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洲!”
宁洲借着宁洋扶自己的力气,站起身,耳边的嗡鸣声没有刚才那么严重了。
“洲洲,受伤了吗?哪里疼?”
宁洋支撑着宁洲的身体重量,察觉到他的手不停地抖……
“手伤到了?”
其他队友也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关心着:“需要叫队医吗?要不告诉宁副教换人,你休息一会儿?”
宁洲吞咽几下干涩的喉咙,抬起头,挂上轻松的表情:
“我的,滑了一下,没能救到球,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你明显尽力去救了!”许子畅捡回球,扔给对面,“下一分一起打回来!”
杜骏郑重确认道:“你确定没有受伤吗?”
他身上总是飘出药物喷雾味道,宁洲有些恍惚,浅笑点头:
“嗯,没事。”
这段小插曲过后,比赛继续。
大家很快回位,没太放在心上,只有宁洋望着宁洲的背影,回忆刚才感受到他指尖的颤动……
25:18
第一局由宁副教的队伍赢下,这一批球员的比赛任务结束,双方都换上全新阵容进行第二局的比拼。
“咱们队真的赢了!我舍友赛前预测宁副教队伍会连输三局、败给garry副教,哼哼,我已经能想象到他现在表情有多么精彩!”
许子畅转变成场外的观众,抓着宁洋絮絮叨叨,把自己得分的那几球反复描述。
宁洋随口应和着,发了会儿呆,突然想起了什么,四处观望:
“咦?洲洲呢?”
“宁洲?他下场后就跑去厕所那边了,说不定和你一样吃坏肚子,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吃哈哈哈!”
宁洋挣开许子畅的胳膊:“你好好看比赛,一会儿告诉我结果!”
“啊?你去哪……”
宁洋从观众中间挤出去,跑出球场,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猛地推开盥洗室的门,看到宁洲双手撑在洗手台上。
宁洲听到开门声,抬起头,在镜子中与宁洋四目相对。
冷色调的镜前灯打在宁洲脸上,衬得他皮肤冷白。
碎发末端挂着水珠,一滴滴往下掉,滑过他氤氲着雾霭的眼睛旁边,汇聚到下巴尖,似乎一碰就碎……
“咩咩……”
宁洲迷茫地开口:“我不会鱼跃了……”
“?”宁洋先是松一口气,走到他旁边,“什么意思?”
“刚才的比赛中,我试了很多次,脑子还记得鱼跃怎么做,身体却像是彻底遗忘,每一次都失败,被迫变成别的动作接球。”
宁洋抽出张纸巾帮他擦水,听得直皱眉:
“你防守那么厉害,说不定只是一段时间没有专项训练,不熟悉……去找队医看一下吧,万一有身体原因就麻烦了。”
“好。”
两人回到球场,队医就等候在比赛场地的外围,随时处理突发伤病意外。
宁洲把自己的的情况描述了一遍,队医帮他检查一些部位,骨头和肌肉都没有问题:
“你刚才尝试做那个动作时,身上哪里有疼痛感吗?”
“我……不太记得了。”宁洲犹豫道,“当时脑袋里一阵眩晕,等思路清晰,身体已经自动中断了鱼跃。”
队医琢磨了一会儿:“你现在试试,在这里能做出来吗?”
宁洋撇了撇嘴:“医生您别这样,洲洲都说了他不……啊?”
只见宁洲在空场地上飞扑鱼跃,双手做完接球动作后,顺畅地撑了下地面,让身体滑行一小段距离。
一气呵成,比吃了巧克力还丝滑……
完成一个漂亮的鱼跃后,当事人宁洲也陷入了懵逼状态:
“啊?”
“果然,不是身体问题,是心理。”
队医得出结论,解释道:
“你现在的状态类似于易普症,选手如果患上易普症,比赛时会出现抽搐等症状,导致无法做出某种动作。”
宁洋瞳孔紧缩:“是因为比赛焦虑才这样吗?”
“我记得易普症大多影响的是手腕和手指。”宁洲两手交叉,灵活地做了一段手指操,“我传球时手部是正常的!”
“嗯,易普症已经是生理上的病症了,你没有发展到那么严重,可能是由于一些心理上的因素,别给自己太多负担,保持平常心。”
宁洲敛眸,放下手:“……好。”
枉他比赛时还生出了从未重生的错觉,原来前世手指重伤的影响,一直跟随着他。
如同脚下攀附而生的爬山虎,无法摆脱,越挣越紧……
如果那时不在比赛时用鱼跃,手指便不会撞上广告板——
难道身体本能地想用这种方法保护自己?
宁洋还一脸焦急,想要向队医追问什么。
“没关系咩咩。”宁洲莞尔,声线带着安抚,“说不定睡一觉就好啦,就算没有鱼跃,我也敢和你比防守数据!”
“我哪比得过你的防守……你对鱼跃有什么心理阴影……”
“ohhh——”
宁洋的后半句话淹没在观众们爆发出的欢呼中……
像是往油锅里溅了一滴水,球员们炸开锅,都在助威。
宁洲和宁洋踮起脚尖也看不到赛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前排钻。
把两个178的小身板扔在男排球员中,优点就是灵活,找到一点缝隙就能挤过去。
他们来到前排,才发现站在了garry副教替补席后面。
大家目光的集中点,都在余柏身上……
主攻余柏、二传邵秋、副攻陈文耀。
他们作为garry副教派出的选手,正在进行第二局的比赛。
24:16
终局阶段,他们已经把比分拉开,取得了明显的优势。
除了第五局决胜局是15分制,其他对局中,都是先取得25分且领先对面两分获胜。
目前余柏他们已经获得了第二局的局点,只要再获得一分,就能把双方大比分扳成1:1平……
邵秋选择把一锤定音的决胜球,传给余柏。
余柏扣球高度半超手,排球扣在拦网手上沿,像是被弹弓甩出的石子,球弹飞到了界外。
打手出界,余柏为garry队伍获得了致胜一分!
25:16
第二局结束。
“又是他!看他扣球太爽了!”
“扣在拦网上的声音好重,做他对手拦网,手能拦折!”
“他扣球线路只有发力线,这局宁副教队伍不也拦住几个?”
“几乎零技巧,纯靠身体能力往下砸啊……garry副教最喜欢这种类型的攻手!”
“余柏今天比赛好卖力,感觉他平时训练都不发挥全力。”
“那当然,今天比赛mvp的彩头可是直通未来一队的门票,他绝对冲着这个去的!”
“难道不是为了转组?”
“哥们你脑子进水了吧,garry组的球员没人想转组!”
……
球员们打完这一局,朝替补席走过来。
身后观众们见余柏眉眼凶狠地接近,讨论声立马减小……
“陈哥,给,喝水!”
“陈哥,你的毛巾!”
聂飞昂和“放狠话”给下场的陈文耀递上东西,一副小弟的姿态。
宁洲这才注意到,几个和自己打过比赛的副攻都汇聚在这里:
“哎?聂飞昂,原来你们互相认识……”
聂飞昂斜着眼睛睨他一眼:“哼,臭宁洲!”
宁洲:?
宁洋听到这话,第一个不乐意:
“你说话注意点,洲洲怎么会和臭字沾边?从小到大,在一起训练的球员中,他总是最干净的那个!”
“好好好,他最香!”
聂飞昂鼻孔一股一股往外喷气,阴阳怪气:
“香香的洲洲啊,丝毫不顾舍友情谊,把球网对面的我耍得找不到方向,我今天绝对不会和他说一句话!”
宁洲嘴角抽了抽,对“放狠话”和陈文耀点头示意:
“抱歉,他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陈文耀苦涩回答,“我们都是‘伤心副攻联盟’的成员,彼此鼓励是应该的。”
宁洲:???
聂飞昂每天都在加什么奇奇怪怪的组织啊!?
宁洲思绪一片混乱之时,一只带着热气的手覆上来,在他额前的碎发上轻轻拨了拨:
“头发怎么湿了?”
指腹茧子粗糙的触感,和余光里指关节缠的绷带,让宁洲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宁洲被蹭得有些痒,不自在地向后缩脖子:“洗了洗脸……”
余柏从包里抽出毛巾,对着宁洲的湿发擦拭……
余柏动作有些乱,却很轻,没有让宁洲感到不舒服。
纯白色毛巾上带着香皂清香,干燥柔软。
“你干什么!”宁洋怒气值飙升,生怕“香洲洲”沾上汗臭味,把宁洲拉到自己身后……
“嘶……”
身后看戏的球员们集体退后了几步,像是活跃在瓜田的猹:
“宁洋在挑衅余柏!”
“我佩服他的胆量,余柏来的第一天就扯老队员邵秋的衣领,第二天把一个说闲话的揍趴下,敢惹他基本意味着一场身体对抗!”
“要打起来了吗!”
大家越传越离谱,宁洲甚至听到“余柏把人打进医院”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没事的,咩咩!”宁洲拍上宁洋的手臂,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转向余柏,“谢谢,我头发不滴水了!”
余柏在他和宁洋之间反复扫了几眼,随手把毛巾甩到自己头上,单手擦汗……
宁洲喉间一哽,很想问他为什么不换条干净毛巾。
算了,他可能只带了一条吧……
第三局的对决很快开始,宁洲和宁洋留在这边观赛,和“伤心副攻联盟”聊天。
今天是周日,封闭集训期间每周只有这天下午放假,聂飞昂正憧憬地幻想放假生活:
“我要出去吃烤肉!看电影、玩桌游,说不定还能偶遇小姐姐一起玩!”
“一下午而已,睡个午觉就过去了……”“放狠话”兴致缺缺,转向陈文耀,“陈哥,你参加过很多次类似的集训吧,休息时会干什么?”
陈文耀表情柔和:“回家陪女儿玩。”
“陈哥有女儿!?”
“嗯,结婚五年了……”
宁洋靠在前面的椅背上,出神道:“游戏只能打一下午太憋屈,我还是留在这练练球吧……洲洲,一起练?”
“不了。”宁洲专注观赛,“我下午去录个节目。”
“哦哦,有事就算……!?”
宁洋把“录节目”几个字翻来覆去理解,大脑cpu冒烟:
“你,你说什么?节目?”
“你不知道吗?”聂飞昂扭回头帮忙解释,“洲洲他半条腿踏入娱乐圈,已经因为颜值登上一次热搜了!”
宁洋当场石化:“宁副教怕我一直玩游戏,把我手机没收了……”
“原来是个2g网!”聂飞昂双臂抱在胸前,骄傲道,“我们洲洲,马上要在综艺直播上露面!”
宁洋甩了甩头,清醒下来,直勾勾盯宁洲:“你说的兼职是录制综艺?”
“嗯。一档运动综艺。”
“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叫兼职……”
“节目叫什么名字?”
两道声音左右夹击宁洲的耳朵,他把观赛的注意力收回来,看向出声的余柏:“你说什么?”
余柏慵懒地侧头,手臂搭在宁洲身前的椅背上:
“你参加的综艺叫什么?”
“运动向前冲。”宁洲说出口觉得有些滑稽,笑弯眼睛反问,“你听说过吗?”
余柏顿了顿:
“嗯,我姐也参加录制。”
宁洲回忆官博的官宣,找出同姓的名字,不确定道:“余桐?”
“对。”
“余桐是你姐!?”聂飞昂陡然站起来,直接破声,“你是那个余家的公子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