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秋日冷，刮着风，更冷了。
苏锦想到南冬会穿着他穿过的球衣浑身发热，后背冒出汗，他换好衣服，看着迟迟没有动静的更衣室。
苏锦打定主意要进去看一眼。
手摁在门把，咔哒一声，门打开，苏锦进去。
他看到已经穿好衣服的少年，宽大松垮的运动上衣领口偏大，露出羊脂玉般的肤肉和一截锁骨，肩颈纤细。
到膝盖的短裤下一双伶仃细长的腿，没有多余赘肉，似乎一只手就能圈住，然后把人往怀里带，做些不好惹哭人的事情。
这是苏锦专属更衣间，平日里鲜少别人踏足，南冬是除去他自己的第一个进来的，自己习惯的味道隐隐掺合着少年独特的甜香。
苏锦鼻翼掀动，他不受控制地滑动喉结，心里突兀想，自己合该早点进来，就能实验自己先前的猜想。
南冬不会拒绝吧。
因为他突然的闯入，南冬是急忙忙套上衣服，他还没穿鞋子，幸好脚上套着的白色袜子质量很好，踩在地上也不让人不舒服。
门打开卷来冷风，南冬一哆嗦，脚趾在木制地板上蜷缩，几乎瞬间吸引苏锦注意。
他才知道南冬没穿鞋，苏锦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心脏仿佛剧烈运动后极速跳动，爆炸似的让人全身血液倒流。
南冬在苏锦目光里无措地把一只脚藏在另一只脚后。
好丢人。
南冬不虞地看着苏锦，“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进来。”
他说完，又惶惶想起这人脾气奇怪，要是因为他一句话揍人怎么办？
南冬抖着睫毛，他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忽然看见苏锦蹲下身，一只手捏在他脚踝，带着力道让他抬起脚。
少年半蹲在他脚下，仰起头，半点也不在意地上肮脏，拎起他的鞋子，眉目如画，蜜橘似的瞳孔让他看起来很温柔。
但苏锦一说话就打破那张脸的蛊惑：“这我地盘，我想进来就来。”
“鞋子都不穿，怎么那么笨。”
手心里的肌肤偏冷，像是一块未被雕刻的宝玉让人流连忘返，苏锦隔着单薄的白袜摩挲着男生纤细骨感的脚踝，眼眸渐深。
不知道南冬的腰，他的脸，他的手摸起来又是怎样的感觉。
说起来，他还没牵过南冬。
南冬闷了闷，但很快听到脑海里冰冷的提示音【厌恶值+1】，连续不断响起。
他低下头，原来苏锦那么讨厌自己吗？
想到这样的情形，自己抬起脚穿进苏锦拎起的鞋子里，语气故作镇定：“不要，我自己穿。”
苏锦见状，指尖若有似无地勾了勾男生小腿肚，满意的看见他抖了下，站起身，斜睨他一眼：“胆真小。”
“一中那群人这个点也差不多要来了。”
苏锦不太想让别人看见南冬的脸，有一个程煜前车之鉴已经够了。
南冬拨弄了下头发，听着苏锦近乎亲昵的声音，杏眸水润颤了颤。
他跟着苏锦出去，迎面碰上一个熟悉的人影。
江雾不知道在这里站多久了，面无表情。
南冬眼睛一亮，他直接朝着人走过去，声音里不自觉依赖地喊着：“江雾。”
江雾没说话，他眸色沉沉，像是冰窟窿透着凉意。
和他打听的一样，江雾与弟弟南冬关系不怎么好，苏锦有些不愿放南冬过去。
江雾手段不比他凶狠，面子上还端着假惺惺的样子，指不定偷偷欺负人，南冬还帮人数钱。
他似笑非笑地睨了不长心眼的男生一眼。
“你现在是代表三中比赛，现在和一中少拉扯，输了你负责？”
南冬脚步停住，他思考着苏锦说得话可能性。
“输了和这没关系。”江雾缓和下语气，他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南冬却明显感受到独属于他的温柔。
“过来，我给你带了饭团。”
南冬咽了咽喉咙，没注意苏锦阴沉下来的脸，直接奔向江雾，被很快带走。
虽然距离早饭不到两个小时，南冬肚子也不饿，但他抗拒不了江雾做的饭团，他捧在手心里，还带着温热。
江雾把他带到偏僻的角落，见他吃得很快，递过矿泉水，不紧不慢地道：“喝点水，别吃太快噎着了。”
南冬看了看手心里的饭团，又看了看江雾递过来的水，表情还没纠结，江雾扭开瓶盖，抵在南冬唇边，喂他喝水。
好乖的主角受。
南冬不自觉追着瓶口，他喝完水，舔了舔湿润的唇，粉白唇色被他自己弄得嫣红，唇珠肉感十足坠着，很勾人，漂亮的小男生表情无辜，又纯又欲。
江雾把这一幕收入眼底，视线在南冬脸上停了下，自然伸出手把少年额前长长的刘海别在耳后。
“够了吗？”不知为何，南冬觉得江雾嗓音沙哑，跟自己一样了。
南冬点点头，他把饭团吃完，整个人都透着雀跃的信号。
突然，耳侧传来江雾冰冷的声线。
“刚刚更衣室里，为什么让苏锦给你穿鞋？”
南冬听着，心忽然一跳，他眼睫颤抖，露出的脸恍然又羞耻，一抹生理性的红晕爬上少年脸颊，他眼睛无措：“我没有啊。”
在江雾黑幽幽的眸子里，南冬委屈了，虽然小丧尸面部肌肉不太熟练，但仍然透着楚楚可怜的感觉。
他把苏锦没经过他同意就闯进来的事情告诉江雾，焉巴巴垂头，肩膀往里缩，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几乎是同时，南冬有听到脑海里叮叮作响的提示音，厌恶值已经涨到20了。
南冬茫然，自己没做什么啊？
难道主角受很讨厌别人告状……
南冬懂了一点，他立刻拽着江雾的衣袖，装出很生气的样子，把苏锦逼自己摸他腹肌的事情告了个遍。
但意料之外的，南冬没听到厌恶值，他再次扯了扯江雾，以为他没听到，特地补充：“我一点也不喜欢男人。”
江雾倏然抬眸，语气平静：“要是霍靖舟呢？”
怎么主角受也问他这样的问题。
南冬眨了眨眼，但他还是老实回答了：“他有点凶，还会打人，我不喜欢他。”
他苦恼地想厌恶值到底为什么涨？
江雾定定看了眼南冬，没有把接下来那句话告诉南冬，他知道霍靖舟因为他参加篮球赛又怎样？
此刻，少年密不透风的表情外露些奇怪的情绪，好似愉悦，又像是思索什么，那双常年古井无波的黑瞳透着亮。
江雾又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棒，直白地诱惑：“吃吗？”
南冬伸出手，从江雾手里拿过，他感觉自己手心被对方指尖勾了勾，错觉吧，南冬看着江雾没有情绪的寡情淡漠的眉眼。
还是被他欺负的小可怜，南冬确信。
南冬和江雾两人到篮球场时，比赛已经开始了，两方激烈比斗，观众席也坐得满满当当，来了不少一中和三中的学生，他们为自己的阵营疯狂加油。
篮球场掀起巨大声音波动。
南冬看了一下，是霍靖舟进球了。
少年穿着露胳膊的球衣，肌肉鼓鼓囊囊，近乎一米九的身高让他鹤立鸡群，容貌俊美，加上家世也属于江城顶尖，从小就不缺人追。
他也习惯众人追捧，被当成视觉中心。
可象牙塔里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听到南冬会参加篮球赛时，没忍住报名了，到场时却没看见人，那瞬间心里失落近乎淹没他。
直至方才，南冬出现，霍靖舟心脏像是被填满一样，充斥着酸酸甜甜的感觉。
他下意识露出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又朝着南冬点点头，至于旁边的好友江雾则完全被忽略掉了。
南冬也看见了霍靖舟，飞快收回视线。
他还记得昨天白天被霍靖舟凶了，晚上还被霍靖舟嘲笑，若非自己打不过……
南冬捏了捏自己软软的手臂，沮丧地发现自己谁也打不过。
除了主角受，他不会还手，还很乖。
这让南冬越发粘着江雾，整个身体都贴在对方旁边，被发现也理直气壮，黑白分明的眼睛圆溜溜：“看什么。”
江雾摇头，什么也没说，沉默又放纵地任由他靠近。
南冬看着场上比赛，发现红方比蓝方少两分。
“你想要赢？”
“嗯。”南冬点了点头，早知道他该去做些小动作，不该被江雾的饭团和零食吸引。
忽然，场上异动，红方有人撞到霍靖舟，他也违规被带下去。
霍靖舟抹了抹剐蹭的胳膊，四周聚拢同学关切的问候，他拧着眉，喝了口水，嗓音沉沉：“我没事。”
“你们好好比赛。”
“霍哥，苏锦他们派跟踪你的家伙上场了，瞧他小白脸样子，我们——”
“别说了，看比赛。”霍靖舟冷下脸，他倏然站起身，走到比赛近处观看，被他下面子的同学噤声，心里惶然，不知道自己那句话点着大少爷的火了。
南冬也没想到自己要上场，他看向江雾，对方朝他微微颔首，语调淡淡：“加油。”
“你不去吗？”
江雾摇头，垂在两侧的指尖发冷，他看向似乎笃定自己会参加但此刻迷茫的少年，长直的睫毛敛住思绪。
已经有人在催促了。
南冬只得离开，路过霍靖舟时，没料到对方忽然伸手拽住他，他回头，语气不虞：“你拉我做什么？”
他仗着大庭广众下，且江雾就在不远处，霍靖舟不敢动手，南冬瞪了瞪对方。
霍靖舟指头陷入绵软的手臂，触感和他硬邦邦地肌肉格外不同，带着令人沉溺的甜香，他耸动鼻翼，冷峻锋利的脸上微微哑然：“你喷香水了？”
什么嘛，他是不是故意闹乱自己心态……
南冬垮着小脸：“没有。”
那就是少年本身的味道，霍靖舟呼吸急促了些，一直紧绷的眉毛松开，他道：“打篮球别摔地上了。”
他说话一向生硬，表情高冷，关心的话在他嘴里也变了个味，仿佛是故意嘲笑借此男生一样。
他一说，南冬心里一乱，总觉得自己真的会奔跑时摔了。
他怎么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