。
怪蝙蝠侠的事情费了他太多心思。
“这种小孩子又能懂什么?”
他身后跟着的男人看他竟然问起了一个小孩,不由小声说了一句,觉得他这是又泛起了神经。
周围人对于史丹菲尔的神经兮兮小心翼翼的同时也早就习以为常。
对方没有发现是她!玛蒂尔达小声的吸了口气,勉强稳住声音,压低嗓子的说道:“你们说的是昨天搬进来的那家人吗?就在那边。”
说着她指了一扇门的方向,接着就迈开腿,似乎很平常的继续往楼上走去。
“等一等。”
玛蒂尔达迈向下一阶楼梯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她听到了身后那仿佛来自魔鬼的声音。
“将你的帽子摘下来。”
史丹菲尔掀开西装外套,从里面掏出了手枪,姿态随意的将枪口指向那个个子矮小的背影,神色中略带几分不耐的说道。
“——哐当!”
一瞬间,玛蒂尔达毫不犹豫的将楼梯间摆放着的一个汽油桶推向了对方,转身快速向上跑去!
“砰!”
一颗子弹深深的嵌进了她身后跑过的墙壁上。
“追!”
史丹菲尔慌忙躲开迎面砸过来的汽油桶,刚一站稳便用手做了一个“追”的手势,结果刚抬起脚就险些摔倒,还是被身后的小弟扶了一把才不至于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吸多了毒.品不仅让他看起来像神经病,就连身体也早已遭到了腐蚀。
随后两个人继续追了上去。
一行人就这样你追我逃,直至最终来到了最顶层的天台处。
“呼呼……”
“你可真能逃,说起来……那个包庇你的女人带着孩子去哪里了?嗯?”
史丹菲尔一边举着枪对准玛蒂尔达,一边挑着眉尾说道。
他此刻的姿态就仿佛在随意逗弄街边的猫狗一般,毕竟这里可是天台,谅对方一个小女孩也跑不到哪里去,对方这次死定了,且逃无可逃。
玛蒂尔达背靠着天台边缘,双手背在身后,眼神警惕的看着对面的仇人,闻言咬牙道:“所有的事情都和他们没关系,你只针对我一个就够了。”
“嗤哈哈哈哈哈……”
史丹菲尔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笑了好半晌才终于停下来,末了,他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重新举起枪对准她道:“很抱歉,这你说了可不算。”
说着,他便要一枪结束对方的生命,与此同时,玛蒂尔达也握紧了身后手里的枪,心里想着即使是死也要拉着对方一起。
然而,下一秒,就在对方对准这边开枪的同时,一道纤细的黑影却倏然从天台的边缘处动作敏捷的翻越了上来,一把拽住玛蒂尔的身体便将对方拖到了一边,避开了这即使不死也会重伤的一枪。
一瞬间,所有人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仿佛定格的画像,唯有不久前才刚刚赶到,拜对面反派多话的“优点”所赐。甚至还攀爬在楼壁上偷听了一会儿墙角,顺便又捡了张面具戴的克丽丝内心异常冷静的将玛蒂尔达按在了安全的角落里躲藏起来,随即身体轻巧的再次一个翻越,接着快速靠近了对面的敌人,纤长的手指一把捏住对方的脖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将皮下的骨头狠狠捏碎。
“——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突然间,一枚形似铁片一般的黑色物体凭空投射了过来,直接打在了克丽丝的手腕上,打断了她将要进行的动作,随后深深的扎进了坚硬的水泥地面。
那是一枚蝙蝠形状的飞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