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呜哩哇啦地跑了过来,duang的一下蹲在封琛面前,抬了一把快要被他跑掉的眼镜,抓着封琛左看右看、哀嚎道:“封哥,你怎么样了,我都知道了,我这就给宇哥打电话,我们告死他。”
一直跟着小胖的何封悠悠走了进来,先是和姚至交换了一个眼神,才笑呵呵地说:“放心,公共场合持刀行凶,影响恶劣,不用你们告,法律也不会饶了他的。”
“不会饶了他又怎么样?”小胖鬼哭狼嚎,声音都由浑厚变得尖细,“你管我,我就要告死他!”
“嘶——”何封被这突如其来的魔音灌耳刺了一下,表情难得空白了几秒钟,才幽幽道,“孙胖胖同志,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小胖抽噎:“像什么?”
何封:“像皇帝身边进献谗言的小太监。”
小胖:“……很像吗?”
何封:“很像。”
沉默几秒,小胖期望地看向自家老板,就见自家老板沉默地点了点头。
小胖:“……”
小胖真想哭了,他觉得他家封哥变了,以前他从来都是有话当面骂,不会这么阴阳怪气。
小胖视线落在封琛身边坐着的人身上,腹诽道:封哥反常就是这人出现开始,这人莫不是会催眠。
封哥被催眠了?
小胖眯着眼睛,偷偷观察这个带着帽子,长相精致的男人。
他自以为动作很隐蔽,却不知全都落在了五感敏锐的姚至眼里。
姚至突然玩心大起对着小胖灿然一笑,惊得偷偷观察他的小胖登时倒抽一口冷气。
“你你你——”
“我什么?”姚至双手交叉垫在下颌,手肘支在膝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看我可以光明长大地看,还有我不会催眠也不会下蛊……”
小胖:“……”
“呵呵呵,没、没有——”小胖表情有点扭曲,再也不敢看姚至,整个人缩在封琛的长腿旁,试图让封琛的腿挡住他那圆润的身形。
见他这样,姚至冲着封琛轻笑一声,那意思你这助理胆子还挺小。
封琛没有回答,而是单手将躲在自己腿边的人拎了出来,推到何封身边,才道:“去找道具组借一张轮椅。”
“轮椅?借轮椅?”小胖好奇,他刚刚检查过了,老板没受伤啊?
这时,姚至俯身拉起封琛裤腿,指了指封琛已经快肿成馒头的脚踝。
这下小胖真的哭了,边哭边跑:“呜呜呜,封哥,是我的错,我居然没有发现,让你疼了这么久,我这就去借轮椅,我们马上去医院!!!”
封琛:“……见笑了。”
他这个助理哪里都好,就是有些聒噪。
姚至何封对视一眼都笑了,这助理确实活宝。
*
因为所在剧组发生命案不足24小时、人员众多,很多人的嫌疑还没排查完的原因,想要离开大院是需要警方批准的。
封琛因为何封和姚至跟着的关系,倒也不用去请示。
几人坐上何封开的那辆墨绿色的吉普,何封一脚油门朝着医院方向而去,没有看见距离大院几百米的树林里,一闪而过的闪光灯。
车内,小胖努力把自己庞大的身体缩在一边,生怕碰到封琛肿的更加厉害的脚踝,嘴里还念念叨叨:“我借轮椅的时候看见制片人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说是明天魏导就回来,也和警方沟通了,过两天就能恢复拍摄,还好封哥你这次的角色本来就是个残疾……”
一旁的姚至兴致勃勃地听着小胖的念叨,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封琛的腰,戳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对封琛太过熟稔了,这种动作放在要好的朋友身上没什么,放在刚认识的朋友身上,就显得有些唐突了。
姚至刚想道歉,就见封琛十分自然地转头看自己,一张帅脸虽然看不出明显的表情,但也能看出他并有觉得冒犯,甚至朝着自己的方向凑了凑,好听的声音流畅地传入耳朵。
“想问什么?”
姚至怔了一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在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纵容的味道。
姚至回味了一下,才道:“呃,就是有些好奇你们在拍什么?看着好像还挺神秘的。”
“还有呢?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封琛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是‘警察叔叔’,魏导不会怪我泄露剧本的。”
“警—察—叔—叔,封琛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啊。”
姚至因为这一句警察叔叔,刚刚戳封琛带来的奇怪的感觉霎时烟消云散,手肘搭在封琛肩膀上,侧面看去跟个软趴趴的团子一样,笑道:“那我这算不算追星成功?”
封琛看着贴着自己、不自觉把全身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姚至,嘴角微扬:“我以为你早已经追星成功了。”
姚至笑呵呵:“也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小胖却越发把自己贴近车门那边,还艰难地抽出手机对着有说有笑的两人拍了一张照片,迅速发了过去。
会很快手机震动起来。
【宇哥:这什么情况,阿琛身边那个长得漂亮的男人是谁?剧组客串演员吗?你给我看好阿琛,别被什么人骗了。】
小胖嘴一咧,手指翻飞。
【螃蟹:宇哥,那是警察,警察!刚刚封哥又被私生粉袭击了,是这个警察救了封哥,现在我们要去医院,封哥脚扭了。】
【宇哥:那你给我发照片干什么吗?还不好好谢谢人家人民警察!阿琛脚严重吗?】
【螃蟹:不严重,不是,宇哥,你不觉得封哥有点不对劲吗?你看他都快笑成一朵花了,哪有平时一点高冷的样子。】
【宇哥:……我看你才不对劲!笑怎么了?你还不让人笑了?不聊了,我上飞机了,等我过去再说,这几天,你好好照顾封琛!】
小胖被骂了一顿,委委屈屈地将手机放下,就见前方开车的何封刹车一踩,将车子停在路边,回头问他:“你还是坐副驾吧,这一路我都怕我车门没锁好,让你掉下去。”
小胖更难过了,但还是听从何封的建议,坐在了副驾上。
何封见他坐好,再次一脚油门开了出去,后排少了一个人顿时宽敞了不少,但封琛也没移动位置,任由姚至贴着自己,继续介绍他的新电影。
这部电影是魏宏导演的收官之作,据说是他三十年前下乡支教遇见的一件事改编。
魏宏去的是个非常落后的小山村,那里民风淳朴,村民待人和善,就是有着一些让魏宏不理解的规矩。
比如:晚上6点以后绝对不能出门、月圆之夜不能点灯,学校也要放假。
再比如:如果你关着门,听到“当当当当”四声连续的敲门声不能开门,哪怕来人是你十分熟悉的人,也不能开门。
最重要的是如果看见哪家娶亲,新娘子穿的是鲜红如血半点其他颜色绣纹都没有的嫁衣,一定要远离,那家的喜酒也不要去喝等等……
零零碎碎的规矩有十多条,魏宏虽然不理解,但也没想着去打破,他从来都明白落后肯定会留下一些不好破除的“糟粕”,对待这种“糟粕”不能强行破除,要徐徐图之。
魏宏支教的第一个月一直按照小山村规矩行事,日子过的倒也安稳,魏宏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第二月的月圆这天,出事了。
这天照例放假,魏宏待在村长为他腾出的小屋子里批改作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魏宏揉了揉额角,抬头看了一眼座钟,才五点半。
那个年代,偏远小山村连电都没有,用来计时的也是那种上发条的老式钟表。
魏宏近视,看的时候没发现钟已经停了,想着才五点半,还能出门去后院的小菜园摘点菜回来做饭吃,便推门走了出去。
那时是盛夏,平时这个时间,路上人来人往,可今天魏宏却一个人有没看见,天也不像往常那么亮,天空阴云密布,黑压压的,好像要下雨。
而且盛夏时分,本来在屋子里待得浑身是汗的魏宏,却在出门的瞬间陡然打了一个激灵,后背霎时就凉了下来。
那时魏宏年轻,只以为自己是出太多汗,冷不防出门被风吹的,也没在意,哼着歌朝后院走去。
刚走没两步,魏宏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黄鹂一样好听的女子声音:“小郎君,这是去哪儿啊?”
魏宏好奇,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叫人小郎君的,顿时来了兴趣,回身便见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年轻女子站在他的院墙外笑意盈盈、一脸温婉地看着他。
魏宏皱眉,这大热天穿这么一身,不怕中暑吗?但碍于礼貌,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礼貌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助。
然后,魏宏就见那女子伸出一只手,对他招了招,那只手光滑白皙,手指白葱一样,指甲上涂着鲜红的颜色。
“小郎君,问一下,陈润家怎么走。”
陈润家,魏宏知道,就是村长的家,距离他这里有点距离。怕只是描述,女子找不到,魏宏走到距离女子两步远是地方指着方向告诉女子村长家怎么走。
可他说了两遍那女子都只是摇头笑着,就在魏宏决定说最后一遍,若是女子还找不到,他就带女子去一趟的时候,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那巨大的闪电照亮女子的脸、身上的斗篷,脚下踩的鞋子,魏宏才陡然发现,那女子穿的根本不是什么黑色的斗篷,而是一套纯红无半点绣纹的中式嫁衣!
女子脸上的笑也不是之前的温婉,取而代之地是说不出的妖异。
魏宏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顿时退后一步,那女子脖子像是折了一样,脑袋歪成90度看他:“小郎君,我找不到,你带我去吧。”
说着,女子伸出带着鲜红指甲的手就朝着魏宏抓来,魏宏妈呀一声拔腿就跑。
也不知道是他年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魏宏还真就躲过了女子伸过来的手,顺利地跑回屋子并关上了门,落了锁。
魏宏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仔细听也没听到脚步声,才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当当当当”四声连续的敲门声响起,女子黄鹂一样动听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过来:“小郎君,你开门啊,你还没告诉我陈润家怎么走呢。”
魏宏霎时间汗毛倒竖,僵在原地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然后,魏宏就听那声音从动听逐渐变得尖细,再变得凄厉,门板上也传来了刺耳的抓挠声:“小郎君,你不守信用,不守信用!!”
魏宏哪敢回应,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正对上那老式发条座钟,才发现那座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也就是说,他可能在毫不知情的时候,在月圆之夜、6点后踏出了房门!
意识到这一点,魏宏原本唯物主义的三观登时被砸的稀碎。
顾不得其他,魏宏从玉皇大帝求到观音菩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停了,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魏宏才发现天亮了。
魏宏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却因为腿脚僵硬,一头磕在地上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好好的躺在,周围全是人。
因为没发现他醒来,周围的人正交谈着什么。
从只言片语中,魏宏听到:村长儿子新娶的媳妇昨天失足掉在河里淹死了,身上被水里的鱼咬得一道一道的,全是伤口,村长家人财两空什么的。
后来,有人发现他醒了,眼神示意众人不要多嘴,转而对他关心起来。
看着围着他的人眼中神色各异,不知怎么,魏宏没有把昨晚的遭遇说出来,只说自己低血糖晕倒。
“所以,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姚至听得兴起,整个人都要扒在封琛身上了,“魏宏导演不会真遇见鬼了吧。”
封琛见他松弛的样子可爱,微微调整姿势让人扒的更舒服,冷笑一声道:“哪有什么鬼,只不过是人心的鬼作祟。”
前排的何封也感兴趣:“那是怎么回事?魏导既然决定搬上大银幕肯定是最后有结果了。”
“嗯,”姚至点头表示赞同,抬眼看封琛,“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