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办法求事业,林柚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回来之后就埋头在工作室制作枯木蝴蝶系列的样衣。
但今天的工作室很热闹,周凌然来借工作室内搭建的小摄影棚,还带了自己的模特过来。
林柚帮他打了下下手。
参与拍摄的模特像是体院的,人很健谈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拍摄了,动作很熟练。
除了其间去了一次洗手间之外,很快就将成品都拍摄完成结账离开了。
周凌然一边修着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苏子明这两天好像消停了很多,最近的作业都老老实实用自己的东西了,虽然做得挺辣眼睛的。”
林柚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帮周凌然看成图的效果:“这张光线太暗了,放在纸质的作品集中会很突兀,你可以调一下色,冷色系别太过。”
周凌然:“这张呢?”
林柚眉心微蹙:“动作不行,遮挡了衣服的特点。”
周凌然愁眉苦脸地盯着一堆照片:“好难啊,上辈子杀猪这辈子学服设。”
林柚弯了弯眼眸:“好了,再这样下去完不成作业了。”
“柚宝,你当时怎么想着学服设的?”周凌然好奇地问。
林柚愣了几秒神情恍惚,他抿了下唇细软的语调低低道:“……我母亲喜欢。”
林柚的声音太清了,周凌然一时间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听到了喜欢。
周凌然双手背在脑后,感叹道:“真好啊,我是实在不知道报什么了。”
林柚捏了捏杯子上的握柄,思绪飘得有些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他站在楼梯上,端庄温婉的女人随口夸赞着做衣服很漂亮的设计师。
周凌然叹了口气,盯着照片硬修了一会,自己也开始不满意了:“我觉得是这次的模特的问题,他跟衣服不太搭。”
林柚抬头神情有点迷茫:“这不是你上次找的模特吗?”
周凌然摇头,声音恨铁不成钢:“上次的模特谈恋爱了天天下馆子,腹肌都给吃没了,这次是我在一个兼职群里找到的。”
“我广告打了好久,这哥说自己穷得吃土主动给我发了照片,问能不能行,这不是过两天就要交作业了,没办法才退而求其次。”
周凌然盯着一堆照片绝望了:“我不会被赵老师骂吧?”
林柚推了一下椅子上的滑轮,侧头帮周凌然观察了一会:“这两套可以,这张你调一下光也可以用,赵老师没那么可怕的。”
周凌然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按照林柚说的修图,抓心挠肝的终于印了一套出来。
“柚宝你回不回去啊?”周凌然临走前问。
林柚看了一眼时间:“你先回去吧。”
周凌然走的时候带上了门,工作室里安安静静只剩下了林柚一个人,他垂头测试了一下拷边机。
拷边机打出来的线有些跳线,林柚眉毛皱起,将压脚和锁扣拧开,开了顶灯开始调整拷边机的撞针情况。
机器内部的线路复杂,林柚工作室里备着一些维修的小工具,都放在一些顺手又熟悉的地方,他抬手在工作架上摸了一下,正准备拿下来的时候两条纠缠一起的线将上面的东西带了下来。
拷边机的按钮被狠狠地砸了一下,针孔忽地一下钉了下来。
林柚手指瞬间传来刺痛感,锐利针在巨大的力道下直接扎破了肌肤,尖锐的刺痛伴随着血珠快速地凝结滚落到了线上。
血珠滚落得很快,肌肤一一跳一跳地疼。
林柚盯着自己的工作台,脑袋里只剩下了一种想法。
谁碰了他的东西?
*
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五光十色的灯光昏暗暧昧,到处充斥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陈故见到谢寒浔的身影时有些意外,平时他组的局喊谢寒浔对方基本不会来,他们虽然是高中同班同学,但陈故也知道谢寒浔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
谢家在a市只手遮天,出了名的有底蕴的大家族,陈故他们家里虽然也不差,但跟这种庞然大物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够看的。
陈故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得知自己高中跟谢寒浔同班的时候,才会想尽办法地套近乎。
奈何谢寒浔平时身边跟的都从小长大的那群,家里基本上都是背景子弟,虽然陈故也说得上话,但跟他之前想的却有不同。
只不过自从谢寒浔住过一次院回来后这种情况才有缓解,陈故勉强也能称呼一句兄弟。
最让他觉得距离谢寒浔圈子最近的一次,是他刚跟林柚在一起组兄弟局介绍的时候,他没抱什么希望地喊了一次谢寒浔,对方竟然来了。后面虽说两个人联系不多,但陈故猜谢寒浔是拿他当兄弟的,只不过他性子冷不喜欢泡吧罢了。
陈故:“谢哥真没想到你能来。”
谢寒浔见到陈故顿了几秒,望向他身后卡座里的众人,眉峰微挑语调语意不明:“组局呢?”
陈故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毛,笑道:“对啊,谢哥你不是来玩的?”
谢寒浔轻笑,眸底带着审视,漫不经心道:“是啊,你这种大忙人组的局,我怎么可能不来。”
陈故:“我忙什么啊,别开我玩笑了。”
他跟卡座里的众人介绍谢寒浔。
谢家的名声只要是在a市混的没人不知道,卡座里几个公子哥神情错愕,没想到陈故竟然是谢寒浔的兄弟。
谢寒浔:“这都是新认识的朋友?”
陈故苦笑:“我这不是要接手家里公司了吗,熟悉熟悉圈子里的人。”
谢寒浔淡淡‘哦’了一声,不咸不淡:“那确实是挺忙的。”
陈故:“跟谢哥没得比。”
谢寒浔挑了个清静的角落坐下,刚坐下兜里的手机就在疯狂地振动。
[纪游:哥你搁哪呢?]
[纪游:不是五分钟吗?怎么还没到!]
[纪游:快快快就等你了!]
谢寒浔回复:[你们先玩,我等会到。]
大家都坐在一块玩了,几个公子哥也是自来熟端着酒跟谢寒浔套近乎,上来说自己家做什么什么的,加个好友以后常出来玩。
陈故笑骂:“过分了,出来玩就出来玩,别搞这套。”
他坐在谢寒浔旁边的位置上,将几个加好友的公子哥赶走:“他们开玩笑呢,谢哥你别介意。”
谢寒浔眸光淡淡看不出情绪:“挺有意思的。”
陈故见谢寒浔没有生气的意思才放心下来,两个人东聊西聊说起了高中时候的事。
酒吧激烈的音乐盖住了手机的震动声,几个公子哥玩得嗨掷骰子喝酒乱哄哄的没人注意手机。
谢寒浔看到无聊,刚准备走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备注‘林柚’。
他淡淡地提了一句:“林柚的电话不接吗?”
陈故愣了下,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一看是林柚的电话笑道:“我老婆不喜欢我泡吧,这次好不容易放松一次,就不告诉他了回头还得解释,怕他难过。”
谢寒浔眸底闪过讥讽。
陈故的手机响了很久,谢寒浔碾磨了下指腹盯着备注出神。
来电响铃刚停了几秒,陈故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微弱的振动声音在就把的音乐下显得微不足道,但陈故还是注意到了,他看了一眼没有备注的手机号码眉心微皱,拿起电话离开了卡座。
“陈故干嘛去了?”
“估计是接他老婆电话吧,那次不是这样。”公子哥啧啧了几声:“谈个恋爱真的不得了。”
谢寒浔神色微动:“陈故经常这样?”
被搭话的公子哥愣了下,带着点受宠若惊:“也不是,有几次吧,问他也不说,我们都猜是他老婆,总不能是工作吧。”
“陈故也没把他老婆带出来认识认识。”
谢寒浔怔了一瞬,一种猜想在心底凝聚。
他无中生友的故事,说不定是预言。
*
二楼的包间里,纪游含泪吃着小笼包:“你们不知道那个汉堡就不是人吃,我都瘦脱相了。”
外面光影暧昧气氛火热酒开了一瓶又一瓶,包间里灯光闪烁桌上全是小笼包。
韩斯明嘴角抽搐:“有这么夸张吗?我看你着体格也没变。”
谢寒浔靠着门:“喊我们来就是看你吃小笼包?”
纪游见到谢寒浔热泪盈眶,一米八几的壮实个子两眼泪汪汪:“谢哥,你终于来了!”
谢寒浔眉梢一动被恶心到了,冷漠无情:“离我远点。”
纪游噎住了,急急忙忙的找水喝。
谢寒浔见纪游没有微信里说得那么夸张,看了一眼时间捏着点:“没事我先走了,你们玩记我账上。”
韩斯明意外:“这么早就走不玩一会?”
谢寒浔不紧不慢道:“不早了,跟地铁抢生意一秒都不能慢。”
纪游听得满头问号:“哥你做副业了?”
韩斯明噗笑一声。
谢寒浔唇角挑起:“嗯,全职接人下班。”
纪游惊异:“有情况了!男的女的?”
韩斯明也好奇,许久不见谢寒浔上来就给他们来个大的:“谈对象了?什么时候介绍介绍我们。”
谢寒浔语调略显慵懒:“男的,特漂亮,现在还不是。”
他还没证据,追人都名不正言不顺的。
*
林柚包着手指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排号,伤口的疼痛已经开始麻木了,他正在看工作室的监控,看到那人翻动了他的设计稿时面上的表情倏然冷了下来。
等监控看完,微信的消息刚巧弹出,林柚看了一眼发现是谢寒浔。
[谢寒浔:还在工作室?]
[谢寒浔:我刚好顺路回宿舍,一起吗?]
可能在医院的人心理都会比较脆弱,林柚看到谢寒浔发来的消息,突然之间情绪像是被抚平了。
林柚慢吞吞回复:“不了,我在医院回去可能会很晚了。”
消息刚发过去,对面微信语音就打了过来。
林柚看着突然探出的语音对话框眼睫颤了下,顿了几秒才接听控制着音量嗓音细软:“喂?”
“怎么在医院,身体不舒服吗?”谢寒浔的平静的语调下带着紧张。
林柚轻声说:“出了点意外,手指受伤了。”
谢寒浔语气沉促:“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林柚神情怔然,刚准备说不用,谢寒浔像是提前预料到了林柚会说什么一样。
“这个点地铁都没了晚上又不好打车,刚好我顺路,林柚同学你拒绝我不会是想露宿街头吧?”
林柚抿了下唇心想,他还没说那个医院就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