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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加见洗完澡后,离零点只有半小时,神名深见的生物钟让他已经想要去睡觉了。
但他还是在沙发上盯着吹风机声音的浴室,等待对方出来,听着隔在建筑物外显得遥远的雨声,思绪也渐渐飘远。
失忆且演戏的同位体相处起来颇为新奇,神名深见可以自信地说这作为对方的黑历史在自己的记忆库里占据高位。
但这一个月的“镜头以外”的时间里,他找回了上个世界同居后的感觉,但与此同时,稍微、产生了一点过于好笑的不满足。
不满足的理由很简单。
这一个月的相处,虽然双方都挺高兴的,但本质上来说,他们全部在演。
同位体扮演热情的金毛侦探过于熟练了,神名深见看着挺开心的,他甚至可以肯定对方确实在某些时候绝非演戏。
没到弹幕们认为的“虽说是假”的地步,不过仔细算来,真实的部分着实有点少。
尤其是对方偶尔冷不丁提起书店老板想要找到“一个朋友”,表现的在意又不在意,神名深见好笑之余,次数和场景的加持下,竟然不小心产生了一点点的愧疚和心虚。
今天更过分先不提突如其来的掉马剧情,这家伙半小时的车程结束,一见面就提“没有一起做什么”,搞得他都绷不住了
再不做点什么,感觉不但主角地位不保,对方的想法都更加搞不懂。
浴室的风声停止了,神清气爽、金发凌乱的青年拉开门走出,便迎上沙发上盘腿坐着、披着毛毯的黑发青年无害又灿烂的笑容、和似乎有点直勾勾的注视。
“”富加见脚步一顿,扬起一个同样无辜又带着不解的笑容,“神名先生,视线太热情了,怎么啦,是怕我在浴室里出事吗”他开着玩笑走过去,为了不压到对方披着的薄毯,在另一边坐下。
柑橘味的沐浴露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神名深见夹着抱枕双手交叉,身体向同位体那边倾斜,头也扭过去看着他。
“姿势有点怪哦,神名先生。”富加见无奈地提醒道。
可恶,这种成熟的语气算什么。神名深见有点不高兴,明明他这个书店老板才是稳重不失风趣的可靠角色。
“没事,我超灵活的。”他说着,拉拉毯子,把脸凑了过去,“我说,富加见,你和我相处是真的高兴,对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日常中富加见看似最亲近神名深见,每次都不厌其烦地进行肢体接触,看得其他人都有些困惑;
实际上因为信息差,神名深见反倒是最习惯距离缩短的一方,就好比此刻两张脸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几厘米,他整个人都快趴到对方身上了,他却丝毫不觉得不对劲。
“当然了。”而金发青年稳坐如山,镇定地看着这张他很少在镜子中出现、这段时间每天都要看的脸,回以迷惑的神情,眉眼间透露出些许被怀疑的委屈,“我表现得不明白吗
快乐得不得了呢。”
“不是疑问,我相信你。”神名深见眨了眨眼睛,凑近了看人,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自己的脸,这种滋味还怪微妙的,他忍不住嘴角上扬,“所以有希望这份快乐持续更久一点吗”
考虑到对方现在是易容,他紧盯着的、只有那双眼睛。
富加见陷于一种微妙的沉默,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没有镜片的遮挡,也没有其他因素,灯光均匀的冷色调中,他的蓝色眼睛显出一种白日里没有的晦色,无机质且平静,像夜里的海面。
并且非常像一面镜子。
神名深见在里面看见了自己,于是在等待对方回答的几秒里研究了一会,思考他看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会想用回真正的脸吗
然后他看见富加见翘起嘴角,蓝眼睛愉悦地弯起,那张脸凑得更近了,呼吸打在脸上,凉意滑向耳根,左肩一重,搁上一个脑袋,随之而来的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富加见跪在沙发上,把神名深见抱在了怀里。
柑橘味的香气越发浓厚了。
太过结实了,神名深见感觉自己像被蟒蛇缠住的猎物,这种突然袭击,要不是已经熟悉了对方的气息和身份,他大概会条件反射地击打富加见的腹部。
“”但他依然迷惑地打出一个问号,并且觉得对方的头发蹭在脸颊上有点痒,滑进脖子里的也是。
“神名先生你这么问,是自己有这样的希望吧”富加见语气兴奋,因为两人贴得极近,说话时胸膛的震动非常明显,声音也直接传入耳中,“我好高兴,你这么喜欢我。”
神名深见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只能盯着墙上挂着的壁画“”
不对吧,所以你抱我就是为了表达这个
好好笑哦,真像狗子了。
“不然呢所以你的回答是”他愉快地承认、并追问道。
富加见声音轻快,笑意几乎从话里溢出来“我也一样。神名先生,只是为了问这个才严肃起来,好可爱哦。”
“一样就一样说人可爱是怎么回事”神名深见还没得意起来,就因为这个形容词头皮发麻了起来,气恼地拍他的后背,“不觉得奇怪吗”
见鬼,对着与自己同一张脸的成年男性说“可爱”,这什么恶趣味
不要在这时候表明你这家伙确实脑袋坏了啊
在神名深见看不见的正面,金发青年眼睫微垂,与额发的阴影一同遮住那双海面般平静的蓝眼睛。
弥漫着亘古冰原般冷意的深蓝瞳孔深处,是晦涩又浓郁的黑潮。
“哈哈,抱歉,但刚才真的是、下意识就这么想了,神名先生。”他没用力,富加见用脑袋蹭蹭他,语气轻快无比,神情截然不同,“靠那么近,我都以为你是来亲我的呢。”
神名深见“”
这个更糟心呢。
这当然是一个玩笑,但他总觉得会说出来,富加见就很
不对劲了
这家伙对“朋友”的占有欲真是够够的了。
果然是脑子坏掉的缘故。
heihei收收你的脑子,富加见。”他叹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对方的头顶,“好了,松手,该睡觉了。你之前开车跑来跑去,也得好好休息。”
“好”听话地松开手,坐回原位的富加见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睡觉吧。”
关掉一楼的灯,神名深见打着哈欠和他一起走上二楼,并在门口互道晚安。
生物钟让神名深见完全没有费心多想,他问了问题,得到了答案,也决定之后的做法,那么现在当然是安心地进入梦乡。
他躺到了床上,盖上自己中意的被子。
十、九、
三、二、一
“叩叩。”
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窗外风雨声毫无止歇的架势,在一片漆黑中忽然响起的声音,像极了鬼故事的楔子。
刚要在睡意的驱使下坠入黑甜梦境的神名深见睁开眼“富加见”
被他喊了名字的人在门外轻快地应道“神名先生,我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在与睡意的搏斗中,神名深见失败了。
他只想早点闭眼。
“进来吧。”他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挪出半边位置,有气无力地说,“床够大。”
吐槽欲是一点都没有。
朋友之间同床共枕也是可以的,虽然他有点担心自己和对方到底能不能真的安心进入深度睡眠,而不是风吹草动中互殴至天亮。
不过对方作为富加见第一次来时他们看恐怖片,他好像就因影片无聊睡着了。
“咔哒”两声,卧室的门被打开又合上,脚步声从门边一直到床边,随后是微微的下陷感。
带来枕头和被子的富加见,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了。
他没有说话,只有移动时窸窸窣窣的动静,于是让这场雨夜请求上床的情节更显惊悚。
神名深见有点清醒,但不多,于是他决定吐槽一下。
“你的行为,比恐怖片还要恐怖,富加见。”
阴湿男鬼是这回事吗
“是吗”富加见安静地回答,“但我是人哦,神名先生,呼吸和心跳,这完全能感觉到呢。”
他往神名深见那边挪了挪,似乎真的想让对方感受一下呼吸和心跳。
“我能听见。”神名深见申明道,安抚地伸出手在漆黑里帮他提了提被角,“好好睡吧。”
“好。”富加见说。
房间内陷于寂静,流淌的只有渐渐重合的呼吸和心跳。
翌日,雨过天晴。
尊尼获加开着车到达feicebooks,踩过积水和满地树叶,听见动静抬头时,看见书屋顶部拿着扫帚清扫天窗的金发青年。
在十点半的天空下,阳光在云后轻柔地洒下,对方看
上去专心致志。
“”
他眼角抽搐了一下。
真的要怀疑拉弗格是想跳槽成这里的员工了。
话说为什么这时候会在啊
报告呢总结呢把他们丢下后直接回东京了是吗
迎上金发青年投过来的、似笑非笑的视线,尊尼获加模仿波本露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
然后目视前方,大踏步地走进了书屋。
风铃声响起,老板的欢迎声略显无力。
“欢迎光临”吧台后的黑发青年抬头,揉着太阳穴看来,“三木君”
他看上去有点无精打采,尊尼获加朝他笑了笑。
“神名君,是不舒服吗”他关心地问,将寒暄问得格外亲切。
“不是。”神名深见开始揉额头,露出牙疼的表情,“只是没睡好。”
深入骨髓、近乎本能的警惕果然不是能轻易压下的,一整夜里,深度睡眠没进入几次,总被旁边的个体惊醒,后来他实在忍不了了,拽着和自己状况差不多的富加见打游戏。
黎明时,他们才裹着毯子,在沙发上挤在一起短暂地睡了两小时。
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他在尊尼获加面前含糊带过了。
尊尼获加很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在吧台前坐下,指了指刷刷被扫的天窗“富加见君是什么时候到的”
“昨晚就在。”神名深见言简意赅地说。
尊尼获加“”
绝对是认真了吧
隔着一层被水淹的天窗,他抬头又低头,为了自己脑筋着想,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路过来看一眼。”他说,“就不点什么了。”
“没问题。”神名深见也很配合。
昨天在神奈川见到的交警,让尊尼获加在报告写完后的浅眠里睡得很不安稳。
他似乎做了梦,但醒来却记不住。
所以在调查之前,他想从拉弗格这里问出明确的态度,但对方行踪不定,他就只能来feicebooks碰碰运气了。
就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昨天都赶回东京、来找神名了